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難尋 戀人未滿

信仰難尋 戀人未滿

慕琦霏一直很奇怪為什麼蕭漪沒有揭發她刺殺她的事。在蓄泉山莊住的幾個月里,她發現,蕭漪長期住在漪君殿,很少出門。駱塵瀟每天夜裡都會在殿門前駐足,好像在等待什麼,卻始終沒有上前去敲門。一門之隔,他們始終不曾見面。慕琦霏曾經以為母親的幸福被蕭漪剝奪了,但是事實看起來是他們三個人好像都沒有一個人真正得到了幸福。

駱玥走前,她與駱塵瀟的第一次見面,駱塵瀟那一瞬間的驚訝,她是看在眼裡的。叨擾那麼久,她幾次要走,駱塵瀟都讓楚風來勸說留下。不過她也不想走,有些事她還沒有得到答案。

蕭漪和駱塵瀟分明都認出她了,為什麼都沒有人開口先給她一個解釋。慕琦霏一直在等,但是他們好像約定好了一樣緘口不語。

只是慕琦霏終於忍不住了,還是叩開了駱塵瀟的門。

「你早就知道我是誰?」慕琦霏開門見山,認真地看著駱塵瀟,不想因為錯過他的哪個表情而誤讀真相。

「我知道,我還知道你母親是誰?」駱塵瀟不想隱瞞,既然她能留在蓄泉山莊那麼久,就是標明她已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雖然你已經知道我和我的母親是誰,但是我還是想鄭重地向你介紹一下,我叫慕琦霏,我的母親叫慕璃。我的母親是你的髮妻,而我卻是你的私生女!」慕琦霏淡然地說,但是語氣之中包含著輕蔑和質問的意味。

駱塵瀟早預料到這一天會到來,所以他並沒有被慕琦霏的輕蔑震驚:「你的母親她還好嗎?」

「她去世了,三年前。」慕琦霏感到從未有過的悲涼,她的母親過世三年了,這個她日思夜想的男人現在才想起來問她的好,而且她住在蓄泉山莊那麼久,他都沒有主動過問過。母親泉下有知,該多傷心。

「她走了,走得可安詳?」駱塵瀟平靜地問,三年了,他都沒有再收到過一封慕璃寫的信,他認為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該是親自來相見了,另一種是她真的看透了,選擇放棄了,但是他明知道兩種都不可能,唯獨會因為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所以她一直都沒有出現。

「我也不知道那天她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只記得那天她一直在落淚,好像進了棺的那天都沒有擦乾。」慕琦霏的心跌到谷底,他聽到她的死訊竟然可以如此冷漠,看來他是真的不愛自己的母親,而母親到死都喚著駱塵瀟的名字。

「琦霏,既然你已經回到蓄泉山莊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名分的。至於我和你母親,那是我們的事,就讓我們自己結束吧。」駱塵瀟不想再翻一次傷疤,這些年他可謂是步步維艱小心維護,唯恐再傷害到更多的人。

慕琦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泣不成聲,她厭惡眼前這個老男人,他的冷漠好像理所應當,絲毫看不出他有什麼愧疚之意。她一刻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慕琦霏奪門而出,一路跑,跑著跌倒,爬起來繼續跑,這深深的夜,黑暗從天而降,包圍著她,她怎麼也跑不出去。她想到了母親多年的顛沛流離,她想到了蕭漪如今的貌美和母親帶著淚光的遺容,好像有一雙手把她的心撕成兩瓣,從中升起了一團火焰,終究還是燒起來了。她在這裡歲月靜好的生活曾讓她幾次勸自己放棄追討幸福的權利和母親的名分,但是那才是自私的。她不能貪戀自己的幸福而辜負母親的遺願,她要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楚風經過花壇時,看到慕琦霏一人正俯身哭泣。連忙過去,沒想到還沒有走近她,慕琦霏就站起來,正迎上他的腳步。她滿臉淚痕地看著他,楚楚可憐的模樣,有一刻讓楚風動容。她哭得如此傷心,眼淚像斷掉的珠簾,一顆一顆落下來,砸在了楚風的心上。他從沒有看過哪個女子哭成這樣,連小玥都不曾這樣哭過。

