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一段路,看著挺長,其實也就幾句話的距離。

風大,不能久站,她眼裡的「沙子」應該也沒了,賀川問:「好了?」

「好了。」

賀川也不背她了,轉身讓她跟上,後面的腳步小,他停了停,等她過來了,自然而然地把她的手一牽,帶著她往前走。

蔣遜也不說話,任由他牽著,讓自己的腳印留在他的腳印旁。

房子里亮著燈,門沒有關嚴,一推就開了,卓文剛好從廚房出來,三人撞了個照面。

蔣遜不耐寒,棉外套又薄,凍得臉色發白,眼睛還紅紅的,左手被人牽著。卓文愣怔兩秒,回神說:「回來了?房間給你們收拾好了。」

客房在卓文房間隔壁,這裡的卧室裝修都差不多,一張床一張桌,天花板包一圈藏族圖案,簡單但不算簡陋。

床上放了兩床被子,卓文說:「洗澡在衛生間,我等下再給你泡個熱水袋。」

蔣遜說:「謝謝。」

「不用……」

卓文出去了,賀川隨手掀開一床被子,問:「你先洗?」

蔣遜身上發冷,說:「那我先。」

她拿上洗漱的東西去了衛生間,沒多久卓文就拿著只熱水袋回來了。

賀川剛把被子鋪完,接過熱水客氣了聲,掂了掂又說:「挺燙。」

卓文看了眼床鋪,兩張被子沒分開鋪,一上一下疊在了一起。他很快收回視線,說:「晚上你們沒吃什麼,廚房還有吃的,可以自便。」

「奶渣包還有?」

「有。」

「待會兒嘗兩個。」說著,他把熱水袋塞進了被子里,位置靠牆。

卓文忍不住看去一眼,說:「我在後房幹活,有什麼事可以去叫我。」

「嗯。」賀川放完熱水袋,回身問,「你外公一直在睡?」

卓文點點頭:「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賀川坐到了床沿,問:「他的事情你全不清楚?」

「不清楚……」

「今天我們說的話,你也都聽見了,什麼看法?」

卓文看著賀川,說:「你明說,不用浪費時間。」

賀川笑了笑,扔了支煙給他,卓文接住了,賀川按著打火機:「火?」

卓文搖頭,轉著煙說:「房裡不太通風。」

賀川瞄他一眼,低頭點上自己的:「沒事,她不介意。」

「她不會抽煙。」

賀川想笑:「你跟她九年沒見了?」

卓文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嗯」了聲。

賀川問:「沒上網搜過她名字?」

「沒搜過。」

賀川說:「她英文名叫jessie,會抽煙。」

賀川又打著打火機,卓文原地站了會兒,上前兩步,低頭點上了。抽了一口,他扯過邊上的凳子坐下,「你想問我外公手上的東西?」

「對。」

「我不知道,這些年他什麼都沒提過。」

「你不奇怪他突然帶你來這兒?」

卓文頓了會兒:「不奇怪,我醒來后做了大半年的康復訓練,學不用上了,車也不用開了,來這裡也合我心意,所以不奇怪。」

賀川問:「這事兒你什麼看法?」

卓文悶頭抽了幾口煙,才說:「我會儘力勸他。」

賀川乾脆了聲:「成。」

卓文起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下,轉身問:「你跟她一起多久了?」

賀川說:「不太久。」

卓文又問:「我們以前的事,你都知道?」

「知道。」

卓文點點頭,轉過身,走到門邊了,又停下,扶住門框轉身問賀川:「愛她?」

賀川抽著煙,笑了笑,沒回答。

卓文等了一會兒,問:「玩玩的?」

賀川說:「你以什麼身份問我?」

卓文說:「很難回答?」

賀川抽了幾口,眯眼想了會兒,說:「你配不上她。」

卓文沒吱聲。

「不是因為你給她下藥這事兒——」賀川說,「是你弱,你倆以前,一定一直是她做主導,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壓不住她。」

