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騎士隊伍到達賽德王都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這幾天他們日夜兼程，一個個灰頭土臉，鎧甲上都滿是灰塵顧不上打理，但是當城門口處熱烈歡迎的民眾和家人朋友讓他們不由忘記疲憊，露出激動的微笑。

甚至還有漂亮的紅髮小女孩紅著臉將鮮花扔進他們的懷裡，引起陣陣善意的笑聲。

黛米婭騎著一匹黑馬，那黑馬看上去相當健壯，但是實際上邊走邊抖，四隻蹄子都不走穩，居然是只軟腳蝦。

黛米婭很擔心自己會被甩飛出去，一路上坐立不安，表示寧願下馬靠腿走。

她身邊是披著紅色斗篷的巴塞爾神使，見狀將手放在黑馬的頭上，安撫似的溫柔撫摸，很快，黑馬便漸漸安靜下來。

進了城之後，騎士們需要去騎士團復命，而黛米婭則表示感謝這幾天對她的照顧，現在該與他們該分開了。

「黛米婭，我想我們騎士團還需要新兵，你或許可以去騎士團工作。」艾德里安提議道。

黛米婭一愣，去騎士團？

「噢艾德里安，你竟然想讓女孩去騎士團，你確定沒有被北森德蘭的骷髏兵咬過？」一個騎士同伴嘲笑他。

「難道不可以？黛米婭的力氣這麼大，我想她進入騎士團完全派的上用場。您說對嗎巴塞爾神使先生？」

巴塞爾沉吟著，看了看黛米婭，「或許她該進入教會。」

什麼？

三雙眼睛全都瞪著他——教會怎麼可能隨便就讓一個女孩進入？

「我已經接收到了來自皇室和教會的共同協議，黛米婭將陪伴桃瑞絲公主在教會暫住一段時間。」巴塞爾微笑地看向黛米婭。

在遙遠的波卡拉森林的精靈國度附近，漸漸有惡魔的蹤跡出現，這一切帶給平靜的精靈們巨大的恐慌。

赫伯找到了精靈國度的老女巫坷垃。

她現在已經很老了，長發已經變作灰白，泛著白翳的渾濁雙眼看著闖入者。

「坷垃，我需要阿加特葯。」黑斗篷的高瘦少年忽然出現在她的房間。

短暫的驚慌之後，她看清了來人銀色長發和精靈獨有的尖耳朵，老精靈驚訝道：「阿加特葯？...難道你是赫伯？」

她打量著少年模樣的赫伯，模糊的視線卻不影響她的判斷。

他竟然長大了。

這個認知讓她不由驚懼的後退。

赫伯將頭上的風帽掀起，琥珀色的眼睛定定看向年老精靈，「你不用害怕，我的身體並沒有到達成年狀態，那魔鬼想吞噬我還需要一段時間。」

「那麼你找我要阿加特葯是為了抑制生長了？」精靈坷垃扶著桌子，終於平靜下來，」我可憐的孩子，你獨自離開了這麼多年，都是在哪兒生活的？」

老精靈滿是褶皺的臉上感慨極了。

赫伯沒有回答她。

她低啞著聲音道「但是這種葯的藥材我已經沒剩多少了，你必須要去卡塔赫納之地去採集它。」

「好。」赫伯將風帽重新戴上。

「孩子，小心點。」老精靈溫和囑咐道。

看著精靈漸漸離開，坷垃跌坐在青草編織的墊子上，眼裡神色不定。

赫伯這麼多年沒有出現，她竟然喪失了警惕性，這孩子當初在精靈國度受到那樣大的傷害，怎麼可能會忘記這一切，更何況那魔鬼在他的身體內，一直都是個隱患，不根除的話，總有一天會出大事啊。

卡塔赫納之地是精靈國度的禁地，所有的精靈從出生那天開始，就被所有人警告，不能擅自進入那裡，據說那裡被下了詛咒，任何接近它的生物都會被噩運纏身，直到死亡終結一切。

精靈國度平靜安逸，即使過了這麼多年，這裡依舊沒有多大變化，畢竟在精靈長久的生命里，這也不過是一段並不算很久遠的時光，而黑衣斗篷人對這裡很熟悉，絲毫沒有停留的朝著卡塔赫納禁地而去，對四周彷彿熟視無睹一般。

