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 119 章

季優澤重新翻出了自己當初簽約時的合同，仔細查看。裡面沒有規定說簽約期間不可以談戀愛，也沒說不可以出櫃。

所以，出櫃的話，也不能算是違約？只不過，公司大概是會憤怒的吧。而且，自己大概會被楊彩林怒砍的吧。

還可能會有不少粉絲脫飯。畢竟很多事情，實在是太難以讓人預料了。

但是，季優澤從來就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拼了命的想出櫃。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想出櫃。

總覺得如果不出櫃，她就會失去味覺，睡不好覺，走路會摔跤，喝水會嗆著，興趣愛好會丟失，整個人生會爛掉。

這種感覺，像極了小時候想去某某家過夜，但是礙於母上威嚴不敢去，然後一個晚上在被子里翻來覆去睡不著，幻想著如果自己此時此刻就在某某家，聊天兒看電視玩兒捉迷藏非常自在一樣。

何況，她和康夕，從讀書到現在，破鏡重圓本來就不容易，所以想要守護這份感情的想法，來得比以往還要濃烈一些。

再三思考後，季優澤終於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楊彩林聽。

楊彩林聽完當然是不樂意的，當時就原地變身為了滅絕師太和梅超風的混合體，差點兒一發大招就把季優澤給滅了。

「你認真的？」楊彩林最後，只問出了一句話。

季優澤毫不猶豫地點了下頭。

「我和公司商量一下。」楊彩林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樣回：「就算要出櫃，也要挑一個合適的時機。你為自己想的同時，也要為公司考慮一下，對不？」

季優澤覺得楊彩林說得也有道理。而且，楊彩林的態度不像之前那麼強硬，變得軟了不少，就說明她還是會幫自己的，有戲。

「先不說這個了。這裡有個新電影找你演。」楊彩林說完后，就將相關的文件擺到了季優澤面前。

「這是……」

「投資人和導演都很看好你，他們聯繫我說，希望能夠由你來參演女一。」楊彩林說這些的時候，臉色的表情是略顯興奮的。

「OMG！！！這，這個，這不是傳說中的那個著名得要死掉的外國導演奧斯卡嗎？！」季優澤看完文件，驚呼出聲。

「卡泥煤啊！」楊彩林一把奪過文件，說道：「是奧斯頓！」

「不管，總之，就是拍攝《倫敦戀人》的那個大導演對吧？！」季優澤覺得自己彷彿看見了天使在前方回頭沖自己招手。

這個導演的片子，她有看過，畢竟他可是被稱為獎盃獵殺者的人物。據說他拍攝的東西，基本上構思都很精簡又巧妙。

有的導演是累死累活也拿不了獎，反而每拍一部，都能在爛片排行榜上找到身影。但是這位導演的情況，卻是恰恰與之相反。

和他合作過的演員，基本上都說感覺自己的演技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導演他總是可以發掘出人們那些還在沉睡中的才能。

「嗯，對。」楊彩林雙手抱肩，嚴肅點頭。

「他為什麼會選上我啊？！國內那麼多的一線大咖，為什麼就選中我了呢？！」季優澤激動得不行。

「因為這部片子嚴格說來是中外合資拍攝，然後他們覺得你最符合劇本女主的形象。」楊彩林聳肩。

「快快快，說說看，是怎樣的女主？」季優澤立馬性質滿滿地問。

「這是《麥克的瘋狂之旅》，也就是這部電影的劇本。」楊彩林說完，微笑。

「這是……」

「挺有味道的故事，雖然還是商業化的走向，但是真的很能夠反映出人性。」楊彩林補充了一句。「你自己看看。然後我覺得，也許這部電影可以改變你的人生。」

季優澤聽完，愣住。還是第一次聽到楊彩林這樣稱讚一個劇本。難道，這部電影，真的有那麼厲害么？

季優澤接過來，看了一下簡介，上面寫的是：富豪作家榜麥克的第十本出版小說里公開表達出對於窮人的蔑視，對同性戀愛的仇視，以及大力支持女子就是不如男的論調等等。

書籍出版后，麥克遭到了世人的唾棄和抵制，地位一落千丈，遭到抵制，導致他自己經營的公司也破產了。破產後的麥克變成了窮人，然而看待這個世界的視角也被多重打開……

而季優澤出演的角色，是麥克變成窮人了之後最要好的朋友艾莉。艾莉是一個熱情大方爽朗自律的女孩兒，每天工作結束，她都能夠在回家路上要經過的一座石橋那兒看見落魄的麥克。

