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25

「嘿,西德尼夫你沒事了？」黛米婭唰地起身，圍在西的身邊轉悠了一圈。

西德尼夫緊抿著唇，身上一點受傷的痕迹都沒有。

剛才她還親眼看見他被聖火燒得扭曲地不成樣子，現在不僅什麼事都沒有，還……還目光直直地看向她。

黛米婭終於感覺有些不對，她試探著問，「西德尼夫……你能看見我了？」

西德尼夫點點頭。

黛米婭不明所以，腦袋轉動著，驚訝地發現有四周居然開始生機勃□□來，小商販在沿街叫賣漂亮的首飾，美麗的賣花小姑娘聲音清脆，甚至不遠處叮噹作響的打鐵聲。

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黛米婭道：「西德尼夫，畢翠思在賽德王都的王宮裡，我知道路，跟我走吧，我帶你去找她。」

西德尼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眸中的金色不斷變換著，在黛米婭期待的目光下，終於同意了，「好。」

帶我去吧，去見我的畢翠思。

黛米婭來不及想更多，她曾在賽德王都生活過一段時間，因此對這條路很熟悉，但是奇怪的是，這並不像她之前在賽德王都看到的建築，甚至不是她記憶中的繁華。

黛米婭站在一家店鋪前，神情有些怔忪，「......怎麼會這樣？」

面前根本沒有路，依舊是混沌不明。

西德尼夫忽然抓住她的手，「你在遲疑什麼？不是說要帶我去見畢翠思嗎？」

黛米婭回過神來，「這.....這地方不對。」

「有什麼不對的？」西德尼夫眼神深沉，金色眼眸中隱隱有冷光閃過。

「這不是......」黛米婭指著前方的白霧，卻猛然頓住了，「為什麼又有路了？」

前方的白霧褪去，所有的建築都呈現出她記憶里的模樣，人潮湧動，黛米婭愣愣往前走，沒注意到一名孩子穿過了她的身體。

她帶著西德尼夫去往熟悉的賽德王都的王宮，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以前的桃瑞絲就是住在那裡。

宮殿門口的騎士和侍衛被西德尼夫殺死，他們闖入宮殿內，西德尼夫四處尋找畢翠思的蹤跡，太大的期待讓他有些不正常的抖著手。

「畢翠思，你在哪裡？快回答我！」

「西德尼夫你別急，畢翠思也許還沒睡醒。」黛米婭安慰快要瘋狂的西德尼夫。

重重推開一個房間的門，刻滿雕花的絲綢大床上有一個美麗的女孩在沉睡。

西德尼夫愣在那裡，彷彿怕驚醒了睡夢中的公主一般，他輕輕走進床邊。

手撫上她如花瓣一般的臉上，沾滿鮮血的手微不可見地顫抖，他用最輕柔的聲音喚她，「畢翠思，醒來吧。」

黛米婭站在門口，房間里的那對男女的相逢讓她也不由露出微笑。

直到畢翠思睜開眼，看到愛人就在眼前，突如其來的喜悅簡直要讓她幸福地眩暈。

身邊有孩童細弱的哭聲，是個漂亮的女孩，一家三口都在這裡重逢。

虛弱的畢翠思忍不住疲倦睡了過去，西德尼夫抱著他咿呀的孩子，把黛米婭帶出了門外。

這個男人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黛米婭看到了他眼底融化了的堅冰。

黛米婭為他們開心，又對他絮絮叨叨講述了自己來到這裡的事情，她來到這裡后，就碰見了他們一家，並且跟在他們身邊很久很久，直到現在他們才能看見自己的存在。

黛米婭還想要繼續說什麼，卻被西德尼夫打斷，「你可以走了。」

黛米婭一愣，「你說什麼？」

「我說你可以走了，再不走的話，你的身體可能要承受不住了。」他彷彿意有所指。

「我在這裡呆了幾百年，永遠在這麼恐怖的夢魘之中輪迴，前半部分溫馨悸動，後半部分痛苦掙扎，直到我被燒死在這裡，此生最後一滴痛楚的淚水將我的靈魂凝固。」他頓了頓，「我叫它」琥珀之心」。」

黛米婭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後退半步，「所以我所見到的這一切.....」

「沒錯，都是我記憶里的東西，一直到我死前為止的記憶。」

說到這裡，懷裡的孩子伸出還沒能舒展開的小拳頭碰了碰西德尼夫的臉，他忽然露出淡淡的微笑，向來冷硬的臉上被溫情融化。

「而現在，我終於能見到畢翠思和我的孩子尤米特。」他親吻著孩子柔軟的額頭，「我很感謝你，黛米婭。」

即使這只是一場別人為他編織的美夢，他也願意為之付出一切，沉醉在夢裡永遠不要醒來。

這個女孩也是他的黑龍同族，光這一點，他就不該像對待以前的闖入者一樣，讓她永遠留在這裡。

「我知道你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而我將允諾你會得到我的琥珀之心。」他的目光溫和，那是風雨之後歸於平靜的目光。

