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王府妻妾各亂象
蕭安最看不上她姐景王妃的地方,就在於這廝太像個讀書人家裡的貞靜姑娘,不似軍權世家裡的俏嬌娘子上得馬背拿的長/槍,有一身從不輸給男兒的英雄氣概。
當然,也正是因為如此,蕭靜才當上了景王妃,而不是像蕭安這樣,已年過十四卻因在京中的名聲頗為兇悍而無人敢上門為子求娶。
不過對此蕭安也並不在乎,她自幼被外祖一家抱去培養,所在乎的事情無非一二,而母親與姐姐便占其一,至於婚姻之事從不在她所關注的範圍之內。
別人家不願意娶,她還不願意嫁呢,況有她阿姐這樁十分不美滿的婚事之後,讓她對婚事更加淡然。
想景王自五年前得皇帝賜婚蕭靜為妻……蕭安嘴角微微一撇,露出十分嘲諷的神態來,只微微低著頭看著在自己面前屈膝行禮的景王府齊姨娘。
齊姨娘是在宮中自幼與景王一道長大的宮女,后隨著景王封王出宮建府就被景王之母淑妃賜予景王為大丫鬟,后被收入後院為妾,說是妾卻因自賣身入宮為奴,身份低微,就是想提一提分位都難,除非哪一日景王登頂為皇了或是生育有功。
只是身份再低微的人,要能入主子的眼,也有說不得的好處,誰讓這世道就是男子當權,就是一個小家,就算妻子在名義上與丈夫平齊,男人要真寵著誰,當妻子的為了賢良名聲也無可奈何。
景王倒也沒明著寵妾滅妻,這純屬自找麻煩,更怕朝臣們尋他麻煩壞他名聲,但噁心人的事兒就做了一件。
齊姨娘已經被景王收入後院,按規矩自然就不能再與別的下人一般出門迎送客,畢竟是一王府邸,不差那麼一個下人。
可偏偏這人就還是這般模樣,穿戴行事一如既往,還當自己是景王身邊的大丫鬟,說著王妃不管事不愛見人,王府里來了女眷,總要出來惡一噁心人。
關鍵是,外人也不知景王已經將人收用了,只噁心到了景王妃蕭靜一人,好似景王妃就是那般容不得小妾的捻酸婦人,外人還道景王敬愛王妃,不溺女色,沉穩持重當得大任。
也是自家姐姐竟是不計較,讓這女人每日在王府里弄些上不得檯面的陰謀詭計,畢竟王爺身邊看重的大丫鬟,在主母不管事之下,跟一個分位都沒有的妾相比,旁人卻要高看管事的大丫鬟一眼,能動作的地方就多了。
蕭安自來脾氣都不好,見不得齊姨娘這幅假裝卑躬屈膝的模樣,又心存了為姐姐出氣的心思,就道:「齊姨娘這般,我還當王府連個姨娘都養不起了,還得當個接引丫鬟賺那一月二兩銀子。姐夫也真是的,也不懂點憐香惜玉,可沒見這麼作踐人的。」
罵女人不算本事,蕭安要罵就往景王頭上罵,要不是景王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了,又何必讓自己女人出來拋頭露面做下人的事情。
也虧得她阿姐心大,從來沒把這人放在心上,要換了她,大不了鬧出來好讓外人看看景王是多荒唐的人,就算是自己名聲有損已經是王妃了又怕個甚。
就景王那愛面的秉性,換她非撕了他的臉才叫好看。
齊姨娘自幼被賣入深宮當宮女,宮裡的主子們各自有各自的依仗,就是宮女也分個三六九等,從最低級爬到王爺身邊當了大丫鬟的,何種苦沒吃過,心機自也不低,對蕭安這般的輕視也並未放在心上。
蕭安對她惡言惡語,無非是為王妃出氣,連動手都沒有半分,更不到生死之際,這一言半語的忍了也不會如何,因此並不打算回話,只低頭示弱任爾橫行便是。
就算是罵景王兩句窮酸,然而事實擺在面前,景王窮不窮一眼便知,齊姨娘也不是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之人。
那般不知輕重的人,早死在深宮裡了。
蕭安也不至於真跟齊姨娘這般的女人計較跌了自己身份,心裡痛快了便熟門熟路的往王妃的院子而去,並未要齊姨娘帶路責辱於人。
景王做下的噁心事,然而齊姨娘到底也是景王的後院之人,對自己這個姐夫,因帶著天家血脈,還是得給兩分顏面,更多得是為自家姐姐作想,免得景王以為是自家阿姐真是那般不容人的婦人,還心思陰毒慫恿自己胞妹去對付一個小小上不得檯面的齊姨娘。
再者自己好歹是公侯嫡出,焉有真跟一介小妾鬧氣的道理。
齊姨娘看著蕭安朝著王妃的院子里而去,隨後與身邊的丫鬟道:「走吧。」
雖兩人穿著同等的一等丫鬟服飾,然而齊姨娘一轉身間,很明顯看得出跟著的另外一個丫鬟對她的恭敬。
「魏家被抄家滅族,蕭侯爺在邊關早有愛寵,還生得獨子,如今她們的日子也沒那麼好過,姨娘又何必忍她。」那丫鬟跟著跟著就忍不住道。
