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是幾多舊識

相逢是幾多舊識

駱玥從山莊出來,倍感神清氣爽。她總是想往外跑,莊園的人總是逼著她學這學那,反正她是不想繼承家業,楚風把山莊打理得很好。她或許一直在找心裡那個缺角,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空掉的。

駱玥師從祐山,相傳是仙人修道成仙的地方,那裡有許多奇家異道之術。駱玥在那裡求學十年,掌握了高超的醫術,其中易容術可見一斑。

駱塵瀟一直認為女子打打殺殺不好,讓她專心研究駐容之術,想到這裡,她又要翻白眼了。再者就是制香制毒,這純屬個人愛好。最後就是她的盜術啦,說來這可不是從祐山學的,也沒有看哪個仙人是偷盜爐火純青而成仙的,是她的爺爺從小教授的,想起那個小老頭,雖然駱塵瀟是他單傳,但是他對駱塵瀟是各種不滿意,唯獨對這個天賦異稟的丫頭很是用心。

駱玥雙手纖細,出手極快,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寶物偷到手。於是老頭就把家傳的偷天換日18式交給她。但是論起蓄泉山莊的天下一絕卻是彈奏古琴,因為他們家族素來有雙靈巧修長的手。偏偏駱玥心思好動,不是彈不好,而是坐不住啊。所以駱老太爺幾乎是放棄了教授古琴這門絕學了。

駱玥這個半桶水,除了剛剛那些,其他的都是略懂皮毛。

駱玥離家行至祈縣這一路聽說沿途百姓遭遇洪災,好在水患已經遏制,但是瘟疫頻發,百姓民不聊生,一路上哀鴻遍野。她就一路趕往縣中,駱家家訓是出來混是遲早要還的,所以駱家子弟一定要懂得付出,不能一味索取,應多行俠仗義,所以他們在百姓心中還是有些名望的,若讓百姓出面指認盜賊,百姓多是偏袒他們。

這次疫情來得兇猛,駱玥趕到的時候,已經有幾種疫病交叉感染了,當地的官員只剩下幾個守城,其他都棄民潛逃了。

城中不要說老弱婦孺扛不住,就連很多壯丁走起路來也是踉踉蹌蹌,田地荒廢了不少,只能是顆粒無收了,整座城籠罩在陰鬱之中,駱玥縱使醫術了得,也是需要時日調配良方的。

關鍵是城中快要斷糧了,百姓不挨病,也會被餓死。駱玥將自己身上所有銀兩全部拿出來給當地百姓購置糧食被褥。只是一些奸商還在發著疫病的財,高價賣糧,百姓又是雪上加霜。駱玥雖然心中怨氣十足,但當務之急就是先解決疫病。

她只得自己親自上山採藥,縱然輕功了得,也難以在懸崖險峻中穿梭自如。偏偏幾味藥材就長在那陡峭的懸崖之上,她伸手去夠一棵野山參的時候,腳下的碎石滑落,她淬不及防從懸崖上滑落,捆綁的藤條本來就不牢固,這樣用力扯,一下就扯斷了,駱玥毫無防備摔下了懸崖。

完了,心想自己還是妙齡少女,摔死不太可能,摔殘了就太難看了,她是多在乎自己樣貌的人啊。閉著眼不敢看,經歷了瞬間的恐懼,只感覺自己搖搖晃晃,被什麼物體接住了似的。

「怎麼我還沒有死啊」駱玥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棵巨大的銀杏樹上,一叢叢金黃的銀杏葉形成了一把巨型大傘,駱玥躺在上面就像躺在柔軟的床上。

這棵巨大的樹就長在半山崖上,銀杏本來就長得慢,這棵樹想必也是上千年了吧,就是長在這半山腰上躲開了人間的紛擾才有可能延年益壽吧。

這時正在樹下打坐的墨黎,被樹上掉下來的樹葉淋了一身。剛想起身一探究竟,一個淡粉色的香袋從樹丫上掉下來,正好敲中了他的腦門,滑落在手中。

緣份總是不容被說破的,冥冥之中安排好了行程,時間一到就會馬不停蹄趕到你身邊。只是當時的駱玥不知道,而墨黎也沒有參透。如此濃密的枝椏,那個信物就這樣不偏不倚的落入懷中。緣深如此,只是奈何情歸何處呢?

