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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這些,也不用說得這般清楚,然而太孫吳先前一番作勢,已經讓張公公與柳貞及魏氏不能將他還是當做菩薩一般供起來。

不說張公公心中是何考量,至少在柳貞與魏氏這裡,太孫吳主動地伸出手要真的管事,他們也沒傻到與太孫吳作對,玩個勞什子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只要魏侯之事能得以翻案,就是讓太孫吳事事親為又如何?

蕭安在太孫吳背後介面道:「在谷陽的泰安米鋪做事,還能走動在鳳鳴城的,那就只有泰安米鋪分行里的二掌柜了?」

見太孫吳回頭看向自己,蕭安就解釋道:「泰安米鋪里有三個掌柜,大掌柜是要日日守在米鋪里盤賬的,三掌柜要時不時在谷陽周邊農戶去收點東西,就二掌柜能出得遠處。」

太孫吳點了點頭,就好似皇帝不得輕易出京城,然而下面的臣子卻更為容易,倒是好理解。

泰安米鋪開有分行數十家,如此規模之下,在管理上自也有它的長處。

只是張公公與柳貞說的這些,在太孫吳這就有了新的問題,「私開鐵礦,還有私出兵器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如今瞧著跟著三關里的商會還有了干係,就怕我們微微一動,就算是拿下了鐵礦,那三關里也不好下手。」

三關里的商戶膽子這般的大,那便是在三關里打通了門道了,不說被困在京中的南陽侯與此事有無干係,最大的問題還是如今三關新掌兵的劉希庭與此事有無干係。

若只是跟三關里的縣令知府有關,不過是將人拿下便足以,然而若是劉希庭在其中有干係的話,少不得太孫吳也要朝著這人是否想要造反了的方向里想。

不說太孫吳,就是柳貞與魏氏及張公公也往了這方向想去,皆神色凝重起來。

反倒是蕭安想到了別處去,「要說這六關事務是歸縣令跟知府管的,當年要瞞著我外祖,現在要瞞著常叔自也容易,可那幾個當是瞞不住的罷?還有那邊關御史難不成也不知曉?」

雖是三關邊防,掌兵的將軍勢力一向橫起來比當知府的還說得上話,但事實上從官制上而言,兩邊卻是進水不犯河水,只要不是野心勃勃的將軍,都沒插手邊關政務的道理。

魏侯是只會打仗的武瘋子,自不會管三關里的政務,常將軍就太孫吳見這一面就知曉跟魏侯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也不是個會多管事兒的。

如此,當年御史參魏侯那一樁,太孫吳當然知曉蕭安的意思,道:「此事重大,恐需得快馬加鞭回去與祖父說個明白了。」

三關里再愁也還有南魏及楊家三爺在,在座的眾人,倒是被太孫吳提醒才想起有個那麼個德行的陛下。

這邊關之事越是重,就要越請示他方行,否則日後被當今覺得太孫獨斷專行,他們這些跟著的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自己的孫子自是千好萬好的,都是別人帶壞的,可不得下人遭殃。

這個鍋,在座的可就是誰都不願意背了。

太孫吳算是了解自己那個皇帝祖父的,提筆之中便顯得十分恭敬及對此事的頗為無措,將一切要與自己祖父做主,只在末尾微微提了提自己的看法,覺得這已經到了事涉三六九關的地步,然而具體如何,最終還是由皇帝定奪。

就是心中抱怨自家皇帝祖父當另挑一人來三關掌軍這種腹誹,太孫吳在信中也半點不露,連劉希庭在三關多年威望過高根基根深蒂固的話也沒說出來一點。

待得太孫吳將呈給皇帝的信寫好加蓋了私章,才又回了大廳與眾人道:「情況緊急,京中所帶人馬,畢竟與六關地勢不熟,我欲令單凌領頭帶邊關幾位士兵一道前往京城送信,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這一下,就是柳貞在心裡也發現太孫吳真不是他以為的那般關在東宮裡久沒見過世面的皇孫了。

蕭安將單凌帶隊保護他的安危,太孫轉頭就將這般大的事情交給了單凌,這不只是對蕭安的示好,準確的說蕭安這單純的孩子不需要多示好,而是對著單凌那一隊人馬的收攏。

要單凌那一隊兄弟,見到自家老大被重用,焉有不更忠心的?

在這谷陽城中,有蕭安在,單凌正好是可外派用的好時機。

更莫說邊關里的那幾人,就算此時還不知道太孫的身份,然而也知曉這是位貴人,要得了他的看重,等到太孫揭曉身份那一刻,回到邊關的那幾人會如何在軍中散布太孫的英明?

軍中事柳貞一個白身自然沒權利管,常樂這般心思簡單的就是太孫說一他不說二,在這腦子簡單的人心裡,只覺得太孫是代表著皇帝來的,他是在替皇帝打江山,當然是代表皇帝的太孫說了算,完全沒有覺得皇帝與太子、太孫之間到底還是有些不同。

這些小事雖是看得出太孫吳不是個沒城府的皇孫,但無關大局,柳貞自己也沒討嫌到去與常樂說這些空話,只與魏氏互看了一眼,回眼見到張公公意味深長的眼神,也只互相來去了一番。

既然都覺得太孫是有城府的,自是以後更加恭敬而已,過了這一樁,大家各奔東西,誰還管誰真誰假?

