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番外一

帝國初等教育學校門口，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生擋在同齡的一對兄妹面前，吞吞吐吐地說道：「小麗，我、我我我我……」

周圍傳來的各種看熱鬧的嗡嗡聲，讓那個男生的臉越來越紅，最後乾脆滿臉通紅地將手中包裝可愛的粉色盒子往前一遞，大聲嚷道：「請和我交往！！！」

「對不起，我不喜歡男生。」冰冷有禮的聲音在他面前響起，那小男生一抬頭，正對上兄妹之中哥哥厲殷的臉，而他表白的目標厲麗卻站在一旁捂著嘴偷笑，一副「原來如此」、「二哥魅力真大」的無辜表情。

——不不不不不會吧？！

小男生內心深處發出凄慘的哀嚎，整個人炸了毛一般跳起來，氣勢洶洶、語無倫次。

「才不是對你！我我我我……不是……厲麗……」

「哈哈哈哈！告白找錯目標！」

「兄弟，想追妹子眼光要放亮一點啊！」

「快看，那不是a班的……」

眼看自己「告白找錯對象」的名聲就要在瞬間傳遍千里，小男生眼框通紅，淚水盈眶，「嗚哇」一聲淚奔而去。

「都是二哥你臉色太難看，所以才把他嚇跑了啦。」厲麗做出一副眺望遠方的樣子看著男孩狂奔而去的背影，笑眯眯地對自家二哥說。

厲殷盯著厲麗——如果剛才不是厲麗在男生低頭送禮的同時強迫自己巧妙換了個位，他會覺得這句話還有幾分可信度。

被從小一起長大連自己心裡有幾個洞都一清二楚的哥哥盯著，就算是厲家的鬼靈精也有點承受不住。

厲麗後退兩步，乾笑著：「今天變態大哥和親王殿下要回來，我們沒空和路人甲糾纏啦。」

厲殷：「……總有一天你會被天打雷劈的。」

——這樣踐踏花一般的少男心。

厲麗聳聳肩：「那得要讓我先遇見一個親王殿下才行吶。」

厲殷的面癱臉抽搐不已。

——說實話，如果不是大哥實在是厲害到變態，厲殷懷疑自己的妹妹會忍不住暗殺厲飛然後取而代之。

——以這小妮子對萊斯特殿下的執著程度……完全不是沒可能啊！

※※※

厲雲和張語夫婦從死亡星域出來之後，最終還是決定跟著兒子到帝國定居。

畢竟厲飛已經是帝國第三親王的王夫，而銀河聯邦的記錄之中，他們已經在十多年前就被判定為死亡。

現在他們住的屋子就是萊斯特完全不像親王宅邸的親王宅邸。

厲殷和厲麗剛一進門，就看到焦躁地在他們家門口走來走去的、「按理說」應該是整個帝國最有權力的人。

英格拉姆·馮·巴爾克。

皇帝陛下聽到門口的響動先是雙眼一亮，看到是兩個小傢伙的時候又很快暗了下來，然後變得更焦躁了。

厲殷和厲麗同時翻了個白眼。

——是他們而不是大哥夫夫真是不好意思啊！

「咳，歡迎回來，學校還有趣么？」英格拉姆也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些幼稚，在小孩們面前有點掛不住面子，於是主動開口招呼了一句。

