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炮灰教主攻VS正牌盟主攻16
隨著沈晏輕聲問完,崇月長老久久沒有說話。
郁有歌剛才的驚訝也在三人俱是沉默的時候漸漸消散,沈晏的問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此刻也不由得抬眸望向崇月長老,等待那個事關郁文禮生死的答案。
就在沈晏已經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應該先斬後奏時,崇月長老輕咳一聲,語調緩慢:「教主有話直說吧。」這是不打算跟沈晏繞圈子了。
沈晏低低笑了一聲,惹得郁有歌不解地扭頭看了他一眼,沈晏回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沖崇月長老笑道:「果然什麼都瞞不了長老。」
接下來沈晏將崇月長老和郁有歌請到離瓊華寶樹不遠的一張古樸蒼拙的石桌前坐好,他慢條斯理地倒好三杯茶,清茶入口溫熱,用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將武林大會最近發生的事一件不落地全部講與崇月長老聽,崇月長老時而頷首微笑,時而挑了挑花白的眉毛,等聽到郁文禮中毒一事時,崇月長老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盞,凝神細思了片刻,方才還高高挑起的眉毛慢慢皺在一起,在額頭處形成了一個『川』字。
沈晏嘆了一口氣,道:「藥王首徒陸子曦曾說『為今之計,唯有以瓊華玉果為引入藥方可解斷月生之毒。』」
崇月長老依舊是一副眉頭緊皺的樣子,並沒有接下沈晏的話茬,他突然向一旁看似專心品茶實則分神聽沈晏二人交談的郁有歌。
「近百年來,正道中人,郁盟主倒是第一位有膽量且成功踏入我瓊明教地界之人。」
崇月長老神色淡淡,說出的話卻成功地讓沈晏一個手抖,手中的碧釉曜變茶盞摔落在地,粉身碎骨。顧不得心疼這一套得來不易的珍貴茶具,沈晏忙側首去看郁有歌。
郁有歌並沒有因為身份被拆穿而大驚失色,他依舊頂著那張看起來極為普通的面容,看向崇月長老的鳳眸內眸色逐漸變得深沉,周身氣勢也轉瞬變強,從容有度,臨陣不驚,這樣將自己擺在武林盟主之位的郁有歌讓沈晏突然有點移不開眼,既不顯得一身傲骨高不可攀,又不覺其平易近人沒有盟主的架子。
確認了沈晏只有袍角邊幾處被飛濺的茶水染上后顏色變深,郁有歌方不急不忙地回道:「有幸拜訪貴教,實乃郁某之榮幸。實不相瞞,郁某此次前來,一為瓊華玉果下落,二為貴教教……唔唔,唔。」
看著面上略顯驚訝的崇月長老,沈晏的手又用力了兩分,緊緊捂住郁有歌的嘴,不叫他有一絲一毫胡言亂語的機會。
沈晏皮笑肉不笑的解釋:「他這次來就是為了瓊華玉果別的目的一點也沒有!」說罷,扭頭避過崇月長老好奇的視線,惡狠狠地問郁有歌:「郁盟主是不是?!是就給我點頭!」
郁有歌目不轉睛地注視了沈晏半天,直到看得沈晏有些不自然地放開手,這才緩慢地半彎起那雙有些勾人的鳳眸,眸內笑意清淺,聽話地點了點頭。
「是,阿晏說的沒錯。」語調溫柔,就是聽起來有點像在哄一個傲嬌的熊孩子。
沈晏無力撫額,垂下的衣袖擋住了半張哭笑不得的面容:「……」我現在把他丟出教還來得及嗎?