墨黎稍稍整理了自己的衣炔,從樹下緩緩走出來,看向樹頂,一個穿著素色羅裙的少女在上面打滾,不會是這千年銀杏樹成精了吧。

「你是誰?」墨黎淡淡地問,透著一絲冷漠,他甚至下意識地用手輕輕地握著劍把,多年來不安的生活讓他敏感異常。

「額?我是……我是山上採藥的,不小心失足掉下來。幸好這棵銀杏樹救了我。」

駱玥將樹下的這個人看進了眼裡,頭上冠玉的形狀恰巧是銀杏,青衫白衣,右手緊緊地握著青綠的劍。眼睛異常好看,有一雙沉靜的瞳孔,卻泛著靈動的眼白,像白日星辰,認真地閃耀著。抬著頭注視駱玥的時候,那雙眼睛似乎睜得更大了,那張面容更加俊朗,碎發從那面容輕輕拂過,駱玥心想這好看的眼睛真是天下無雙啊。眼睛的主人微微皺眉,可想而知他一定是被樹上的傢伙打擾了。

「我打擾了公子?」駱玥小心翼翼地問,害怕自己的無心之失驚擾的是山中仙人的清休。

「你受傷了嗎?」墨黎默然問,絲毫沒有想知道答案的意思,當然他也沒有想要回答她。他不喜歡受人擺布,是因為他受盡了別人的擺布。

「沒有,這棵銀杏救了我,我絲毫無損,你能接著我嗎?我想要下去。」正說著,沒等樹下人反應,駱玥就一副準備降落的架勢。

「慢著……」墨黎還沒來得及說完話,就看到樹上那個女子往他的方向跳,墨黎的雙手就自然地丟了劍,伸過去接她。可別說,這姑娘在上面看著小巧,怎麼這麼沉呢,墨黎面漏難色,他手臂上的傷撕裂一般疼痛。

「你什麼表情,我很重嗎?」駱玥不顧儀態,表示很不滿。

「沒有,只是超過預期罷了!」墨黎冷冷地說,他從沒有見過這麼不矜持的女子,第一次見面就往陌生人的懷裡跳。

「喂,你這個人怎麼那麼沒禮貌,快放我下來。」

墨黎沒想到她竟然可以如此冠冕堂皇地斥責自己的救命恩人?駱玥心想看在你是美男的份上就不計較了,不過剛剛那一下自己也是艷福不淺啊。她聞見他身上青草香,仔細一嗅,鈴蘭花香幽幽地飄出來,駱玥向來對香敏感,不過這應該不是什麼香料。

墨黎雖然心裡不滿,但是還是將她慢慢地放下。

「看你在這悠閑愜意,不像是失足摔下來的。你住在這嗎?」

「可以這樣說吧,我就住在銀杏樹旁的山洞裡,這裡可以算是我的家了。」

順著方向看過去,真的看見一個樹洞,周圍開滿了鈴蘭,鋪出了一叢路。難怪他身上一股揮之不去的鈴蘭花香,住在這仙風道骨的地方,莫非是得道仙人?

墨黎很奇怪自己竟然和這個陌生無禮的小女子說了那麼多,正準備拂袖離開。

駱玥卻扯住了他的衣炔,「你知道如何回祁縣嗎?百姓正受瘟疫之苦,我要快點回去給他們送葯。」她並不想惹是生非,只是荒山野嶺她實在不能靠自己走出去。

墨黎想不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竟然有如此狹義之心,獨自上山採藥,心繫百姓,連自己墜崖了都沒有抱怨,實在不忍置之不理。

「你跟著我,順著山泉水流走的方向,很快就可以遇到人家,便可問路回祁縣了。」

駱玥跟在墨黎身後,才發現他原來這麼挺拔,他身上掛著鈴蘭花瓣狀的玉配飾,做的很精緻,白玉中顯絲絲青綠,栩栩如生,在他身上,不顯陰柔,反而添了一絲溫潤,因為他雖風度翩翩,但還是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這不應該是真正的他。

駱玥看著有些出神,竟然動了要偷鈴蘭玉飾品的念頭。她的芊芊細手已經要出發了,卻又被自己僅有的一點理智打了回去,直搖頭。

「哎呀,又不是什麼稀世珍寶,怎麼可以有這淫念,不是想要留作紀念,貪戀它的主人吧?」心想著覺得自己的想法好害羞,竟然紅了臉。

「你怎麼了,你的臉好紅!」墨黎怎麼會知道他一轉身,就恰巧撞見那霞雲般的羞紅。

「是嗎?好像是挺熱的哦,呵呵。」

駱玥尷尬地笑笑,捂著她緋紅的臉頰,她這個就在乎顏值的膚淺的小偷。此後她都不敢和他多說話。

大多是墨黎的冷漠讓氣氛一度陷入死局,雖然駱玥也想緩和局面,但是她並沒有想要從欣賞他的背影的羞恥中自拔出來。

沿途墨黎幫駱玥采了很多草藥,裝了滿滿一籮筐,在一個小水潭前告別。一段奇遇,分手后成為了平凡的一次交錯。所以他們也沒有給彼此留下姓名,默默地各奔天涯。

回到城中,駱玥和城裡的郎中一起用采來的草藥給百姓製作藥包治病,一段時間后疫情是大致穩定了。但是百廢待興,城中的糧食不是一時就可以播種收穫的,何況百姓的勞動力並未完全恢復。城中官員為求自保棄民而逃,治安混亂,盜賊作亂,愈演愈烈。朝廷為消民憤民怨,特派親王前去治理。

