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個二嬸家的堂姐在穆錦程的心中一點存在感都木有的——她往日都忙著和穆錦章武鬥去了,哪兒有功夫去理會穆紫若?
今兒被太夫人一介紹,穆錦程再一細看穆紫若,不由得扭頭對太夫人笑了:「老祖宗,堂姐長得可真美呀~我聽聞二嬸年輕的時候就是久負盛名的美人,現在看堂姐這樣,將來肯定比二嬸還要美上百倍呢~」
對於穆錦程的調戲,穆紫若一絲不快也沒有,仍是溫婉地笑著,不答話。
太夫人被穆錦程這無厘頭的話逗樂了,對著她的鼻子就颳了一下子:「你才多大,就知道誰美誰不美了?嘴甜!」
穆錦程哇哇叫著護著自己的臉,從太夫人的矮榻上爬了下來,走到穆紫若跟前,很自覺地牽起她的手,甜甜地叫了一聲:「堂姐。」
紫若笑著應了。
看他姐弟兩個處得融洽,太夫人很是滿意,開口說了另外回事:「紫若在咱們府上和安若一塊兒學規矩。我已經著人去請女師傅了,估摸著這兩日就該入府了。你母親說你太過跳脫,要你以後散了學,便也去隨紫若安若一道學著,長長耐性。」
聽太夫人這樣一說,穆錦程的小臉皺成了苦瓜:「老祖宗,我一個爺們,學這些規矩作甚!沒得女里女氣的,惹同窗們笑話!」
穆紫若在場,太夫人不好點破這是為了她將來打算,板了臉,道:「不管你樂意不樂意,這課,你必須得去聽!也把你這坐不住的脾性治一治,才成!」
若這只是侯夫人的意思,倒還有轉機。
若這是太夫人的意思……
穆錦程催頭喪氣地應了聲是。
太夫人把事情都交代完了,心裡頭一陣輕鬆,眼瞧著時候不早了,便喚人來擺了飯。
這一頓飯穆錦程是吃得食不知味。吃完了,猛然想起作業還沒做,還是雙份的,頓時更鬱卒了。
用膳完畢,穆錦程稱功課未做完,拜別太夫人,去趕作業了。
在書房裡,一邊抄著書,穆錦程一邊為自己堪憂的前途傷感。
唉聲嘆氣地寫了快兩個時辰,也不過才抄完一半的功課。
穆錦程好想哭。
就在她預備怒摔毛筆撒手不管之時,穆紫若領著個提著飯籃的小丫鬟進了書房。
「錦程你做了這麼久功課,也餓了吧?」穆紫若說著,示意小丫鬟把籃子裡頭的碗筷取出來,「老祖宗命人給你做了夜宵,叫我給你送過來。」
有東西吃,穆錦程聊感欣慰,讓人伺候著凈了手,過來吃夜宵。
小丫鬟把五碟事物在案上一字擺開,穆錦程未加思索,拿了勺子端了碗,先吃羹。
穆紫若不打擾穆錦程吃東西,轉到書桌邊上看她寫的東西。
將那足有半指厚的紙張拿起來翻了翻,穆紫若扭頭問穆錦程:「學堂裡頭的功課這般多?」
穆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穆錦程沒開口,只重重點了點頭。
「那麼你寫完了嗎?」
穆紫若又問。
穆錦程垮了肩,重重地搖了搖頭。
穆紫若細細地看了穆錦程的作業好久,拿起她擱在硯上的毛筆,尋了一張白紙,懸腕,落筆。
快速地寫了一行字,穆紫若放下筆,拿著紙走到穆錦程身邊,問:「錦程你看,我這字寫得可像你的?」
此時,穆錦程正吃著一塊芙蓉糕,抬頭看到那白紙黑字,差點兒被芙蓉糕噎著。
咳嗽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穆錦程也顧不上規矩了,一把抓住穆紫若的手,問:「你寫的?!」
穆紫若笑著點點頭,開口道:「我瞧著你還有大半章目未抄完。想來我也無事,不若給你搭把手,幫你寫上一些。」
穆紫若話音方落,穆錦程就覺得她腦袋後面奏然升起一個光環,散發出萬丈佛光,照射得她穆錦程要流下眼淚來。
救苦救難觀世音穆紫若菩薩啊!
穆錦程感動得無以復加,真想馬上抱住穆紫若的大腿哭上一場。
穆紫若將穆錦程的表情看在眼裡,知道她是一萬個願意的,舒了眉眼一笑,起身回到書桌邊,取了一部分功課,在書桌的另一旁埋頭抄寫起來。
有人同甘共苦,穆錦程只覺得自己全身都是精氣神,打敗作業這隻怪獸完全沒問題!
三口兩口把宵夜一氣兒吃完,穆錦程擦了嘴漱了口,挽了袖子走到穆紫若身旁,與她並肩作戰!
