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番外三：康夕+季優澤（下）

季優澤決定要去玩兒，去放飛自我，感受一下別樣的人生。

順便洗刷掉身上的世俗塵埃，還有那許許多多的戾氣，讓自己的心靈得到有效的凈化。

可究竟去哪裡比較好呢？這個又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難題。哪裡才不會有人來過多打擾，而且可以安心養神呢，反正不想要去太繁華或者浮躁的地方。

蹲在電腦上查找了很久，東看看西看看的，不知不覺間思維就被一個叫做白宮山『仙女洞』的地方給拉住了。

說起來，不少地方都有著各種各樣好聽的地名，而且不少遊客去了回來之後，也發了不少的照片。但是這個仙女洞，關於它的資料，卻並不是特別多。

很多網頁點進去后，說的都是大同小異的東西，而且也沒有什麼特別美的照片。

但是，關於白宮山仙女洞，卻有著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對於季優澤而言，倒還是挺吸引人的。

就是在很多年前，有一個叫做白裊的仙女因為喜歡上了一個凡人，所以下凡來到人間。但是天帝大怒，因此，將她打到白宮山，並且讓那個凡人自己前來白宮山與仙女相會。

倘若那凡人順利見到了白裊仙女，就讓他與仙女在一起。倘若凡人見不到，仙女則將永生永世被囚禁於此。

在途中，天帝設置了無數關卡磨難，為的就是攔住凡人。

冰刀，火池，狼牙陣，等等，無一不有。

仙女很擔心，一直在洞中抽著仙簽，為凡人和自己的命運占卜。可是她是仙女，是沒有辦法佔出自己命運以及與自己有關的人的命運的。

但她還是不放棄，一次又一次，如此無限循環。

可讓人沒有料到的是，凡人咬著牙，全部通過了。

只是見到仙女的時候，他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氣息奄奄的他幾乎是用爬的，爬過來后，躺在仙女懷中。

此時，所有的簽，除了仙女手中那枚最後取出的簽，其他的都全數化為塵埃消失了。

仙女和凡人幸福地在一起了。

但是他們走後，留下了這枚簽。

據說後人去旅遊的話，如果能夠走到最後，能夠取到這枚簽，就可以和自己所愛的人，堅定不移廝守一輩子，再多的艱難困苦，都不會讓他們分開。

季優澤看完這個傳說故事後，眼眶略有濕意。

好美的故事。雖然知道傳說都是騙人的，但是就沖著這個故事，她怎麼也要去看一看。

不說一定要找到仙女簽，就當是一種情懷吧。

思來想去，季優澤抱著筆記本對康夕說：「我們去探索自然，體驗樸素生活吧！」

康夕：「你像這樣子說話，讓我感到害怕。」

季優澤並不打算放棄，她抓住康夕手臂就說道：「我個人是覺得，城市都太浮躁了，我們啊，就應該去一下那些世外桃花源好好玩兒一下，沐浴山間聖光，吃點兒山間自然的野菜，多棒，對不對？」