齊姨娘不是受氣的人,也曾經有人想要算計她,然而都被她狠狠反擊了回去還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因此見到齊姨娘對蕭安的容忍,丫鬟十分不解。
蕭安姐妹如今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日了,自家主子雖面上只是個宮女出身,然而有勇有謀不說還得王爺看重常常歇在房中,跟面上光且還有個叛國罪名外家的王妃相比,誰優誰劣腦子清楚的都知道該如何抉擇。
在丫鬟眼裡,要王妃是個腦子清楚的,知曉自己目下的局勢就該管好自己的胞妹,好好跟自家主子打好關係,而不是次次讓蕭安來欺負自家主子。
齊姨娘在花園裡慢吞吞的走著,聽見丫鬟這話並未出口說逾越,只輕聲道:「如此便好。」
她的身份從一開始就決定了她的王府里的地位,不是沒想過先籌謀出宮后再謀划其他的身份嫁入王府,然而她是景王身邊一道長大的丫鬟,到底也瞞不過眾人,最終還是繼續當著宮女,且借著淑妃的手賜給景王讓王妃不敢輕易動她才算是最安全的法子。
如今王妃外家出事,在娘家又借不得勢於她而言才是最好的,她比誰都盼著王妃能夠穩穩噹噹的坐在她頭上面,也好過景王生母淑妃嫌棄王妃想要換一個娘家強橫對景王有利卻能輕易對付她來的強。
她是妾,連個名分都沒的妾,然而王妃自三年前禮佛更不管事,連外人也少見,說句張狂的話,如今王府內院就是她一個人說了算,除了王妃身邊的人動不了之外,其他人誰見自己不得彎下腰來。
只等著日後景王能登大寶,若是能得王府長子,就是皇后之位她也是有機會爭一爭的,又何必爭這一時之氣。
齊姨娘自認是個聰慧的,從來都將自己的野心藏得極深,就怕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然而野心這種東西,也從來瞞不過真正的聰明人。
蕭安進了王妃的院子,只一擺手,自己帶來的人幾息之間便控制了整個院落。
景王妃蕭靜十分淡然地看著蕭安的舉動,回頭進了屋子讓人將女兒抱在了側室才道:「妹妹今日怎的有時間來玩?」
其實不用問,只看蕭安那臉色還尤有些難看,蕭靜便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又為了王府里的那個小妾替自己悶氣了。
為此蕭靜倒也勸過兩次,然而蕭安素來都是這般的脾氣,見不得自己吃虧,到底也是為了她好,她也不再多說。
蕭安再無狀也無非是譏諷齊姨娘兩句,並沒跟外面小兒郎比武鬥毆那般行事,比起齊姨娘的野心勃勃算不得事。
說起來自三年前外祖一家被判通敵賣國,景王與自己的耐心就越來越差,後來一次爭執后將齊姨娘納入後院想要膈應她,倒是讓她無意中看出了齊姨娘的野心來,倒也不是一樁壞事。
要她說,齊姨娘這蹦躂出來卻是正好,一個明面上對主母俯視耽耽的人,總比一個藏在暗處的強,這寂寞的後院總得要看些戲才好打發日子。
至於齊姨娘那點子野心,與她而言也不過是個樂子,就好似戲檯子上排演的戲。
不過蕭安邊關長大,素來不懂後院中事,對於裡面的彎彎繞繞從來不知,此回來見自家阿姐,也並非是無事閑談,與她排郁解悶出出氣甚的。
「阿姐可知父親要回來了?」
蕭安坐下后與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隨後才隨口道。
與蕭安不同,蕭靜對自己父親南陽侯是有感情在的,她是南陽侯第一個孩子,在幼時也被南陽侯真心疼愛過,聽聞此事難免有些動容,「果真?」
蕭安卻見不得自家阿姐這般模樣,好似那男人是個好父親一般,嘲諷道:「阿姐以為父親回來是為何?」
蕭靜自然知曉蕭安的話中之意,只垂下了嘴角,又是一副寡淡模樣,倒是尋不到說辭來駁了蕭安的話。
蕭安也不跟蕭靜含糊,直言道:「林姨娘,不,林夫人在邊關又立了一功,父親在戰報上為林夫人請了功勛,此回回京述職也帶上了邊關那一對兒女。」
她們的父親南陽侯在十四年前在邊疆小城裡認識了一個姑娘,那位姑娘素有急智,后被她們父親納為姨娘,一直在邊關伺候,生有一子,如今已十歲了。
至於那一女,為他們母親送往邊關的姨娘所生,那姨娘如今自早已作了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