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章
待錢氏和季氏告辭后,甄玉正捕捉自己的記憶,卻有婆子報進來,說是喬氏帶了兩個孩子過來了。
待見了甄元嘉,甄玉便有些恍然,好像是想過,若得了女兒,要把女兒許配給元嘉為妻的。
她這裡一恍然,再看甄元嘉,便有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愛的味道出來,直把甄元嘉看得不好意思了才作罷。
喬氏見甄玉看元嘉,卻是笑道:「我當初懷了元嘉,見了別人的孩子,也愛瞪著看,心裡計較著,若是自己生下孩子,是不是也這樣玉雪可愛?」
甄玉一時拉了甄元嘉到身邊坐著,問及他的學業,聽得他有進步,卻又極高興。不錯,將來也考個狀元郎噹噹。到那時,我家女兒便也是狀元夫人了。
喬氏見甄玉初初有喜,怕她累著,不敢打擾太久,略坐一坐便領了兩個孩子告辭了。
一時卻有章飛白來稟報道:「三夫人,田綰綰聽聞三王爺要到封地上,連夜跑出城,追隨三王爺去了。」
甄玉一聽道:「隨她去罷,也別追了。」
章飛白應了,一時向甄玉道謝道:「三夫人上回讓周姨娘給屬下做衣裳,做的衣裳卻極是合身,周姨娘手巧呢!」
甄玉笑道:「你別謝我,衣裳是周姨娘做的,你見了她,只謝她便是。」
章飛白點頭道:「自要謝謝周姨娘的。」
這麼一個時刻,王正卿正在九江王府中辦事,待聽得暗探的密報,卻是失聲道:「小道姑懷上了?」
暗探道:「屬下打探得清楚,那小道姑確實有喜了。」
王正卿倒吸一口冷氣,渾身發寒,待得暗探下去了,這才忙忙去見九江王。
九江王聽聞服侍唐習武的一個小道姑有喜,也震驚不已。
王正卿道:「就怕小道姑產下皇子來。皇上有了年紀的人,若得幼子,必然寵愛,到時局勢如何,便難以預料了。且皇上通道,又是在道觀中得子,若信了一些妄言,只怕要叫小道姑之子揀著一個天大的便宜。」
九江王踱步道:「小道姑有喜這事,須得稟報了皇後娘娘。」
皇后白氏聽得小道姑有喜的消息,也怕皇帝一時迷了心志,一旦小道姑產子,會轉而封了小道姑之子為太子。到那時,一切謀划便化為流水。
皇后自有皇后的手段,到得三月份,便勸得皇帝下了決心,正式下旨封九江王為太子,著他全面接掌朝政和天下兵馬。
封太子的聖旨下來時,九江王府中忙亂了起來。王正卿也連日不得閑。
這麼一天,甄玉卻是一直發脾氣,很不耐煩,在房中摔了一個碗。
胡嬤嬤等人百般安撫,又再請了大夫進府診治,大夫只說無礙,讓好好養著,最後開了一副安胎藥便告辭了。
倒是府中有經驗的嬤嬤認為,若沒有大礙便不須服藥。
胡嬤嬤道:「可三夫人這段日子鬱郁不歡,不知如何是好?」
那有經驗的嬤嬤笑道:「有喜多是這樣的,喜怒無常,脾氣極壞,過些日子便好了。」
王正卿聽得甄玉心情不好,便請了宮中御醫來幫她把脈,御醫把完脈之後笑道:「卻是肝氣稍積,有些難以舒懷。料著是你們府中各人太過緊張,看得太緊,反使夫人不歡的。」
眾人一聽,可不是么?這陣日子差點把三夫人供起來了。她一走動,一眾人全勸著,讓她靜養,她一看書,大家又怕她累了,再三勸少看些,反正,就是讓她躺著不要動,多吃多睡少想事情少動作。
一段日子下來,甄玉哪兒笑得出來?
送走御醫,王正卿遣了房裡的人,輕輕摸甄玉的頭道:「悶壞了么?」
甄玉抓住王正卿的手,放進嘴裡咬了一口,這才稍覺解氣,一面道:「都怪你!」
王正卿叫了一聲,一看手腕多了一個牙印,不由苦著臉道:「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甄玉又嗷嗷叫了聲,一時作勢還要咬一口,嚇得王正卿縮手求饒,這才作罷。
王正卿見甄玉有喜后,反瘦了一些,只心疼道:「若不然,我搬回房裡住,親自服侍你?」
甄玉哼一聲道:「你想搬,老夫人和府中的人定然會攔著。且你最近忙於政事,早出晚歸的,哪兒有空陪我?」
王正卿一想也是,一時安撫道:「待忙過這一陣便好了。」
甄玉搖搖頭道:「過了這一段,太子爺登位之後,你只怕更忙。」
王正卿笑道:「我也學了太子爺,把事情分派給下面的人去做,自己只決策,便能脫身出來了。」說著又跟甄玉商量道:「卻想給章飛白安排一個職位,又怕人說我以權謀私,你怎麼看?」
甄玉半開玩笑道:「你做到這樣的地位,不就是想以權謀私時,能隨意謀么?」
王正卿一時笑了,「章飛白有才,我卻不能因為怕人說以權謀私,就雪藏了他。古人還說,舉賢不避親呢!」
兩人說著話,外間有人敲門,卻是周含巧端了湯進來。
甄玉就著周含巧的手喝了湯,一時看看王正卿,又瞧一眼周含巧,便道:「周姨娘,三爺連日忙於朝政,卻是累壞了。你今晚過去服侍他罷!」
周含巧一聽,捧著湯的手顫了顫,只去偷眼看王正卿。沒錯,她先是王正卿的通房,接著抬為姨娘,但她還是處子之身哪!
