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48 半夜入歇金剛廟(一更)

48.048 半夜入歇金剛廟(一更)

駿馬在塵土中飛馳,太孫吳醒過來,人已經在陳十郎懷裡被困著了,簡直難以呼吸。

「放開點。」太孫吳動了動,與陳十郎道。

陳十郎將手鬆了松,與太孫吳報備,「蕭公子說天黑前必須得到黑風嶺歇下,這會兒得趕路了,表弟你可得坐穩一點。」

太孫吳心下里奇怪,「從落日城到谷陽之間沒有村落小鎮?」

馬車外傳來程謹安的聲音,「當是有,然而不能去。」

為何不能去程謹安沒有說,蕭安的聲音倒是傳了過來,「公子醒了?從落日城經黑風嶺再到谷陽城最近,快馬加鞭,只需得一日一夜便可行。」

五十護衛,護送著太子血脈前往谷陽城尋求庇護,倒是如敗犬一般倉皇出逃,片刻不敢歇息。

太孫吳聽蕭安這般說,也就沒再開口,只垂著眼想皇祖父交給自己的事。

尋魏侯是否造反通敵的證據與視察邊防及暗訪三六九關的軍中內務,說得簡單點就是看魏侯是否真的有過造反,邊防駐軍將領有沒有侵吞糧餉與外族勾結。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才走到落日城,就得到了這麼個令人震驚的信息。

太孫吳不知道柳客卿所言真假,六關大將常樂是魏侯一手扶持起來的人,不說三關里的通商之事複雜,就是萬一常樂也是勃勃野心之人,他這一進谷陽,便是落入陷阱之中。

而蕭安,太孫吳看向竹簾外的剪影,就是他願意相信她,萬一也跟自己一道被困當怎生是好?

馬車上的蕭安並不知道太孫吳心中所想,只是今日得到的信息太過震撼,為天子血脈計,不得不先前往完全之地,否則她定然要留在落日城中,查一查到底怎的回事,與她外祖父之事可有甚牽連。

想著在谷陽城這麼多年,前往落日城次數也不少,竟從來沒發現竟有此事,也是自己無能。

蕭安一行到大黑風嶺時天已盡黑,山中有樹參天,馬車並不好走,在半腰有一破廟,暫做休息之地。

在紅彤彤的燈籠下,敗落的寺廟散發著陰冷的氣息,讓人覺得有些刺骨的冷。

山中聲微,太孫吳聽見蕭安的呼吸聲音比平時都要重得多,「陳十哥,給公子拿件厚衣服來。」

蕭安這麼一說,太孫吳就覺得渾身一顫,山中的冷風吹過,全身起了一層雞皮,感覺連汗毛都立了起來。

陳十郎摸索著在馬車裡搜出了一件披風遞了過來,蕭安墊著腳給太孫吳批上,然後牽住了太孫的手。

蕭安的手依舊是布滿老繭,然而手中的熱氣卻是從來不曾被那一層老繭阻擋,順利的傳到了太孫吳的心裡。

因這一點溫暖,太孫吳回握緊了蕭安的手,突然對谷陽的畏懼也沒那般大了。

蕭安快了半步,在燈光下的背影筆直而可靠,「路上有石子,慢些走。」

太孫吳跟在蕭安後面,想著自己一個堂堂男兒,到底是不如蕭安這樣的姑娘,說來也是慚愧死個人。

被遺棄的破廟並不大,不過有著一個小小的圍牆,裡面有著一見大殿及兩間側殿,規模連京城郊外鎮子上的同等三間房都比不上十分之一。

大殿里供奉著的佛祖頭像在燈籠的光亮下有些森然,凸出的雙目好似惡鬼一般,半分沒有慈悲之像。

太孫吳不小心抬頭一看,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蕭安抓緊了手中人,跟著就看見了那落了許多漆面目可憎的佛相,面色不變的與太孫吳解釋,「此乃怒目金剛佛,原先這裡多山賊,百姓多為所苦,便建了這寺廟,求佛祖保佑。」

這高山峻岭之地,比不得京城江南或者其他城池之地,有守軍看守,就是請來了士兵也沒那般好滅匪的,因此要遇著一支土匪,除了舉族搬遷,逃離山匪的勢力範圍之外,便只有認命一途。

縱使村中、鎮中徵用當地男丁巡防,又哪裡比得過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山匪們。

這天下百姓苦,這也算苦處之一。

太孫吳聽說供奉的乃是怒目金剛,心下里也放心了下來,佛經他聽過不多,但也知曉佛中也有主殺戮的金剛,雖是面目兇惡,然而卻也是為了蒼生懲凶緝惡的神仙。

「就沒有人來剿匪過?」在蕭安替自己尋了個坐處之後,太孫吳問。

旁邊有護衛在火坑裡點火,蕭安的聲音在噼里啪啦中傳來,「有,怎的沒有?不過山匪么,又哪是殺得完的?就是這高山裡,帶上個幾百兵士,也未必捉得住人。」

太孫吳倒是明白,這山太過複雜,路又難走,要攻下難,熟悉山況的山匪要往山裡一躲,就是如魚入水,想抓就難了。

「只是怎的這般破敗?」太孫吳又道。

蕭安在大殿里轉了一圈,見沒有旁的過路人,放心下來,就回道:「山下面以前有個鎮子,這山中以前也有兩三個村莊,後來被土匪騷擾日久,便全搬去了別處,這寺廟便被荒廢了下來。尋常有急事的,便才走此道。」

