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啟動成神的正確姿勢

季優澤規規矩矩地拿了號后，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因為是深夜，其實並沒有什麼人，前頭就排了仨，都是一家子。那一家子好像是因為家裡長輩突然患了遺傳性眼疾病，所以被嚇到了，就大半夜地組隊來查查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潛在的可怕基因。

她拉了拉口罩，蓋住口鼻，然而這身行頭終究是太搶眼。比較慶幸的是現在已經是零點了，不像白日那般人流量巨大，走廊上頭也只是稀稀拉拉坐著幾個中老年人。

就在這時，康夕走了進來。她手中拎著一個塑料袋子，走到季優澤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說道：「雖然現在沒什麼人，但是出於保險，你還是拿去換一下吧。」

季優澤聽完，將墨鏡往下拉了拉，打量了季優澤一番，隨後便接過袋子道了聲『喲，謝謝』后，起身往衛生間走了。

康夕也跟在她身後。

醫院夜裡的走廊上儘管零碎坐著幾個人，而且也有燈光，但卻有種說不出的寂靜感，壓迫感。

兩個人腳步聲交錯響起，只覺得場景有點兒像是傾斜的電影畫面。

季優澤推開一扇門走進去，將墨鏡和口罩摘下放入包內，又掛到了壁面的掛鉤上，然後才打開了康夕遞來的那個袋子。

袋子一打開，熟悉的香水味兒便撲面而來，季優澤聞到，兩隻手拉著袋子拉手發懵。

這個香水的名字叫做『Believe』，翻譯成中文是信仰。那是季優澤從小便喜歡的一個女星近日發布的個人香水品牌中的一個系列。不貴，但是味道幽香她很喜歡。

康夕什麼時候也用這個了？可是不對，康夕身上的香水味兒，並不是這個。

想了想，季優澤又繼續將裡頭的衣服取了出來。

裡頭有一件白色的太空棉拼接打底衣，一件黑色的風衣，一條深灰色的長褲。

季優澤摸著衣裳，緩緩垂低了頭。這些都不是康夕的私搭Style。這些，是她季優澤的風格。

黑、白、灰。季優澤永遠的選擇。

「喂——」季優澤麻溜地換好衣裳，推開門走出去，站到鏡子面前，一邊整理袖口，一邊出聲喚了個喂。

「嗯？」康夕的聲音從左手第二扇門飄來。衛生間里有著些許迴音，卻讓那聲音更為空靈。

「你大晚上地陪著別人瞎晃，就不怕你現女友吃醋？」季優澤想了半天，眉頭緊皺的問。「就是那個不知道叫Anna還是叫做Hanna的傢伙。」

抬眼，湊近鏡子，她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好像是越來越紅腫了，而且老有淚水往外溢。擦完又有，擦完又有。

那個超模，上次她可是親眼看著進了康夕屋子的。而且，兩人還翻雲覆雨得那麼厲害。應該就是現女友吧。

康夕人脈那麼廣，交個金髮碧眼的女朋友也不是什麼難事。

季優澤問完后，那邊門就推開了。

康夕換了一件米白色的及膝長款毛衣，裡頭搭了條仙氣十足的蕾絲小裙子，外頭是件淺灰色薄款呢子單粒扣大衣。她看起來，就像是直接從電視劇里走出來的女主一樣。

康夕拎著包走到季優澤旁邊，解開頭髮上暗藏著的發卡，一頭蓬鬆捲髮披落下來，輕掖在兩頰邊，使得她看起來更加嫵媚動人。

「現女友？你放心，她啊胸襟寬闊得可容一百個人跳下去自由泳。」康夕說完，靠近季優澤，靠近她耳邊，說了句：「歐美女人，開放。」

緊接著，康夕回過身去繼續仔細打理自己的頭髮。

季優澤轉過頭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偏著腦袋自言自語道：「不就找了個游泳池唄，有什麼好嘚瑟的。」

完了后，季優澤將袋子往肩上一搭，戴上墨鏡一隻手插在褲兜里，裝得沒事兒人一樣，大搖大擺走出門去。

然事實上，她放在褲兜里的手卻握緊成了拳頭。

剛剛，她只是試探性地問一下而已，就想知道那女的到底和康夕是什麼關係，然而卻沒有想到康夕這麼大方地就承認了。

內心幾乎是有一千頭草泥馬在甩著脖子狂吼：姓康的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和人好上？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不顧我感受就說出口？！

然而仔細一想，卻又覺得自己生氣得簡直沒道理。都分了那麼久了，人家自己築造愛巢到底干自己啥事兒了？

診斷完后，醫生說是沒什麼大礙，只是要注意眼部清潔護理，然後開了些葯給她，她便出來了。

兩個人離開醫院坐上車，康夕打開了音樂。

音樂很舒緩，疊合著路上重重光影，竟然有種夢境的感覺。

「今天，哦不，準確說是昨兒晚上，為什麼非跳出來說咱倆是朋友？我告訴你，我現在黑得像煤炭。就算是做戲，你離我近了也沒你什麼好處。」季優澤雙手環抱著說。

「下部戲的女一女二就是你我。我只不過是不希望你來拉我後腿罷了。」康夕說完，認真開車。

季優澤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又被人給補了一刀。這一大晚上的，她康夕看起來好像是暖得不行。但實質上就像個超級飛鏢女刺客，一丟一個準，每一次都正中紅心。