沐浴山間聖光……這話聽起來真的是好神奇啊……

一開始康夕是拒絕的，架不住季優澤一直都在發美美的照片給她。

「這是清晨薄霧繚繞的山間景色，怎樣，美不美？」

「你看，這是山野之中剛剛綻放的小花兒，是不是特別嬌小迷人？」

「你看，這是河裡的小鯉魚，是不是特別小巧可愛又迷人？」

也不知道是因為季優澤的忽悠功底實在是太過於強勁了，還是什麼別的因素，總之慢慢的，康夕也開始覺得，這個主意還不錯。

大自然啊，清新的空氣啊。仔細想想，去生活幾天，也許還真的可以排除體內毒素，變得面色紅潤。從此腰不酸，腿不疼，一切都煩惱都消失了。

加上季優澤最後還給康夕看了那個故事，康夕最後點頭，說好。

康夕答應去了，季優澤當然是特別開心的。

只是聽說這個仙女洞裡頭岔洞過多，錯綜複雜，一般人進去的話，容易出不來，所以都是需要和專業團隊一塊兒進洞探索的。

還需要購置專業的登山服登山包登山鞋登山手電筒等等用品。

季優澤一開始還挺擔心的，後來查了查，說是除了有兩個自己準備得不充分就去探險的人死在裡面過之外，跟專業人士出發的，從來都沒有出過問題。

於是，季優澤又開始加入了一個關於仙女洞的專業探險群。

剛進去，群主就出現了。

「進群，改馬甲，格式是網民加上坐標。比如你叫『布偶』，坐標是上海，就改成上海-木偶……」

季優澤乖乖地照著做了。然後和大家一塊兒了解，惡補了不少的知識。過了幾天後，很多人開始一起討論什麼時候組織活動一起去，要準備些什麼東西等等。

季優澤認認真真地聽著大家的發言，划重點做筆記。

最近的活動是在月末，要參加的加上季優澤和康夕，一共有十個人。其實，就是十對情侶。

大家敲定了到達白宮山後的彙集地后，季優澤就開始按照群主說的話開始準備起必備用品來。

到了月末的時候，季優澤與康夕吃完早餐，就自駕出發了。

兩個人中途換著當司機，你開一會兒，我開一會兒，倒也不至於太過困頓。

以前都是去旅遊，但是探險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做。如果不是季優澤，康夕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去做。

畢竟她是一個凡事都追求安穩的人。不太喜歡過於顛覆，所以在娛樂圈混跡的那些年裡頭，她也是這樣子做的，每走出一步，都會習慣性地思考這一步踏下去，會激起怎樣的變數。

心思縝密，步步為營。

可季優澤不一樣。季優澤總是劍走偏鋒，出其不意。因為季優澤覺得，人生，本來就應當什麼都多多嘗試一下。

包括演電影，她現在是同樣的角色，除非劇本牛得不行，她就不會再去出演。她演過醫生，演過女兵，演過文藝女青年，演過很多很多。

大概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家對她的讚歎，才越來越多了。

在很久以前，大家只要一聽見季優澤演了什麼電視劇，就紛紛搖頭說死都不去看。

但現在，大家只要一聽見某某電影季優澤會參演，就都紛紛地表示要去看，甚至很多二刷三刷的，說季優澤就是電影質量的保證。

大約行駛了大半天，季優澤和康夕才來到了白宮山。

自駕果然是最明智的選擇。因為在白宮山最近的一個小鎮里，只有一路公交車。公交車半個小時一趟。而且從這小鎮出發到白宮山，還有一個半小時的車程，這就沒有公交了，只能自己找車，或者自駕過去。

畢竟這裡還不是什麼出名的風景區，上頭也就沒怎麼管理。

而且說實話，景色等等，也比不過那些名景區。

只不過，還是會有人因為這裡的故事，一直惦記著要來一趟。

不過，小鎮雖小，設施也是偏於簡陋，但總體說來，還是比較完備的。

休息了會兒后，季優澤和康夕就去和探險隊匯合了。

探險隊的大家穿得都很質樸的樣子，但是一個個的看起來都充滿朝氣。而且每一對看起來都很是甜蜜的樣子。

康夕和季優澤根據他們手機聯繫時提供的房門號一一去敲響的時候，幾乎每一對將門打開的情侶都驚訝了。

有的是傻愣愣站在那兒，說不出話。有的是鬆開門后，捂著臉在屋子裡頭轉來轉去，感覺事情的發展微妙得讓人不可思議。

全員聚齊，大家決定找個小餐廳一塊兒吃飯。

最終找到了一個叫做先女世家的小酒館落下腳。服務員就是酒店老闆的女兒，將她們引上二樓。二樓其實也不是包廂，就是一個巨大的場子，裡頭擺放著好幾張大圓桌，這樣的大圓桌，一桌一般是可以坐下八個人，但是擠一擠，也能坐下是一個人這樣子。