「琦霏,你怎麼了?」楚風幾乎是輕聲說出來的,害怕打擾她的情緒。

慕琦霏跑過去,抱著楚風,將頭埋進他的胸膛,並沒有回答他。月光如水,這世間所有的光輝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衣襟上有剛才俯在花壇上沾染的芬芳。她哭起來,抽動的身子,窩在他的懷裡,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小兔子。此刻,他無所適從,不知道應不應該伸手去抱她。抱她又太過唐突無禮,不抱她,好像她將會這樣無休止的哭泣下去。

一番掙扎之後,楚風還是伸出手,他的懷抱寬廣,甚至可以雙手交叉環抱著她,一手輕撫她的發,一手輕拍她的肩。

「雖然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或是想家了?莫要難過,我可以給你家的溫暖。如果你需要哭出來才能排解自己的鬱結,沒關係,盡情哭吧,我在這一直陪著你,哭一整夜,把所有的傷心都哭完。」楚風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她,他就是這樣,沒有風的變幻莫測多情善變,沒有火的熱情洋溢衝動無畏。他就像一棵挺拔的樹,獃獃地待在原地,遮住烈日,擋住風雨。他無法給你憧憬的風火,只能給你簡單守護的深邃。

但是也只有一隻鍾情的候鳥才能明白一棵樹的愛,春夏秋冬,時歲流淌,都要義無反顧地回到樹的身旁。

此刻,她如此傷心,而他卻如此欣喜。楚風的心跳得很快,七歲時,駱玥誤闖入蘆葦地,他慌亂尋找,在一處僻靜地看見嚎啕大哭的駱玥。他靜靜地陪著她,直到她在他懷裡沉沉睡去,才背著她走出了蘆葦地。那一路上他的心就好像要蹦出來一樣,那年他才十一歲。還不知道愛情的味道。

慕琦霏的哭聲漸漸緩和下來,她沒有聽清他說的話,只感覺到了如此涼夜,他的懷抱那麼暖。地上只有一個影子,就是他高大堅實的身軀。過了一會,她就不哭了,這個影子依舊一動不動,慕琦霏又不想離開,貪婪地在他的懷裡取暖。

楚風以為她睡著了,低頭看她,正好此時慕琦霏仰起頭,看著他,她多喜歡他的眼睛,那麼清澈,那麼簡單。如果一輩子有這樣的人廝守未必不幸福。她想她的母親就是沒有這樣的覺悟,一直糾結往日的風火,不肯向前走。她現在何嘗不是像母親一樣執拗呢?

「我美嗎?你喜歡我嗎?你會一直陪著我嗎?」慕琦霏輕聲問楚風,她想一次性把心中的疑問問清楚,她害怕得到不清楚的答案。

「我……你很美……你……我……」楚風緊張地說不出話來,慕琦霏看著他漲紅的臉,踮起腳,閉上眼,輕輕地吻住了他,一滴眼淚落在楚風的脖頸間,先是溫暖的,然後變得冰涼。他沒有推不開她,好像推開她,她就會化成一滴淚。

那夜的月光很美很亮,楚風閉著眼吸允著花香的甜蜜和他的月亮告別了。也許小玥兒再也不需要他的守護,她已經變得很強大了,那光亮有時候都令他眨眼,她是他永遠無法追到的風,無法觸及的月。可憐我們在懂愛的年紀,彼此不相愛。他明白人不可能一生只愛一個人,但是兩個人一旦愛上,就只此一人,只此一生。

慕琦霏呢?她的心意真的和楚風相通嗎?她自己都不懂得愛,只是覺得她需要這樣的溫暖,不至於讓自己被仇恨冰凍。需要首先是愛的前提,不是嗎?