「你是確定了女一，可導演還沒確定要我做女二呢。」季優澤冷笑。

導演之所以想找她做女二，主要是上次季優澤首次觸電演的那個女配還是挺讓人眼前一亮的。那個角色和她所演的電視劇很不相同，不少專業人士都有拍手稱讚。但這個導演似乎還是有點猶豫到底要不要用她。畢竟季優澤現在緋聞纏身，要是成為票房□□，對自己也是很不利的。

「但也並不是說你就不會成為女二。」康夕回頭說道。

「高，實在高，我真想給你鼓掌。」季優澤強忍著怒氣，緩緩伸出手，拍了拍。

「鼓吧，不用客氣。」康夕面不改色地回答。

季優澤攤了下手，說：「我正在鼓啊。」

之後，季優澤拉了一下外套，歪歪扭扭地用肩膀靠在車門處，往外頭張望著。

沙眼真是難受，眼淚又滾了下來。季優澤咽了口口水，呼出一口氣，眼睛亮晶晶的，滿城霓虹在裡頭綻出斑斕色彩。

季優澤回到家裡，逼迫著自己什麼都不要去想，在鏡子面前孫悟空似的瞎比劃著，口中還念念有詞：「封印吧！世間所有的邪魔妖怪，封印吧！」

之後她卸了妝洗了頭洗了澡，往眼皮上塗了葯，摸到卧室床上躺下，習慣性地拿起了手機。

睡前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刷微博！

作為一個資深網癮少女，這個環節絕對不能省略！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她也必須敢在末日來臨前發一條「永別了各位，另一個世界組隊走起！」這樣的微博！

打開熱搜，大大的一條#季優澤不屑孫菲#瞬間躍入眼帘！

季優澤驚得立馬彈身坐起，咬著指甲點開評論一頁頁往下拉。

網友「編號12306」說：「又是季優澤，嘖嘖。不是我陰謀論，只不過這眼藥水兒，啥時候滴不好，偏偏那個時候滴，心機碧池。」

網友「撈月亮小能手」說：「誰能來收了這個妖孽？太做作！」

網友「拉風機動車」說：「大家不要罵季優澤了，閃開讓我來！！！」

「……」

「都是堆什麼破玩意兒啊，自以為是的推理家們，那麼聰明乾脆去搶柯南飯碗唄！」季優澤捏著拳頭錘著席夢思在心中狂吼。

這時，季優澤發現，又出現了新的熱門話題。

話題是#季優澤醫院#。

在話題推薦的用戶中，出現了一個叫做『幕瞳』的人。頭像是個噴火葫蘆娃，大眼圓臉濃眉，總覺得在一本正經的搞笑呢。

季優澤點進去瀏覽了一圈兒，發現還是個帶著橙V的，資料上寫著：「資深娛樂掌門人。」生日1910年5月9日，出生地阿富汗，喪偶。感覺沒一樣是能信的。

但是，季優澤突然發現這個賬號有點兒眼熟。這個賬號，是不是以前幫自己說過好話來著？而且，好像這個賬號每次發布了有關自己的訊息后，季優澤微博底下總會有那麼幾個小姑娘路轉粉，跑來大吼：季優澤我要給你生猴子！

抱著好奇的心態，季優澤往下拉看見了這個賬號裡頭發布的熱門微博。

幕瞳那條微博是半個小時前發的，內容是：「黑夜給你黑色的眼不是為了讓你眼黑心黑頭腦發黑四處黑人的。我這個號從不黑人，也不會吹誰捧誰，只是實話實說，老朋友們應該都很清楚。關於頒獎典禮的事情，我只給大家說一個事實。季優澤被妖魔化了，她確實是不舒服，所以典禮結束后她就馬不停蹄去醫院了。下面長圖請點擊。」

季優澤吞了口口水，一邊思考著這賬號是不是楊彩林給塞錢了所以才為自己說公道話的，一邊點開了那長圖。果不其然，裡頭照片都是證據。從她下車到去醫院排隊拿號，而且還拍到了康夕。

點開評論，發現還是有不少人罵的，但那也只是一部分。更多的人都沒有。

網友『非洲劉德華』說：「支持瞳瞳，現在的人大多都太浮躁了，人云亦云，沒有自己的辯解能力。娛樂圈裡水那麼深，季優澤可能真的是被什麼有心計的人弄成這樣的也說不準。」

網友『羊駝寶寶』說：「罵人的消停點兒好吧，你關注瞳瞳多久了？跑來就罵她是營銷博。哎喲喂，瞳瞳如果是營銷博，怎麼可能每次發言都那麼客觀？從來都不黑人，反而是專門為人打抱不平來著。」

網友『我就是我愛羅』說：「季優澤這個姑娘也是挺可憐的，說實話，那些黑她的人，說得那麼振振有詞的，但也沒見有拿出什麼有力的證據來說明季優澤就是個壞人啊。」

網友『鳴人童鞋』說：「上面砂瀑的我愛羅，大排檔走起要不要？！」

……

季優澤啃著手指甲，瞪大了雙眼，又點點頭。沒想到，這個世界真的存在著道德捍衛者？

而此刻，康夕在房中瀏覽了一會兒評論，然後關掉。備用手機在震動，顯示微信收到了新的消息。

康夕讀完回了句：「別急著讓各大媒體連夜趕通稿，現在的人都成精了，能夠很敏銳地嗅出營銷味兒。雖然我們說的都是大實話，但還是應該一步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