厲殷淡淡地說了一句：「不用勉強。」

「就是啊，皇帝叔叔。」厲麗做了個鬼臉，「我們一開門看見你也覺得很失望呢！」

「麗麗。」厲殷提醒自己的妹妹。

「人家說的是實話嘛。皇帝叔叔你不進去坐著，站在門口是想要堵門嗎？」

英格拉姆：……

——他果然和姓厲的不對付！

在那次事件之中自己不但沒有幫上任何忙，還淪為用來威脅的人質……在夫人和姐妹的教育下，英格拉姆消沉了好一陣子。

但是！

當他消沉完畢，準備面對地獄般的強化訓練時，卻得知——在他消沉的時候，萊斯特和厲飛已經迅速遞交了退役報告，甚至得以從軍部通過！

然後厲飛那個傢伙就丟下厲雲夫婦一家給薇拉照看，拐走了自己的弟弟，跑到宇宙里不知哪個角落去了！！！

只要想到這件事，皇帝陛下就覺得心中一股鬱氣凝而不散！

「呵。」從屋子裡走出來的女性輕輕笑了一聲。

厲麗眼前一亮：「薇拉姐姐！」

十來歲的女孩子如飛鳥一般撲進了皇后的懷裡，撒嬌說道：「我今年的測試是全a哦！」

英格拉姆：……

——這種微妙的熱度落差感是怎麼回事？還有為什麼薇拉是「姐姐」，他就是「叔叔」？

「別在意，皇帝叔叔。」厲殷默默地走到英格拉姆身邊，少年的個頭竄得很快。

在厲麗心裡，巴爾克帝國的皇室成員成菱形錐分佈。

最頂端的毫無疑問是「親王殿下」萊斯特·馮·巴爾克，他們失散多年的大哥的感情深厚的伴侶。

中間那層分別是「帝國皇后」薇拉·巴爾克、「海盜女王」巴爾莎·羅傑、「科學怪人」溫莎·馮·巴爾克和喵閣下。

排名不分先後。

至於最底層……嘛。

厲殷隱晦地用同情地餘光瞥了一眼皇帝陛下。

——雖然在國民和大臣那裡有著說一不二的帝國權柄，但皇帝陛下在厲麗的心裡……大概只能排在末端。

門口又傳來動靜。

院子里的幾人同時將目光聚集在門口，除了薇拉皇后之外。

這位帝國「實際上」最有權力的人輕輕搖了搖頭，點醒眾人：「萊斯特他們回來的時候根本不會有腳步聲。」

所有人恍然大悟。

——說得有理！！！

厲飛的習慣就是走路不出聲，而萊斯特跟他在一起久了之後腳步聲也漸漸消失，旅行途中每次偶爾回來都把人嚇一大跳！

哪像這次竟然提前通知了要回來，所以大家才有機會聚在一起，等著這兩個雙宿雙飛的「大忙人」。

這次出現的是兩位女性。

其中一位還沒有進門就嚷開了：「那兩個傢伙回來了嗎？」

「巴爾莎，禮貌。」走到哪裡都帶著寶貝眼鏡的溫莎女親王淡定地說。

她突然轉向英格拉姆的方向，一本正經道：「英格拉姆，你的肝臟看起來不太好，最近不要太上火哦。」

英格拉姆：……

「這對英格拉姆來說實在是太難了。」皇后大人微笑。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薇拉，你還是在下一代方面多努努力吧，萬一皇帝早逝，不管是我們還是小萊斯特都不會繼承王位的。」