不然這寺廟裡要是有個主持,還能混頓齋飯吃。

護衛已經將火升起,火苗漸大,這大殿里也看得光亮起來。

陳十郎憋了好久的內急,終於得解放,這會兒才進了大殿里,「這廟可真破舊。」

蕭安見陳十郎進來了,自個兒也尿急,就指了指太孫吳旁邊,「坐好。沒人住的,自是破舊,莫不是還有山裡的精怪給你修一修?」

說完這話,蕭安就往外跑去,只餘下陳十郎被山中精怪四個字嚇得渾身一抖,也虧得大殿里有十多人,又起了火,才不見讓人害怕。

陳十郎坐在太孫吳身邊,見太孫吳坐著無事可做的模樣,就叫他道:「表弟?」

太孫吳偏頭看向他,眉毛動了動。

陳十郎的臉有些微紅,頗有點不好啟齒的模樣,然而想著自個兒的貞操不咋的,可是太孫的貞操可是老值錢了,就湊上來小聲道:「我之前入廁,碰見程姑娘了。」

太孫吳的眼皮一跳,突然覺得有些牙疼,不太想聽陳十郎說下去,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陳十郎繼續道:「她看我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是哪個地方?

太孫吳很想問,然而從自己的認知來看,這話絕對不能問出口,只得繼續牙疼。

陳十郎卻好像說上癮了一般,一點都不覺得不好見人,「她還說——」

「說了何話?」太孫吳忍不住問。

莫不是說要陳十郎負責,娶她回去?蕭安之前倒也說過,邊關的兒女都火辣辣得很,這倒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

「說我小!」這三個字陳十郎算是咬著牙根說出來的,然而聲音又不敢太大,只憋得自己難受。

太孫吳差點把下巴都掉了,老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看向陳十郎的目光尤有些不置信。

陳十郎將此事說了出來,覺得渾身一輕,後面的說起來就容易了,「所以公子在這入廁,可是要注意一些。」

萬不可被那不要臉的女人輕浮了去,不然連死的心都得有。

陳十郎自覺得比太孫吳年長兩歲,又體格更健壯,便覺得自己是長得更好的,因此難免憂心太孫吳不小心遇著那女子一道入廁,被鄙夷一句便會想不開。

太孫吳聽出陳十郎的話中之意,一本正經的伸出手將陳十郎的腦袋推開,他就不能指望這個也沒出過遠門的人能說出人話來。

此時蕭安與程謹安也一道進了門,陳十郎對程謹安的兇猛心有餘悸,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把旁邊的太孫吳看得嘴角扯了扯。

就這樣子,還是習武的,竟是連個姑娘都怕,都別指望遇險能禦敵了。

不過程謹安卻沒看陳十郎,只微微低著頭跟蕭安說話,「這前後都粗粗看了一遍,當是沒人。只是夜間的看守也要小心有猛獸來襲。最好是五人一組,一組守裡頭,一組守外面。你騎了一整日的馬,晚上就不用守夜了,先歇息一番。」

蕭安道:「你不也騎了一整日的馬?就你我與柳叔,還有陳大哥,一人守一個時辰就過去了。」

程謹安道:「不用麻煩,就是明日困了,我不還能跟公子混混馬車?」

說完這一句,程謹安看向太孫吳,笑著道:「公子可有異議?」

要換了一般好色男兒,程謹安這麼一笑,自然是一切都應了,不過太孫吳一向清心寡欲(美人看得太多麻木了),對程姑娘的笑容半點沒有心動,只是道:「不如小安守最後一個時辰,晚上睡我馬車裡?」

程謹安聽得這話眼皮也跳了,這偏心眼偏得太坦蕩蕩,就算是自己也這般想,念著還有個陳十郎與柳叔在,也不敢說得這般理所當然。

當然,柳客卿倒不在乎守哪個點,等進了大殿里聽這麼一說,就道:「小安還在長身骨,就聽公子的。你也守最早的那個時辰,我跟陳家十郎守中間兩個時辰。」

火坑裡的火燒得更旺,護衛們開始煮飯,裡面熬的自然是太孫吳的吃食。

之前半路的粥這會兒早就幹了,就是下面那爐子,也早沒了半點溫度,這餘下的粥也得換了另煮。

蕭安在一邊盯著,道:「刮下來給我留著。」

宵夜與午間時候並無差別,太孫吳依舊是粥,然而這粥比之前的要稠上許多,倒似軟飯,依舊有一碗蘿蔔塊的湯。

蕭安這回沒敢給太孫吳削多的肉片,只三四片放在碗的一邊,剩下的便宜了程謹安一個人。

陳十郎十分倒霉催的,因太孫吳吃太多沒被管住的事情,只得啃**的肉條。

不過蕭安與柳客卿吃的也都是厚肉乾,他就是想說點不平也拉不下臉去求蕭安給他削一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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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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