只不過柳貞倒還真有些話想與太孫吳提醒一番,「公子覺得此行用驛站可行?」

驛站送信乃軍中專用通道,也是最為穩妥與快速到達京中的一條線,柳貞這般說倒是讓太孫吳愣了愣,「柳先生有何高見?」

柳貞直言道:「此行恐要喬裝別路方行。」

「喬裝?」太孫吳訝然。

柳貞與太孫吳道:「公子自是不知,那泰安米鋪的老闆素來狡詐,此番太孫儀仗已到三關,而六關里私開的鐵礦又被趙大郎發現,他之前去了京中,想來此時也當得了信兒,第一件事要做的怕就是關注三關與六關一路的驛站。」

關注了驛站,下一步要做的事兒,說不得就是劫殺送信的兵士,好掌控先機。

太孫吳萬沒想到有這麼一出,失聲道:「不過一介商賈,他敢?」

張公公卻是道:「公子有所不知,這天底下,就是為了爭一個銅板也能打死人的,何況這私開鐵礦、走私兵器的暴利?下臣當年尚在民間時,也曾見過有生意人能拉下一縣縣令的。」

坐在雲端上的人,只當商賈低賤,不將人看在眼裡,然而哪知商賈的行事,卻是也能掀起腥風血雨。

太孫吳被張公公這麼一說,便想起了始皇帝的呂不韋,代代朝廷都將商賈列為下等是為何,這才覺得自己一直在輕敵了,頓時有些耳尖通紅,不由得抱拳感激道:「多謝張先生提點。」

張公公臉一抽,他雖是讀過不少書,然而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太監罷了,被身份貴重的太孫這一句先生叫得竟有些臉紅了,忙起身疊聲道:「不敢、不敢!」

太孫吳卻是正色道:「聖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能教導我者,便只得一字,於我而言,也當得為人師。」

只一句話,讓張公公立在那,竟是無法說話,只是眼眶微紅。

在一邊看著的柳貞不得不又開了眼界,這明晃晃的收買人心幹得這般順手,哪是有點城府的人,是簡直太不要臉了。

就是太子,恐怕在有景王咄咄相逼之時,也沒太孫吳這般豁得下臉面禮賢下士。他一直就是眼瞎,才覺得這是個好糊弄的主!

而張公公這樣自幼進宮年紀輕輕還能得皇帝看重的內侍會不知道這是太孫吳的收買?

張公公當然明白,只是明白歸明白,當有人真這般與你說出這般話之時,當他不當你是個缺了根的太監,不當你是個下賤人,還當你是這世上最為受崇敬的老師之時,才知道別人對你說的話,就算是帶著他的目的,然而也還是能觸動你的心,得到自己的感激。

「公子這話折煞下臣了!」張公公回過神來,對著太孫吳更為恭敬,至少之前的輕忽半點也無。

太孫吳卻是抬住了張公公的手,同時看向屋子裡的諸人,道:「諸位不曾嫌棄我見識淺薄,願一路護我平安,到此時更願為我坦言解惑,此情我自銘感於心,只望日後諸位能與我同心協力,為天下百姓為想,共渡此關!」

此話一出,就是柳貞與魏氏等皆不得倖免,紛紛起身與太孫吳道:「我等必盡全力!」

回頭柳貞才與魏氏道:「之前是我們眼漏了,這哪是個不知世事的公子哥兒,就這份豁得出去的勁兒,都比他老子要強!」

魏氏白眼道:「慎言。」

太子的閑話又哪是好說的,就是太孫吳不如他們以為的那般天真,等著太孫吳繼位,那也還得等到太子繼位后了再說,太子比太孫吳還得罪不得。

柳貞自也知曉在京中過日子的到底要比在邊關里的要謹慎,也不好反駁魏氏的話,只說到兩人能說老半天的話題——蕭安,「就那丫頭傻,盡當人是好騙的,生怕別人吃半點虧!」都不想說是自己養大的了,他可沒把人往這麼傻里教。

魏氏自也不想蕭安與太孫吳太近,不過倒也放寬了心,「橫豎她現在還懵懵懂懂的,回頭事了,我們就住在邊關里,隔得遠了再過幾年嫁了人,上了戰場,哪還顧得了別人。」

柳貞因魏氏那句我們就住在邊關而內心裡狂歡不已,被說到的蕭安卻在跟太孫吳說那秦泰,「柳叔是說這人有些厲害,不過我也沒交過手,不知道深淺。」

太孫吳好笑道:「柳叔哪說的是他身手好,是說他心眼多,不好對付。」

這一點蕭安倒是承認,道:「是有本事的,邊關里可沒少他家的店,聽說他家在江南也有不少勢力,同族裡的還有讀書厲害的,說不得下回科舉就中了進士老爺了。」

太孫吳這麼一聽,卻是將秦泰看得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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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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