英格拉姆：…………

「那可不一定。」厲飛的聲音突然在兩位女親王身後響起。

眾人：！！！

「親王殿下！」

「萊斯特！」

「小萊斯特。」

……

厲飛迅速把什麼東西塞到眾人中間替代受歡迎的親王殿下，緊接著就拉著萊斯特閃到一邊。

「厲。」萊斯特小獅子無奈又有點擔心地看著人群中間。

「有什麼關係？」厲飛從後面抱住萊斯特，下巴擱在親親愛人的肩上，看上去就是一大號無尾熊扒著萊斯特不放，同時看向唯一淡定地站在原地沒動的薇拉皇后。

——不愧是教育出萊斯特的女人。

「行了行了行了！你們給我讓開！」喵閣下的聲音猛地從人群里爆發，帶著貓科動物特有的尖利和高亢。

緊接著，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打破喧囂，讓院子里變成一片死寂。

本來在房間里忙活的張語聽到嬰兒的哭聲，立刻從房間里走出來：「哪來的小孩子？」

「我兒子。」厲飛接話。

張語疑惑地看了一眼厲飛，又看了看萊斯特……

小獅子疑惑地晃了晃腦袋：孩子不在他手上，為什麼要盯著他看？

「您在想什麼呢……」厲飛挑眉，「男性目前還沒有自然生育這項功能好么？」

小獅子臉色轟的一聲又紅了。

——原原原原來是在看這個？！

「那個……撿……撿到的。」

「先進去再說，給這孩子一點水！」喵閣下的聲音再次響起，眾人這時才驚訝的發現……這個孩子……有著一條魚尾巴。

※※※

這件事得要從頭說起。

兵荒馬亂地結束了死亡星域之旅后，厲飛和萊斯特一直在為帝國和聯邦的遺留問題而善後，等到他們終於空閑下來，厲飛拉著萊斯特去了皇家護衛隊的駐地。

雲彬那時已經榮升皇家護衛隊的總隊長，這麼年輕就晉陞雖然很罕見。但錫蘭家的反叛給軍隊里留下了太多的坑——那些跟著格倫哈爾離開的高層軍官都被三胞胎殺了個乾淨，一個都沒留下。

於是這場晉陞也不算是什麼特例。

軍部甚至想要讓厲飛重建藍13號，不過被厲飛「非常有節操」地拒絕了。

他只說了一句話。

「你們喜歡每年讓藍13號和聯邦隱星來個聯歡會互通有無么？」

然後帝*部的那些老傢伙們就全部縮了回去，倒是平民上將羅倫·里爾十分有魄力地回復厲飛：「如果我同意你就願意重組藍13號么？」

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兩個人都沒再提這件事。

——厲飛這麼說就是不情願的意思，只不過沒有明擺著拒絕而已。

「你不是已經被調離皇家護衛隊了么？！還來這裡幹什麼？！」雲彬一看到厲飛就炸毛。

還記得水之民中纏著萊斯特不放的紅髮小人魚么？

小心眼的王夫閣下果然如他自己所說，把該報的仇該還的怨念統統丟在了紅毛少校身上——尤其雲彬那一頭紅色的大波浪卷，代入感簡直不要更強烈好么？！

「參觀一下而已。」厲飛擺擺手，讓出身後的萊斯特。

雲彬鬆了一口氣。

有萊斯特在，這傢伙就會收斂不少。

——哼！

——兩面派！

——心機男！

雲彬一邊腹誹一邊問萊斯特來皇家護衛隊的駐地有什麼事。

結婚之前幾年都不來一次，結婚之後麻煩精（厲飛）來了萊斯特也就來了，雲彬能理解。但現在麻煩精已經走了，他們還來幹什麼？

「參觀鐘樓。」萊斯特言簡意賅，示意雲彬不用理會他們，他們自便就好。

雲彬：……

——簡直不想理這一對！！！

厲飛和萊斯特只是想到了溫妮莎最後留下的話——說到白色的高塔……他們印象中就只有這裡了。

厲飛詢問萊斯特：「上去看看？」

親王殿下點點頭，主動伸出手牽著厲飛：「一起。」

被雲彬悄悄命令「有什麼異動第一時間報告他」的護衛們一致覺得自己眼睛好痛！

他們受到了針對單身狗的暴擊！！！

和上次一樣，初代皇帝留下的壁畫依然閃亮如新。

厲飛懷疑這壁畫說不定被加持了什麼「能力」或「材料」。

正想著，萊斯特突然拽住厲飛，指著一副壁畫：「那是……鱗片？」

畫面上半人半魚的水之民在海洋中操縱著風浪，尾鰭上的鱗片閃閃發光。

——那竟然是真的鱗片！！！

厲飛很確定自己上次來的時候，那裡並沒有什麼異樣。

難道……

厲飛想都沒想就翻過前方的圍欄，走到壁畫前。跟在後面的護衛整個目瞪口呆，甚至都來不及阻止！

——別破壞文物啊！王夫閣下！！

厲飛的手已經碰到了壁畫上的鱗片，鱗片突然放出白光，然後眨眼之間就消失了痕迹。

護衛們：目瞪口呆.jpg

然而在護衛們看來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在厲飛和萊斯特看來卻是一小段故人重逢的經歷。