好像過了一個四季一樣,駱玥終於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是牂牁陽熬黑的眼圈,和熬紅的眼白,眼裡溢著血絲。駱玥還是覺得很累,牂牁陽扶起她,喂她吃東西。駱玥覺得這樣很不自在,吃幾口就不吃了。她想要拿鏡子看看臉上的傷口,牂牁陽為避免她傷心,特意讓人把一切可以照面的東西都收拾乾淨了。駱玥著急自己的傷勢,情急之下瞥見牂牁陽的刀,並無多想就抽出牂牁陽的佩刀,舉起刀就對著自己的脖子,其實她只是想照一下臉。但卻把牂牁陽嚇得不輕,他衝上去麻利地奪下了刀。

「茗溪,不要,沒事的,大夫說養一段時間會好的,你不要想不開。」牂牁陽以為她要輕生,連忙安慰她。

駱玥也被他的過激行為嚇到,心裡很無奈,胸口還隱隱作痛,捂著胸口,皺著眉,頷首低頭。

牂牁陽知道她痛苦,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無力扭轉。

「茗溪,不要擔心,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美的,像草原上的太陽一樣美。如果你不嫌棄我,我願意娶你為妻,照顧你,守護你。」牂牁陽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幾天他心中反反覆復說的話,他向神明發誓,只要讓她醒過來,他就願意傾盡一切去守護她。

駱玥被他這番話徹底嚇暈,怎麼她睡了一覺,這個胡人漢子就變得如此柔腸。不過她當然不能接受了,駱玥是一個尊重自己內心的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要什麼。

正要嚴肅回答牂牁陽,這時牂牁雲正巧走進來,聽見牂牁陽的信誓旦旦,她的心底想如果茗溪現在答應,她在心裡也會把她當作嫂子的。駱玥心想不便讓牂牁陽在妹妹面前丟面,於是咽下了剛要說的話。只是讓牂牁陽別傻了,她現在都丑成什麼樣了。

門外站著一個人,她最近在軍營中鮮少看見牂牁陽兄妹,心有餘慮,跟蹤著牂牁雲,沒想到那個姦細果然在這裡。只是烏狄娜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聽到牂牁陽赤裸裸地表白,眼淚沒有流下來,烏狄娜是個驕傲倔強的人,她不允許自己認輸。牂牁陽寧可娶那個毀了容的人,也不願多看她一眼。是她太不堪,還是她施了什麼法讓牂牁陽如此情根深種?

不過,牂牁舉一定不會允許牂牁陽娶一個中原人的,何況她還是個敵國姦細。她擦乾眼角的眼淚,徑直離開了。

牂牁陽聽到她的話更加熱忱了。

「不用了,牂牁陽,還有雲妹妹,你們不需要自責,事情到這個地步都是我造成的,你們不用補償我什麼,其實我很好,真的。」駱玥想快點撇清,不然就糟糕了。

「我,不是補償,是真心的。」牂牁陽害怕她誤解了他的真心。

駱玥真的很頭疼,一臉倦意,不想再爭論。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右臉疼,這次沒那麼快好的,現在一定很難看,真不想見人。於是又躺下,捲起被子,繼續睡覺了。

第二天,慕琦霏一早就去找楚風,又覺得昨夜的舉動有些衝動,在門外徘徊了很久。昨天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今天她想問清楚。可是敲了很久,卻一直沒有人回應。

「慕姑娘,你找楚風師兄嗎?」旁邊經過的師弟問。

「恩,楚哥哥不在這裡嗎?」

「他昨夜連夜下山了,聽說是去找大小姐,走得特別急,行裝都是我給他備的。」

慕琦霏突然心涼了,這就是他給她的答案嗎?慕琦霏又敏感起來,因為在母親那裡受到太多教訓,所以她變得敏感多疑。

「他有沒有讓你帶什麼話給我?」慕琦霏並不死心,他昨夜明明是有回應的。

「他走的時候慌張得很,楚風師兄從小都這樣,只要關於大小姐的事都特別上心。不過,他說如果慕姑娘問起來就告訴你,請在山莊好好安頓下來,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照顧好自己。他很快就會帶著大小姐回來,不要擔心。」小師弟並沒有交代錯,楚風以為他說讓她在山莊安頓下來,就是告訴她可以把這裡當做家,因為他在這裡。

