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0058
安夜他們對大叔所在之處全無頭緒,只能在酒店裡兜轉。
說不準大叔已經離開此處了?
不,也不可能。
大叔一定是在暗處監視他們,畢竟大叔不是Slender,他是毫無異能的普通人,唯一能夠觀察的也就是那一雙肉眼。
等等,還有一個地方!
安夜想起來了,現代人監視可不止是用肉眼,還有那第三隻眼睛,也就是電眼。
大叔一定在監控室,他一定在關注著全程,沒準他連監控室的保安都下手了,就為了方便自己潛入。
而且,這個酒店裡面究竟有多少個被感染的Slender,只是他們幾人嗎?
大叔明明就是瘋了,他完全被自己的好奇心所調控,任性地為所欲為。
安夜與白行急匆匆趕到監控室,他們還未進去,就有何莉,不,準確的說應該是Slender攔住了他們的退路。
大叔又開始演繹功能,操控Slender,就為了擋住他們的去路,不讓他們破壞標本!
安夜的身後也開始緩緩升溫,她的脊背骨變得彎曲,半躬下身,如同一隻爬行動物那般匍匐在地,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等她再睜開眼時,眼前的畫面已經變得模糊不堪,彷彿蓋上了一層紅色粗糲玻璃,帶著顆粒的質感,只能分辨出有溫暖的**。
而就在此時,安夜突然發現一個事情。
眼前的Slender除了四肢與身軀是有溫度的,另外生長出的多肢都是呈死物狀態。
這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被感染的人還是人,只是身體多了一半死去的Slender。
那麼,是不是只要砍掉那一部分就行了?
安夜已經嘗試過用人\性戰勝獸\性,再如何飢餓,她也無所畏懼。
是白行讓她明白了,只要她能戰勝自己,那麼白行就將永遠陪伴在她的身邊。
白行該做的都做了,那麼她也不能辜負白行的期望。
不過是區區飢餓了,又算的了什麼呢?
安夜張嘴,她止不住倒抽冷氣,熱汗從額間滑落,落到地面上,打濕白瓷磚。
雖然胃還是很疼,像是有機器在裡頭翻攪,機械的轉動,帶著某種特定的頻率,讓她痛不欲生。
但是又如何,她還是得以人\性去告誡大叔,這個世界上不是誰都甘心屈服於Slender的,如果絕無可能,那麼,她就創造這個可能。
安夜笑了一聲,吃力地朝裡頭大喊:「大叔,看到了嗎?我……還是人,不會變成Slender,不會變成你的寶貝。」
很快的,裡頭也有人聲回應:「你是一個奇迹,既然有這種奇迹,那麼為什麼Slender就不能復生?它們比人類強大,只是交\配方式沒有人類那樣溫和,就因為這個,上帝就要拋棄它們?多可憐,小姑娘,我是於心不忍啊。」
安夜抿著下唇:「大叔,不要企圖救她了。她原本就是想著死的,你手上的標本,最後一隻Slender原本就是去赴死的啊!」
大叔最隱秘的心事被揭開,情緒波動很大。他的聲音帶著顫抖,不復往日的溫和,暴躁反駁:「你胡說!她……她還那麼小,明明飢餓著找食物,是我遲了一步,她的求生**那麼強,她不該死!不該死!我要讓她活下來,我要救她,我要救她……」
大叔崩潰了,他細細絮語,而阻攔在屋外的何莉雙目由綠轉紅,彷彿隨著大叔的情緒而狂化了。
安夜後退一步,她半個身子爬到牆上,由上至下凝視著眼前即將發動攻擊的何莉。
她不安地朝白行看了一眼,卻隱約看見他的雙目變綠,眼眶布滿血絲。雖眼睛顏色相同,外形卻又與安夜不同,白行並沒有長出多肢。
這是怎麼回事?
感染!
安夜後知後覺,她之前咬了白行,所以他被感染了!
居然心甘情願讓她感染,他……他怎麼可以。
白行勾唇:「輕微感染,並未有飢餓感,所以不用擔心。還有,保護好自己,凡事都有我。」
又來了,又是這句話。
安夜平復下焦躁不安的心,全神貫注應對著何莉。
突然,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不容安夜反應,她整個人就被劇烈的撞擊一下子掀翻在地!那撞擊速度很快,對方如同野豹一般衝擊力十足,掀起一陣風浪將她撞到牆根。
FURK!
