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要跟你在一起
態懨懨輕雲軟四肢,影蒙蒙空花亂雙眼,嬌怯怯柳腰扶難起,困沉沉強抬嬌腕,軟設設金蓮倒褪,亂鬆鬆香肩嚲雲鬟。美甘甘思尋鳳枕,幾步遲遲倩宮娥攙入綉幃間。
——《長生殿-驚`變》
穆晉北愣了一下,她已經不甚熟練地在他唇上廝磨一回,小小的牙齒輕輕咬他、拉扯著他,得了一點點空隙就毫不客氣地把軟軟的舌尖探了進來。
她身段窈窕勻稱,在女孩子當中已不算矮,但他太高,她一定要掂起腳攬住他的脖子才能吻得到他。他從沒見過她這樣的急切和主動,抱住她的腰身,想要說話,舌尖卻碰到她的,歡喜得快要發狂。
可他還是將她拉開,抿緊了唇,眼睛里摻雜了太多的喜悅和疑問,「念眉……」
她搖頭,示意他不要問,也不要多說什麼,拉起他的手說:「跟我來。」
她帶著他原路返回她的住處,狹窄黑暗的樓道里什麼都看不清楚,兩人一前一後地快步走著,只聽到彼此倏倏的歂息聲和如擂鼓一般大力的心跳。
念眉拿出鑰匙開門,手指已不受大腦和身體控制,抖個不停,身後就是他的懷抱、他的體溫,她幾乎已經無法呼吸。
穆晉北幫了她,握著她的手將鑰匙插近鎖孔,推門而入的霎那也順勢就將她納入懷中。
門砰的一聲關上,他們甚至來不及開燈,她已被他如火如荼的親吻推擠到牆邊。唇瓣濕潤發麻,小舌頭受他蠱惑不得不與之交纏起舞甚至被他拉回自己的領地,再以他自己的唇舌重重地抿和捻。
她剛才有多主動多纏綿,他以十倍於她的兇猛奉還。
可她還是覺得甜。他的聲音亦像是生吞了上佳的蜜糖,不離她的唇,只聽得喃喃的沙啞:「……念眉。」
他並不是真要說什麼,只想叫一叫她的名字——只她的名字,已是心頭白月,掌中硃砂。
她仍是以吻回應,生澀地挑`弄和舔舐,聽到他喉嚨里模糊的嗚咽了一聲,就像是得到莫大的鼓舞,手也掙脫出來,去碰他襯衫的紐扣。
她看不見,指尖碰到他硬朗的喉結和鎖骨處的汗水,往下才是光滑的雲母圓扣……
他卻扣住了她的手,「從這裡開始,我不會再停下……你真的想好了?」
他愛她,他要她心甘情願,將來無論任何時候想起這一夜,都不會感到悔恨。
她已經解開了他的第一顆紐子,然後會是第二顆第三顆……他跟她一樣渾身被汗水浸濕,男人的汗息和他口中清苦的煙草氣息一樣陽剛,並不難聞。她覺得性/感,為之著迷,她已可以接受屬於他的一切。
所以,是的,她想好了,要跟他在一起,做所有紅塵男女相愛之後都可以做的事。
衣物一路委地,他與她終於可對彼此為所欲為。屋裡四處堆砌的紙箱帶給他們一些小小的麻煩,最後兩人幾乎是跌進她那張不大的單人床里,笑著吻著交纏著,合而為一。
沒有傳說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念眉交出全部的自己,只是有一些緊張和小小的不適。穆晉北不敢輕慢更不敢放縱,只在完全釋放之後撥開她的長發,輕輕吻她白皙纖長的頸,「從小練功的人柔韌性真好……」
她撫著他蜜色結實的肌肉,「嗯,我也沒想到紈絝子弟的身材還保持得這麼好。」
他撐起身來,故意瞪她:「我有按時去健身房鍛煉的習慣。」
她說誰紈絝?