卓文開口了:「你行?」

賀川說:「行,但我不壓她。」

卓文等著他繼續說。

賀川把煙頭一擰:「你問的那些,屁話!別跟我面前充專家。」

蔣遜洗了澡回來,卓文已經離開了,她頭髮沒擦乾,直接鑽進了被子里,捂著熱水袋舒了口氣,說:「水很小。」

「熱不熱?」

「溫度一般,不涼,但水小。」

賀川拿上洗漱的說:「隨便沖沖。」

進了衛生間,他才知道「溫度一般」是什麼定義,簡單的沖了會兒,身上也沒熱,他隨便擦了擦就回來了。

蔣遜蓋著被子,一隻手用毛巾揉著頭髮,一隻手按著手機玩,賀川看了眼,問:「卡丁車?」

蔣遜說:「找茬。」

「什麼?」

蔣遜解釋:「兩張差不多的圖片,找出不一樣的五個地方,找茬……你別跟我說話,有時間限制。」

邊上橫來一隻手,把她的手機往旁邊一扔,蔣遜不悅:「幹嘛!」

賀川問:「吃點兒宵夜?」

蔣遜果斷道:「好。」

賀川笑了笑。

廚房裡還有現成的奶渣包,賀川把包子放進鍋里加熱,回頭見蔣遜蹲著擺弄茶桶,問:「想喝酥油茶?」

「嗯。」

「不是覺得難喝?」

「阿婆打得比較好喝。」

「你會打?」

蔣遜說:「等著。」

熱包子的功夫,賀川就看著蔣遜慢悠悠地往茶桶里擱東西,擱完了一下一下的打茶,下去的速度快,上來的速度慢,力道挺穩,打了一會兒還問:「我打了幾下?」

賀川說:「我怎麼知道。」

蔣遜估算了一下:「還有五十幾。」

「總共打幾下?」

「一百。」

賀川也不幫忙,包子熱好了,她的酥油茶還沒打好,賀川拿了一個滾燙的包子出來,咬了一口,味道不錯,他把包子遞到蔣遜嘴邊:「嘗嘗。」

蔣遜順勢咬了一口,裡面的餡兒燙到了舌頭,她皺著臉哈了口氣,賀川看著她笑,幾口就把包子吃完了。

酥油茶打完了,賀川在吃第二隻包子,邊上的蔣遜捧著茶,小口小口地喝著,喝了小半杯,問:「你不喝?」

「難喝。」

「你沒喝過就知道難喝?」

「比那隊馬幫好?」

蔣遜點點頭。

賀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灶頭上還有疊糌粑面,他倒了點進去,又喝了一口。

蔣遜問:「這是什麼?」

賀川說話的時候拿開了杯子:「糌粑,要不要嘗嘗?」

「要。」

賀川給她加了點進去,蔣遜慢慢地喝著,突然聽見賀川問:「味道怎麼會?」

「還行……」剛說了兩個字,她就被麵粉噴了一臉。

賀川大笑,蔣遜舔了下嘴唇,抹了把臉:「你成心的?」

她臉上沒抹乾凈,粉末左一點右一點,沾在她臉上,幼稚的可笑,賀川捧住她的臉幫她擦了擦,蔣遜還不樂意,想甩開他,賀川用力固定住:「別動!」

蔣遜說:「貓哭耗子。」

「你是耗子?」

蔣遜哼了聲。

橙色的燈光昏暗迷離,她的臉粉粉白白,賀川看了一會兒,低聲說:「擦不幹凈。」

「我自己擦。」

「我來。」

賀川親上她的臉頰,停留兩秒,一點一點往邊上去,把粉末全吃了。

蔣遜微微閉著眼,輕聲說:「你惡不噁心。」

賀川咬了下她嘴唇:「還有嫌自己噁心的?」

「我嫌你噁心。」

賀川咬住她嘴唇,往外一扯,蔣遜悶哼了聲,睜眼看他。賀川把她的碎發往後面順了順,盯著她的眼睛,蔣遜微微仰頭,問:「看什麼?」

賀川沒答,低頭吻住了她。

夜深人靜,廚房地上,兩道影子緊緊地擁在一起,很久才分開。

回到房間,蔣遜睡床裡面,賀川睡外面。

她手腳冰冷,緊緊捂著熱水袋,身子蜷縮起來抗寒。賀川把她摟了下,她順勢往他懷裡鑽了鑽。

過了很久,賀川問:「沒睡?」

「睡不著。」

「冷?」

「不冷。」蔣遜說,「可能是吃多了。」

賀川隔著衣服揉了揉她的肚子:「脹?」

蔣遜頓了會兒:「還好。」

賀川探進衣服里,蔣遜任由他摸。

外面響起了一陣動靜,是卓文回來了。

蔣遜偏了下頭,賀川掰回她,繼續吻著。

水聲響起,卓文應該是去衛生間了,在洗澡,水流很小,但還是聽得見。

蔣遜翻了個身,賀川吻著她的脖子。

衛生間門開了,腳步一點一點靠近,卓文慢慢走了過來。

賀川的手在裡面橫行無阻。

腳步聲在他們房門外停下。

蔣遜按住他,賀川用力捏了一把,低聲說:「分心?」

蔣遜說:「出來。」

賀川問:「什麼出來?」

「手。」

「哪只手?」

「你再廢話試試!」

賀川笑了笑。

腳步聲又離開了,卓文似乎沒回房間,轉去了王雲山那間房。

賀川問:「做不做?」

蔣遜說:「不做。」

賀川有親了她一會兒,才把她的衣服拉回去,趴在她身上喘了兩口氣,蔣遜推了推他:「重。」

賀川用力壓了她兩下:「別動!」

蔣遜沒再動,過了會兒,她突然低聲說:「賀川……」

「嗯?」

「你哭了?」

賀川頓了會兒:「你在做夢?」

蔣遜推他:「起來!」

賀川翻了身:「幹什麼!」

蔣遜越過他,把床頭的燈打開了,賀川順手摟住她的腰,一瞄她的脖子,低喊:「蔣遜……」

蔣遜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白痴呢?流鼻血了不知道?」

賀川擦了下鼻子,手上一抹血跡。

賀川去衛生間擰了塊毛巾,那邊卓文聽見動靜,出來看了看,問:「怎麼了?」

「沒事,流鼻血。」

「是不是高反?」

賀川說:「可能吧。」

卓文說:「我這裡沒藥。」

賀川說:「蔣遜買了。「

卓文回了王雲山的房間。

賀川止住血,又洗了把臉,抬頭看向鏡子。鏡子很小一塊,邊角有裂縫,鏡面上有星星點點的斑痕,他的臉映在鏡中,臉上都是水漬。

賀川低了下頭,頭上那道疤痕隱約可見,他摸了一把,揚了下唇角,把臉擦乾了,又重新擰了遍毛巾,回到房裡扔給蔣遜,說:「擦擦脖子。」

蔣遜擦了兩下,指著桌上的葯:「吃了。」

賀川看也不看,直接吃了下去,蔣遜說:「邊上有水……」

她剛說了這幾個字,外面突然傳來卓文一聲喊:「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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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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