「服務員，這裡有什麼酒呢？」一個穿著紫藍色T恤，灰白色及膝短褲的傻大個兒放下自己灰色的背包后，就轉過頭問店主女兒。

「有青島雪花啤，還有……」

「你們喝酒嗎？」男人聽完，回頭問大家。

「喝一點兒吧，助助興！」大家幾乎都點頭。

季優澤只能吞吞口水，然後對服務員說：「來瓶飲料吧，有橙汁兒嗎？」

「好的，請稍等，你們先看看要點什麼菜。」店主女兒放下菜單后，就轉過身從一旁的梯子走下去了。

季優澤一行十個人，看起來不夠坐，有一對情侶主動站起來，讓季優澤和康夕坐。

康夕搖頭說：「這樣多不好意思，你們坐，你們坐。」

但是康夕說完這話后，那對情侶急忙將康夕給按了下去，說：「沒關係，我和我男朋友能在這兒見到你們，也是我們的榮幸，已經很感動了……沒關係的，你們坐吧……」

季優澤見狀，直接從另一桌邊上搬了兩張凳子過來，又拿了兩幅未開封的碗筷，說：「沒事兒，大家擠近一點兒，就能坐一桌啦！都坐！都坐！」

這時，大家也才反應過來，是啊，明明挺簡單的事情，怎麼遇上明星后，大家都思維堵住，整得複雜起來了呢？

這時，店主女兒搬了一筐啤酒上來，說喝不完沒關係，喝多少拿多少，到時候結賬直接數瓶子就是了。

點菜的時候，大家都推過去推過來的，最後還是紫衣的男子拿住菜單開點了。

「油爆豬肚要不要？」

「可以，我吃的。」

「紅燒獅子頭呢？」

「也行也行！」

「那尖椒兔頭呢？有要吃的嗎？」

「你要是喜歡，就來一份啊，總也得要點一些你喜歡的啊……」

這樣徵詢了一圈兒人的意見后，男子又抬頭笑著望向康夕，說：「康夕小姐，你想吃什麼？」

「來盤青菜吧。四季豆或者生菜都可以。」康夕回答。

「好叻。」男子直接把那兩道菜都加了上去。

「等等，那個，我，我還沒點……」季優澤急忙說話。

「哎呀，我糊塗了，忘記問了，還以為你喜歡吃豬蹄，我就擅自給你點了。」

好吧。季優澤有些暈。原來還有人記得當初的豬蹄事件啊。

吃飯的過程中，大家都碰杯砰得快嗨翻了天，只有季優澤，只能悶悶地在那兒喝銀鷺花生牛奶。

一開始大家還都有些放不開，但是吃到中途的時候，大家就都慢慢放開了。甚至有人打趣季優澤，說明明長了一張千杯不倒的臉，實際卻是滴酒不沾，實在太狗血了。

季優澤放下銀鷺花生牛奶，說：「快，管我叫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

說到小仙女，大家就又提起了此行的初衷。

然後，大家接二連三發言，說著自己與對象的一些故事。

有的是一直以來都順風順水的，有的是才在一起不久的，有的已經一起若干年了，正打算要結婚。還有一對，女方家裡大富大貴，男方家裡一貧如洗，遭到了無數的反對與阻攔，現在男方的事業漸有起色，情況明朗了不少。

大家都是些重感情的人啊。季優澤在心裡默默說道。

「來，康夕，季優澤，我敬你們一杯！希望你們倖幸福福，白頭到老！」

「還有我，還有我，也敬你一杯。」

季優澤點頭，拿起了自己花生牛奶。這時，大家都紛紛站起身來，杯子碰出清脆響聲，有酒水飛濺出來，之後仰頭一飲而盡。

吃完飯出來，已經是下午兩點多將近三點了。如果單純只是吃飯，自然是花不了那麼多時間的。

但是加上嘮嗑，時間就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所以，大家決定，今天就大家分頭在附近各玩兒各的，明天早上起早后，大家再聚到一塊兒去白宮山。到時候群主會讓當地三個最有經驗的人來和大家匯合，帶大家去那兒。這裡大家都管他們叫做引路人。

翌日清晨，季優澤和康夕換上專業服裝和鞋子，還背了個裝著乾糧礦泉水以及一些小工具就和大家一併出發。

大家各自開著車，到了白宮山。沿路都是盤山公路，有的地段兒還好，有的地段兒卻已經比較破敗了。最後在一個山腳下停了下來。

下車一看，只見周遭樹木野草生長得茂盛濃密，四面青山合抱，雖然說這些山看起來都不是特別高的那種，但是在大自然面前，還是霎時就令季優澤感嘆起來了人的渺小。

在引路人的帶領和指導下，大家就一步步進入了洞中。

說實話，從外觀上看來，這山洞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有些陰森森的，洞口兩邊都生長著數不盡的野花雜草。

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頭的岔洞不是一般的多，到處都是洞，而且黑乎乎的。

「這些洞呢，沒有人完全走通過，而且這些洞進去之後，裡頭還會不停地有分支。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完整地走通過。我們也只是掌握了其中的十來個洞子，每次來也都是繼續摸索。先說明，一次最多進八個岔洞，不能進太多，否則迷路會出不來。」

