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魔逐仙〔七〕

第124章 魔逐仙〔七〕

原本坐在懷瑾身旁的內門弟子已經毫不猶豫地給顧文檀這位掌門真人的真傳弟子讓了位置,於是在輪到懷瑾上場之前,他就一直在身旁那人始終溫和的話音里,以及懷裡那個「咬一口——見血了——舔一舔——癒合了——再咬一口」的循環里默不作聲地受著。

被咬得將近麻痹了的小臂始終沒有半點移動,來來回回幾十次之後,似乎沈凡也有些倦了,在他的懷裡輕輕地蹭了蹭腦袋,低低地嗚咽了一聲,就想耳不聽心不煩地鑽進他的腰側衣襟里去。

一直心不在焉地聽著的懷瑾眼底融了一點淺淡的笑意,他垂手輕輕地在雪狐的耳尖上摸了摸,然後才抬起頭來看向顧文檀,眼底笑意淡去——

「它睡得輕,昨晚被我折騰得厲害了……有什麼不明的地方,你先去問掌門真人可好?」

「……」

中間的那個詭異停頓,讓顧文檀的笑容倏然僵在了臉上,剎那之後便是面色慘白,目光幽幽地看向埋首在那人懷裡的雪狐。

雪狐看起來仍是沒什麼動靜,只有懷瑾感覺得出來——那一身柔軟雪白的毛都快要炸起來,更是在一僵之後比之前狠得多地給了自己一口。

而且那牙齒嵌進去之後就沒□□。

顧文檀似乎還是有點不死心:「它、它是……」

懷瑾渾不在意地勾了唇,垂眸以另一隻手慢慢地撫過雪狐的身體:「這是入門之前便被我養在身邊的,寵得厲害,性格有幾分凶戾,師弟還是離得遠些才好。」

也不知顧文檀是裝作聽不懂,還是已經被打擊得確實沒聽懂——以致於,即便是懷瑾說了這話之後,他仍舊是臉色微僵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

懷瑾的眼底劃過了些許的不耐。只是正當他欲要開口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恰好聽得台上負責裁判維護的長老揚聲——

「懷瑾,對戰,喬文宇——兩位弟子請上台。」

立時,所有的目光皆是聚焦在了懷瑾的身上。

當著眾人的目光,懷瑾自然是不便再說些什麼,只能安撫性地將雪狐撫了撫,然後站起身來,小心地放到自己的座椅上,垂眸輕聲:「我上台去了,很快回來。」

顧文檀回神,剛要答應,就聽得身旁的那隻雪狐懶洋洋地嗚咽了一聲,還抬了抬一隻帶著淡金色的爪,按在了自己翹起來的耳尖上。

顧文檀臉色微變,視線不動聲色地轉向懷瑾,便見那素來不苟言笑的男人唇角極快地勾了一下,然後像是錯覺似的抿平。

直到懷瑾轉身走向了高台,顧文檀的眼前仍舊停留著自己從未見過的那人眼神柔和而專註的一幕。

「……」

袍袖遮掩之下,顧文檀的手指慢慢攥成了拳。

於是閉上眼睛沒一會兒的沈凡,就有幸感受到了身旁來自某個掌門真人的真傳弟子的凜冽殺意。

而此時台上。

負責仲裁和救護的長老退至台下,揚聲:「兩位弟子準備,——請。」

「外門弟子喬文宇,請大師兄不吝賜教——」

站在懷瑾對面的青年人面色間透露出些許激動的神色,之後還是勉強壓抑住心緒,抬手恭恭敬敬地對著站在自己對面、一身素袍青衣面色淡然的仙門大師兄行了一禮。

「……師弟請。」

懷瑾淡淡望了他一眼,提劍還禮。

話音落後,對面的喬文宇身形隨風而動,幾次閃爍移步,在空氣里留下無數殘影。

這步法顯然是驚艷了台下的一部分弟子——

「此人實在是步法極佳,在外門弟子中絕對少有,而且才是築基初期的修為就能在步伐上有如此造詣,難得啊……」

「確實難得……哎,說起來,我怎麼看大師兄還是鍊氣期七層中段的修為?」

「一定是用了秘法掩蓋——不然這五年他怎麼可能毫無寸進?……只是我那日在丹房打雜,卻聽內門的一位長老說連他都看不穿這七層中段的虛實呢!」

「真的假的?內門長老至少也是要化神期的修為了……就算是天階的秘法也就能夠瞞得過一個大境界吧?難道大師兄會是元嬰期不成?!」

「這怎麼可能——二十五歲以下的元嬰期——根本就是聞所未聞好嘛……」

…………

對於台下的議論聲,懷瑾充耳未聞,只是在高台上邁著步子和對方周旋。

而此時的喬文宇只覺得心裡有些憋悶——在他的眼裡,懷瑾所展現出來的真氣量也只表露在鍊氣期七層中段的位置,然而偏偏即便是這樣他也不能近身,只覺得與對方實力有甚為微小的一線之差,卻猶如天塹,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逾越。