通過艾莉和艾莉的女朋友，以及朋友，麥克原本對於這個社會的觀念，靜靜地發生了改變……

「橫豎你都要出櫃，那麼，演好這個再出櫃，不是很好？」楊彩林說完后，就轉身忙自己的事情了。

季優澤抱著劇本，看著楊彩林忙碌的身影，嘴角溢出了一絲輕鬆愉悅的笑容。

雖然楊彩林平時給人的感覺是真的很可怕，但是實際上，卻是傳說中的刀子嘴豆腐心。

自從楊彩林接手負責自己后，季優澤能夠明顯感受到的就是，資源變得越來越好了。可見楊彩林在這方面，是下足了心思做足了工作。

感覺還是挺暖的一個人。其實，這次這部電影能夠輪到自己，楊彩林肯定也是擠破腦袋拼死拼活才幫自己取來機會的吧。儘管楊彩林什麼都沒有說。

想到這兒，季優澤就感覺自己快要抑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大哭一場，水漫金山了。

然就在這時，楊彩林突然轉過身，說：「你可得好好兒演，演好了我工資也會水漲船高，最近看中了一套市區的房子，有點兒貴，就指望著你了。」

好吧……感動不過一秒，人與人之間溫情的小船就翻了。

不過，要和著名導演見面了怎麼辦？好急好急，怎麼樣做才合理？

為了這個事兒，季優澤約康夕聊了好久。

康夕見季優澤那一臉的興奮和惶恐，就笑了，說：「別緊張，和平常一樣就是了。」

「好吧。」季優澤雖然點頭，但是心裡還是緊張得不得了。

另一邊，楊素歡做了一個夢。夢見錢嘉搬了一大堆東西跑來跑去。她就去問錢嘉怎麼了。然後錢嘉說，快，快把這些全部搬到樓下去！

楊素歡點頭，擼起袖子就開始幫忙搬東西。那些東西都很重很重，搬得她整個人都冷汗涔涔的。

而且錢嘉還在前面回頭沖她大喊什麼：「快點兒快點兒，你太慢了，你這麼慢的話，我會上天的！」

就在這時，楊素歡被一陣門鈴聲給吵醒了。醒來一看，才早上七點鐘。

楊素歡一邊將手機開機，一邊穿戴好，下了床往外走，走到了門口。

門一打開，就看見錢嘉左右手一邊托著一個大箱子出現在了那兒。

「咦？」楊素歡看了看那大箱子，又看了看錢嘉，隨後二話不說，走了出去，從錢嘉左手拿過了一個箱子。

錢嘉看見楊素歡的這個舉動后，瞬間喜出望外。自己還都沒有開口說話呢，楊素歡就主動幫自己搬箱子進屋！看來她們之間的默契程度已經高得衝破天際了呢！她都還沒有說出自己是打算搬過來住，結果楊素歡就開始心領神會地幫忙搬東西了么？

錢嘉心裡正樂呵呵地想著，卻看見楊素歡將箱子拉過去立穩后，從容不迫地就往外面電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喂，喂喂喂，等一下，你往哪兒走？」錢嘉察覺到事情似乎不是如自己意料般展開的后，立馬就沖了上去。