那時王正卿初婚,娶甄玉娘進門。甄玉娘卻是善妒之人,很快就把王正卿身邊四位通房叫到身邊問話,沒多久就發賣了三位,只剩下周含巧。甄玉娘為什麼留下周含巧呢,原因不過是因為周含巧還沒正式侍候過王正卿,且表示會效忠她。
周含巧感慨,熬到現下,三夫人終於良心發現,要讓自己侍候三爺了。
王正卿聽著甄玉的話,臉色卻一沉,這就要把我推給姨娘了?將來恢復記憶后,還會准我回房么?他心下不快,突然喝斥周含巧道:「還不出去?」
周含巧正竊喜,聽得這一聲喝,心下一沉,卻原來不是三夫人不讓我服侍三爺,而是三爺不要我服侍。她捧了湯藥,垂了頭退出去。
甄玉見狀,皺眉對王正卿道:「她是姨娘,讓她服侍你也屬正常,你喝斥她作什麼?」
王正卿忍著氣道:「你看我不順眼了?」
哪兒跟哪兒?甄玉有些摸不清頭腦,不是說府中夫人懷孕了,就要給爺們安排通房和妾侍服侍,以示賢惠么?現下自己哪兒做錯了?
見甄玉一副茫然狀,王正卿嘆口氣道:「我只一心對你,別的女人不會碰的。」
甄玉有些感動,摸摸他手上的牙印,問道:「還痛么?」說著幫他吹了吹氣。
王正卿心情好轉,挨著甄玉坐了,摸了摸她的肚子,順著摸到胸前,悄聲道:「變大了!」
甄玉主動偎進王正卿懷中,湊上香唇。別的不行,親親摸摸總行罷?
他們這裡纏綿,周含巧卻走到園子里的亭角上,看看四周無人,便坐在石凳上,把頭埋到膝上,低低哭泣起來。這麼一哭,直哭了兩刻鐘也停不下來。
直到一個聲音遲疑著喊了一聲「周姨娘」,她才猛然止住哭,抬起淚眼看向來人。
章飛白見周含巧哭得雙眼全是紅的,一時站住腳步道:「周姨娘受了什麼委屈呢?」
自打上次甄玉囑周含巧給章飛白做衣裳后,兩人卻是接觸了幾回。周含巧想著章飛白是王正卿身邊得用的人,自己討好一些沒錯,因不單幫他做了衣裳,還做了鞋子。
章飛白自小父母雙亡,是養在伯父家裡長大的,一向也沒什麼人關懷過他。那時節因田綰綰曾幫過他,他感懷在心,不顧田綰綰出身,幫了田綰綰一把。後來查清田綰綰跟三王爺有牽扯,才嚇出一身冷汗,再不敢隨便近著女子了。這麼一段日子,他得了周含巧做的衣裳,卻對周含巧有了好感,因見周含巧在此偷哭,顧不得避忌,卻走來問一聲。
周含巧在王家這些時候,作低伏小,何曾有人問過她受了什麼委屈?因一聽章飛白的話,眼淚更是撲簌簌掉落下來。
章飛白想了想,也略猜測出來一些,問道:「是三夫人罵你了么?」
周含巧搖頭不答,禁不住章飛白再三追問,一時哭道:「是三爺。三爺不要我服侍。我雖是姨娘,卻從來沒有服侍過三爺。」
章飛白聽明白了周含巧的話,不由訝然,周姨娘還沒服侍過三爺?那她……
周含巧含淚道:「這一輩子,我是沒指靠了。」
章飛白一聽道:「三爺現下一心撲在三夫人身上,且政事繁忙,自然顧不得你,只你畢竟是他的姨娘,他總會知道你的好。」
周含巧搖搖頭道:「不可能的,三爺不可能喜歡我的。」
章飛白勸道:「真要這樣,你不若跟三夫人說一聲,讓她放你回家也罷!到那時,自可以由你父母幫你擇一個良人出嫁。也不負活了一世。」
周含巧道:「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可我父母早就亡故了,雖有兄嫂,只怕他們還嫌我呢,哪兒會接我回去?」
聽得她這樣說,章飛白便無話了。
倒是周含巧訴說了一通,鬱氣稍消,站起來道:「謝謝章師爺聽奴家訴苦。」說著福一福,起身去了。
章飛白看著周含巧的背影,一時扯扯身上衣裳,再看看腳上穿的鞋子,有些悵然,這樣好的女子,怎麼就被委屈成這樣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