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繁華落盡與君老

「李培盛，快傳太醫！」他喊，一腳踹開落梅院的門。

懷瑾看他慌成這樣，即使痛也忍不住笑了，「祈天澈，有哪個太醫能比得上瓔珞嗎？」

祈天澈這才想起瓔珞也在，忙往後喊，「瓔珞，快進來！盡」

「哎呀！總算記起奴家了，奴家還以為不夠格呢。」瓔珞不忘揶揄一下豐。

頓時，院子里的人哄堂大笑。

最好的產婆，最好的神醫，再加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祈天澈被無情地趕走。

因為天下人都認為女人生孩子的地方是不潔之地，污穢，男人萬萬不能進入。

「我要陪著她！」他語氣堅定。

她曾跟他說過，在她那個地方，女人生孩子的時候丈夫是可以陪在身邊的，雖然生孩子時很痛，很猙獰，很醜，但女人還是希望丈夫能夠在自己身邊陪著，給予力量。

那是她無聊時說給他聽的，他卻聽進去了，而且記得牢牢的。

「皇上，女人生孩子男人也幫不上忙，再說您身份尊貴，更加萬萬不能帶待了，您快出去吧。」產婆為難地道。

瓔珞只問懷瑾，「你希望他在嗎？」

懷瑾看向祈天澈，看到他的焦急，她點頭，「他到外面去才更生不如死，聽著最愛的人慘叫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瓔珞點頭，回身道，「皇上，您過來吧。」

其實他硬要留的話又有誰敢攔著。

祈天澈走過去緊緊握起懷瑾的手，「我在，我陪著你。」

「我是怕你親眼目睹后，以後嫌棄了我怎麼辦。」懷瑾即使忍著痛，仍不忘耍調皮。

他笑，親吻她的手，「等你生下孩子，我覺得該揍你一頓，老是懷疑你夫君。」

「哇！孩子啊，你聽到了吧，你爹要揍你娘，你出來后別忘記保護娘……啊！！」

圍在屋子外的人聽到這話，忍不住想，這真的是在生孩子嗎？

接著，一聲聲痛叫響起，他們才確定，這裡面真的是在生孩子無疑。

於是，一顆顆心都替裡面的女子懸著。

裡面，祈天澈看著異常堅強的她，痛苦地扭曲著臉，額上滿是巨汗，衣服完全被汗濕透了，在一陣陣的痙攣中，她一聲聲發出難以忍受的痛叫。

他看著她，眸中有淚光在閃爍，因為看著她如此痛苦，自己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手給她握，恨不得能給她力量。

終於，兩個時辰后，洪亮的啼哭聲在殿里響起，同哭聲響起的還有新年的鐘聲。

「哎呀！我兒媳婦出生啦！」花無闕從老婆懷裡抱來自己還未滿兩個月的兒子，「兒子，你看，裡面這個就是你的兒媳婦啦！爹沒機會繼承皇后的神技，就只好全靠你啦！」

「哈哈，你怎麼就敢肯定裡面的一定是個公主。」柳雲修也抱著自個的兒子過來。

「就是。」接著是肖默。

年尾的時候個個都添丁了。

「去去去，別來跟我兒子搶！」花無闕笑著趕人。

「嘖，就算是公主，公主看不上你兒子也白搭。」肖颯在一旁插嘴。

「小心你以後的女兒看上我兒子！」花無闕不客氣地回頭道。

「你們都是兒子，憑什麼我的是女兒！」肖颯抗議。

「人品問題！」花無闕得意地炫耀自己的兒子。

「哎呀！你們都讓開啦！我和哥哥要看弟弟！」兩個小寶貝很努力地擠進他們。

「是妹妹。」花無闕柔聲糾正。

「是弟弟。」寶貝倆異口同聲。

「好啦好啦，都別吵了，是弟弟是妹妹，待會抱出來就知道了。」燕王出聲，雖然他也很迫切的想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