那塊鱗片寄託著布魯·巴爾克和溫妮莎的思念，送給跨越時空遇到的後裔們。

※※※

「於是，我們就按照鱗片的說法，去找到了留給我們的禮物。」厲飛頗有些不耐地看著沉在水裡吐泡泡的小人魚。

大腦收藏家的醫生和他的族人將一個水晶蛋交給他和萊斯特的時候，他們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誰知道竟然是一條不知孵化了多久的小人魚！

厲飛環視了周圍一圈。

「你們誰要拿去養？」

眾人：……

前一秒才說過「我兒子」的人，后一秒就問「誰要拿去養」這樣好嗎？！

厲飛才不在乎眾人的目光，他已經快被這個小鬼煩死了，偏偏這小鬼永遠都只在不該嚎的時候開口嚎。

「他白天晚上都要泡水，不放在水裡就不睡覺，水不幹凈也不睡覺……總之，你們誰要？」

「……」

——你說得如此嫌棄還有誰會要？

唯一一個看起來有點收養意向的人慢吞吞地開了口：「……可以解剖做標本么？」

萊斯特：！！！

小獅子親王一把抱住「兒子」對著二姐用力搖頭。

——不能解剖、不能做標本！

「好啦，你們也在外面夠久了，就收收心，回來養兒子吧。」張語從萊斯特懷裡接過小人魚，重新放回水裡，輕聲哄著人魚寶寶。

作為眾人之中唯一的「母親」，還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厲雲坐在張語旁邊，亦是手法熟練的逗弄著小人魚，看著他連續吐了一串的泡泡，似乎很開心見到這麼多人。

黑貓趴在水盆邊，尾巴一晃一晃地從小人魚面前閃過，讓對方胡亂揮著小手去抓。

「咳咳，伯母說得對，你們也應該——」英格拉姆就要趁機留下弟弟。

厲飛：呵呵。

「我和厲打算去七虹星，處理那邊的水源污染。」萊斯特不好意思地對英格拉姆說道。

英格拉姆噎住。

這個理由太高大上，他根本沒有借口阻止。

「怪不得連老娘也得到通知了！」巴爾莎·羅傑斜眼看厲飛，「萊斯特食宿全包，你自理！」

「呵呵，萊斯特也不用你管，我們有錢。」厲飛說得十分豪邁。

「你哪來的……」巴爾莎的話突然卡住，「靠！最近中立星域再次冒出來的黑暗幽靈號是你這傢伙的船？！你竟然玩黑吃黑？！」

萊斯特沉默不語，就是臉有點紅。

厲飛笑而不語，神色半點沒變。

不過是跟海盜借點錢花而已。

這兩個一起退役，存款不是沒有，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嘛。

於是回顧了一下過去，厲飛最後還是選了個自己手熟的業務。

他去死亡星域把黑暗幽靈號弄回來，又和喵閣下一起對整個系統重新改造了一番，海盜之王重操舊業，專門找些窮凶極惡喪盡天良的海盜下手打劫。與其說是黑吃黑，倒不如說是變成了賞金獵人。