這時，楊素歡已經將行李箱放進了正巧打開的電梯中。

結果剛剛把行李箱放進去，楊素歡就被錢嘉一把抓住手腕給拽了回來。

由於錢嘉這突兀的一拽，楊素歡毫無防備，腳底下沒有站穩，於是一個趔趄，就直接撲到了錢嘉的懷中。

沒人進去，於是過了一小會兒，電梯門自動關閉，上升。

錢嘉卻完全忘記了自己似乎有什麼事兒給落下了，只是仍舊一隻手抓著楊素歡的手腕，咽口水。

好軟好香的身子，就像是有什麼特殊能力似的，一下子就將錢嘉給牢牢地砌在了地上，動彈不能。

楊素歡這時才如同夢中初醒般，微微抬起頭，近距離望著錢嘉。

兩個人貼在一起，那種微妙的熱度，甚至都擾亂了錢嘉的呼吸。心臟如同跳躍不定的鼓點，一下比一下來得更要激烈。

楊素歡看起來卻仍舊是一副淡然出塵的模樣。那雙宛如琉璃的眸子，不知道是因為環境光的原因還是本身就如此，顯得剔透且清澈無比。

過了會兒，楊素歡才緩緩開口，說：「你……」

聽到楊素歡出聲，錢嘉的心，也就更加亂了。現在是個好機會啊，要不然，乾脆就在這兒表白了算了！

「我有話和你說。」錢嘉望著懷中的楊素歡，深呼吸了一下。

楊素歡聽完，壓下自己想說的話后，點了下頭。

「我，其實……」

「嗯？」

「我想說……」錢嘉說一句話，咬一下下唇。

說實話，錢嘉長得眉清目秀的，皮膚也很好，嘴唇也是像花兒一樣細嫩。而且，睫毛還又長又密，看起來像是漫畫家的傑作。楊素歡以前都沒有好好關注過錢嘉的長相，直到現在距離這麼近，她才發現，錢嘉相貌還不錯。

「說什麼？」楊素歡繼續問。

「其實我……今天早上吃了一個韭菜盒子，有沒有熏到你？」錢嘉墨跡了半天，還是沒敢說出口。

她也覺得自己越來越奇怪了。自己明明是偏主動的人，可是為什麼到了楊素歡這兒，卻變得那麼墨跡了？

楊素歡聽完，思索片刻，回答：「沒關係，今天早上我吃了兩個韭菜盒子。」

楊素歡說完后，就打算轉身。錢嘉一急，就直接伸出手，攬住了楊素歡的腰。這個動作，可以說，是相當曖昧了！

楊素歡仰起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錢嘉，滿含疑問。

「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和你說。」錢嘉決定，這次一定要表白成功。

「是你最近在學跳探戈嗎？」沒有一點點防備，楊素歡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探戈？」錢嘉滿臉搞不懂的模樣。

「對。你拉著我的這個姿勢，和探戈一模一樣。」楊素歡回答。

「啊，對，我是在學探戈。不好意思啊，剛剛一不留神把你當跳舞的搭檔了，差點兒就在這兒翩翩起舞了！」錢嘉瞬間心塞，然後放開了楊素歡，拿手撥了撥頭髮。

楊素歡沒有察覺到錢嘉的不開心，只是又走上去，說：「其實我也有話要和你說……」

「嗯，你說。」錢嘉轉過身，抱著肩倚在了牆壁上。

「你的箱子還在電梯里。」

「我剛剛就想和你說了，但是你說你也有事情想和我說，所以我就讓你先說了。」

錢嘉聽完，才瞬間想起來了自己的箱子！是的，剛剛楊素歡是把箱子放進電梯里了，但是楊素歡卻被自己拉住了。之後那箱子就肚子乘著電梯上升了。

反應過來后，錢嘉立馬飛奔到電梯正門口，並伸手拍了拍按鈕。但是電梯的數字仍舊在往上頭升著。

於是錢嘉轉過身來，望著楊素歡，問：「說起來，你為什麼要把我的箱子塞到電梯裡面去？」

楊素歡聽完，才反應過來自己之前做了什麼。

「我夢到你叫我一塊兒把東西搬到樓下去，然後就被門鈴聲吵醒了，一下子，沒把夢境和現實給分清楚。」

「好吧。」這時，電梯門又開了，無人盜取，箱子還在裡頭。錢嘉探身進去，就把箱子給重新搬了出來。

「你為什麼搬這些過來？」楊素歡這時才問出了重點。

錢嘉將兩個箱子都搬進楊素歡門內后，說：「因為我打算……接下來住這兒。」

楊素歡聽完，若有所思點點頭，隨後就筆直地回到了自己卧室，並且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你做什麼？！」錢嘉吃了一驚。

自己一說要搬進來，楊素歡就開始收拾東西，意思是，她不想和自己住一起？

「房子本來也是你找的。既然你打算過來住這兒，那也沒關係，我會盡量早點找到其他的房子，然後搬出去的。」楊素歡說完還微笑了一下，一副『請你務必放心』的模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要你走。」錢嘉扶額。

