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娛樂圈
「顧醫生,你昨晚……睡得好嗎?」慕伊試探性地問了句。
「很好。」男人頭也不抬的答到。
「啊?那你早上……有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支支吾吾,話不成句。
「有。我記得我回房了,當我早上在客房醒來。怎麼,木小姐有什麼高見?」語氣里的不耐煩顯而易見,然而神情卻再自然不過。
他,真的不記得了嗎?慕伊迷惑了。
偷偷用餘光注視著正在低頭工作的男人,夏日的陽光格外刺眼,成片成片的打在他臉上,深刻的輪廓彷彿快要消失在金色中,只剩下淺淺的絨毛還依稀可辨。
什麼念頭彷彿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她努力去回想,但還是沒有抓住。
「木小姐,我的臉有這麼令你著迷嗎?」男人眉頭緊蹙,一臉不滿意。
慕伊這才意識到即使是餘光,自己也盯他的臉太久了,趕緊回過神。
「不是不是,我只是在想事情。」
「嗯?」男人的語氣帶著嘲弄,彷彿是想看她能扯出什麼理由來解釋自己的失神。
這男人是水仙花嗎?慕伊對於他露骨的嗤笑很不滿,白天的顧墨可真是令人討厭。
「顧醫師,我在想人白天和晚上會完全不一樣嗎?」說話期間,慕伊的眼睛緊緊鎖住了男人,但令她失望的是,他的臉上並無秘密讓人知曉那種驚惶無措,至少和她預想的不太一樣。
「白天戴面具生活,晚上戴另一層面具,人不是本來就是這麼虛偽的生物嗎?」嫌惡的表情,譏諷的口氣,冷漠的態度。慕伊頓時腿一軟,微笑,也不說話,默默地在心裡覺得還是晚上那個比較可愛。
……
「你為什麼捏我?」卸下心防后,晚上的顧墨似乎特別好欺負,明明委屈的眼淚都打轉了,還癟著嘴耐心的問道。
「因為我喜歡你啊。喏,吃這個。」突然想到自己因為身體緣故常備巧克力,慕伊從外套口袋裡掏了一顆出來,又耐心的撕開外層黑金色的包裝,溫柔的將它送進了男人口裡。
絲滑的口感,馥郁的朱古力香氣,甜絲絲的口感在口腔里慢慢融化散開,男人滿足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一副沉醉其中幸福到不行的樣子,傻傻地對著慕伊笑。
又呆又傻的樣子和男人的長相形成了反差萌,忍不住踮起腳尖揉了揉男人的頭髮,伸進口袋又掏了一顆放在男人手心,「這顆下次吃哦。不然晚上吃太多牙會疼。」
顧墨乖巧的點了點頭,睜大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她。慕伊覺得自己心都融化了,可是這大半夜的大眼瞪小眼也不是辦法呀,放緩了語氣,「顧墨,現在很晚了,我們睡覺好不好。」
慕伊感覺自己的衣角猛地被攥緊了,男人的面色一下緊張害怕起來,似乎不願意讓她走。
「不,睡覺你就不見了。」執拗地一直搖著頭,也不停下來。
無奈地扳停了男人搖動不停的腦袋,這怎麼辦?不可能一晚不睡吧,可是她也不想刺激這個顧墨。遲疑了一會兒,開口道
「那這樣好不好。我們一起睡。你緊緊抓住我的手,這樣我就不會不見啦。」
男人似乎在考慮這種措施的可行性,獃獃愣了一會兒,極小幅度勉強地點了點頭。
慕伊覺得自己的心在下雨,什麼時候她還要求著別人讓自己□□,竟然還是不情不願地答應自己!==。心好累怎麼辦。
兩人平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兩人的手死死連在一起。男人手心灼熱的溫度透過緊密相貼的肌膚滲透到慕伊的手掌,手臂,胸膛,那顆心。
慕伊覺得,側躺在她身旁的人總是會不自覺的讓她內心柔軟起來。讓她,不忍心拒絕。