這樣的苦差事,像個燙手的山芋被丟來丟去,最終落入了謙王訶的手中。為百姓做事自是應該衝鋒在前,只是不免又要下基層,聽煩那些阿諛奉承,還有貪官從中作梗,扣押下派的賑災食量銀兩。

他在朝廷也不是叱吒風雲的人物,有些臣子還不把他放在眼裡,這樣一來還得費心思去走動疏通。想到這裡,宇文訶,就萬般不願,反正天下大義豈是他一人可以成就。稱病緩行了多日,其實是在府里準備了物資,才慢慢啟程。

朝廷正官很多稱其不才,哀其不爭,沿途百姓對他也是怨氣十足,可憐他生得王家貴族命,空有為民請命心卻無力挽狂瀾的魄力。只能要求自己不同流合污罷了,誰不願能逐鹿天下呢?還好他性情曠達,所以朝廷失意並沒有讓他鬱鬱寡歡。

剛到祁縣,宇文訶就犯難了。朝廷派下來的糧食層層扣押牟利,到現在還沒有到。慶幸他已經帶上了王府的備糧,可以先解一時燃眉之急,並讓自己的侍衛幫助百姓復興耕作。

這天,他親自到田間和百姓耕作。遠遠看到田埂屋棚中見一個女子在辛勤地熬制湯藥,布施給生產的百姓,那女子的身姿看起來倒像是熟悉。於是宇文訶便前來屋棚探尋。

「給我也來一碗。」宇文訶端著碗進入她的視野。

「別急,每個人都有。」駱玥低著頭將一勺湯水放入宇文訶碗中,並沒有抬頭看他。

「慕琦霏?!」

宇文訶又驚又喜,驚是這個女子竟然能逃脫萬寶樓的追捕,喜是她竟然又一次出現在他的生命里,他曾遍尋京城,都沒有關於她的一點點消息,他如此思念她,一眼就可以把她認出來,然而駱玥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是?」駱玥覺得這人好眼熟,但是她真的是臉盲。

「謙王爺,宇文訶!」宇文訶激動地雙手握緊她的小肩膀,她果然不是不畏權貴,是真的沒有喜歡他,好讓人失望。

駱玥在隨後前來通報的小廝嘴裡才想起來那個桀驁不馴的謙王。

這次看這個王爺,穿著粗布素衣,但是難掩他貴族之氣,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非也非也,王侯將相天生有顏啊!駱玥真是個貪戀男色的人啊。

「王爺,為何在此?體驗農家樂?」駱玥甩開那顏值,想起萬寶樓被小小羞辱就異常不爽。

「我乃賑災親王!」表現好一些才能贏取佳人芳心。

「受封花魁之日我明明親眼看見你遇害了,為什麼後來你在萬寶樓消失了,小廝說剛把你抬回房中,丫鬟打水進去的時候你就已經不見了,京城流傳萬寶樓花魁勾結盜賊偷了集翎明珠。」宇文訶饒有趣味地看著她。

「狗屁」駱玥小聲嘀咕。

「我是趁亂逃走了,誰願意嫁給那些老氣橫秋道貌岸然的官老頭子。」駱玥心想不能敗壞慕姐姐的名聲啊,說她與強盜一夥,今後還讓不讓她嫁了。

道貌岸然?她也是這樣想自己的嗎?

宇文訶想著都後悔,那日是不是太莽撞了。憑藉自己的魅力還不能收服這妮子不成,怪自己著急表現愛慕之心,現在不被珍惜了,所以說先愛上的那個人就是吃虧啊。

駱玥卻盤算著怎麼逃脫這個困局。抓緊把葯配好,就可以啟程了,和眼前這個人再多糾纏就更麻煩。

「王爺,百姓等來您真的是迎來了救世主啊,我相信您一定可以給百姓帶來平安的。小女子一生前半部分困於萬寶樓,如今好不容易重獲新生,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望王爺成全。」駱玥這邊行禮準備告退,想到這個小王爺去萬寶樓告發自己怎麼辦?