他感覺得到,懷瑾明顯有所保留,只是自己的實力卻完全無法將他的有所保留給激發出來。此時對戰自然是憋屈得很,又不敢言。

台上看起來平穩淡然得很,台下懷瑾的坐席上,卻截然不同——

沈凡明顯地覺察到身旁那個小子的殺意時隱時現,顯然是一直有所猶豫。

顧文檀此刻確實是在猶豫——倒不是不忍殺生,畢竟他修鍊至今百年有餘,別說是妖獸,即便是人類修者他也殺過。只是一來他擔心一擊不成,惹得妖獸反彈,自己徒受其害;二來擔心一旦將之擊殺,那人回來之後會怪罪於他。

只是一想到之前那人對這隻狐狸展現從未有過的柔和溫潤,顧文檀就覺得心裡像是被只蟲子撕咬得鮮血淋漓,胸口更像是積鬱了一口惡氣無法排解。

他的手掌在袍袖裡反覆地收攏放鬆,再收攏再放鬆……

直到懷瑾走之前的那個像是暈著無盡情緒的眼神再一次印進了腦海里。

顧文檀藏在袍袖中的手掌猛然攥成了拳,指甲都深深地扣進了掌心裡。

——他有預感,只要身旁的這隻妖獸在那人的身邊一日,那種絕無僅有的溫柔就不可能會落在他的身上。

至此,顧文檀身上的殺意凜冽到前所未有。他的掌心漸漸凝起了一道散發著白色光芒的劍華真氣,銳利的鋒芒破風而去,直直地刺向懷瑾的座椅上似乎正閉目而憩的雪白狐狸。

一絲冷意在雪狐微闔的眼帘下閃過,只是將起的身形還是被他自己強行壓抑住,所有視線不能及的位置,雪狐的眸子里浸染上微涼的笑意。

而此刻的台上,原本正與喬文宇纏鬥的懷瑾身形驟然一僵,前馳的身體猛然頓住。對著迎面而來的劍光視若無睹,他手中的劍方向一轉,以前所未有的恐怖速度劃破了空間,隨著他的目光倏然刺向了自己原本在看台的位置。

聚精會神地觀看著這一場比試的弟子們都忍不住驚呼一聲,連幾位長老都臉色驟變,望著那一劍凌厲的光華破空而去,帶著讓他們都毛骨悚然的冷冽氣息划碎了雪狐與顧文檀之間的空間,順帶碾碎了那道劍華真氣——

漆黑的空間裂縫呼嘯怒號過令人色變的恐怖力量,須臾后才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目下緩緩癒合回去。

而此時不做阻擋的一劍已經刺進了台上那人的肩頭,喬文宇臉色驚慌地鬆了手——

「大師兄——」

懷瑾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望著那個方向的眸子里漸漸染上冰冷的殺意——

「——你敢碰他?!」

他的右手猛然抬起,將左肩上的劍倏然拔出擲在一旁,腳下一邁,卻是瞬時破空到了顧文檀面前,垂手將人扼住咽喉向下一摜——

顧文檀尚且來不及反應便感覺到喉嚨一緊,然後身下的座椅承受不了加諸身上的巨力而驟然破碎,緊接著便是沉重的疼痛布滿整個背脊——他能夠感覺得到自己被摜在了地面上,甚至深陷了幾寸,除了喉口的骨骼之外,身體其他部位的筋骨盡數斷裂。

便在此時,他的眉心一道光華掠出——那是他的師尊擔心他下山修行會被以大欺小而種下的保命法術——只有在他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會被動發出。

只是他和他的師尊都沒有想到,這道法術會是當著整個太古仙門所有人的注目之下被激發出來,更令顧文檀在殘存的意識里不禁栗然的是,那道保命的法術還沒等到那人的身前,便已經被對方一指擊碎,散盡了無數星光點點,斑駁落下。

而遠處的青雲真人身形亦是僵住——這麼遠的距離,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太快,而且太驚悚,甚至讓他也反應不及救助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真傳弟子即將喪生於那個可怕的人手裡。

在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的時候,一隻泛著淡金色淺芒的雪白爪子兀然出現在他們的視線里,而且伴著他們不可思議的目光搭在了暴怒的男人的手臂上。

「……別生氣,我沒事。」

雪白的狐狸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慢慢地搭著懷瑾的手臂舒展了下/身體,幾步攀著那人的另一隻手臂竄上了他的肩頭,伸出舌尖在懷瑾的唇角舔了舔:「他是掌門真人的真傳弟子,你動他,於禮不合。」

說完,雪狐抬起頭來,目光涼涼地落在了遠處高台,坐在正中間的青雲真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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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od[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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