堂姐弟倆才開始抄上,太夫人那邊就得了消息。
聽完下人的傳報,前來討注意的侯夫人就太夫人說:「紫若在那樣的環境裡頭,沒有長歪,實屬難得。」
太夫人對侯夫人這話不置可否,開口道:「到底不是養在我跟前的,她有沒有長歪,現在說未免過早。不過也無妨,紫若才八歲,長歪了,還來得及掰正。倒是錦程……」
太夫人響起穆錦程今天下午對她說的劉謹是個斷袖的事情,皺起了眉頭:「讓他去學堂,也不知道是對還是不對。」
提到穆錦程,侯夫人這是又心疼又頭痛。
暗自嘆息了一聲,侯夫人說:「不去不成,京城裡頭多少眼睛瞧著呢……」
太夫人想了想,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倒也就算了:「去也好,多學些大義正道。就是咱兩邊都不能拉下,學堂要去,規矩……也要學。」
侯夫人順從地點了點頭,說:「府裡頭已經給師傅準備好了屋子和課室了,這次來是想問老祖宗一聲,是否需要把姑娘們移到師傅院子裡頭住著,也好讓師傅每日每刻都給她們教導?」
太夫人想了想,搖搖頭:「這倒不必。讓錦程多和紫若處處,耳濡目染的,讓錦程也學學她堂姐的脾性。」
太夫人想得如此周全,侯夫人敬佩不已。
祖母孫媳兩個又說了些話,便散了。
倒是穆錦程這邊,兩人齊心協力一直抄書抄到了子時,才把功課全部趕完。
圓滿完成任務的穆錦程鬆了一大口氣,叫下人拿冷水來給他倆個敷手。
穆錦程哈欠連天,穆紫若倒是安安靜靜的,就是兩個眼睛也紅得和兔子一樣。
得了太夫人的命令來守著的春鴿伺候著兩位小主子收拾好了,便安排她兩個各自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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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穆錦程還睡眼朦朧地來到飯桌邊上時,穆紫若已經陪著太夫人說了好一會兒話了。
穆錦程實在困,也沒去聽她祖孫倆聊了啥,雲里霧裡地用完了早膳,上學去也。
到了學堂,穆錦程想也未想,趴在桌上睡了個酣暢淋漓,
今日授課的夫子眼神不好,搖頭晃腦地講到了下課,愣是沒發覺穆錦程在他的課堂上公然與周公約會。
下了課,穆錦程也醒來了。
伸著懶腰,穆錦程的目光一一掃過同窗們的身上,掃過了空空如也的越奕祺的位置,落在了同樣也是空空如也的劉謹的位置上。
劉謹今天沒來?
穆錦程尋思著,收起了自己伸懶腰的手。
這邊穆錦程正納悶著,八卦小王子謝嘉靖已經蹦噠到了他的跟前,手裡頭還拋著兩個橘子。
看到穆錦程在看劉謹的座位,謝嘉靖很上道地給自己的偶像解惑:「聽說官家身體不太好,阿謹伺疾去了。」
穆錦程瞭然地點了點頭。
謝嘉靖很靈敏地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難以捉摸的情緒,手一抖,橘子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腦門上:「錦程,那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該不會是在……想念阿謹了吧?!」
穆錦程噎住,乾脆利落地搶過謝嘉靖手中另外一個橘子往他腦門上一敲:「你少胡說!」
謝嘉靖很自覺地彎腰撿起橘子,剝了一個,遞給穆錦程:「你別害羞,如果你真想他了,散了學我帶你去皇子府遞拜帖,見他去~」
穆錦程對著謝嘉靖翻了個白眼:「你不是說他在伺疾嗎?能在家?」
謝嘉靖猛然頓悟,對著穆錦程豎起了大拇指:「我怎麼就沒算到這一點呢!錦程你當真諸葛在世!」
穆錦程懶得和他東拉西扯,直接扯了課本蓋臉上,裝睡。
謝嘉靖在一旁啰唣了老半天,沒得到穆錦程的反應,悻悻地走了。
日子靜悄悄地,流水一般地劃過。
太夫人從宮裡頭請了太後身邊的一位老嬤嬤到侯府裡頭,給兩位小姐教規矩。
——太夫人貴為大長公主,可也離宮多年,她身邊的人再好,也比不上在宮中浸潤幾十年的老人。
紫若安若學規矩,穆錦程要旁聽。
聽那老嬤嬤說著林林總總的規矩教條,穆錦程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頓時還有些慶幸自己是當男孩子養的。
一連數日,劉謹都沒有在學堂露面。
穆錦程倒是和其他的同窗慢慢熟識起來。
而其中最為熟悉的,自然是牛皮糖,謝嘉靖。
就在穆錦程入學的第十五日,越奕祺,回來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