迷迷糊糊的慕伊竟然睡著了,可是當她醒來之時,顧墨不見了。旁邊空出來的床鋪平整,乾淨,似從來未曾有人躺下。彷彿昨晚不過是她的一個夢,除卻不屬於她的房間和保持著握起姿勢的手掌,裡面緊緊地躺著的那層巧克力外衣。
……
這種睡了一晚上就不認人的感覺真讓慕伊抓狂,可是顧墨一副我們不熟的禁慾臉著實看的慕伊火大。她決定晚上要再找另一個顧墨探個究竟。
顧醫師對於昨天還花痴盯著甚至故意淋濕衣服誘惑自己,今天卻在早上吃癟后就躲的遠遠的小護士好奇,他喜歡知情識趣的人,可是她態度轉變的速度令人驚奇。不過他也就是有些興趣而已,但這遠不足夠讓他去做些什麼。
心裡有事,慕伊連觀察病人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顧墨蹙了蹙眉,這小護士今天到底是什麼了?上午就魂不守舍的。他不在乎她的私人生活,但他介意她的私人情緒是否會影響到日常工作。
「木護士,我希望你能在工作態度上更盡心一些。」在看了好幾個病人後,顧墨終於忍不住了,開口提醒道。
偏頭看到顧墨沉鬱下去的眼神,慕伊這才驚覺整整一個上午,自己都在在思索著顧墨隱約帶來的熟悉感。她突然發現自己對顧墨的關注程度是在太深了,他佔據了她太多的思緒和經歷,甚至影響到了她的任務。她總是忍不住。她想,也許他就是那個和自己一樣經歷了多個世界的人呢?也許呢?也許……
沒有什麼也許,將心思投注在一個位置的對象身上,這並不是個好現象。慕伊在心裡狠厲地警告自己。
「不好意思。我會注意的。」微微抬了抬嘴角,勉強笑了笑。
雙手抱膝坐在床上,慕伊猶豫著要不要再去看看顧墨,可是她白天才警告自己不能太關心他的事情。愣了一會神,滑下床沿,穿上拖鞋,悄無聲息的潛到顧墨房門外。她輕輕地貼著門聽了一會,發現並沒有大的動靜,門板與地面間的縫隙也沒有光線泄出來,所以,顧墨這是睡著了嗎?
貼著門的身軀軟軟下滑,背靠著門伸直腿坐在門外,頭腦里混亂一片,頹唐著腦袋,要不要推開門進去?她不喜歡這麼糾結的自己。
幸運的是,命運之神好像並不想為難慕伊,因為他已經替她做出了選擇。門驟然開了,倚著門的慕伊一個沒注意整個人向地面倒去,好在她是坐著的,還不至於摔痛自己。
「果然是你。」跌坐在地上仰視居高臨下的男人,慕伊清楚的看見了他眸底的暗色。
不太習慣這麼狼狽的姿勢,慕伊趕緊站了起來,下意識的拍了拍背部,臀部的灰塵,尷尬地笑著,實在不知道開口說什麼。
「進來吧」來不及看清男人臉上的表情,慕伊只得亦步亦趨的跟著他進到房間里。
房間里的白熾燈亮的刺眼,但床頭昏黃的小燈卻還依然亮著,慕伊一下心裡就清明了,難怪她剛剛偷偷看不到燈光,這男人真狡猾。
男人徑直走到床邊,打開木製雕刻床頭櫃的最上面抽屜。高大的背景擋住了慕伊的視線,她看不清他的動作。
「這是你的對吧。」轉身,手心裡躺著的是她昨天後來送出的巧克力。
以不變制萬變,慕伊決定不開口,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男人似乎也不需要她開口。
「雖然我很不希望,但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的確是這個的主人。你見過他了對嗎?」慕伊恍惚間首先印入腦海的竟然是這是不是顧墨對她說話態度最好的一次。
遲疑地點了點頭。她不清楚他想幹什麼。
「木小姐,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相處的,但看你的情況,你們還相處的不錯。你介不介意告訴我當時的情況。」
慕伊這下算是聽出來了,這個人沒有昨天夜晚的記憶。