「不可以,你走了,城中百姓怎麼辦,他們的病還沒有完全好呢。」

好想說你走了,我怎麼辦,那日萬寶樓一劫后,他親自再去探尋美人,卻一直沒有消息。現在她出現了,來拯救他了,他怎麼能輕易讓她走呢,他的相思病誰來治癒呢。

「回王爺,我已配好藥包,留下配方,今後一日三餐讓百姓服下,再過幾日就可以藥到病除,不過,糧食的補給一定要跟上,不然百姓不病死都要餓死了。如今我也可以安心地離開了。」駱玥是非走不可了。

「不可以走!」宇文訶幾乎是用吼的。

「為什麼?」駱玥一臉不解地看著他,他真不會要娶她吧,不過這些王爺公子的情意又值幾何呢?朝三暮四,只徒一時興起罷了,她壓根不會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的。

宇文訶不知如何回答她,只是用力握著她的手,不能讓你走,就是不能。意識到自己可能會太用力弄疼她,又輕輕地放開了。一臉悲楚地看著她,幾乎要央求她了。

「再留幾日,城中疫情複雜,難保有一日會複發,你尚且在這裡留守以備不時之需。」但是駱玥拒絕的神情依舊不變,是啊,理由太糟糕了,他從朝廷帶了御醫,還控制不了疫情不成。

「這是本王命令,你還想抗命!我命令你留在這裡!」只能硬著來了。

「那也好。」明著走不行,等晚上偷偷溜好了,還是不要惹惱他。

晚上,宇文訶一個人站在中庭中,月下如積水空明。他雙手背在身後,仰著頭看天上的星辰,嘴角不自覺地漏出一絲笑容。他好久沒有像今日這樣欣喜過。

「王爺。」

駱玥從盈盈燭光中走出來,換上了宇文訶為她準備的服飾,不是華服。清新淡雅,裙上綉著夕露花,紅粉色漸變花瓣,中間一點鵝黃的花蕊點綴。襯裙稍長了,漏出了鵝黃的一段裙擺。外面在著一層白紗,將那些花都藏起來了,朦朧又俏皮。只是駱玥覺得配飾太多,單單挑了幾朵白玉五瓣花形的髮飾別在頭上,簡單大方。

宇文訶看到的她,不像萬寶樓時的孤傲,多了一些可愛靈動,不論從哪裡看都深得他的心意。

「聽聞萬寶樓花魁慕琦霏琴藝高超,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聽一曲?」宇文訶發出邀請,身後卧著一把古琴,琴身像一朵祥雲,在月光之下泛著紫金光,莫非這是紫流雲?天下第一古琴啊。

駱玥見到寶物,馬上貼上去,眼睛發亮,細細端詳,芊芊玉手撫摸它,一聲弦音流出,紫光似乎隨著琴聲延展出去,一直流出琴尾,不知又流去何方?駱玥馬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哈喇子都快滴到琴上了,對小偷而言,還有什麼比見到寶貝更開心的事了。

宇文訶順勢坐在磯台上,凝望著駱玥。

「看來今天運氣不錯。」他很期待她的演奏,對他來說她的一點點配合都是一種示好啊。

駱玥循聲而去,看到宇文訶那雙期待的眼神,又看見自己貪戀寶物,早已坐在椅子上,外人看真的像是要開始一番演繹的姿態。誰知她心裡想著是怎麼把眼前的古琴弄到手。

好尷尬,不如順勢彈一曲吧,好在小時候爺爺傳授過祖傳的琴藝和《萬物鳴》的琴譜。只是駱玥天生好動,只學了前段一小節。

駱玥的一雙玉手在弦上跳躍,紫流雲,流光行雲。琴聲先是像潺潺流水,聽一曲,彷彿看見一灣溪水緩緩流出,途中看見沙暖鴛鴦,萬花被琴聲滋潤而競相開放。然後琴聲轉為雄渾,匯聚成濤濤江水,乘風激浪,像奔騰駿馬像浴血廝殺的戰士。正當琴聲化成鬥士衝破萬仞洪波時,戛然而止。

好尷尬,接下來的,駱玥沒有學,不會彈了。

宇文訶好奇地看著她,甚至有點生氣,如此天籟就被阻斷了。

「咳咳,那個王爺,更深露重,我覺得有些冷了。我們還是不要彈琴了,不然生病了,感染疫病就不好了。」駱玥想要化解尷尬。

「你冷嗎?」說罷,他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駱玥身上,馬上窩起她的手,那麼美麗的手可不能凍壞了,都怪自己考慮不周。不斷為她的手呵暖氣。小心揉搓著。

駱玥被這一舉動嚇了一跳,心跳好像漏掉了幾步。她圓滾滾的眼睛看著這個討厭的小王爺。呀,他那麼高啊,自己只能到他的肩膀。他面容的稜角像畫出來似得。看他那麼認真取暖,似乎也沒有那麼討厭。

