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 太孫吳暗合帝心

27.027 太孫吳暗合帝心

因此林氏的逃走,對蕭安這一方而言儘是全無壞處,柳貞對蕭淑這人也沒多的想法,「許心機是有的,便是真與林氏恩斷義絕,以放走林氏母親斷恩,這般重情到無視家族的人,最後被林氏哄一回怕又心軟了去也不是不可能。魏侯之事,萬不可讓她得知半分。」

要他說,蕭淑被林氏養大,即便是魏氏當年與她生母有諾言在先,也該謹慎打發了去,而不是讓她住進府里。

到底在一個府邸中,下人們也難免有說漏嘴之時,柳貞與蕭安一樣並不喜蕭淑住進來。

蕭安雖不喜蕭淑住進府,倒也不怕蕭淑進了她的地盤還能翻出花來,與柳客卿道:「不如就丟給南魏。」

之前魏九重說過想讓蕭安過繼南魏的話,之後魏氏與她都沒再提,此事便擱置了下來,要說將蕭淑過繼南魏不可能,但她既然來認了自己母親當嫡母,南魏至少也能仗著長輩之威將人給看住了。

南魏來京的目的,在柳客卿眼裡算是顯而易見,「南魏文風極重,此番進京,恐不出二十年便能在京中站穩腳跟百年興旺,彼時就是北魏百年無出頭之日。只南北魏之間,當年隔江而立是否有約定在先,這也只你母親或魏侯爺才知曉。蕭淑丟給南魏長輩管教倒是無妨,只你過繼之事,柳叔還盼你鄭重思慮。」

蕭安點頭,「自大舅母與二舅媽帶著表兄弟回了娘家,北魏也只得我母親一人。要南北魏當年有什麼約定,此番北魏無人,南魏進京,我為北魏外孫,又是女子,也無權對此說三道四。可終究是意難平。」

蕭安自幼受魏侯的教導,學的是武藝兵法,念的保家衛國,對於安安分分的嫁人,更想要過的生活卻是在邊關上場殺敵。

柳貞聽到蕭安說出意難平這幾字之後眼皮下意識地抽了一下,他就知道當年魏侯對蕭安的教導是有問題的,然而魏侯執意要蕭安當作男兒養好日後為魏氏與景王妃撐腰,他這個當客卿的也多嘴不得。

此番南魏進京,若是要進仕途,日後蕭安必然只得與景王妃一般隨意在京中或是別處嫁人,而即便是武將之家,能容忍妻室上戰場殺敵的男兒能有幾人?

且就算是蕭安能得上戰場,然而因有南魏入仕,當今為了好掌控朝臣,也不會予蕭安多大的權柄,一輩子也無非是個低品階的武官罷了。

這便是蕭安一直不回魏九重過繼之事,在心底也不想南北魏合宗,更甚至不想南魏入仕的緣由。

「姑娘家家的,別整日想打想殺,哪還有半點姑娘模樣!」柳貞當初是想過讓蕭安繼承六關的,然而南魏插了一手讓局勢有變,就讓他覺得蕭安就此嫁人也未嘗不好,他教養蕭安一場,也是把人當親子看待的。

柳客卿的善變蕭安是早有見識的,聽他不想她再上戰場也只是撇了撇嘴,覺得跟這人沒話說了,只起身自己去演武場悶著練槍。

魏氏聽得柳貞與她說蕭安的心思,心中也微嘆,到底是自己父親一片慈父之心,就算將自己女兒教導得如男兒一般,也說不出埋怨的話。

「等日後嫁個喜歡的邊關武將,隨她的心意就好。」魏氏只得這般想。

就算是戰場刀槍無眼,一將功成萬骨枯,然而對蕭安的愧疚也讓魏氏做不出違背蕭安心思的事來。

「如此北魏……」柳貞欲言又止。

魏氏輕聲一笑,「我魏氏祖上三代戍邊,幸不負皇恩,若此番翻案得成,也當得享清福才是。」

就是皇帝動南陽侯,有多少是因為林氏牽扯進她魏家的謀反案,又有多少是因蕭家戍邊三代掌權太久?

魏氏已決定為南魏讓路,柳貞倒也不好再多說,就道:「也不知陛下會派誰前往暗訪。」

不說柳貞與魏氏一派人沒想到皇帝指定了誰,便是請擬名單的太子也沒想到皇帝最後會選定太孫吳。

太子一聽,忙道:「父皇。阿稚的身子……」

皇帝垂著眼,許久沒說話,只將太子晾得有些心驚肉跳有著站不住開始下意識捏拳之後才道:「當年太醫說阿稚恐命不久,也正因太醫此話我才一直不曾給他賜婚,怕他早婚對身子有上半點子不好,到如今卻是年滿十七。太子,你心中是該有決斷了。」