引路人們一邊拿著手電筒照射著周圍，一邊說。

「好！」大家紛紛點頭。

「這樣吧，咱們一共三個引路人，會走三條不同的路線，你們分一下，我們三個人之中，你們誰跟誰。」

聽罷，大家立刻轉身討論。

最終，有人問：「那條線路可能會走到底？遇到仙女簽啊？」

「仙女簽？說實話，那就是個傳說，我都不相信。至於走到底，每條路的底都不一樣，反正就是來玩兒嘛，別想那麼多。」

引路的一個大哥這話一說出口，瞬間破滅了一對情侶的熱情。本來就是沖著美好的傳說來的，結果當地人都對該傳說表示不相信，還有什麼意思呢？景色看起來也不是特別好的樣子。

但是既然來了，肯定還是要進去的。

大家麻利地分完組，就跟著各自的引路人走了。

康夕和季優澤，是跟那穿著紫色衣服男子以及其女友共用一個引路人的。

據說他們這條線路，是比較艱險的。

一路上，一會兒是蝙蝠飛出來，一會兒是遇到一些奇形怪狀的洞——不，簡直就是縫。有些地方，得要躺著才能挪過去，有的地方又是需要側著身子小心翼翼地過去。

總之康夕走了沒多大會兒，也漸漸開始感覺有點兒累了。

畢竟一直見不到陽光，而且即便是在這洞里，也是時不時就坡爬上坎的，有些地方路況難走到經常都是前一個人過去后，折過身來拉下一個。

走了一會兒，那對情侶中的女孩子有點兒走不下去了。說是太壓抑，她有黑暗恐懼症，雖然這裡有手電筒，但還是很害怕。

其實季優澤以前也有過怕黑的時候，所以深知這種感覺不好受，會讓人瘋掉。所以當那對情侶打算趁現在走得還不遠，可以自己根據一路上留下的無數記號自己出去時，季優澤選擇了答應。

但是她不放心，就說不然一起出去吧。

結果那對情侶就不開心，說：「我們自己回去沒事的，沒幾步就留著記號呢，不會走丟的。如果要因為我們而讓你們打道回府，那我們就不回去了，陪你們走到底，但是中途要是不舒服了，發生了什麼……」

「好吧。」季優澤聽完，只好點了下頭。

之後，只剩季優澤，康夕和引路人三個人了。

一開始大家還都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幾句話。到了後來，為了保存體力等等，就都不怎麼說話了，只是往前這麼走著。

季優澤不禁想，如果那個傳說真的存在，那天帝未免也太嚇人了吧。

這樣想著想著，一個走神，季優澤踩滑，不小心就摔倒了，結果小腿上被一塊尖銳的石頭弄出了一條口子。萬幸的是口子不長，也就一厘米左右，也不深，只是一陣一陣地脹痛著。

康夕立馬停下腳步，打開背包，從裡面取出了消毒水，還有葯，來幫季優澤處理著傷口。

「這裡頭不知道細菌有多少，還是處理了包紮一下比較保險。」康夕半蹲著身子，微皺著眉頭幫她處理。

過了會兒，處理完畢后，康夕說：「不然我們也回去吧，這裡面好像也沒什麼好看的。」

季優澤聽完，沉默了一下，轉過頭問引路人：「按照你的經驗，我們最多還可以走多久？」

「再走半個小時的路程沒問題，但你們要是現在就撤，也行。不過，走的話也只能再走半個小時。畢竟我們已經花了不少時間，再過四十多分鐘就一點半了。就算到了一點半，我們就往回走的話，毫不停歇地走，估計出洞的時候也得五點多了。為了安全，所以我們最多只能再走四十多分鐘。」胖胖的引路人回答。

