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塵勞頓
夏景語被放在了地下室的床上,張澤遠走前將她身上的床單又緊了緊,心裡感嘆兩聲,就算這個大夏王朝民風彪悍,夏景語也算得上是極品了,先是毫不顧忌的對靜安王死纏爛打,再是騎馬故意接近靜安王被揭穿后一臉「絕無此事」的辯解,再是晚上睡覺時候穿成那樣暴露,都給夏景語在張澤遠心中的形象不斷抹黑。
等他和崇寺青的大業完成,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修訂禮法,維持儒家禮樂制度。
安放好了夏景語,張澤遠回到房間補了夜裡沒睡的時間,但早晨依舊早早醒來了,坐在梳妝鏡前,關好房門,拉上窗帘,鏡子前面擺了一堆的瓶瓶罐罐,一個人推門而入,張澤遠沒有回頭,能這樣直接進來的,除了崇寺青,再無他人,張澤遠是以陪崇寺青繪畫寫字的文人清客的名義留在靜安王府內的,崇寺青對外聲稱,張澤遠性格孤僻,不喜歡人接近,給他安排的房間十分偏遠,平時不許有人打擾。
當然,能安排在這個院子里的,都是崇寺青的一些心腹,對於他們,只需要直接下達指令就好,那個不許打擾的說法,只是用來迷惑外界的障眼法。
崇寺青走到張澤遠身後,鏡中瞬間映出一張絕美的容顏,他隨手用指甲從瓶子中挑出一點東西,隨意的抹在了張澤遠臉上,懶懶嘲笑:「看你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的男寵。」
張澤遠不理睬他,不斷的從瓶瓶罐罐中倒出東西塗抹在臉上,一層又一層之後,鏡子中浮現出一個白嫩書生的樣子來。準備好一切后,張澤遠回到了地下室,看著已經快被自己裹成粽子的夏景語,被點了睡穴還在床上熟睡,他在一旁安靜的看著,計算著時間流逝,他給她的穴位點的很深,估計一直到他把她送到莊子上的第二天,她也不一定醒得來。
到了下午時分,張澤遠抱起夏景語,剛準備從書房后的密道出去,崇寺青不知從什麼地方拿來一匹雲錦,將夏景語從上到下裹得嚴嚴實實,他向張澤遠解釋:「密道里刺青部隊曾經走過,夏景語是萬萬不能沾染上半點和死士有關的東西。」
張澤遠嘟囔一句:「早知現在如此麻煩,當初明城帝說把她送給你的時候,你拒絕幹什麼?」
崇寺青不說話,直到張澤遠已經離去,他才低低的嘆道:「哪怕是萬里江山送到我手上,只要是他給的東西,我都不會多看半眼。」
崇寺青準備的馬車看起來與平常馬車無異,內部卻有一層隱蔽的小隔間,塞一個人進去是剛剛好,夏景語就這樣被塞了進去,張澤遠跳上馬車,白白凈凈的小書生一路駕著馬車,還是很惹人注目的,大夏王朝不流行書生,也不流行白白凈凈,張澤遠絲毫不介意別人的眼光,一路上坦然的到了城門口,城門已經快落鎖了,此刻有不少人排著準備出城,士兵檢查的速度也加快了一點,輪到張澤遠時,士兵見他駕著空著的馬車,詢問幾句,他都很好的掩飾過去,讓士兵輕易的相信他是南方來的商人之子,南方人的女兒行為端莊,男子也比北方的女孩還嬌貴,士兵不疑有他,放張澤遠出了城門。
出城后他一路快馬加鞭,離開了官道,拐上一條人煙稀少的小路,等到路上人影全無,才笑著揚聲:「還不快出來給我引路。」
無人的小道上多出了一個中年人的身影,中年人一身粗布袍,臉上布滿皺紋,乍一看是一副勞苦人民的典範,再一看還是一副勞苦人民的典範。馬車被引入山崖邊,中年人嘶啞著嗓子說話:「你稱呼我文殊就好。」文殊輕輕鬆鬆的將馬車抬起了後輪,在後輪上墊上滾圓的石頭,「這一帶山路多,明日有暴雨,只要雨水一衝,馬車就能落入山崖下,要是再有山體滑坡什麼的,馬車就能被掩蓋的嚴嚴實實了。」
張澤遠出發前,崇寺青已經交代過,他派人在城門口附近等著,等張澤遠出了城門,就一路跟著他,他拐上官道向西的一條小路,沒人的時候,跟著他的人就可以出來給他引路,帶他去莊子上,還會順帶將馬車處理好,他沒想到馬車的處理方式竟然是這樣的。如此麻煩,還不如直接扔到懸崖下來的直接。
文殊看出他心中的疑惑,淡淡一笑:「人為摔下去的馬車,和遭遇風雨下去的馬車是不一樣的,萬一事後事情敗露,追尋馬車的下落,被人為是被暴雨沖了下去,也好過於故意推了馬車下去。」
張澤遠驚嘆文殊察言觀色的靈巧,從馬車裡撈出了夏景語,剛抱在懷裡,扯開最上層的雲錦,夏景語瞪著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張澤遠手一抖,差點沒把她給扔了下去。
他點的睡穴,怎麼可能時間偏差這麼大!張澤遠在她身上又是一點,下手更重了幾分,夏景語瞪大的眼睛陡然閉上,又睡著了。兩人一路趕到崇寺青的莊子上,到莊子后將夏景語託付給了文殊。臨走前張澤遠給夏景語把脈,發現他給她第一次點的睡穴根本沒有解開,那她是如何醒來的,夜色已深,他顧不得心中的疑惑,他還要趕到城門,出城去找崇寺青。
文殊說的不錯,明天會有暴雨,整個天都是陰陰的,烏雲遮住月亮,路上不見半絲光亮,天上沒有半個星子。他好不容易爬上城牆,越了過去,就急急忙忙向靜安王府奔去,張澤遠輕功了得,一路飛檐走壁,可是雨天路滑,屋檐滑,平常百姓家的石灰牆倒也罷了,靜安王府的牆上都是一排排整齊的琉璃瓦。
張澤遠腳下一滑,從牆上摔了下來,以一個平沙落雁(狗吃屎)的姿勢趴在地上,他微微抬起眼,不遠處約三四步的地方,是一雙黑色雨靴,靴邊是暗金色的龍紋,崇寺青正站在那裡,手中撐著一把油紙扇,在雨中微微的笑著,他挺拔的站立著,無端的有了幾分居高臨下:「我知道你要從這裡的牆邊過來,特意在這等著。可你見了我也不用激動的行此大禮吧。」
張澤遠此時渾身早已濕透,他怒火上涌,上前一把掀開崇寺青的傘,從牙縫裡擠出字來:「靜安王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