「不冷了。」駱玥抽出自己的手。

「我們回屋吧。」宇文訶覺得自己失禮,便先轉身要走。

回屋?!不是吧,節操不保啊。

「等一下,我看今日夜色不錯,我們怎麼能辜負這美景呢?我不冷了,我們賞賞月吧。」駱玥故作鎮定。

「好啊,難得你有雅興,我定當奉陪。」宇文訶莫名覺得開心,都忘了夜深的寒意。

「倦鳥歸巢意,且把明月取。」宇文訶突然想吟詩,說完上聯,望著駱玥,想讓她對出下聯。

駱玥似乎會意,認真地看了頭頂明月,深思斟酌了一下,點點頭說:「明月大又遠,小鳥沒力氣!」

絕對啊,太棒了。駱玥真的被自己的才華折服了。

身後的宇文訶快嚇得不輕,這萬寶樓的花魁真是不一般啊。

駱玥轉身看到宇文訶彆扭的表情,知道這個話題是不能再繼續了。可是又不想進屋裡去。

「王爺,要不我們玩點別的吧。」駱玥提出的建議難道他能拒絕?

「你想玩什麼呢?「

「我變戲法給你看吧,如果你能猜出來,我就答應你任何要求,如果猜不出,就得答應我的要求。」

宇文訶心想這還能難倒我?不如趁機要求她嫁給自己。

駱玥從宇文訶身上取下龍紋勾玉,放在自己的左手心裡,示意宇文訶遊戲開始了,千萬要注意看啊。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快速轉換。

「王爺,請猜猜現在勾玉在哪一隻手上。」這麼小把戲,不是糊弄市井小人嘛,這回美人也是他的囊中物了。

「哪只手都不在,因為勾玉已經滑進你的袖袋中,這時我說左手右手都會輸。」宇文訶已經了如指掌,就等她就範了。

「那你的答案到底是什麼?確定了嗎?」駱玥玩味地說。

壞了,中計了。如果現在說兩手都沒有,那麼她一定會將勾玉放進其中一隻手裡,如果說左手或者右手,那麼勾玉肯定會被她放進袖袋。反正我說或者不說,說什麼都是輸了。

「認輸了?」

「我輸了,你想要什麼?」

駱玥本來想說我要你下令讓我離開祁縣,可是看看紫流雲,又想想他堂堂王爺今日放了她,勢必哪天還能把她抓回來,白白浪費一次選擇的機會。

「我想要紫流雲。」駱玥堅定地說。

「只有這個!」宇文訶以為她會說讓自己放了她,沒想到一把古琴就把她打發了。「給你了。」

「真的嗎?真的是我的了?」駱玥興奮地牽著宇文訶的手,開心得蹦起來。

沒想到精心安排卻不能博取美人一笑,一把古琴卻讓她如此開懷。他暗下決心,只要她願意留在自己身邊,願意淘盡天下寶物獻給她。

一晃就到了丑時,駐顏有術的駱玥實在忍不住了,丑時還不睡覺的人會變得更丑的,催著宇文訶回屋睡覺。

駱玥抱著古琴回了屋,麻利地收拾行李,準備開溜。宇文訶註定一夜無眠,沉醉在庭中趣話的情境中,絲毫沒有察覺動靜。

中庭的松柏樹上,墨黎倚在樹榦上,目睹了今夜的一切,他被紫流雲的琴聲打動駐足,聽到她的絕對,差點沒有從樹上跌落下來,看她把一個王爺耍得團團轉轉,看到她抱著古琴心滿意足的表情。怎麼那麼熟悉。

墨黎的心就好像藻荇交橫纏繞,那個王爺叫她慕琦霏?

駱玥快走到城邊的時候,天已經破曉,一對人馬從她身邊錯身而過。看來是王命急宣,快馬加鞭趕來的。就在這個時候,駱玥被一隻大手一把拉住,畢竟黎明還在城邊遊盪的女子並不多啊,駱玥定睛一看。

「楚風?!」你不在山莊陪老爺子怎麼跑到這裡了。

「小玥,我是收到師傅指令,特來祁縣盜寶——麒麟印璽。」楚風認真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開玩笑,並拿出了駱塵瀟的親筆信。

「麒麟印璽!這可不是開玩笑,我留下來幫你吧。」

相傳西域為報答西漢特遣軍隊的護國相助,和他們簽訂精銳死士隊隨時待命效勞的契約,特意留下信物,待日後集結軍隊之用,歷代皇家必爭的神器。據說得此麒麟印璽,天下就唾手可得。因為西域神兵各個神勇無比。以一敵百。

可是這麒麟印璽裡面有一個只有駱家才知道的秘密。難怪那些官兵這麼慌張想必是已經收到麒麟印璽現世的消息了。

於是駱玥和楚風又回到祁縣。一場奪寶大戰又即將開始了。

宇文訶昨夜失眠,今早才睡著,於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就聽門外小廝戰戰兢兢地說:「王爺,今早侍候的丫鬟說,慕姑娘,不見了。」