有了Slender的血液,安夜並不覺得有多疼痛,只是人類身體太過於脆弱,大腦的意識一下子被擊潰至渙散。
她依靠著Slender的搏擊本能,這才找回了一點理智。
安夜抬頭一看,原來之前想瘋狗一樣衝過來的人居然是李悅?!
很顯然,他也被感染了!
作為同伴的時候,這個人就兩面三刀,處處作梗。
現在變成Slender還是專業坑隊友,幫助宿敵殺陣一百年。
FURK!
她都想要弄死李悅。
不知是Slender天生好戰暴戾的緣故,還是她真的對李悅心懷恨意。
此時,安夜突然抖擻精神,屏住呼吸沖了上去,在躍起的一瞬間,她靈巧利用後肢往後一勾,迅速在李悅的臉上狠狠抓出一道血痕。
隨之安夜慣性落地,一動不動匍匐在地,等待發起第二次攻擊。
李悅也不甘示弱,他的唇齒髮出「咔嚓咔嚓」的威脅聲,喉頭鼓動,死死盯住安夜的身體,眼中綻放出異樣的光芒。
安夜後退一步,腳遞上牆,她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此處已經是死角,身後的牆上是一面敞開的窗。
她只需誘導李悅往前撲躍,那麼就能置他於死地!
遠處,何莉已與白行纏鬥在一處,打得不可開交。與此同時,李悅突然發動攻擊,他尋了一個極難被避開的角度一下子衝殺上去,企圖擊碎安夜最為脆弱的腹部。
安夜沒料到李悅能卑鄙到這個程度,一時不備,被他狠狠擊倒在地,而就在李悅想要乘勝追擊,從高處往安夜身上俯衝之時,被她臨門一腳踢到襠\部,猛地一下子將李悅踹出窗外。
這一下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安夜氣喘吁吁,俯跪在地調整呼吸。
李悅跌下窗,肯定喪失行動能力了。
只要他不阻撓安夜,那麼對付大叔就方便許多。
安夜站起身,朝前走了兩步,由於體力不支,她險些昏厥。
「小心!」
白行突然厲聲大喊,容不得安夜回應,他就一下子飛撲上來,將安夜摟到懷裡,滾至樓梯口。
雖沒有釀成大錯,但還是晚了一步。
安夜的後肢被突然從窗外躍進的李悅割下一根手臂,那殷紅的血液四散在空氣里,被割下的臂膀並不屬於本體,也隨之化作灰燼,消散在半空之中。
這廝簡直卑鄙無\恥,竟然故意利用落窗的瞬息,來對毫無防備的安夜發動攻擊!
白行突然站起身,一步步朝緊貼牆壁的李悅走去。
他手裡的匕首來去自如地翻飛,在清冷的吊燈下,閃現著銀白色的光澤。
安夜還是第一次看見白行這個樣子,他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的樣子,甚至連表情都不多,一直以來都是緘默寡淡的樣子。
而現在,白行彷彿是怒極了,他眼底的猩紅搭配上冷厲的神情,居然有種令人不寒而慄的錯覺。
李悅下意識想要逃跑,卻沒能來得及,早已被白行衣角踏出小腹,踩到了命門重心,無法翻身。
白行拽住他身後扭曲的外肢,利用奮力的匕首一點一點割斷,溢滿殷紅的鮮血。
白行的聲音毫無波瀾:「別擔心,這是Slender的外肢,對本體造不出任何影響,但不完全剔除,與本體仍舊相連的話,會產生些許疼痛。」
他的重音落在「些許」這個字眼上面,帶著沉靜。
像是安夜這樣直接被砍下外肢是不會有任何痛苦的,但是落到了白行手裡,那些被割到只剩下最後一點皮肉,還與本體骨肉相連的手臂就截然不同了。
不但會有痛楚,而且會比平時痛一千倍,一萬倍。
這就是人類異變的代價。
李悅痛到哀嚎,喉頭干啞,嗓音凄厲,直到最後,他更是狼狽地暈了過去,整個人倒在血泊裡面,失去了意識。
另一邊阻攔的何莉也早被白行制伏在地,剩下的僅僅是操控Slender的大叔了。
等到白行與安夜走進屋內,大叔早已決心放棄抵抗。
他點了一根煙,徐徐吐納著煙圈,再仔細觀察手上的Slender標本。
大叔說:「她很美,對嗎?」
無人答話。
大叔又自言自語,從懷中掏出一隻注\射\器抵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我一直不敢去窺視她的內心,那麼現在,在你們燒了她之前,我還想看她最後一眼。」