他不能看不能想，這裡的一切熟悉地可怕，他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他會淡忘，但是並沒有，而這將會成為那惡魔用來誘導他的利器。

卡塔赫納雖然被稱為禁地，但是精靈們從未派人仔細看管這裡，因此，沒有任何一個精靈發現有人已經闖了他們的禁地。

其實並不難找，赫伯很快在卡塔赫納之地找到了坷垃所說的草藥。

精靈坷垃煉製了很多年的藥物，很快就將阿加特做好，赫伯將它放入背囊，出了坷垃的樹屋，還沒有來得及去精靈的生命樹下取得生命之水，身後便有一陣綠色的光束擊向他的位置。

有精靈的身影從林木間出現，攔住他的去路。

精靈們讓出一條路，一名深綠色長袍的長者從暗處走近。

「該死的魔鬼，你為什麼又回到精靈國度？我是不會讓你傷害任何一隻精靈的。」精靈王手中的權杖憤怒地敲擊地面。

「我只是去取生命之水而已，不想跟你們多做糾纏。」赫伯頓住腳步，斗篷的黑色邊緣在風中揚起。

「不要再爭辯了，你身體里的惡魔正在逐漸蘇醒過來，我們已經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呵，手下留情？」赫伯冷笑，琥珀色的眼裡一片冰冷，手指已經開始輕微顫抖。

精靈王帕特里警覺地將權杖的底端深入地皮，這隻精靈身體之中有著惡魔的存在，之前一直都是以幼年狀態出現，雖然有些隱患，但並沒能構成太大的威脅，可這次，很明顯他已經長大了很多，更何況最近這段時間四周惡魔的蹤跡越來越多，這讓精靈們不得不懷疑，這一切恐怕跟他脫不了干係。

「維娜精靈之母啊，願您庇佑我們，將骯髒的惡魔驅散。」伴隨著精靈巫師的禱告，許多精靈紛紛攻擊那隻被稱為魔鬼的精靈。

綠寶石的權杖綻放光芒，無數的植物破土而出，粗壯的樹藤以掩耳不及的速度擊向赫伯，然而在擊中他之前，原地已不見了他的身影。

「哦真是該死，他竟然逃跑了。」

「我可沒有逃跑，加里。」一個淡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那精靈彷彿被什麼燒著了一般，見鬼般地後退，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

這個惡魔真可怕，就那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己身邊，而他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扔出一個法術在惡魔身上，惡魔立刻消失不見，而那光團則毀掉了一片粗壯的樹木。

黑衣精靈眼中清透的琥珀色漸漸加深，年輕的精靈眼裡充滿憤怒，對他的攻擊中都帶著仇恨，精靈們從來以善良溫和著稱，但是對待魔鬼，卻是一點都不會心軟。

他本來並沒有要跟他們發生衝突的意思，但是精靈們的攻擊越來越強，那熟悉的臉孔和神色，憎恨，恐懼，還有即將殺死魔鬼的躍躍欲試，幾乎要與他腦海里久遠的記憶重疊了。

一名年輕的精靈似乎發現這隻惡魔在走神，動作也滯懈了很多，於是手上悄悄劃了一個圈，聚集了淡綠色的光圈擊向惡魔。

然而那光圈還沒有擊中目標便消散在半路上。

腹中撕裂般的劇痛讓他長大了嘴，溫熱的血從口中溢出，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嘶啞的聲音，整個便整個被碎成片。

唯有淡綠色的光點飛離，那是精靈死亡后的靈魂。

黑衣精靈抓住光點，一口吞入。

他的眼中血紅一片，有淡淡魔氣從身體四溢開來，將目光轉向所有的精靈，他的腦海里充斥的是灼熱的火光和他那可憐母親的痛哭。

波卡拉森林的月光下，黑衣精靈的衣角在風中翻滾不歇，漸漸染上精靈們淡綠的鮮血，幾乎流淌成河。

再也無人阻攔他，來到精靈的生命樹下，他沾滿鮮血的手掬起清涼的生命之水，將藥丸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