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也不全是壞事
高粱聽的心尖子一下就提到嗓門眼了，儘管心裡有了準備，可是還是不免緊張，同時心裏面把高唐那老狗日的咒得要死。
有賺頭、有吃喝，對村裡人來說，就是最大的吸引力，都用渴望的眼神看著高唐，讓高唐非常的受用。
一受用，不免沾沾自喜，好像自己真成了救世主似得，大家都得靠他過活。眉毛一挑，高唐緩緩的說道：「今年的旱麥子可以不種了。」
「哎呀！這怎麼行，不種麥子吃啥呀！」
「屁賺頭，瞎扯淡，地都不種了還有啥活路……」後邊就是罵高唐的話了，不過憋著沒罵出來。
底下咕嚕一下炸開了，大伙兒簡直是盲目的反對，一些個老人敲著手裡邊的竹竿子咔咔響，就跟敲高唐腦袋似得。
高粱咂咂舌頭，他也想到了讓大夥不種地了去種野菜肯定得反對，沒成想抵抗情緒這麼嚴重。
手裡有糧，心裡不慌！這是舊年月老祖宗傳下來的思想。糧從哪裡來，靠地里種！可是野菜種植得佔了地頭，不種糧食種這些豬食，大夥哪裡轉變得過來。
媽媽的，瞧那幾個老白鬍子的傢伙敲的竹竿子，高粱不由得暗自琢磨。他娘的，被高唐這老狗日的這樣一整也不全是壞事，至少省了小爺費這功夫。
「安靜！安靜！別鬧了，再鬧年底分田自家去山腳子下領那兒的鹽鹼地。王鐵柱，我瞧見你了，就你嚷得最歡！」
被點了名的王鐵柱腦袋往後面一縮，嚇得不敢出聲。大夥也被這一手給鎮住了，大眼瞪著高唐。在幾名生產隊長的維持下，終於勉強控制了秩序。
「好了！大夥聽我說，咱們不種旱麥子，改種野菜！」不等大夥再次鬧哄，高唐說道：「野菜好啊！城裡人認這個，價錢貴，營養好。最重要的是，這是鄉裡面大力扶持的項目，有鄉政府支持，大夥還怕啥，到時候只管賣菜收錢不是。就像……就像上半年大夥種蔬菜賣學校一樣。」
高唐結巴的弄了個形象的比喻，雖然不大願意提高粱這小畜生，可沒法子，得讓大夥相信，安心跟著干。
年初大夥賣蔬菜確實賺了些小錢，起了很好的帶頭作用，這麼一說，大夥瞧了瞧台階上站著的小夥子，心裏面總算有了點底。
高粱氣血上涌。「他娘的，搶小爺的好事，還拿小爺當招牌了。」不過轉念一想，萬事要三思，雖然心裡不得勁，但是高唐這老狗日的竄著大夥種野菜，也不全是壞事。
高唐有些得意，這些說法好呀，見了有好處，果然不少人都閉了嘴巴！
「不成！不成！」翁叔公這老貨輩分高，不怕高唐給跳了出來。「不種糧食心裡沒底，豐年還要備飢荒呢！種野菜，當餵豬呢！」
「翁叔公！您那是老思想了，我給您算個賬。也就是不種旱麥子，糧食地里還有呢！種了野菜，可以去賣錢呢，賣了錢可以再買糧食不是。一斤野菜乾都值幾十斤糧食了。一畝地也就種六七百斤糧食吧！可種野菜晒乾能有幾十上百斤呢，這樣算起來，收入得翻好幾番！大夥種蔬菜，不也是圖的這個嘛！」
大夥一聽，也是個理！不過老貨心眼多，還是不贊成。「說的是有道理，不過還是懸著呢，要像年初種菜的事，說沒了就沒了，那找誰去！」
高粱真想捂著嘴巴笑了，高唐被翁叔公這話噎的，算是搬石頭砸自己腳了。翁叔公的話頓時引起一片贊成。
「翁叔公！您家都是兒子養著，家裡都不種地，操心啥！這是鄉政府搞的經濟項目，咋會說沒了就沒了去。」
「大夥可想清楚了，大不了就是一年下來地里多打幾斤糧食，這又不是災年，又不餓死人。要是跟著政府搞經濟，以後錢還能有賺完的時候，一個個腦筋不轉彎，總有吃虧的時候，我話說到這了，誰愛弄弄，還有求著賺錢的了！」
高唐這一硬氣，大夥反倒是軟了，心想也是，大不了一年少打幾斤糧食。心裡一橫，有鄉政府帶著頭，吃虧也就這麼點。
「大夥不信，這事高粱知道呢！他上縣裡賣了野菜乾，可是賺足了錢。」儘管高唐心裏面恨得不行，可還是把高粱抬出來當典型，激勵激勵大夥。
高粱在縣裡賺大錢的事情，在嬸子肖月梅的得瑟中大夥早知道了，只是沒聽過到底是咋賺的。
聽了高唐這麼一吆喝，大夥頓時就眼熱不已，紛紛踴躍起來。只要有人帶了頭，大家就有了盲目性。
「不過呀！今天把大夥叫過來，就是要告訴大家，這事還有一個難處。」
大夥的熱切勁已經被調起來了，聽高唐這麼一說，頓時心裏面急的不行。「支書，咱們翻地種不就成了，難啥難！種了一輩子地，還種不了一壟豬食，大夥說是不是這個理！」
「哈哈哈……」大夥都跟著胡咧咧的笑了。
「種地當然不是個事，只是這種出來的傢伙，賣給誰呀？沒賣就沒錢呀！這就是我說的大難處。」
呸！老狗日的，早知道你打這主意了。隨著高唐把話抖落開，高粱的心思飛快的轉悠。
「原來整了半天瞎胡鬧呢，早就知道了，誰會花錢買這豬食喲，別做夢了，回家老老實實種地去。」
這話就跟兜頭給大夥澆了一桶冷水，讓大夥渾身激靈，人心一下就散了。有些挪挪步子想走，可是又捨不得回頭看兩眼。
「急啥！我不是沒說完嗎。」
高唐一句話又把大夥給勾回來了，這一來一去的折騰，頓時有人受不了了。「高支書，你就跟大夥說了唄，這一半一半的，鬧心懂不！」
「誰鬧了，就你們在瞎鬧。現在正式說正事，這野菜乾的買賣，都在高粱手裡。大夥說說看，都是咱們高陽村的，高粱會吃獨食，只顧自己賺錢不！年初那種蔬菜的活，不就是讓大夥賺錢了。所以大家放心，鄉里鄉親的，又是人民幹部，能不支持么，大夥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