他將毒液注\射\進體內,一瞬間,蛻變成Slender。
大叔彷彿看到了什麼,臉上是殄足的笑容:「她說,她討厭我。」
白行沒有大叔那種變態的迷戀嗜好,他將蜘蛛標本拿到手中,點燃打火機,一點一點將乾枯的標本捲入火海,燃燒成灰。
伴隨著火光寸寸燒進安夜的眼裡,她身後原本發癢難耐的外肢也逐漸萎\縮,直至消失不見。
標本一消失,血液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那一點血液也最終會被人體的細胞所吞噬,化作廢物,排出體外。
Slender永遠都成不了人,也傷害不了人,即使改變人的構造,也改變不了人的思維。
也可能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最後一隻Slender才會義無反顧去赴死吧。
畢竟,她是羨慕著人類的。
何莉和李悅都平安無事,他們睡了足足一天,終於醒了。
而大叔也在那天晚上突然消失了,據捲毛A之後發來的訊息說的他回到學校授課,果然是如他所想的變態,不過,令人遺憾的是,他對昆蟲標本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趣了,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安夜和白行一早就回了黃山區,根據截稿日期,安夜又開始了漫漫無止境的趕稿之路。
她在筆記本上寫下《Slender之語》的最後一段——
「自從之前的事情之後,我就開始懼怕那個時不時跟蹤我的女人了。
她是傳說之中的Slender嗎?
我心生懷疑,忍不住偷偷地注意她,時而也會故意追隨她回家去,找到她所在之處。
我幾乎要被她逼瘋了,這個蛇蠍一般可怕的女人。
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內心的懼意與憤怒,我準備好了一切事物,悄悄跟她回去,將她殺死在卧室裡面。
我滿手血腥,恐懼之餘,又忍不住笑出聲。
終於,解決了這個變態。
這個變態,這個跟蹤我的變態!
而就在此時,突然有人打開了門。
我轉過身,驚訝地發現,居然是被我殺死的那個女人。
怎麼可能?
她復活了?
我轉過頭,那女人還是好好地倒在血泊里一動不動。
「你是誰?」我幾乎要崩潰了。
「我是Slender啊,歡迎你,我的新同伴。」她微笑著,臉上的五官逐漸褪去,變成一張乾淨如雞蛋的純色臉。
殺錯人了!
我認錯人了!
我抓狂地拽住自己的頭髮,細細回憶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跟蹤一個女人,準備好一切工具殺死她。
我的所作所為不就和傳聞中的Slender一模一樣嗎?
終於,我也變成了Slender,遊盪在這個繁華的都市之中,殺死每一個被我盯上的人。
下一個,是誰呢?
正在閱讀這本書的你嗎?」
安夜將小說交給白行,之後順利地出書,將Slender事件掀到**。
等忙完這一切,白行請安夜去吃了一頓飯。
回家時,途徑一間燒烤店,安夜往裡看了一眼,居然發現有烤蜘蛛這一小吃。
老闆還殷勤地問她要不要嘗試一下,安夜擺手拒絕,飛一般溜走了。
白行將安夜送到樓下,道別之前,安夜問他:「為什麼在那個時候會同意讓我咬你?不怕被我吃掉嗎?」
白行沉吟:「如果都被感染成Slender,男性Slender總比女性力氣要大上許多,體力也會好一些。」
「什麼意思?」
他避開目光,看了看月亮:「這樣就能輕而易舉壓制你,避免被吃。」
安夜瞭然:「原來是這麼回事,那白大編輯還蠻聰明的。」
「嗯……」白行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