崇月長老在沈晏背後與郁有歌隱晦地對視了一眼,雙方俱是擅於察言觀色之人,幾個回合你來我往的眼神交流之後彼此心領神會。
崇月長老的目光逐漸充滿了審視之意,郁有歌巋然不動,笑容雲淡風輕,眸內卻有什麼在蠢蠢欲動。
就在這時,沈晏借著衣袖的遮擋揉了揉臉,又坐回了原位,崇月長老滿臉淡然地移開視線,沖著沈晏道:「教主,屬下恐怕郁文禮中毒之事看起來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沈晏點了點頭,沒錯,郁文禮中毒確實只是一個開始,那位下毒的東洋劍客小泉仕春番可從來不是這麼容易滿足的人,從始至終,他真正的目的都是一個——率領那幫東洋人稱霸中原武林。
沒錯,就是這麼中二度爆表的可恥目的,不過是彈丸之地卻圖謀不軌,存著有朝一日蛇吞象的惡毒心思,為了這個計劃他們已經準備了近十年。
拿郁文禮開刀一方面是為了震懾整個中原武林,一方面以達到削減中原武林戰力的目的。斷月生即使在東洋也是難得一見的奇。毒,所以對小泉仕春番他們來說越是珍貴的毒。。葯越要用在對這次入侵有極大阻礙力的人身上,不光郁文禮,凡是德高望重的各家高手他們俱想通過下毒搞定,能解決幾個是幾個,等到一月期限到時,郁文禮毒發殞命,武林正道戰力削弱,在郁有歌等人陷入悲痛氛圍時他們來趁火打劫,爭取一舉成功。
但是因為郁文禮的中毒,各家各派在郁有歌的提醒下開始嚴防敵手,叫這幫苦覓不得機會的東洋人對郁有歌恨得更是咬牙切齒。
雖然瓊明教和武林正道相看兩生厭,但是對那幫東洋人來說他們卻是一個整體,一旦正道受到東洋人的衝擊,那麼瓊明教也無法獨善其身。如果這個時候瓊明教和正道依然彼此對立,那麼對於東洋人來說簡直是送上門的大禮,方便他們各個擊破了。
想到這裡,沈晏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跟崇月長老透露一點點:「長老,東洋人在這個時候選擇對郁老前輩下毒,打著光明正大的挑戰旗號卻行下毒之事,心狠手辣,肆意妄為,若是他日成了氣候,怕是不光正道,就連我瓊明他都想染指……」
「豎子爾敢!」崇月長老猛地一拍石桌,如果不是在拍到桌面前便卸了七分力度,這石桌定要被一掌拍碎,饒是如此也是震得桌上茶盞又是一陣晃動,清脆作響,盞中茶水灑出大半在桌上。沈晏和郁有歌再觀其神色,那層和氣老人的掩護色盡數被狠厲取代,崇月長老是教中老人,歷經幾番權力交迭更替,如何猜不透東洋人的這番可恥心思,他久不動怒,沈晏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喝嚇了一跳。
沈晏和郁有歌對視一眼,能把崇月長老拉到自己這方來,那瓊華玉果馬上就要進入自己的口袋了。雖然裝果子的匣子就在沈晏卧房內,沈晏也是一教之主,但瓊華玉果如此珍稀的鎮教之寶就算是他也不能任意使用,歷任崇月長老還肩負著協同教主看守瓊華寶樹瓊華玉果的職責,這就是為什麼沈晏要問崇月長老瓊華玉果是否能給郁文禮使用的原因。
果然不出他們二人預料,崇月長老表示就算是沈品霜也沒說瓊華玉果只能給教中之人使用,此番更是為了整個中原武林,我瓊明教雖然一直被視為魔教但並不代表我們不識大體,鼠目寸光,這瓊華玉果,教主想如何用便如何用,他支持教主的一切決定。
等沈晏從密室內拿出那個裝有瓊華玉果的玉匣子並打開時,郁有歌抽了抽鼻子,嗅到一陣淡淡的清香,躺在匣內的瓊華玉果不過半個巴掌大小,通體圓潤玉白,唯果實中間透出一點雞卵大小的紅色算是唯一的異色。
沈晏將匣子合上,沖崇月長老半鞠了一躬,崇月長老雖然名為屬下,但卻算得上是他的半師,加上這次能如此順利的取到瓊華玉果幫他們節省了不少時間,沈晏內心對崇月長老的敬意又深厚了幾分。
崇月長老卻是毫不遲疑地避開沈晏的鞠躬,他將沈晏扶起,看向沈晏的目光泛著慈祥和藹的色彩,半晌,突然慨嘆道:「能看到教主心懷江湖不拘泥於所謂正邪之分,老教主不知該有多欣慰。」
沈晏笑了笑,沒說什麼。
這次行事算是秘密行動,沈晏在瓊明教內歇了一夜就只揣好匣子,帶上莫凜箏要朝旻陽城返回,天剛蒙蒙亮,崇月長老半仰著頭看著三匹駿馬上的青年,滿意地點點頭,對沈晏道:「教主不需顧慮,何儲蒙既已歸教便插翅難飛。」說到這裡他便不再說了,沈晏笑著點點頭,秒懂。
崇月長老這是讓他處理完東洋人那幫禍患回來再好好收拾何儲蒙呢。
身下馬匹打了個響鼻,沈晏三人沖崇月長老拱手道別,轉身策馬狂奔。
在沈晏沒看到的地方,郁有歌和崇月長老又進行了第二次眼神交流,望著一馬當先的沈晏,落他幾步之遙的郁有歌想到了昨夜的密談,眸色越發溫柔得像能漾出水來。
莫凜箏不經意間看到郁有歌的眼神,渾身雞皮疙瘩唰地一下冒了出來,他默念了幾句「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專心策馬跟隨教主,他剛才什麼都沒看見!
三人一路馬不停蹄,披星戴月,終於在某日清晨踏進了旻陽城內,陸子曦早早收到消息等在郁府門前,他身旁的赭衣老者便是藥王,也眼巴巴地張望著。
馬蹄聲噠噠從不遠處傳來,不等陸子曦做什麼,藥王已經大喊了一聲「來了!」就沖了出去。
陸子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