這樣的帶話還是讓她覺得失望,他在走的時候就應該來跟她告別,起碼應該給她留一封書信,但是什麼都沒有。終究自己鼓起勇氣試著祈求一份安穩的幸福,卻落空了。而且她竟然輸給駱玥,在他心裡,駱玥才是一切,她早該知道。

楚風駕馭如風的駿馬,一路直奔漁陽。他不知道慕琦霏心裡對他的情感悄悄改變,昨夜還是春暖花開,今日就是寒風刺骨。他最終都沒有明白為什麼。

昨夜,駱塵瀟接到樓蘭弟子的飛鴿傳書,前幾日少主連夜集結弟子到漁陽縣郊外,讓他們一路暗中保護一個人去睢縣,不料,在郊外目睹了少主捲入謙王訶和牂牁軍的混戰中,身負重傷,現今生死未卜。各弟子並沒有接到少主求救的訊號,蓄泉山莊一直都有不涉足朝廷之事的門規,所以眾弟子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在一旁靜觀其變。

駱塵瀟心急如焚,想親赴漁陽救自己的寶貝女兒。可是山莊里一個重病未愈的妻子,和自己的私生女同在一個屋檐下,不知會有什麼差池,他更是不敢離開半步,況且駱玥有枸魂丹護體,只要不傷及要害,應該沒有大礙。隨即招來楚風讓他趕赴漁陽找尋駱玥的下落,務必將她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楚風一聽駱玥身負重傷,生死未卜這幾個字,心早已不在山莊了,他早就已經把駱玥當成了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了。隨即背起一些治傷的良藥直奔漁陽,他能冷靜下來給慕琦霏留話,可見他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了。

駱玥的內傷在枸魂丹的作用下恢復得很快,那日她沒有讓門下弟子出手也是有原因,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輕易讓蓄泉山莊捲入權力的戰爭中,這樣對那些無辜的人不公平,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陷眾人於萬劫不復之中。就這點,她就已經有資格繼承駱塵瀟手中的家業了,門下弟子對她的選擇也是瞭然於心,更是敬重這個雖是女兒身但智謀、膽識、風骨、道義都不輸男子的少主了。

她想儘快離開這裡,有一味葯在這裡根本找不到,這樣她就得一直帶著醜陋的傷疤。只是她現在還不能走,不知道牂牁大軍何時會對漁陽進攻,不知道宇文訶是否順利抵達睢縣,不知道牂牁陽下一步打算怎麼做。為什麼牂牁陽兩兄妹對她解救宇文訶這件事隻字不提?駱玥覺得她快把這輩子要想的東西全部想完了。

受傷后,駱玥變得很嗜睡,枸魂丹雖然作用很大,但是會讓她變得全身無力,好像要吸取體內所有的精氣去填補傷口。

一天,太陽曬屁股,駱玥不願起床。睡夢中,被一片潮濕和柔軟侵略了整張臉,這是?這是舌頭?!駱玥睜開眼,看到薩克布正張著血盆大口看著它,臉上還有它口腔里的異味。

牂牁雲在一旁看著偷笑,她催促著駱玥,說起床帶她去看好玩的。牂牁雲把她帶到郊外的一個山洞,走進去,看到一隻母狼正在哺乳著六隻小狼崽,薩克布跑過去和母狼親昵了一會兒。駱玥驚奇地看了牂牁雲。

「這些都是薩克布的孩子。我們在外面打了一仗,它倒是也沒閑著,我前天發現的,應該有兩個多月了。」牂牁雲嘲笑薩克布,薩克布一陣狼嚎。

小狼崽聽到狼嚎停下喝奶,也啾啾地叫起來,駱玥覺得越看越可愛,想伸手去抱起一隻,薩克布和母狼突然警覺地低嗚,牂牁雲立馬拉開駱玥的手,她不敢再讓她受一點點傷了,不然牂牁陽一定會爆發的。就在這時,一隻全身銀灰色,頭頂一撮黑毛的小崽子一搖一擺地走向駱玥,蘭褐色的大眼睛看著駱玥。駱玥小心翼翼地抱起它,它舔了舔她的手指。那一瞬間,他們之間似乎都讀懂彼此。這時,母狼站起來,過來舔了舔小崽子就轉身離開了,它們也不低嗚了,只是看著駱玥,好像剛剛是在和她樹立了某種約定。

