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慕文非觸碰到安言的那一刻,安言的笑容瞬間凝住,臉色蒼白,連肢體都是僵硬的。
這明顯的變化當然逃脫不了趙婕的眼睛。
她眯眼打量著兩個人,神色依舊淡漠,「言言,過來。」
安言沒有動,因為慕文非的手就橫在她腰上,那力道讓她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
她沒有走過去,慢慢擠出一絲笑意,「姑姑,天色不早了,廚房應該把晚飯做好了。」她頓了頓,側頭看了眼慕文非的臉色,「我們進去再說吧。」
見她如此,趙婕也沒再說別的,只是目光在她和慕文非之間輕輕掃過,然後吩咐身後的人,「行李箱送到安言的房間,今晚我跟她住一起。」
「是。」
飯桌上很安靜,只聽得見鐵器碰撞瓷器的聲音。
安言靜默的坐在慕文非身旁,偶爾抬頭看一眼對面的趙婕,很快又把目光收回去,低頭皺眉喝自己碗里的湯。
「去把她的湯給我來一份。」
趙婕的這一句話惹來眾人矚目,站在一旁的傭人忙道:「夫人,這是少爺特意為少夫人調理身體準備的中藥湯。」說完之後一動不動,面帶乞求的瞅著她。
趙婕看了眼傭人,轉頭問慕文非,語氣質問,「我跟你爸去北美之前,曾經帶她去醫院檢查過,她身體各項指標正常,一個健康人,喝什麼中藥?」
慕文非放下刀叉,用餐巾拭了拭嘴角,舉止優雅,嘴角輕勾,「你確定要我在這裡跟你解釋清楚?」
安言也放下手中餐具,她從不知道自己最近喝的都是些什麼湯,味道雖然難聞,嘗起來又澀澀發苦,可苦味散去后,肚子里會有一種暖融融的感覺滋生,很舒服。
於是說道:「姑姑,文非也是為我好。」
趙婕恨鐵不成鋼,剜了她一眼,「拿來我聞聞。」又補充一句,像是在說明什麼,「我沒喝過中藥,看看實物總可以吧。」
傭人很快把剩下的一半葯湯端來,她只抿了一下,整個味蕾都受不了那種刺鼻難聞的怪味,幾欲作嘔。
咣當一聲,放下碗后道,「這種東西只是徒有其名,中醫講究對症下藥,我看你就把它當做飯後甜湯來喝,方法不對,不管它是治療什麼的,時間久了會產生輔作用,對你的身體有害無益,還是停了吧。」
慕文非笑了,那樣子似是在笑她無知,意味深長的緩緩道,「阿姨,沒有哪個男人會忍受突然妻子暈倒在自己身下的。」
「你……」趙婕無法置信,他怎麼會這麼自私,為了一己私慾,讓妻子喝這種東西。
同樣的,安言也是一副尷尬無措。
只有慕文非雲淡風輕,慢慢解釋:「你猜的沒有錯,我的確是為了自己。」
趙婕怒極,摔下刀叉離席,拂袖而去。
「文非,姑姑才剛回來,你不要這樣。」
慕文非歪頭睇她,笑的淺淡,語意諷刺,「姑姑?你應該叫她媽。」
安言一愣,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我……這麼多年就這樣叫過來的,況且爸爸說,稱呼不重要,只要我們把他們放在心上就行。而且,我在趙家長大,理應叫她一聲姑姑的。」
「哼——」頭頂傳來若有似無的冷哼,她抬頭,慕文非正目光幽深的盯著她。
他問,「吃完了?」
她點頭。
「去樓上等我。」
幾乎是立刻,安言就意識到什麼,趕忙道:「你回自己的房間好嗎?」
他捏起她的下顎,笑的危險,「我怎麼可能放任你不管,今天晚上我們玩點別的。」
安言不禁打了個冷戰。
安言推門進來的時候趙婕正在整理衣物,見她進來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她身邊,揚手就是一巴掌。
毫無預兆的一巴掌,讓她一愣,捂著脹痛的臉頰不敢置信的看她。
「姑姑?」
趙婕臉色陰沉的猶如暴雨初凝的夜晚,「我不是你姑姑,趙家怎麼養出你這樣不知廉恥的人。」
安言捂著臉,眼淚突然湧出,「姑姑,我……」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我看得出,他對你根本沒有半分真心,今天他說出那樣的話,分明是沒有把你我放在眼裡,你竟然還執迷不悟,為他做的事找理由,跟我辯解。」趙婕擰眉,又道:「你怎麼……」她嘆了口氣,「在國外我就知道他是怎麼對你的,我勸你儘早看清,就是怕你越陷越深,如今,他的變化實在出人意料,完全超出我得想象,我還是勸你,看清現實,從前他就不是屬於你的人,以後,他也不是適合你的人。」
「我知道……」
「知道你還留在這裡,任他魚肉?!」
外面的敲門聲打斷了,安言想要脫口而出的話。
安言為難的看了眼門的方向,又看了看臉色難看的趙婕,最終不發一言的向門口走去。
「站住。」
她停下腳步,聲音低啞,「我不想你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打開門,慕文非正側倚在門口,見她捂著臉,瞬時眉峰一凜,掰開她的手,「她打了你?」
她搖頭,話還沒出口,淚已經緩緩流下,她想要看他的臉,可眼前的視線早已支離破碎拼湊不出原來的模樣。
「她睡了?」
客廳燈光昏暗,男人百無聊賴的靠坐在一側沙發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趙總,您這大半夜的把我叫起來,只因為要問這麼無聊的問題?」
「安言對你如何,相信你自己比誰都清楚,垂手可得的東西就可以棄如敝履嗎?既然她在你的生命中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那就放了她!」
他的話懶散低沉,「如果我不呢?」
趙婕目光微冷,一疊雜誌混雜著相片甩在桌上,幾張照片由於慣例作用滑落到男人腳下,「你有這些女人還不夠嗎?」
慕文非的眸光從腳邊掃過,最後停留在最上面的那頁雜誌上,眸光淡淡,抬眸看她,「你的意思是說我有了這些女人,就應該不再需要安言?」
對方沉默,慕文非正身輕笑,「我如果說,這些女人里,她的身體是最讓我著迷的呢!」
「你——」她氣的胸膛起伏,說出的話變了音,「你就不能放她一條生路?」
「慕濤不也是如此嗎,您作為當事人,怎麼不放自己一條生路,卻要吊在他身上,非死即活呢!」
趙婕迎著他的目光,按捺住心裡的憤怒,「安言與我不同,她善良,心軟,愛一個人就會奮不顧身,就算知道那個人不愛她,她也傻傻的在一旁看著那個人和別人幸福甜蜜。他們執手相偎,她就站在身後注視他的背影,不敢走遠,他們要設計結婚喜帖,她就甘願忍著心痛為他設計喜帖,他大病一場,夢裡全是他的愛人,她就在他床前衣不解帶的照顧,即便是被他傷害了一次又一次她也不吭一聲,只一個人默默獨吞所有的委屈和孤寂。」
「你知道嗎,這三年我勸過她無數次離開,可她就是不肯。我不知道她哪兒來的執著勁兒,自顧自堅持著自己的信念,更確切的應該說是……。」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慕文非霍然起身,臉色木然,「如果您是想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恕不奉陪——」
「慕文非,你有必要這麼殘忍嗎?」
他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質問,起身準備離開。
「好,我們談談瓊華科技!」趙婕無力的靠著沙發背。
他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