……

屋裡，祈天澈正溫柔地為妻子擦汗。

「祈天澈，是兒子還是女兒？」懷瑾虛弱地問。

這男人眉頭皺得，好像比她這個生孩子的

還痛苦似的。

「還沒看。」祈天澈低聲道。

「哪有你這樣的。」她笑，孩子生下來不是迫切地想知道是男是女嗎？

「你最重要。」祈天澈撥開貼在她額前的髮絲，俯首親吻她的額頭，「以後再也不生了，嗯？」

那會，她說很痛，原來不是說笑，是真的。非常，非常痛。

早知道他就該堅持不讓她生了，有一對寶貝也足夠了的。

「我也覺得夠了，接下來我還要周遊天下呢，可沒時間再待產坐月子餵奶了。」懷瑾對他眨眼。

祈天澈輕笑，撫著她的發。

這小東西無時無刻不忘刷調皮來逗他。

這時，瓔珞將清理乾淨的孩子抱過來。

「二位，要不要猜一下是公主還是皇子？」

襁褓里的孩子雖然剛生下來還紅通通的，但也看得出來極為精緻。

懷瑾看向瓔珞，忽然想起一個問題，「恐怕還不能不生，我說過要把肚皮借給瓔珞的。」

聞言，祈天澈深深皺眉，「借，肚皮？」

別是他想的那樣，一個女人要幫另一個女人生孩子就只能……

「嗯，我們那裡有這種技術，可以不通過男女交合的情況下代孕成功，這裡當然是行不通的，但是，可以生一個給她養。」

「瓔珞，手上那個歸你了。」幾乎是餘音未斷，祈天澈已經做了決定。

瓔珞愕住，懷瑾也愕住。

「祈天澈，你說什麼？」

祈天澈沒有一絲猶豫，撫著她剛生產完還很蒼白的臉，「我不想再讓你受苦，所以這一個給瓔珞他們剛好。」

懷瑾感動地看著這個男人，哭笑不得。

他為了不讓她受苦，竟可以毫不猶豫地出讓自己的孩子。

瓔珞同樣感動，早在聽到懷瑾還記得這件事的時候就感動了。

她看了眼襁褓里的孩子，笑笑道，「你讓我親自為你接生，讓我親手迎接孩子的到來我已經很感謝了，但是，你們把孩子讓給我養的這份好意，我瓔珞銘感五內。」

「風***瓔，你這是什麼嚴肅表情。」懷瑾不滿地打斷。

她相信孩子是不會怪她的，等孩子長大后，她會告訴她，這個女人有多偉大，因為這個女人，才有他們一大家子的幸福生活。

瓔珞笑了笑，搖頭，「我和斐然約好了五年，五年內如果真的沒法擁有自己的孩子，那我們就收養一個。也許老天可憐我們也不一定呢。」

懷瑾和祈天澈相視一眼，了解地點點頭，「會的，我相信老天有眼。」

瓔珞笑著用力點頭，把孩子抱過去給孩子的爹，「是男是女，你們自己看吧。」

說完，轉身出去。

祈天澈還是第一次抱這麼小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就怕碰傷了。

小小的孩子就在他懷裡，閉著眼，手和腳偶爾動一下。

懷瑾看到他如臨大敵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祈天澈，孩子不會咬人。」

「我怕傷著他。」祈天澈道，連聲音都壓得更低。

「快啦，我要看是兒子還是女兒。」懷瑾想起身看。

祈天澈忙阻止，「你躺著別動，我抱給你看。」

瞧他緊張成那樣，懷瑾甜甜的笑了，乖乖地躺著不動。

他動作有些僵硬地把孩子給她抱，兩人小心翼翼地打開襁褓，往男女性別的地方瞧。

瞧見后，懷瑾臉色凝重地抬頭看孩子的父親。

孩子的父親一臉完全反應不過來的樣子。

她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祈天澈，你別這樣！」

門外，瓔珞一出來，所有人圍上去，七嘴八舌地問，「是皇子還是公主？」

瓔珞先給自己的丈夫投去放心的眼神，才笑道，「是……」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后，又突然一轉，「不告訴你們。」