她拉起被單堪堪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靈動如水的眼睛,笑意盈盈,「看不出來呀!」
他大方掀開自己這邊的被單給她看,念眉啊的一聲,把眼睛也捂起來了。他趁機撲過去,「小壞蛋,不好好收拾你都不知哥哥我的厲害……不累是吧?還有力氣咱就再來一回,讓你見識一下堅持鍛煉的成果!」
他呵她癢,兩人笑鬧著從這頭滾到那頭,念眉終究還是被他捉住。這次她很清醒,不再那麼緊張,很清楚地看著他佔有她的韻律,還有眼角眉梢由緊蹙到舒展的一點點變化,心和身體都跟隨他跌宕……她忽然發現戲文中所記的被翻紅浪是多麼貼切的形容描繪。
她淺淺的吟唱,比在台上唱杜麗娘時還要柔,還要亮;那種得天獨厚的清美由他的力量催生出嫵媚,融入他的骨血,簡直是最好的情/葯,他根本無力抵抗。
但他仍然極為小心克制,不讓她有受孕的機會。奉子成婚只是下策,她還那麼年輕,還沒到過更廣闊的舞台施展才華。
他不願因為自己的家庭的原因就此捆綁住她,他相信來日方長。
激情稍歇,他從身後抱緊她,胸口貼住她的蝴蝶骨,手指繞著她一簇長發,愛不釋手。
「又睡不著了?要不要我唱曲給你聽?」她溫柔體貼,有一絲慵懶和撒嬌的意味。
他笑,「嗯,你唱吧,我聽著。」
她悠悠地唱,《長生殿》里貴妃醉酒的那一段,唱詞曲調都婉轉纏綿。可是一段唱完了,他仍舊精神奕奕,「怎麼停了,唱完了?」
「你怎麼不睡?」
「我以前是想睡的時候睡不著,非得聽你唱,可現在我是真的不想睡啊!」他又笑起來,手也開始不老實,撫著她滑膩的皮膚作亂,「你以為我每次聽你唱曲就一定會睡著?你忘了最後一場演出的時候,我也在現場,從頭到尾可都睜著眼呢!」
「是~」她調皮地故意拉長語調,「委屈二少你了。」
「不委屈。」他將呼吸埋入她頸窩,忽然有些悶悶的,「為了你,其實怎麼都不委屈。」
她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龐。
「你現在堅定一點兒了嗎?還會不會因為我媽的緣故,想要跟我分開?」
她的手覆上他的手背,苦澀地笑了笑,「我沒想要跟你分開,我只是擔心你媽媽始終不能諒解,會遷怒到劇團頭上。如果到了這個時候她將劇團徹底解散,那我真的不知道之前的那些堅持都有什麼意義……」
他抱緊她,親吻她肩頭,「不會的,我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他停頓了一下,房間里有些異樣的安靜。他知道時機很不恰當,但卻又不得不跟她提,「我跟津京已經商量好了,有必要的話,先陪我媽回趟北京,不能讓她再留在蘇城。只要她不在這裡,就不會繼續為難你,也沒辦法插手劇團的事。」
念眉轉過來面朝他,有絲惶然,「你要走?」
「嗯。」他有一千一萬個捨不得,「你放心,不會走很久。男兒志在四方,我要待在北京城裡哪兒都不去、什麼都不幹,我媽樂意,家裡其他人還不樂意呢!他們困不住我的,想辦法穩住了家裡,我很快就回來找你。」
心頭的不安像不受控制的陰影一般擴大,她抱住他,「能不能……不要現在?我不想讓你走。」
「怕我就這麼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了?」
她從小讀過那麼多古典傳奇,《焚香記》里的王魁背信忘義沒有回來,不然就不會有敫桂英「打神告廟」;《琵琶記》里的蔡伯喈背親棄婦沒有回來,不然不會有趙五娘的「糟糠自厭」;《雷峰塔》里的許仙輕信讒言沒有回來,不然不會有白娘娘的「水斗」這一回;就連傾心相愛,為李香君留書立傳的侯方域最後至死也沒有再見過愛人一面,於是才有了「守樓」中的血濺桃花扇。
天下男兒皆薄倖,這樣的論調在她老師喬鳳顏的身上甚至也被應正了——所以她的確是怕的,怕他一去不返,怕自己一片痴心付諸流水。
但她如果不信他,就不會心甘情願與他歡愛。她忠於自己的感情,但也不是古典故事中心繫一人別無他求的烈女,更不會是喬鳳顏。
眼下她更擔憂的是劇團,因為戴國芳的那一句話已經讓她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我怕出事……劇團馬上要搬,你不在,我擔心……」
「我明白。」他抱著她卻難得的嚴肅起來,「我媽說解散劇團的事沒有那麼簡單,北辰文化她只是股東之一,還有其他一塊兒入伙的人,包括我也有一部分股份。項目考察她授權給了我,但要怎麼處置這個項目還要幾方協商,不由她一個人說了算。」
她聽他這麼說,稍稍安心了一點,卻也湧起更多的不舍。
撇開這些紛紛擾擾,她與他的感情也已經讓她不知不覺中就放不下了。
他撫著她的長發,「不管回去是什麼狀況,月底之前我一定回來。你遇到難處就聯繫陳楓,你不是跟舒樂挺要好的嗎?打給她也行。他們夫婦倆腦子活絡,很有些辦法,加上陳伯伯的身份,劇團的事他們不會坐視不理。」
他停頓了片刻,「再不行,葉朝暉的聯繫方式你也有,他既然在蘇城開了新的辦公點,就一定有得力的人手在這邊幫他。就算他人不在,他的屬下也可以幫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