宇文訶立馬衝出房門,直奔駱玥的廂房去。發現空空如也。他著急地在院中尋找。這時駱玥剛從城門折返回來。宇文訶看著她,眉角都掛著汗珠。

「你去哪裡了?我以為你離開了。」宇文訶關切地問,並沒有責備的意思。

「啊,呵呵,我去晨練啦,天氣很好呀!」駱玥儘可能保持著冷靜,舒展著身形。

「背著古琴晨練?」宇文訶不解。

「啊,是啊,帶著它一起,鍛煉鍛煉,它太久沒有運動了。」說完,駱玥輕輕撥開宇文訶奔廂房而去。這時候,那行人馬已經在大堂等候謙王多時了。

「皇上手諭,聽聞寶物麒麟印璽驚現祁縣,命謙王即日起集中力量尋找麒麟印璽,切勿讓寶物落入他人手中,護送回宮,立加封賞。」說罷,一行人跪地稱聽憑謙王差遣,交給他一副地圖。

「知道了。」宇文訶神情異常嚴肅,本來賑災是個苦差,但也清閑。現在加上探寶,不好交差,看來得常駐祁縣了。

「王爺,王爺,我們一起吃午飯吧。」駱玥走進大堂,主動邀請宇文訶共進午餐。順便探探官方訊息。

百福園裡,宇文訶和駱玥對坐,駱玥點了一桌菜。要了一壺尚好的酒。

「來,王爺我給你斟酒,一是感謝萬寶樓時的垂憐,二是感謝在祁縣的收留。」兩杯酒就下肚了。

「姑娘不必客氣,本王心甘情願。不過本王有一事相請,可否答應?」難得她那麼主動,得寸進尺。

「沒事,說吧,我們都那麼熟了。」快點灌醉他,套出地圖啥的。

「本王想與姑娘在這異地,也算是故交了。可否喚你一聲琦霏,就不要姑娘王爺相稱了,好生分。」

「沒問題,那我叫你,宇文訶。」

「好的。」覺得異常開心,就又多喝了幾杯。宇文訶本來就不勝酒力,已經有些微醉。

「王爺幾時回京城,捎帶著我吧。」

「近日是回不去了,聽說城外的吟連山山體滑坡,阻礙了百姓出行,我將親臨坡地,為百姓排除險情。你就在這裡,跟著我。反正你也不想回去。」想不到這就泄露了吟連山。

「不回了,不回了。我們就在這啊,王爺你親自身入地方險峻,我可以幫上什麼忙?」再仔細點就好了。

「你?你看你又叫我王爺,叫我宇文訶,這世上除了父王母后,只有你可以叫我宇文訶。」宇文訶又舉杯拉著駱玥喝起來,他沒有想過一個稱謂令他那麼開心。

駱玥一夜未眠,奔波勞累,身體疲乏,加之百福園的酒烈,一會也是醉了。宇文訶好不容易和駱玥獨處,退去了身邊服侍的人。幾巡酒罷,只有駱玥扶著醉暈過去的宇文訶,靠在柱子邊等轎子。宇文訶往一邊倒去,駱玥實在無力,只能順勢也一起倒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白色的影子飄過來,一掌把宇文訶推向一邊,一手將駱玥攬入懷中。鈴蘭花香,好熟悉啊。

駱玥瞪著一雙醉眼,看見一張俊美的臉,完了,駱玥對爆表的顏值完全沒有抵抗力啊。

伸出剛剛拿過雞腿的手攀上那張臉。

「哇,好滑啊!」

墨黎打了一個寒顫,把她推開,駱玥又倒向另一邊,墨黎又一個及時把駱玥抱起來。

駱玥的一雙咸豬手又攀過來。

「住手!」墨黎嚴肅冷漠地說。

「恩~小哥哥,讓我」駱玥沒有罷手的意思。

「你再這樣,我就把你扔進水塘里。你真的很沉。」墨黎看起來真的生氣了,他以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應該是輕如鴻毛的,沒想到這麼重,他終於說出了心聲。

駱玥一下子清醒過來。

「我很重嗎?」拚命地蹦躂。

「再動就扔進水塘里。」墨黎輕幽幽地說,但是看起來很認真。

駱玥一下語塞,這座冰山真的很冷酷誒,我如此美貌就不能讓你軟化一下態度?

「你是慕琦霏?」他認真地看著她,好像要逼她說出真相。

駱玥有些害怕,眼前這個美男抱著她,本來是多麼風花雪月的事,但是這個問題真的有些突然。駱玥轉移眼神,不敢和他對視。他是真的知道我不是,還是只是仰慕慕姐姐的好奇詢問?如果他知道我不是,那麼他是誰?他接下來要幹什麼?