個個氣得呀！

瓔珞走向斐然，斐然牽起她的手走到一邊，眼裡的擔心藏不住。

「我沒事，我相信老天不會那麼狠心讓文家斷子絕孫的。」她可以再上拜月教一趟求他們替他解蠱，她可以吃各種有利於能懷上孩子的葯。

「嗯。」斐然把狐裘給她披上，牽著她到燒烤架那邊，如此也能暖和些。

屋裡，懷瑾忍不住拉他的手，「好啦，笑一個嘛，你這麼大的怨，兒子會生氣的。」

是的，他們的第三個孩子是兒子，不是他心心念的女兒。

祈天澈輕嘆，把孩子抱回來，慈愛地瞅了眼，道，「知道我為何想要女兒嗎？」

「因為想多一個小情人來跟我爭寵唄。」懷瑾挑挑眉。

祈天澈寵溺地瞪了她一眼，「是因為我有些擔心將來會有皇位之爭。」

懷瑾沒想到他會想到那麼遠去，不過，也不怪他會那麼想。

天底下權勢最誘人，何況是天底下的王！

若是在現代，她完全不需要擔心，因為在現代可以選擇的遠比古代多得多。

她想了想，笑了，「祈天澈，你放心，我有辦法讓他們爭不了，而且兄弟倆還愛得不要不要的。」

祈天澈挑眉，「娘子有何妙計？」

懷瑾笑嘻嘻地賣關子，「以後你就知道了，保證不會有你擔心的事情發生。」

祈天澈溫柔淺笑，她說的，他就信。

「好啦，出去宣布吧，不說大人，小的都要急壞了。」

祈天澈抱著孩子出去。

很快，他又回來了。

懷瑾以為他沒出去，看向他，結果發現他手中的孩子已經不在。

「孩子呢？」她問。

「給爹和娘照顧了，你身子還虛弱，先好好休息。」祈天澈坐回她身邊，為她掖了掖被子。

「你該不會一開門出去就直接將孩子往娘懷裡塞，然後就轉身回來了吧？」懷瑾懷疑地問。

祈天澈點頭。

噗！

懷瑾笑了，她看著這個一直都很緊張，很緊張她的男人，嘴角的弧度越來越高，越來越甜。

生女兒會失寵？鬼信！

「哇！男的，居然是男的！我的兒媳婦啊！兒子，爹剛才說錯了，這個，你可不能喜歡！」

外面，響起花無闕嗷嗷叫的聲音。

懷瑾和祈天澈不由得相視而笑。

聽說花無闕是在御食城的時候認識小乞丐若芽的，只不過覺得好玩跟她搶饅頭吃，結果就此被賴上了。

在他接受她的挑戰尋找她藏起來的東西時，是小乞丐一直跟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在他臭氣熏天，連狗都敬而遠之時，也是小乞丐不嫌不棄，甚至在他遇上王楚嫣險些遇害時，也是小乞丐以命相護，然後，千鈞一刻，高人出手相救，原來小乞丐是歸隱高人的女兒，那對夫婦要他脫去身上的衣裳與自個的女兒淪為乞丐。