「咦？」

「我就是說……反正你住在這裡沒關係啊，真的。」錢嘉總覺得，類似於『同居不好嗎』之類的話，還是挺難說出口的。

「嗯，好。」楊素歡說著，就把原本正在收拾的東西又都放回了原位。

「你，不問我為什麼住進來？我都還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呢。」過了會兒，錢嘉繼續問。

「本來就是你安排的房子，你要做什麼，我自然都是不會反對的。」楊素歡繼續回答。

好吧。錢嘉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的給打敗了。

「錢嘉，我還有話沒說完。」這時，楊素歡突然又開了口。

「什麼話？」錢嘉的內心對於楊素歡接下來要說的話，已經不抱任何的期待了。

估計就是一些什麼生活方面雞毛蒜皮的小事吧。反正不能夠往歪了想。要知道，期待越高，失望越大，這可是個正理。

楊素歡突然走到錢嘉面前，踮起腳尖，抬手將錢嘉的劉海上上頭撩了撩。

「好看。」

「什麼？」錢嘉覺得自己是越來越搞不懂楊素歡的心思了。

「你長得，很好看。」楊素歡說完，抿唇微笑。

錢嘉聽完，只覺得自己彷彿置身三月三，周遭遍地桃花開，春拂大地雲滿天……

幾分鐘后。錢嘉衝出房間，給康夕打了個電話。

「康夕，她剛剛誇我長得好看，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不是有戲？你說的那些，我都有在努力去做！」

掛掉電話后，錢嘉就將自己的東西都搬到了次卧中。

中途楊素歡一直在旁邊幫她收拾著。

錢嘉還是感覺有些不太真實。楊素歡居然會那麼爽快地就同意她搬進來了。

收拾完畢，楊素歡去清洗衣物，錢嘉則躺在床上，想著想著就傻笑。

「要一起出去吃飯嗎？」突然，楊素歡走進了錢嘉房間來，站在床邊問她。

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如同薄紗一般輕輕籠罩在楊素歡身上，使得她看起來，真的就像個靈氣逼人的小仙女一樣。

「啊，哦！好，去哪兒吃？」錢嘉立馬坐起身來。

「就去我搬過來后，你第一次帶我去吃的那一家吧。我喜歡那兒的蒜泥白肉。」楊素歡回答。

錢嘉聽完，立刻點頭。

換上鞋子，走出門去，錢嘉還是有種飄飄忽忽的感覺。

到了目的地，兩人點了四個菜一個湯后，閑著沒事兒便聊天打發時間。

「我爸說，一個親戚想叫我回去相親。」就在錢嘉低頭喝水的時候，楊素歡突然的一句話，整得錢嘉被水給嗆到了。

「相親？」錢嘉抬起右手手背輕輕擦了一下嘴角，不可思議地看著楊素歡。

這時，服務員把她們點的菜端了上來，禮貌地說了句請慢用后，轉身離開。

「對。」待服務員離開后，楊素歡才點頭。

「不行。」錢嘉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嘴唇緊抿一線。

「為什麼？」

「這都什麼年代了，相哪門子的親啊。」錢嘉說著說著，臉上的不愉快暴露無遺。

「你看起來，比我激動。」楊素歡緩緩道。

「我最見不得自己的朋友往刀山竄，往火海跳了，有必要那樣子么？再說，你喜歡的是女孩子，嫁給男人，不憋屈？心裡真的會舒服？難道你打算一輩子心裡頭都帶著個疙瘩過下去？」錢嘉放下杯子，斜斜地靠著椅子。

楊素歡聽完后，靜靜地望著錢嘉，突然笑了一下。

「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寧願自己孤獨終老。所以我就這麼和我爸說了。他說他也贊同我的想法，所以之前也就只是問問我而已。」

「開什麼國際玩笑，你楊素歡會孤獨終老？孤獨什麼啊，大不了我陪你……」說到這兒的時候，錢嘉自己頓了一下，隨後沉默著喝湯。

「陪我跳探戈？」楊素歡一動不動地望著錢嘉，無比淡定地詢問。

「你願意跳，我就陪你跳啊。」錢嘉順勢回答。

楊素歡聽完，突然微微一笑，伸出筷子，夾了一塊肉，咬了一口，說：「好吃。」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亮亮的，那麼清澈。仿若永遠都不會被紅塵沾染，不會被歲月腐蝕似的。