「你和它有緣分,它選擇了你,你可以帶走它了,薩克布同意了。」牂牁雲說。

駱玥眼裡幾乎是泛著淚花的,她真的可以帶走這個小傢伙嗎?駱玥還是很捨不得將它們一家人拆散,就像她和她的家人一樣,沒有人可以拆散。

「每一隻狼都有嚮往的旅途,就像每個戰士都有要征服的戰場。也許它選擇你,就是它選擇了想要的旅途。」牂牁雲鼓勵駱玥,她也想讓這個小傢伙給她帶去快樂,因為她最近都不像從前愛笑了。

是啊,這是這麼久以來,駱玥感到快樂的唯一一件事了。

「好的,那就讓我帶你去看看這個世界。」駱玥舉起小狼崽,歡呼雀躍。

「薩克布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它的,像家人一樣。」駱玥對著薩克布堅定地說,薩克布又是一聲長長的嚎叫,小狼崽啾啾地叫喚起來。

「你給它取個名字吧!」牂牁雲看到她開心,不覺得也開心起來。

「叫阿布吧,你要像你爸爸薩克布一樣勇敢哦。」薩克布好像也很滿意這個名字似的,走向前舔了舔駱玥的手背。

宇文訶在院子里練劍的時候,天剛剛破曉,徽陽端著臉盆和巾帕在一旁等候。宇文訶右手的傷並沒有完全好,他就開始用左手拿劍來訓練,左手御劍劍法愈加純熟,厲王爺宇文苛經常會過來指點一二,順便和宇文訶一起用早膳。這兩兄弟難得那麼齊心,讓徽陽感到很意外,從前,弟弟逍遙,不曾掛心政事,而哥哥卻有一顆勃勃野心,可以說是王不見王,宇文訶一面看不慣哥哥在朝廷中左右逢源,但是一面又崇拜哥哥英勇殺敵馳騁疆場,讓進犯者聞風喪膽,所謂志不同道不合,不相與謀,宇文訶對這個哥哥就是不主張也不打擾。如今這和諧的畫面實來不易。

宇文訶常常練完劍就望著塞外的方向發獃,為什麼自己這麼沒用,不能去救心愛的女人。到達睢縣的時候,被宇文苛一番話罵醒,宇文訶心中暗下決心,要蓄積力量,去保護自己的女人。

這幾日,宇文訶在宇文苛營中專心研究戰事地形,作戰策略擾得軍師整日頭疼。宇文苛自然高興,有個親弟弟相互扶持,不能說如虎添翼,起碼也是錦上添花。

烏狄娜再次來到軍營里的時候,牂牁陽剛好在操練,並沒有看見她入營。他心裡大約知道其中真相,但並沒有拆穿她,他內心想她本來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只是巧合遇見茗溪在父親的營帳外所以斷章取義誤解了茗溪。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拆穿她,那麼茗溪那日的舉動又要被重提,他還沒有做好準備替茗溪辯護。

倒是牂牁雲看到烏狄娜時,把全部的不快都寫在臉上。他們草原兒女向來直爽,想不到她是一個心機那麼深的人。駱玥倒對她沒有恨意,從某種角度來說她是在對自己的國家負責。牂牁陽兄妹只是因為對自己的信任超過了理智的思考。

駱玥在屋子裡照鏡子,看著鏡中的右臉,紗布已經拆了,縫線處的痕迹很明顯,右臉被傷痕分成了上下兩邊,仔細看,傷疤已經開始結痂,再找不到那味葯,就很難修復了。

近日看牂牁大軍有所調動,聽說是宇文苛的大軍逼近,牂牁舉有意撤退,宇文苛善於布兵策略,百戰不殆,手下士兵驍勇善戰。牂牁舉就曾經吃了這個晚輩的虧,所以暫時不敢輕舉妄動。看來漁陽和宇文訶都安全了,是時候離開了。