彷彿是為了應證慕伊的猜想,男人徑自開口說著,「是的,你猜測的沒錯,我的確無法得知他的行為。但從以前的經驗看來,他,很兇殘。可是,看你的表現,似乎你們相處的很愉快。木小姐,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他的情況。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兇殘?」慕伊疑惑了,她遇見的明明是個超級可愛又萌萌噠的小孩子啊。
「顧醫師,訴我冒昧,這個是多重人格障礙症對嗎?你確定只有兩個人格嗎?」
這下輪到顧墨愣住了,「目前就我得知,只有兩個。木小姐何出此言?」
「呃,因為我接觸到的是一個很可愛很nice的類似孩童的性格。我覺得,這個好像和你描述的有點差距。」
慕伊注意到顧墨在聽完自己的話後面部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眼神一直不停地打量著慕伊,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仔仔細細。那麼一瞬間,慕伊感覺自己似櫥窗里被人衡量估價的精美裝飾品。
「木小姐,我想請你幫個忙。」男人的語氣里彷彿帶著破釜沉舟般的痛心。
「嗯?」
似乎在想如何措辭,男人糾結了一會,開了口,「我希望你能試著和我在一起,當然我也會試著喜歡你。後續的情況我暫時無法估計,但如果我們沒法在一起,我會予以物質上的補償。我想這對木小姐你而言並不吃虧,畢竟你的目光已經停留在我身上很久了。」
如果沒有最後幾句,慕伊還是挺願意的,畢竟她的確對他很有興趣。但是,這個跟希臘神話里那喀索斯差不多的男人真的是她要找的嗎?她很懷疑。
看慕伊蹙著眉沒有回話,顧墨不要臉的又加了一句,「木小姐,我不希望聽到拒絕。」
慕伊在心裡犯了個白眼,那他還假裝徵求自己意見。
兩人的關係彷彿就此塵埃落定,處一處而已。慕伊終究還是給了顧墨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兩個堪堪不過比陌生人熟悉一點的人要開始戀愛,這的確是有些強人所難。沉默的氣氛在房間里一發不可收拾,顧墨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僵硬的表情在他臉上怎麼都揮之不去。
終於,慕伊決定離開這裡回房睡覺。
「等一下,木小姐。呃,我覺得如果以我們倆即將發展的關係來看,我一直這樣稱呼你不太合適,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慕伊瞪大了眼睛狠狠盯著這個一副求知若渴表情的男人,直到他受不住臉上露出尷尬的緋紅色才收回。
「慕伊。勞煩,顧、墨醫師你下次再聽別人介紹時能認真聽一下以示尊重好嗎?」特地在名字那加重了語氣,慕伊表示實在忍不住想要嘲諷他的心。
「慕伊?慕伊?哪個慕,哪個伊?」仿若完全沒有察覺到女人的嘲諷,顧墨焦灼地問道。
「愛慕的……,不是,草木的木,伊人的伊。」根本不想搭理顧墨的慕伊差點就脫口而出真名,她拍了拍胸脯,還好自己反應快,不然就要露餡了。
可是聚精會神等答案的顧墨哪會錯過慕伊最開始的自然而然,他的眼神又古怪起來,直直火熱地盯著慕伊。
任誰被這種奇怪的眼神緊盯不放也不會開心,慕伊鎖住眉頭,只感覺這個人格更像神經病。慕伊受不了了,轉身就走。
「慕伊,慕伊。晚安,睡個好覺。」暗藏欣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慕伊回頭看這個神神叨叨的男人,他笑的如沐春風暖意襲人,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只覺陰風陣陣,渾身一冷,打了個寒噤,趕緊加快腳步離開了。
留在顧墨獨自凝視著她,若有所思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