「嘴角，粘上東西了。」錢嘉說著，抽出旁邊紙巾盒子裡頭的紙巾，給楊素歡擦了一下嘴角。

「錢嘉！」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了起來。

錢嘉愣了一下，轉過了頭去。楊素歡也嚼著美食疑惑地望了過去。

只見一個剪著頭齊耳短髮，穿著紅色小套裙和黑色高跟鞋的女孩挎著個黑色的包站到了旁邊。

女孩子化著現在在網路紅人中比較流行的歐式妝容，看上去好看是好看，但就是有點兒過於臉譜化了，如果和她不是很熟，就很容易見過就忘。

「這位是？」楊素歡吞下美食，看了看那個女孩子，又望了望錢嘉。

她發現，錢嘉臉上，似乎帶著無奈。

「前女友。」錢嘉伸手夾菜，回答得也是漫不經心。

「對，我是她前女友。你管我叫Alice就可以了。」女孩說著，沖楊素歡嫣然一笑，滿臉的挑釁。

現在的女孩子，好像不少都喜歡給自己取英文名啊。

「那你們有事的話，你們聊吧。我去旁邊吃。」楊素歡說著，端著自己最愛的兩盤菜，就站起身來，往旁邊走了。

錢嘉見狀，放下筷子，打算阻止楊素歡，然而前女友卻突然在錢嘉旁邊坐了下來，擋住了錢嘉的出路。

「你來做什麼？」錢嘉啪地一下放下筷子，雙手抱肩，冷冷問道。

「我想過了，叫我不要再來找你，簡直就比直接殺了我還要困難。」Alice將包包取下來，擱在一邊，雙手放在併攏的雙腿裙擺上，看起來好像很不知所措一樣。

錢嘉已經有些看膩了她這一套。交往的時候就是這樣，三番兩次出軌，每次被抓到后，就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就差沒下跪了。而她也是，竟然還真的就傻不拉幾地相信了。

這個女人，就像是蠶一樣，早就將她的耐心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渣都不剩了。

當初交往的時候，身邊的兄弟就經常對錢嘉說：「這女人不是什麼好人，特別喜歡沾花惹草，會緊緊粘著你，不過就是看中你的錢罷了。你這麼有錢的人，到底還是該對這些事情留個心眼兒的。誰是真的對你好，誰是虛偽的，你到底也該分清楚。」

但那時候錢嘉根本就不相信，還把關心自己的朋友統統都得罪了個遍。就為了這個女人。

可是沒有想到，朋友們料事如神，竟然還說准了。

後來這女人遇到了個同樣有錢的雄性，就一腳把錢嘉給踹掉了。畢竟，和雄性，可以結婚領證而且家裡人還都不會不同意。但是和錢嘉，誰說得准。

說白了，這女人根本就不是在找對象，只不過是在找飯票。錢嘉對她而言，是短期飯票，而那個男人對她而言，是長期飯票。當短期飯票遇上長期飯票，她當然會一腳踹開短期飯票，選擇投奔到長期飯票懷中了。

可是沒有料到，那個男人破產了，於是Alice就又一腳踹掉了原本打算和男人明年結婚的承諾，折過頭來對著錢嘉糾纏不休。

「算我求你行嗎？放手行嗎？不要像個幽靈一樣三天兩頭就出來晃蕩可以嗎？你就真的不累嗎？姐姐，算我拜託你，你哪裡來的回哪兒去，我經不起你的折騰，求放過。」錢嘉說著說著，轉過頭望著她。

「你對我，應該還是有感情的對吧？都說如果真的沒有感情了，其實反而……不會計較那麼多，不會連對方的面都不想見。你到現在還會這麼恨我，其實就說明你的心裡，還有我……」

「你要點兒臉成嗎？」錢嘉對於她，好話全都說盡了，再來折騰，她這兒也就只剩下難聽的話了。

Alice大概是沒有想到錢嘉會這樣子對自己說話，臉色是青一陣白一陣的，難看得要命。

「你……」

「你覺得你一天到晚地這麼到處騙人有意思嗎？別跟我打什麼感情牌，裝什麼舊情未了，你那些破料你難道以為我不知道嗎？兩個月前騙婚的那個是你吧？別以為沒上新聞我就不知道這個事兒，這座城市裡，哪哪兒沒我熟人呢？你能把自己倒騰乾淨些嗎？」錢嘉說完，又冷笑著補充道：「我不是恨你，我是鄙視你，懂嗎？還Alice，名字都改一堆了，下次該叫阿凡達了吧？」