傍晚,駱玥去找牂牁陽。

「你曾經說要送一件寶物以報答贈刀之恩,可想好要送什麼給我了嗎?」駱玥問。

「你在這裡可否有心儀的物件?我絕不猶豫相贈與你。」牂牁陽其實給她準備了禮物,就是一件嫁衣,他想等前事平淡之後,找機會向父親辯白。

「那日,我與雲妹賽馬,對騎馬特別感興趣,看到你們不僅騎術精湛,而且擁有千里寶馬。我也希望有一隻千里寶馬,你可以送我嗎?」駱玥早已盤算好了。

「好,明日早上,你到馬棚來。」牂牁陽想難得她開口,一定要給她最好的。

那天晚上,牂牁陽和侍從特意去了大胡的養馬師那裡挑選了一匹極品寶馬。

第二天早上,駱玥果然得到了一匹極好的馬,姿態瀟洒,精神抖擻。不愧是馬背上的民族,這馬兒也是非同凡響。

駱玥歡喜極了,帶它去馬棚吃了上好的糧草。

夜裡,駱玥留下了一封書信,大致表達了自己只是浮雲過客,不值得留戀。現有傷在身願遍尋名醫,待有朝一日傷愈,定會回塞外與大家再續前緣。她用牂牁陽送給她的寶馬離開了牂牁陽,還帶走了小狼崽「阿布」,對駱玥來說認識這對重情重義的兄妹也是不枉此行了。雖然這一路坎坷,但是她向來是只記住好的,忘記壞的,母親一直這樣教導她,其實這很難做到,比如蕭漪自己就沒有做到。

一早,牂牁陽就被帳外嘈雜的聲響所擾,出帳詢問,才知道烏狄娜請求大將軍派一隊侍衛給她前去樓蘭追捕刺客餘黨。

牂牁陽一聽就知道這矛頭指著誰,立馬換了行裝,趕往樓蘭。烏狄娜闖入樓蘭驛站的時候直接上了三樓駱玥住的房間,一腳踹開房門,卻發現空空如也。

牂牁陽也順勢衝進來,發現只剩下桌上一封牂牁陽親啟的書信,人已經不在了,看來是夜裡走的。他一面舒了一口氣,興慶烏狄娜的突擊緝查撲了空,一面心中反覆翻湧著疼痛。她是不相信自己會守護她嗎?他沒有去追,畢竟那一箭真的是他射出去的,那一鞭是雲兒打的,他傷害了她,保護不了她,沒有理由請求她留下。

烏狄娜大聲命令侍衛搜查整座驛站,絕不能放過餘黨。牂牁陽用厭惡的眼神看烏狄娜,這個姑娘已經不像小時候一樣善良了。她沒有一點草原兒女的闊達,而是成為一個賣弄聰明置人於死地的人。但是他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啪!」

牂牁雲氣沖沖地走進來,用手一個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烏狄娜臉上,牂牁陽並沒有攔她。只是拉著牂牁雲走出了樓蘭驛站。

只留烏狄娜在那捂著臉生氣。

駱玥途經睢縣,補充糧草,其實和宇文訶所在的軍營距離很近,只是宇文訶現在整日在營中勤學苦練,根本不可能在大街上和駱玥相遇。她錯過了宇文訶,確切的說是宇文訶錯過了她。他不知道這一錯過可能就是此生。

同時駱玥也錯過了專程為她而來的楚風。當楚風到達漁陽,駱玥剛好離開。漁陽縣的子弟已經打聽到了少主的行蹤,只是他們到達樓蘭驛站的時候,駱玥已不在那裡,現在音訊全無。

牂牁大軍正在撤退,牂牁陽離他心中的愛人越來越遠。

至此,這場命運的相遇、別離、相愛、相殺才正式拉開序幕。

我們多麼不舍往日歡,今日觴。我們多麼不舍昨日聚,今日散。我們多麼不舍往日風火,今日不堪。只可惜,命運滾滾車輪下,信仰難尋,戀人未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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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闌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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