「謝謝你西德尼夫，但是.....你能告訴我，我還能在這裡呆多久？」

黛米婭輕聲問。

賽德王都。

這幾天里惡魔洶湧而來，教會死傷慘重，無數的公民被惡魔的吞噬或者死於疾病，鮮美的祭品讓惡魔們愈發兇殘，幾乎以虐殺為樂。

幸好教皇帶著大批神使及時趕到，有效地阻止了惡魔的再次進攻，但並沒能完全將惡魔驅除，說來其實很奇怪，明明惡魔們已經開始處於劣勢，但是卻能將他們趕離這裡，他們彷彿認準了賽德王都這塊肥沃的土地，久久不願離去。

教會內，兩個人影在角落暗處在低聲談話。

「魔王殿下，您該離開了。教皇已經回來了，局勢發生改變，教會的聖光力量開始漸漸壯大，即使您現在的魔氣隱藏住了，恐怕最後也逃不過被發現的命運。」一人低聲道。

銀髮精靈面無表情，「但是黛米婭還在琥珀之心裡，我必須要等她出來才能離開。」

他重申道：「我會帶她一起離開。」

魔王殿下的態度堅決，那人只能不做多言。

「但是現在已經過去了很久，如果黛米婭還不出現，恐怕就永遠不能再離開那裡了。」他提醒道，聲音平淡。

赫伯緊抿著唇，似乎下定了決心，「你繼續維持局面，如果教會力量持續壯大，後天就讓格林頓帶惡魔們離開，不用管我，我必須要進去帶她出來。」

「不.....您不能就這麼去冒險。」那人頓了頓，「尊貴的魔王大人，為了表示我的忠誠，我願意代替您進入。」

赫伯勾唇冷笑，「這種程度的東西還不至於能將我困在裡面一輩子。」魔王的生命沒有盡頭，難道他還怕了這個？

「你只需要記住，既然你已經和我做了交易，將靈魂獻予我，那就好好做你該做的事——巴塞爾。」赫伯琥珀色的眼睛緊緊盯視著他，令他不能後退。

推開那扇圓形大門，赫伯道：「好了，你回去吧。」

棕發神使還是微笑著，眼底里的神色暗沉，彷彿是晃蕩在水底深處的海藻，「請您放心，我不會忘記的。」

說完便悄無聲息地離開，重新回到陽光下，依舊是那個溫和善良的神使。

他才剛走到白色的雕像旁，有人忽然拍了他的肩膀，語調焦急地喊他。

「有什麼事嗎，桃瑞絲公主殿下？」他回頭，看清來人後，溫和道，「您別太激動，放鬆一下呼吸慢慢說。」

「黛.....黛米婭已經失蹤三天了，您跟我說過會去找她的。」女孩從遠處飛奔過來，彎腰扶住膝蓋輕微喘息著，她抬起的眼裡有著期待和焦急。

桃瑞絲即使是個尊貴的王室女孩，在這樣緊張的時刻也免不了有些狼狽，衣袖的蕾絲花邊甚至都被磨壞了。

「桃瑞絲殿下，我一直都在尋找黛米婭，但是很抱歉，我……我沒能找到她。」

女孩的眼神驟然失落黯淡下去，身體似乎也要搖搖欲墜，身邊的青年扶住她，低聲安慰。

巴塞爾打量這位青年，「請問您是誰？怎麼會出現在教會？」

「巴塞爾神使您好，我是希里爾，維拉科，公主殿下的首席侍衛長，鑒於這次出現惡魔攻擊王都的特殊狀況，國王殿下命令我來教會保護桃瑞絲公主殿下的安全。」

巴塞爾移開緊盯的視線，面前的青年雖然說話不緊不慢，彷彿只是在履行自己身為侍衛的職責，但他分明看到了青年眼底的警戒和強烈的排斥，像只時刻在巡視領土的野獸，不允許任何人覬覦自己土地的。

他露出淡淡的微笑，「您好，希里爾侍衛長先生，很高興見到您，最近的塞得王都的確不安全，對於您對桃瑞絲公主殿下的保護，我很贊成。」

兩人開始交談關於這幾天的戰況，巴塞爾告訴他們可以放心，最近惡魔的力量有所減退，或許不久之後塞德王都將取得戰爭的勝利。

「嘿！黛米婭你終於回來了！」

正在這時，桃瑞絲興奮地喊道，雙手揮舞著吸引她的注意，「黛米婭我在這裡！」

同希里爾正在討論的巴塞爾一愣，回頭看，果然是黛米婭。

魔王這麼快就把黛米婭帶回來了？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魔王說過將黛米婭帶出那裡之後，會把她一起帶走的。

但他以極快的速度巡視了四周，並沒有發現熟悉的魔王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