Alice聽完，眼眶變得濕熱，紅紅的，豆大的淚珠終於再也包裹不住，掉落了下來。

被錢嘉踩到痛處的她，赫然起身，端起一杯水，唰啦一下就潑到了錢嘉頭上。

隨後，Alice拉開凳子，踩著高跟鞋，站了起來，拿手捂著嘴轉身就走。

原本一直在那兒吃著東西的楊素歡，也在此時站了起來。

端起一盤還沒有怎麼動的肉沫粉絲，走到了過道之中，擋住了Alice的路。

眼淚的沖刷導致了妝容的脫落，Alice現在看起來，簡直像個孤魂野鬼。

「讓開！」Alice對著楊素歡大吼了一聲。

錢嘉伸手撫上額頭，往後捋了一把頭髮，正感嘆著現代社會怎麼還那麼多奇葩喜歡動不動潑人咖啡潑人酒，潑完茶水潑果汁呢，聽到Alice的那一聲大吼后，便站起了身來。

只見楊素歡依舊端著盤肉末粉絲站在那兒，面無表情。

「很好吃，你要吃嗎。」楊素歡說著，竟然還遞了筷子過去。

「滾開！」Alice說著，就伸手將楊素歡手中的筷子打掉了。

錢嘉站在那兒，完全不知道楊素歡想要幹嘛。

「很好吃，嘗嘗吧。」楊素歡繼續面無表情地說。

「你有病啊！」女人說著，繼續要走。

「啪——」

然而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戲劇性的一幕卻發生了。

楊素歡將手中的肉沫粉絲，啪嘰一下拍到了Alice的臉上。

粉絲下滑，把店員都給震驚了。

之後，楊素歡淡淡地繞過她，走到了錢嘉旁邊。取出幾張人民幣，放到桌子上，輕飄飄地對服務員說了聲『結賬』后，就拉住錢嘉的手，從Alice旁邊重新走過，離開了飯店。

楊素歡的手握得很緊，步子也邁得很快又穩。

長長的頭髮如絲般被風撩吹著，裙擺輕晃。錢嘉望著楊素歡那白皙的手腕，恍然如夢。

突然想到了之前楊素歡為了季優澤到處幫忙撕敵人的樣子了。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體內卻似乎蘊含著一種大大的能量。

一秒鐘黑化技能，簡直不是吹的。

錢嘉保證，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像楊素歡這樣的女孩子。

你以為她是身嬌體弱易推倒，一不留神就會被人拐騙跑的類型，結果接觸后發現，估計沒有一個人販子敢對她下手。

總之，平時看上去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只要一爆發，她就會變得比誰都厲害。那張人畜無害的臉龐上，總是寫滿了堅定。

