213.第 213 章

衛樂有許多的話想自家弟子說，但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放棄了。有些話說一萬遍，不如他們親自去體驗。

「是，謹遵先生教導。」

李平四個臉一凜認真行禮承認道，有了這樣的話他們即使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也要考慮一下自己這麼做值不值得。

衛樂看著幾個從兒童長成少年的弟子，一眨眼他們都這麼大了，再過幾年他們會長得比自己高比自己壯，那時他也老了。

「先生。」

「無事。這些東西我既然拿出來給你們，你們就不必再推辭了。雖然你們出身寒門，但這些年在為師家也見過不少好東西，千萬別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更不要為了一點銀子東西便眼皮子淺的答應幫人做事。」

衛樂對這幾個弟子可真是費盡了心血，估計他要有兒子也就這樣了吧！

「弟子明白。」

好吧，長者賜不敢辭，東西他們就收下了。不過心裡對衛樂越加感激，他們其實都知道，這一次他們去縣城考試，見識了不少人。一開始聽他們來自鄉下，一個個城裡的讀書人對他們各種瞧不起，再加上四人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的棉布衣裳，這就更讓人瞧不起了。

直到後來考試四人中了秀才，又得知他們是先生的弟子后，這些人便巴了上來，跟狗皮膏藥似的撕都撕不開很煩人。

所以四人知道了什麼叫狗眼看人低，什麼叫捧高踩低，什麼叫富貴眼。如果當時他們四人穿著這樣的衣服出門，誰會低看人們，甚至還說出一些不好聽的話來。

要不是當時有小金管家他們跟著，四個孩子在縣城的日子有多難挨，他們無法想象。他們的父親也就李地主經常有來縣城做生意，但他只是一個商人，做的生意還只是一些小生意，根本入不了這些人的眼。

也不懂得文人相輕的規矩，哪怕有他在縣城打點，也不可能讓四人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考完院試。

所以對於先生頗有先見之明讓小金管家帶著四人去參加院試，四人是非常佩服的。甚至為了不讓他們高調被人盯上，只准他們穿普通的棉布衣裳，雖然難免被人瞧不起，但卻符合他們的身份——寒門學子。

沒錯，就是寒門學子。他們要不是普上衛樂，這一路求學可不容易。哪怕是李地主家產頗豐，供養三個兒子讀書也不成問題，可無奈他沒有門路啊，好先生不是那麼好請的。

他們三個兒子讀書只能請同樣是寒門出身的秀才坐席，雖然這樣的先生好請，無奈這些秀才公們學識有限，雖中了秀才但無力再上一步方才選擇出來教書掙幾個銀子養家。

哪裡比得上衛樂出身侯府，哪怕是個庶子見識也不是這些寒門出身的秀才們能比擬得上的。更別說衛樂一身學識遠超他們，不僅教導自家弟子四書五經，甚至連琴棋書畫這些也一併教了，別的秀才可不懂這些。能識字已是萬幸，琴棋書畫他們更是連懂都不懂。

再加上衛樂還一併教了他們許多大戶人家的規矩禮節，可以說要不是他們身上的衣服太過普通寒酸，真有人把他當誤會成是世家弟子呢！

光是這一點就能超出許多寒門學子，起點還高於人，所以見識也便超出了同樣是農戶出生的其他學子。

這些年衛樂教導他們可不僅僅是書本上的內容，還有許多書本上沒有講過的知識。他們四個只持沒什麼見識，孰不知他們見識也就比京城裡的大世家子弟們差一點，但這是先天的差距，哪怕有衛樂去彌補也不可能幾年之間就補回來，只能靠他們以後自行努力了，反正現在衛樂給他們打好了底子，只要自己爭氣總有一天不比世家子弟差的。

打發弟子們去書房看書，衛樂才嘆了口氣坐在院子裡面對清風驕陽。

「怎麼坐在這裡？哪怕是在山莊，太陽也毒著呢！」

易鋒出來便見到自家伴侶沒啥精神的坐在院子里，連午休都省了。

「在想李平幾個的未來，我看得出來李平不太喜官場，但他為了李家怎麼的也得去試試。」

衛樂靠在易鋒懷裡，對四個弟子的性格他太了解了，李平最心軟好說話，對下面的幾個兄弟和師弟最是愛護，人也穩重。可這不是衛樂想要的，他只希望自家弟子能過得舒心，可現在看來即便是他不勉強弟子，他們自己也會勉強自己。

唉，世人總是有這麼多無奈，像他這樣隨心所谷欠不顧世俗的估計還真沒有幾個。

世間總說人是無奈的，他以前也覺得是這樣。但是穿來古代后，他過的日子除了最初兩年有些小心翼翼外，後面是再自在不過了。想幹什麼幹什麼，從不擔心自己被人逼著做不願意做的事。