墨黎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冒然,不再看她,一本正經地說了一句:「京城花魁就長得這樣?很一般。」

「什麼!什麼!哎呀呀,氣死我了,放我下來!」夜晚的街巷,駱玥的聲音驚起了雞飛狗跳。墨黎靜靜地抱著這個隨時要爆炸的女人朝她的住所走去。

宇文訶被抬上了轎子,沉沉睡著。

當宇文訶醒來的時候,立馬察覺不對。這間房屋昏暗無光,屋外有幾個影子來回走動,說著他聽不懂的話,但是他知道這是胡語。肯定是外族知道麒麟印璽的消息,才冒死趕來。多年以來,他們在邊境頻繁來犯,不就是為了有一日能逐鹿中原。

昨日喝醉后,宇文訶就被抬到了這裡。

駱玥在睡夢中被屋外的嘈雜聲吵醒。

「慕姑娘,慕姑娘,慕姑娘!」

敲門的小廝是宇文訶的貼身侍從徽陽,這略帶哭腔的吶喊是怎麼一回事,今日正經看著小廝,長得還算俊俏,年紀十六七的樣子,對他的主子甚是忠心,主子丟了,他著急得都快瘋了。

駱玥趕緊草草收拾妝容,打開門。

「慕姑娘,我們家王爺沒有和您回來嗎?他去哪裡了?你們昨天一起去了哪裡?他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了吧?」徽陽問了一系列問題。

「宇文訶沒有回來嗎?昨天我喝醉了,自己也沒有意識,他沒有在百福園嗎?」

徽陽用不一樣的眼光看了駱玥一眼,她竟然直呼他的名諱。駱玥也感覺到自己話語有些失禮。

「你先別慌,先把守消息,如果大家知道王爺不見了,一定大亂。你找幾個信得過的侍衛隨我來,我去找找看。」徽陽對眼前這個花魁刮目相看,不像是養在深閨的女子。倒有些膽識和智謀。難怪王爺如此痴迷。

在同徽陽說話的時候,駱玥瞥見了坐在屋牆上的楚風。

駱玥和楚風在後院密謀。

「昨夜我看見謙王訶被抬進吟連山上的一個竹屋裡。周圍把守的人各個人高馬大,不像漢人。我估計是胡人。他們一定也是來盜麒麟印璽的。」楚風昨夜也沒有閑著。

「那我們快點去吟連山,察看地形。宇文訶暫且不會有事,胡人還需要他帶路。幸運的話,我們還可以在他們得到寶物的時候坐收漁翁之利。想不到有人比我們先動手了」

楚風對駱玥簡直是刮目相看,雖然老太爺一直誇她比老爺聰慧有膽識,但是畢竟也是從小寵愛長大,遇到大事也會杵吧,然而並沒有。

駱玥和楚風來到吟連山,竹屋裡外三層,共有十八個大漢把守。另外一個竹閣里十幾名侍衛把守。本來胡人混入中原就不容易,這次一來就三十幾個,看來胡人這次是勢在必得了,看架勢各個都是武藝不凡的勇士。

傍晚時分,看到兩個大漢端著飯菜送進竹閣後面的柴房中,看來宇文訶就在裡面。

「你現在回去向江湖放話,說謙王在吟連縣挖掘麒麟印璽,過幾日就是麒麟印璽重現之日,得印璽得天下。」駱玥對楚風交代到。

楚風馬上會意,駕快馬而去。

第二日,胡人果然押著宇文訶從竹閣出發去往吟連山脈。

「天啊,這宇文訶也太膽小了,這就招供了?」駱玥這樣想有點鄙視他。

他們行走到一處塌方,宇文訶指了一處,幾個胡人就開始挖。挖了一日,卻沒有所獲。遠看宇文訶是被人恐嚇了。在山間夜宿了一夜,又挖了一日,這日駱玥趕往祁縣讓宇文訶的侍衛一起來。胡人開始不耐煩,抓宇文訶痛打了一頓。駱玥壓制侍衛不要讓他們太衝動。

挖到第三日,周圍稍有風吹草動。駱玥知道是時候了。突然跑向宇文訶跟前抱著他。

「王爺!」把胡人嚇了一跳,還沒有反應過來。

宇文訶也驚訝地看著她,只見她梨花帶雨地哭喊起來:「王爺你就告訴他們印璽在那裡吧,這幾天我實在受不了沒有你的日子了。」

胡人見勢,一把揪著駱玥的胳膊,鋒利的刀就要朝她的小臉劃過去。

宇文訶慌忙配合:「我說我說,正東乃正陽之方,離我們九十九步的距離正東方即是印璽所在地。」

挖土的胡人馬上刨起土來,不一會兒就在正東方刨出一塊老樹根,駱玥突然高升喊起來:「麒麟印璽寶盒現,天下歸一不可變。」

說時遲那時快,四周突然湧出拿著兵器的江湖人,刀劍對著胡人,胡亂廝打起來。駱玥切斷繩索,拉著宇文訶一路狂奔。手不斷撥開荊棘,看似漫無目的,但心中有個地方一直指引她。