說實話，錢嘉從來都沒有奢望過楊素歡這樣對待自己。她甚至有時候會覺得，如果楊素歡哪一天多看了自己幾眼，自己都可以興奮得幾天都睡不著覺。

「為什麼拿粉絲……倒她臉上？」錢嘉一邊跟著楊素歡走，一邊問。

「因為她壞，玩弄你，還惱羞成怒用水潑你。」楊素歡淡淡回答。

「為什麼你會替我出頭？」錢嘉繼續問。

「因為你對我而言，是重要的人，而她，什麼都不是。」楊素歡繼續回答。

一個人問為什麼，一個人回答因為什麼，就這樣，不知不覺就回到了住處。

關上門，錢嘉坐到了沙發上，楊素歡則去衛生間拿了個吹風機過來。

將插頭插好，楊素歡打開吹風機，走到錢嘉面前，靜靜地幫她吹著頭髮。

柔軟的棕色頭髮穿過指縫，楊素歡一邊拿手輕輕揉動著，一邊調著吹風機的角度。看起來很是賢惠的模樣。

楊素歡穿的是闊袖的蕾絲連衣裙子，因此寬大的袖擺時不時會拂到錢嘉的臉頰周圍。淡淡的花香味兒很好聞。

感受著對方手指在發間穿梭時帶來的微妙觸感，錢嘉望著楊素歡，一言不發。

頭髮一點點吹乾后，楊素歡伸出手，又將錢嘉的頭髮一點點地從凌亂整理了個整齊。

頭髮似乎又長長了一點，底部也都出現了一小截的黑髮。但是臉長得好，就算頭髮長變了初剪時的形狀，看起來也還是好看的。

錢嘉的臉，略顯清瘦，略有稜角，但並非如同男人一般粗獷。這樣一張臉，不管是長發還是短髮，其實都是可以HOLD住的。

楊素歡似乎一下子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小女生看見錢嘉就尖叫了。這樣的相貌，是婉約中透著一絲清俊的。最重要的是，長得很乾凈，整個人的氣質也就上來了。

楊素歡整理整理著，手上的動作就停住了。因為她發現，那雙好看的眼睛，一直都在看著自己。

感覺好想哪裡不太對勁的樣子，楊素歡抿了抿唇。只覺得如果自己再繼續注視著那雙眼睛，可能會墜入什麼奇怪的陣法裡頭，永遠都逃脫不出來。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但是只要誰一伸手，就可以把對方撈入懷。只不過此刻，兩個人誰都沒有伸出手來。

「嘰里咕嚕嘰里咕嚕……」

錢嘉的手機響了起來。最近換了個聽起來很智障的鈴聲，但是錢嘉卻覺得換鈴聲后，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變得年輕了起來。

「康/師傅，有什麼事兒嗎？」錢嘉接著電話，走到了落地窗前。

「姑娘，你要是再叫我康/師傅，我可會生氣的哦。」康夕在電話那頭做出了善意的提醒。

由於時不時會幫錢嘉出一些追女孩的小點子，以至於錢嘉開始管康夕叫做康夕師傅。後來似乎是覺得麻煩，於是就精簡成為了康/師傅。

可是這麼一叫，康夕就有了一種自己戴著白帽子穿著白褂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揉麵條的錯覺。

「說吧，什麼事兒？」錢嘉問。

「明天有沒有空？有空的話，不妨出來一起玩兒？好久都沒有好好兒放鬆了。不過我這邊還要帶上阿澤。」

「可以。」

「你喜歡康/師傅嗎？」待錢嘉掛完電話后，楊素歡問。

「怎麼可能？！」錢嘉被楊素歡這個突然的問話給嚇到了。

「我還以為你喜歡吃康/師傅速食麵。」楊素歡舒出了一口氣。

「哪裡！」錢嘉哭笑不得：「是康夕，約我明天出去玩兒，我就答應了。」

「我也要去。」楊素歡立馬說。

「嗯……」錢嘉思考了半天，在屋裡轉悠了一會兒，然後說：「事實上季優澤也會一起，你介不介意？」

聽到季優澤也會一塊兒去后，楊素歡走到旁邊，蹲下身，伸出手，撥弄了一下花盆裡頭綠油油的葉子。

「沒關係了。」楊素歡微笑起來。繼續說：「早就沒關係了。因為我，當時還沒有讓自己陷入太深。」

聽到這樣的話，錢嘉其實還是有些欣喜的。雖然這麼說可能不厚道，但是楊素歡放下了季優澤，不就代表自己有機會了么。

「喂，楊素歡。」錢嘉突然開口。

「嗯？」

「我有個事情要問你一下，請務必回答。」錢嘉說。

「嗯。」

「為什麼我對你而言，是重要的人？」接著之前在回來途中所說的問題，錢嘉定定地問。

楊素歡似乎也被問到了。她站在那兒，凝眉苦想了好一會兒，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是朋友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是很想說出這樣的答案。可是，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別的答案么。

她也不清楚。

她只知道，今天在那個飯店裡，得知那個女孩子對錢嘉那麼不好，而且沒有半點反思的模樣，她就不開心。

總不可能……是喜歡上了錢嘉吧？不可能，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應該是長發飄飄的，不應該是錢嘉這樣兒的……

楊素歡的內心就像是堵了車，道路不通，思維就開始混亂了。

「算了，別回答了，我也就是隨口一問。畢竟，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什麼都有答案，哈哈！」錢嘉一拍手，站起身來，做了下伸展運動。

好像，還是不希望自己過於咄咄逼人，讓人為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