「行。」季優澤點頭。

「撤么？」引路人和康夕同時問。

「多大點兒傷呢。就這樣放棄的話，我不甘心啊。」季優澤說著，就站起身來。「我要繼續走。」

好吧。

既然引路人也說再走些時間也沒關係，那就走吧。大不了等會兒撤。康夕將包重新背到背上，然後跟著繼續往前走。

大概又過了二十幾分鐘，面前出現了一堵牆。看起來，似乎是死路了。

但是季優澤手電筒往下頭一照，就發現其實這兒並不是死路。還是有一條縫的。只是這條縫，要比之前遇到的那些都更窄！

花費了無數的時間，季優澤和康夕喘著氣從那個縫隙中鑽了出去。

這個洞的洞口其實真的很小，需要人躺平了，一點一點地挪過區。因為洞口狹窄的關係，而引路人身體稍稍肥胖了些，就只能止步了。

但是康夕和季優澤的身板兒偏清瘦，自然就過去了。

「過去了要是岔路太多的話，就回來，千萬不要走遠了，知道嗎？我在這兒等你們。」引路人趴在地上對季優澤和康夕再三叮囑，手電筒光透過那山洞狹窄的縫隙而閃動著。

「這圈繩子，我拉著繩尾，你們拉住頭，邊走邊放！這樣不會容易走丟，然後每隔幾分鐘，就拽動三下繩子，給我抱平安！」應路人說完，就扔過來了一大卷的繩子。

「好！」季優澤也趴下身，沖那邊中氣十足地應答完畢，才站直身體，拍落手上的泥土，並且撈起了繩子。

「你身上都是土呢。」季優澤拍完自己身上的泥土后，又轉過身拍著康夕身上的泥土。

因為洞里不少地方都陰暗潮濕，甚至有時還有地下水滲出，所以沒有一個人看起來是乾淨的。身上都不同程度地糊上了濕泥。

「我們都沒開手電筒……」這時，康夕突然說了一句。「但是現在，你能看見我，我也能看見你。」

雖然只能看不太清晰，但是確實能看見的，還能看到對方身上一團一團的，泥央央的泥土。

是啊，她們躺平進來的時候，手電筒是交給引路人的。就在現在，引路人才把手電筒給她們滾了過來。

而且，這個光線，看起來好自然，並非人造光。

兩個人一愣，隨後轉過身，發現在前方不遠處，有光自左側傾瀉過來。

光線柔和，在光暈中，似有小小塵埃在舞動，朦朧又美麗。

季優澤見狀，挽起康夕的手，朝著光，邁著堅定的步子走過去。

季優澤的手上還有沒有弄乾凈的泥土，手背上，也有著被尖銳石塊不小心割傷的小口子。這樣一隻看起來臟髒的手，將康夕的手包裹覆蓋住，卻是傳遞出了無盡溫暖。

高高的馬尾在身後一揚一打，那個女人，背脊挺直，走在前面，就好像是要為康夕擋去一切可能發生的危險。

康夕跟在她身後，一會兒看看腳下的路，一會兒抬頭看看季優澤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微微笑起來。

其實能不能找到傳說中，仙女留下的仙女簽，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因為經歷了這麼多，從一大隊浩浩蕩蕩的人群逐步走到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穿越各種困難來到這裡，就已經說明她們很幸福了。

「終於有光了，真好！剛剛一直都在黑乎乎的大洞小洞中穿梭，我還以為咱們要在裡頭完蛋了呢！啊，太好了，原來，真的是天無絕人之路！」季優澤邊走邊說。

康夕聽完點頭答是。

說起來，久違的光，是那麼的美好。進洞之前，光明觸手可及，進洞之後，連續幾個小時的黑暗，就像壓抑的潮水，堵得人都快呼吸不開來，所以再與光相遇，就發現，原來自己平日里能夠活著，接觸到空氣，接觸到光明，是那般美妙的事情。

走到光暈處，兩人才發現，在光照耀進來的左邊，有著一條小小的石板路。

這路看起來已是年代久遠的模樣，上頭生滿了雜草花朵，人跡罕至的荒蕪模樣。

二人挽手走上去，石梯很長，長到季優澤感覺自己是在走通向天國的雲梯。

過了好幾分鐘，才終於走上了最上面的一節台階，走出了洞口。

在出洞的剎那，一股清新的，泥土混青草的味道就撲面而來。

季優澤和康夕站在那兒，愣住了。

風夾裹著濕潤的霧氣漂浮在周圍，腳下是一片微微傾斜的草地。由於此前下過一場小雨，所以植被上頭的塵埃都被統統洗刷了去，顯得越發綠了。

空山新雨後，雲霧白茫茫的一片，緩慢移動，看上去確實就像是仙女居住的地方。

在遠處，是一片綿延起伏的群山。遠近交疊，些許部位隱沒在雲霧之中，猶如美麗神秘的山水畫。

「真美啊。」季優澤拿帶泥的手擦了一把鼻子，然後另一隻手攬住康夕的肩膀，將她拉入了自己懷中。

「不管人生再怎麼艱難曲折，也總會有走出來，重獲光明的那一天呢。白裊仙女她，是這個意思么？」康夕說著說著，雙眼突然湧上了亮晶晶的淚珠。鼻子一抽搐，淚珠就滾落了下來。

她轉過身，看了看自己和季優澤攜手走出來的那個洞口，深深呼吸了一下，又轉過身，望著遠處的優美景色，想起了季優澤之前在洞里，在她的意志都有些動搖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就這樣放棄的話，我不甘心啊。」季優澤拿手電筒照著小腿肚子上包好的紗布時，眉頭緊鎖時說的那句話。

以及那句：「我要繼續走。」

想到這兒，康夕又轉過身，對季優澤說：「謝謝你帶我來看到這樣的景色，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遠都看不見。也許仙女簽根本就不存在，但是我們走到了這兒，那麼，有沒有已經不重要了。畢竟，仙女簽的意義就是說讓找到它的情侶可以不畏苦難，永遠幸福。我相信，我們可以。」

康夕一感慨，就說了好多話。

季優澤點頭，然後拉了三下手中的繩子，示意引路人自己和康夕安全無事。

而她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剛剛上來的石梯旁邊石壁上，嵌著一枚舊舊的，硃紅色的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