宇文訶看著駱玥的秀髮飄起來,飄來一陣香,他沒覺得他們在逃亡。宇文訶的侍衛斷後,阻擋了一小部分追上來的江湖人。

跑到一斷崖前,駱玥不等宇文訶說話就一把把他推下去。自己也縱身跳下去。宇文訶抱緊她,兩人一起摔在了銀杏樹上。

樹下打坐的墨黎又被淋了一身樹葉,徹底怒了。往樹頂一看,一對狗男女在樹上摟摟抱抱。定睛看,那個女的!

「公子,對不起又打擾你了,我們馬上就走了。」宇文訶抱著她,輕功一躍,穩穩地站在地上,想不到他的功夫這麼好,早知道就不救他了。

「對不起,這位公子,我們不是有意打擾你清修。」說完,宇文訶拉著駱玥就要走。

「慢著。」墨黎拉住駱玥。

駱玥痴痴看了看墨黎又看了看宇文訶。

墨黎在說出那兩個字后就瞬間後悔了。

「這位姑娘受傷了。」宇文訶看到她的衣服被荊棘劃破了,雙手被割得面目全非,眼角也有划痕。心疼不已,自己太不小心了。

「沒事,這點小傷不算什麼。」駱玥想要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你的臉。」墨黎說。

「啊!我的臉,怎麼了,怎麼了!」手上的傷就算了,怎麼能把臉給傷了呢。

「不小心的話會留疤的。」墨黎冷冷地說。

駱玥急得跺腳。

接下來就是宇文訶和駱玥暫且在樹下小憩,洗滌傷口,墨黎很不願意地拿出自己的膏藥給她抹上,宇文訶在旁邊看得牙痒痒。

「琦霏,我幫你擦吧?」宇文訶忍不住,又被墨黎推開伸過來的手。

「琦霏?你比她難看多了。」墨黎輕聲說。

駱玥聽見,一陣惶恐,怔怔地看著墨黎。

「額,公子,我的額頭也傷著了,幫我擦一下。」宇文訶實在受不了了,一個腦門出現在墨黎眼前。

墨黎不想挑起事端,既然他喜歡就給他擦唄,宇文訶有種不小心吃了蒼蠅的感覺。墨黎一雙碧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為他擦額頭的傷,並且還呼呼。

駱玥依舊怔怔地看著他倆。恩,這兩位主人公是找到了彼此的天使了嗎?

告別墨黎,宇文訶拉著駱玥穿越了半座吟連山,來到一座山體滑坡,一道刺目的裂痕映入眼帘。驚雷劈開了山脈,加之好幾日的暴雨連連,形成了深深的溝壑。仔細看,山澗的中間一個龍頭隱藏其中。洪災已過去多日,水量已經很小了。宇文訶借著凸石攀上龍頭噴頭,伸手去拿,拿出一個木製盒子。駱玥真的興奮得不得了。

木製盒子一直藏在龍頭裡,並沒有被淋濕。打開這個普通的盒子,一隻栩栩如生的玉麒麟,上面還刻著一行字「天下風雲,沉浮造夢」。駱玥扯下自己的一截衣服,把玉麒麟包裹起來交給宇文訶。自己則拿著木盒子。

「你拿著玉麒麟快速趕回宮內。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在往祁縣趕為搶奪麒麟印璽。我拿著盒子佯裝回祁縣,先牽制他們一段時間。」說完就往外推宇文訶。

「不行,你去送玉麒麟,我留守祁縣。」宇文訶又推駱玥。

「我一個弱女子,江湖人不敢拿我怎麼辦。另外萬寶樓也在緝拿我,我護送玉麒麟有雙重危險。你起碼還有武藝,我什麼都沒有。」駱玥不想宇文訶再拖拉,推著他走,侍衛已經在山下等候。

「那你一定要保重,等我回來。如果不行的話,你就回山洞去,讓他保護你。」雖然這對宇文訶來說是下下策,但是總感覺那個白衣面癱男能保護她。

駱玥點點頭,自顧往另一條路走了。

楚風已經在那等了多時,駱玥把木盒子交給他,讓他火速送回蓄泉山莊,並且帶走了紫流雲。看著楚風的背影,駱玥嘆了口氣,對不起,宇文訶,我利用了你。讓天下所有人都認為你帶走了玉麒麟,今後不會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的最後贏家是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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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闌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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