和易鋒在一起后更是如此，他什麼事都順著自己，從不做讓他為難的事。還有夏琝父子和在京城的先生，他們也從不勉強他。

比起李平幾個弟子來說，他沒有來自家族的負擔，更不需要為衛家人承擔什麼責任，肩負什麼光宗耀祖之事。

對他來說衛氏一族和他沒有關係，衛家人他護著他們平安在縣城生存也是因為原主，他自己是不欠衛家人什麼，所以沒必要為他們考慮。

他們想恢復以前的榮耀也要衛樂願意啊，偏生他是個不願意的主，所以即使知道衛樂有大才，他們也不能勉強衛樂進京考試，只能乖乖縮在縣城裡過活，做一家普通人。

曾經的榮耀也不過是曾經，現在他們只是一群庶人，一群依靠著衛樂而活的平頭老百姓。

「這世上沒有兩全之法，既然他們走了這條路就只能一直走下去，李老爺為了他們付出不少，做為兒子當然不能讓父親失望。」

可以說和易鋒與衛樂的父親比起來，李老爺對三個兒子真是慈父仁父，三個兒子也被他教養的很好。從小就告訴了他們，不管三人以後的前程如何，這家業一半是長子的，另外一半由次子和幼子平分。

因為李老爺明明白白的表達出了自己的意思，三個孩子從小便沒有為家業而起過爭執。而且在李安和李康心中大哥是嫡子，自是應當比他們分得多，兩人能分得二成半已經不少了。特別是他們上學后，學到的知識越多便越發覺在分配家業上實際吃虧的人是大哥。

要是按照大戶人家的方法來分，嫡長子可以繼承七到八成的家業，甚至還有一些家族所有家產都只能由嫡長子繼承，嫡次子庶子只能分得一些銀子，別的什麼也沒有。

和他們一比，自己得兩成半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唯有大哥吃虧了。但李平不在意，他和兩個弟弟感情好，不過一半的家業有什麼了不起的。要不是父親堅持他還想平分家產呢！

「也是，既然生在了李家，又得了李老爺的維護，他自當為家人出頭。」

衛樂點頭，他和易鋒是沒辦法，沒修到父母緣，所以兩人都可以不管父母的意願，可李平不同他是嫡長子，從小受李老爺的愛護，他自然要為那個家做出貢獻。

「所以別難受了，他們長大了路也要自己走，你不可能護著他們一世，這樣他們什麼時候才能獨擋一面成為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易鋒自曉伴侶護短，捨不得親近的人吃半點苦頭，但他又明白人不吃苦怎麼明白梅花的香來自於苦寒？那便永遠也長不大，永遠承擔不了責任，就如同孩子一般無知和天真。

衛樂不想自己的弟子成為這樣的人，所以在這方面他不會出言相勸。

「我明白的，鋒哥你別擔心。」

衛樂知道易鋒這是怕他心裡不好受所有才勸他的話，他又不是懵懂的三歲小兒，怎麼不懂他的體貼。

只是難免心裡有些不好受，幸好他還懂得不能過度插手自家弟子的選擇，不然他不是人生導師，而是強迫自家弟子走上一條他認為好的路。跟許多家長一般，覺得這條路好便替孩子做了主，也不管他們適合不適合，反正你們就是要照做。

如果有天賦也罷了，可怕的是沒有天賦還被逼著學，久了便厭學，甚至還有被父母逼迫壓力太大而自殺的學生。

每每看到這樣的新聞，父母在孩子死後才後悔，可這時已然來不及了，孩子已經死了，他們再後悔又有什麼用？孩子想學什麼，天賦是其一，然後便是興趣，家長一味的逼迫除了讓他們更加厭惡之外，還能有什麼？可嘆的是家長們就是看不開，非要讓孩子照著自己的意願來，結果坑苦了自己的孩子，最後失去了他們還換來一輩子的傷痛。

因此衛樂極不願意逼迫自己的弟子，他們想學什麼學什麼，有天賦又有興趣的，即便他自己不會，也會想辦法為他們安排先生。

別看夏琝來衛宅後天天折騰，但偶爾也要去指點一下四人的琴棋畫，書法這上面他還不如衛樂就不去獻醜了。但其餘三樣卻勝衛樂許多，上回讓他畫的扇面做出來的扇子衛樂高興壞了。現在天天拿著那把雨後荷花圖的扇子，給足了夏琝面子。

「進去吧！外面太陽大，你額頭上全是汗，再曬下去會中暑的。」

易鋒拉著衛樂回房，頓時整個院子安靜了下來，蟬聲在告訴大家這是盛夏，一年中最熱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