花無闕本來不同意，轉身就走的，但是看到小乞丐不再跟上來，回頭看到小乞丐在原地哭著目送他離開，他咬咬牙，跺跺腳，答應了，於是，這一回頭，就再也走不開了。

而他們怎麼也找不到他的原因，是因為他被小乞丐的父母拎回山林去培訓了。

她當時在御食城見到的小乞丐以為只是十來歲，沒想到已及笄，那是因為她連了縮骨功。

現在，花無闕還老是抱怨自己當初明明想要的是貌似貂蟬的淑女，怎麼就碰上了這麼一株小豆芽。

所以說，真好，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

新的一年，史書記載，錦帝三年，齊寧皇后又產下一子，賜名懷謙。

※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已過五年。

當年的寶寶貝貝已長大，當然，貝貝越長大越有乃母之范，寶寶越長大越有乃父之風。

聽說，寶寶三歲的時候就喜

歡同父親一塊上朝，一塊待在書房批閱奏摺了，五歲，拿筆批紅，而這一筆被記入史書。

聽說，貝貝在學堂上，哥哥在念書，她在睡覺，哥哥在寫字，她在吃東西，夫子忍不住說了她，她卻說，「有什麼關係，反正有哥哥啊。」

還有一個聽說，那就是寶寶貝貝的弟弟，祈懷謙，小名謙謙。

聽說這孩子在三歲的時候就有辦法讓自己的哥哥姐姐挨揍了，所有人都說，這孩子遺傳了皇後娘娘的奸詐腹黑。

五年後，孩子們最大的也八歲了，最小的也五歲了，都到了最調皮搗蛋的年紀。

這日，祈天澈從御書房回來，看到要忙著出宮去跟閨蜜約會的女人。

他上前攔住她。

眼前的女子還是愛穿白衣，或者是淺色系的衣裳，即便五年過去，她還是當年的模樣，一樣笑得慵懶，笑得明媚，彷彿時光還在當年。

她總笑著說，那是因為有他的寵溺，有他的縱容，她才能這般囂張，這般爛漫下去。

「祈天澈，你又忘了我們說過的，適當地給彼此一些空間。」懷瑾以為他攔她。

這男人真是年齡越長越有魅力，當然，只有年齡，他的臉一點兒也不顯老，還是那麼仙，那麼俊。

「娘子誤會為夫了。」祈天澈輕笑，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

「那你這是……」懷瑾不解地問。

「娘子這一出宮，多半是到晚上才回，為夫恐自己寂寞，所以……」

所以？

懷瑾挑眉。

他還寂寞，三個孩子都在宮裡陪著他呢。

「所以，為夫想到自己不寂寞的方法了。」他笑，笑得有些邪味。

「是什唔……」

他俯首，吻上她的唇。

身後的李培盛早已轉過身去數天上飛過的小鳥。

火辣辣的一吻畢，他意猶未盡地輕吻了幾下，抵著她的額，道，「如此，為夫就能回味半天了。」

懷瑾臉上飛霞一片，這廝，真是越來越會***了。

她看向他，看著他一副深閨怨男的表情，忍不住問，「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他笑著輕敲她的小腦袋，「去吧，好好玩兒，為夫在家帶孩子。」

懷瑾開心壞了，踮起腳尖吻他，「祈天澈，你最好了！」

「所以，你可以更大方一些。」扣住她的後腦，再一次深吻。

又是嬌喘吁吁，懷瑾臉紅撲撲地跟他揮手，轉身，邁著歡快的步伐出宮閨蜜去。

瓔珞說給自己五年時間，萬幸的是，在期限要到達之時，老天總算記起了這對苦情人。

瓔珞如願懷上孩子了，可是因為身子後遺症的關係，得萬分小心，得盡量避免下床。所以她自然是時不時去跟她聊天，給她解悶。

這時候，老公孩子神馬的都邊上去，閨蜜最重要。

要知道，若不是這閨蜜，哪有而今的懷瑾。

祈天澈看著歡快的身影消失，笑了笑，轉身，走進承陽殿。

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回到家，就看到這麼一副考驗他心臟的畫面。

他的女兒貝貝，此刻正趴在牆上眺望著什麼，而牆的下面是梯子。

八歲的貝貝並沒有朝圓潤的方向發展，她的圓潤只止於五歲，之後身子越長越纖細，八歲已有幾分亭亭玉立之韻味*，只是嗜吃的性子沒變，古靈精怪。

「貝貝，你爬到房頂上幹嘛？」他清淡地問。

「媽媽告誡我，女孩子家切莫出牆。」貝貝回頭，一臉認真地說。

「所以？」沒想到她居然會這般教女兒，還以為她只會教些離經叛道的呢。

「貝貝就想看看牆外有什麼好看的。」貝貝托腮。

「那貝貝看到了什麼？」

「看到你剛剛和媽媽在牆外玩親親。」

「……」祈天澈默。

是他們把女兒生得太聰明了嗎？

「爹爹，接住我。」貝貝在上面喊，雙手已經張開，做著要縱身跳下的姿勢。

---題外話---那啥，標題一致了哈，因為每一章都取不一樣的標題感覺像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