英格拉姆抖著手指向厲飛——這傢伙竟然帶著自己的弟弟！巴爾克帝國的第三親王！跑去打劫？！

然而他沒來得及開口，話頭又被人搶了去。

厲麗閃爍著眼睛：「好棒！我也想去！」

厲殷也難得有點躍躍欲試：「我也想。」

年少時誰沒想過徜徉宇宙、獵捕那些窮凶極惡之徒？

然而，厲飛筒子絕對不會是那種體諒少年夢想的人。

所以——

「抱歉，船已滿員。」

「欸？」厲麗失望地叫了起來，「怎麼就滿員了？！沒有後補嘛？！」

「船長1位。」厲飛指了指萊斯特。

「船員1名。」厲飛指了指自己。

「滿員。」

眾人：……

——這恩愛秀的……也是沒誰了！

——叫什麼黑暗幽靈號啊？！乾脆叫做萬年蜜月號好了！！！

猶記得獅心號上龐大的團隊聽說親王殿下退役之後簡直淚流成河，死命喊著想要抱住親王大腿，萊斯特去哪兒他們去哪兒。

但是聽說王夫閣下也一併退役之後，這種呼聲立刻小了四分之三，等到皇后聲明親王護衛的編製還在，只是每三年需要去別的部隊履行服役義務之後，剩下的四分之一也沒了。

大家都非常明智地選擇了可以繼續看到親王殿下，而不是跟在親王殿下身後當電燈泡的道路。

——會被王夫閃瞎眼！

——會被王夫暗殺掉！

他們是有多了解厲飛啊……

張語知道改變不了兒子的想法，看著吐泡泡的小人魚。

「孩子放我們這裡吧，反正我跟你爸都沒什麼事，你們高興就好。」

經歷過死火之後，厲雲和張語也不再那麼熱衷於研究方面，宇宙的奧秘固然十分迷人，但有些東西或許還是默默存在的好。

他們接受了薇拉給予的研究所顧問職位，在死亡星域漂泊這麼多年，他們的見識和眼界絕非龜縮在研究所的研究員可比，當個顧問算是綽綽有餘。

萊斯特對「婆婆」害羞地笑了笑，他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小人魚。

旅行並不一定只有快樂和自在，路上帶著這麼小的孩子確實不太方便，何況不管是萊斯特還是厲飛，對於「嬰兒」這種東西，都有一種發自心底的畏懼。

對生命的敬畏。

厲雖然說得很隨意，但終歸還是因為擔心小人魚跟著他們受不到正常的教育和照顧——倒不是說萊斯特和厲飛小時候接受的就是正常的教育方式了。

但，既然有舒適的環境，為什麼要選擇不舒服的那個呢？

「七虹星的凈化需要三年，三年之後我們就會留在帝都，不走了。」看出萊斯特的不舍，厲飛懶洋洋地說。

於是氣氛又熱鬧起來。

三年而已，相比茫茫宇宙的無窮無盡，三年根本不算什麼。

有個盼頭總是好的。

※※※

厲飛和萊斯特離開的時候是在晚上，他們收拾了東西，準備從空港離開。

兩個人都不怎麼喜歡道別，於是每次走的時候也和回來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

要出門的時候，喵閣下默默地出現在萊斯特腳邊。無論厲飛和萊斯特什麼時候要走，它總是能跟上。

不過厲飛對這一點倒是保持了沉默，畢竟喵姆知道什麼時候該打擾什麼時候該沉默，而且它還能夠自己照顧自己。

就在此時，樓上突然傳出大哭聲。

張語抱著小人魚走下來，厲雲跟在她身邊。

——每次厲飛和萊斯特走的時候他們其實都知道，只是孩子們不願意說再見，他們也就裝作不知道。

小人魚拚命朝著厲飛和萊斯特的方向伸出手，臉頰上都是水珠，根本分不清是不是眼淚。

厲飛和萊斯特默默地看著小人魚，卻聽他越哭越凶，幾乎上氣不接下氣，拚命地想要從張語懷裡掙脫出去，張語幾乎抱不住他。

萊斯特趕緊上前幾步，接過小人魚。人魚寶寶一到萊斯特懷裡就停止了哭泣，不過兩個肉肉的小拳頭死死抓住萊斯特的衣領，看來是不會輕易放手了。

厲飛慢慢走到萊斯特身邊，卻見人魚寶寶放開了抓著萊斯特的一隻手，伸長了夠到厲飛的衣服，然後用力抓住。

見此情形，大家哪裡會不明白。

——這個孩子感覺到了兩個父親的離去，不希望自己被拋下。

「帶他去吧。」張語無奈地說，「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當時我不會讓小飛一個人離開叢雲號。」

——不論多麼苦的旅程，孩子還是希望和父母在一起。

這一點，不管是萊斯特還是厲飛其實都深有體會。

親王殿下輕輕拍了拍小人魚的背，轉頭看向厲飛。

王夫閣下看著自己的父母，默認了這個決定。

他輕聲說道：「爸、媽，我們走了。」

厲雲和張語微笑著目送他們離開。

星光下，旅人踏出遠行的步伐。

而不久之後，他們會回到這裡，回到父母親人身邊。

他們不畏懼離別，因為已經篤定了下一次的重逢和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