太孫吳當年因太子妃受驚早產幾日,故身體偏弱,早年太醫診斷是恐肺腑有疾,怕是年壽不高,這些年就算是拖到了十七歲,每到換季之時咳嗽亦不見好轉,唯慶幸的也不過尚未咳血,所以太子一直將心思放在了太子妃第二子太孫澤身上。

然而太孫吳身為太子第一嫡出,在身份上卻是怎麼越都越不過去的,如今瞧著太孫吳的身子也沒當初太醫說的那麼壞,就是從禮法上看,為了大慶日後的穩定,皇帝也要難免多思慮一些。

既然太子猶豫不定,倒不如讓他這個當祖父的來決定太孫吳日後有無資格繼承太子之位。

太子心中清楚,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父皇要比自己更有決斷,前往邊關查探魏侯謀反案便是一個健壯的男丁而言也沒那麼容易,然這還不只是對自己大兒身體的考驗,還是對阿稚能力的考驗,「那阿稚身邊要帶的人與名單上的?」

皇帝擺手,「讓他自己挑吧。太子,他比你想象中的要聰慧,知道自己想要多少能付出多大的代價。」

若不是因知曉自己這個孫子算是聰慧,在明知他身體不好的情況下,皇帝也不會將此事交與太孫吳去做,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這一點太子自也知曉,阿稚除了身體不好,其他方面在自己的兒子中卻是最好的,能知曉天地、體察民情,又不驕不燥,沉穩有加。

然而國之繼承,繼承者最起碼在身體上要康健方行,不然繼位頻繁,朝野動蕩,實非社稷之福。

可阿稚身體這般的情形自古上的醫書里也有過,說不得也能活個三十四十,誕下子嗣可能亦不是沒有,若是自己的嫡出孫子能繼承阿稚這般的品德,就是哪一日阿稚去了,他再立太孫也不是不行。

即便是心裡更加喜歡太子妃所出的第二子,太子此時心中卻也能拿下決斷,比起除了身體什麼都好的阿稚,阿澤到底還不夠穩重。

「諾。」

太孫吳長年久病,然也並非少現於人前,至少在皇家特殊場合每每得見,就是大臣們一年所見少也有幾回,還能得以交談一二。

此番他得到皇祖父之命,蒼白的臉上額頭微皺,思慮一番后才道:「還請父親指點一二。」

太孫吳的屋子裡長年藥味,因此太子在太孫吳年幼時來的多,越見年長便越淡,此回沒有讓太孫吳到書房裡說話,心中也著實是想藉機來看看太孫吳的。

阿稚說話做事從來尊重自己這個父親,太子也難得與他說些心裡話,「之前你祖父讓我擬出名單,后不知為何又欽定了你。只是你身體素來柔弱,邊關苦寒,阿父心中實在是不忍。」

太孫吳也知曉這一趟是不得不去的,就道:「兒的身子這幾年也漸好,讓父親操心了。祖父要孫兒去,孫兒自當領命才是孝道。只是不知父親之前擬的名單有哪些,也好讓兒心中有數。」

太子就算上面還有皇帝,自己身邊也有親信在,太孫吳今年已年十七,因是孫輩又體弱並未上朝聽政,但也不是沒有親信之人,然而在此時還願意尊重太子的意願,便就是父慈子孝的典範了。

太子將摺子拿出予他,嘆氣道:「此事難查,為父也擔心是空一場。」

然而皇帝一心不信魏侯謀反想替魏家翻案,要查不出證據,又丟了個兒子,太子又哪有不心疼的,縱使軍權再重,如今三皇子已去,他又哪用在乎。

太孫吳看著手中的摺子,太子上的摺子上的人名大多他都認識,都是京中身份輕重合適又算有為的年輕一輩,年紀最大的反倒是皇帝母族之人。

如此他要拿出的名單里,就少不得要加上祖父與父親身邊的兩個親近之人方可行。

太子見太孫吳久久不語,又不太能忍屋中的藥味,便起身道:「此事雖急,然也要些許時日,我兒便是慢慢想也無礙,為父有事先行便不打擾你休養。」

太孫吳只得放下手中摺子,恭敬的將太子送出宮殿大門,回頭還未走遠就聽到嫡親弟弟的嬉鬧聲與太子飽含溫情的呵斥,蒼白的臉上只露出有些自嘲的笑。

回頭再來想太子父親與自己說的話,太孫吳微微閉了眼,以手撐頭,旁邊有眼力見的太監立即抱著薄毯上前替太孫吳蓋住了半身,隨後又靜默地退到了陰影中。

殿外紅日西斜,從雕花窗里透過灑落在地,只將坐在深處太孫吳的身姿映襯得晦暗不明,大殿里連呼吸都輕了。

太孫吳卻是輕輕笑了起來,那笑聲非愉悅也非憤怒,只有親近之人才聽得出其中得悲涼。

角落裡的年長太監嘴角抿了抿,左腳尖朝前動了動,卻最終收了回去,只低下了頭在心中深深地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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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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