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th]

門被鎖住了，怎麼用力都打不開。

雅各布向常青道了聲抱歉，用木椅砸開了距離大門不遠的落地窗。他示意常青先出去，他留守。跳出去的常青轉過身，緊張的盯著雅各布和他的背後，手中握著一團冰水混合物。

雅各布動作矯健的躍出破碎的落地窗，他們出逃的很順利，連交通工具都準備好了，「我的摩托在前面，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想你現在想離家遠遠的。」

坐上摩托的後座，環抱著雅各布的腰，常青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多麼希望有個人能夠分享她的恐懼。哪怕這個人是個普通人，面臨著難以解決的危險；哪怕她知道她並不能保護任何人。

很自私的常青眼睛一下濕潤了，用能力控制淚不會流出來。她帶著鼻音：「嘿，真高興你在鬼怪面前告訴了我你的名字。」

「我想我也在它面前告訴了它你的名字。」雅各布的反應平靜過頭了：「能跟我說說它的事情么，它是那個很合眼緣的八音盒？」

「我想是的，它快要把我嚇哭了。」感受著雅各布比常人略高的體溫，常青忍不住有點懷疑，她凝結的冰凌正指著雅各布的腹部：「你的表現太平靜了，這次改成變成我熟悉的人了么？你學聰明了。」

「……你快扎破我的肚子了。」雅各布嘆氣，單手掌控住高速行駛的摩托，用溫暖的手掌覆蓋住常青握著冰凌布滿青筋的手背：「安靜點歐呂爾，我是雅各布。你可以摸摸我的心臟，它還在跳動。」

常青一手握住冰凌，一手貼著雅各布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許久，她融化掉冰凌：「……我很抱歉，雅各布。」

「不，我能夠理解。但是如果我都嚇得渾身發抖，那樣只會令你更害怕。」雅各布笑了笑，露出兩顆犬牙：「我討厭成為任何人的負擔，但作為女孩子你可以再抱得緊一點。」

常青連忙放開手，保持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驚恐和顫抖神奇地被一句帶著些調戲味道的玩笑驅散，常青整理思緒，把她和八音盒鬼怪相遇的經歷一一道來，並附上她的應對總結和猜測。出於不想被人當做怪物防備的原因，常青掠過了她能力暴走那段，只是說她被嚇暈厥了。

雅各布猛地剎車，加重握住摩托車把的力量，單腳撐地呆在公路中央。在常青以為他被鬼怪附體，想要等路過的貨車撞死他們的時候，雅各布才悶悶的說道：「抱歉，歐呂爾，給你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簡直和大型犬犯錯低頭嗚嗚的模樣差不多。遲疑片刻，常青手掌覆蓋住雅各布的肩頭，拍了拍：「還好是我，要是送給普通的女孩就糟糕了。我可是有英雄般能力的人……嗯，我不會說你不來的前一刻，我正在考慮逃命后怎麼向你復仇的。」

「那可真是可怕。」雅各布誇張的跳下車：「應該安全了，下來走走？」

常青後仰躲開雅各布，雙手撐住摩托的車座向後跳：「彼時的平靜預示著未來的危機。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我們沒有解決的辦法。」

「我覺得可以試著去燒掉八音盒。」雅各布挑了挑眉毛，望向延綿的公路：「是去天使巷的方向。」

「我該為你的勇氣而羞愧。」常青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搭住雅各布的肩膀，他也只是個比其他普通人健壯一點的人類，但他很平靜：「還等什麼，讓我們開始吧。」

天使巷。

珍奇禮品店是個不錯的店，雖然沒多少人聽說過，至少它裡面的禮品很拿的出手。跟著雅各布第三次繞過珍奇禮品店的坐落地址，常青不得不迎著風開口問道：「之前你沒來過這個名字很遜的店么。」

「不，我不經常來這裡購物。」

「換句話說你也是第一次去是嗎。雅各布，我想我們不用找了。」

「不要輕易放棄，歐呂爾。」

「我不是說放棄。」常青示意雅各布在第四次路過，本該是一個店的巷子前停下：「你聽過次元夾縫么。我是說它也許是個會移動的店，我們購買了它的商品，所以在我們打消退貨的念頭前，它都不會出現。」

與其說是退貨，不如是說在他們或者鬼怪其中一方死亡之前。雅各布煩躁的踹了一腳巷子口的燈柱，反覆繞著巷子口走來走去。

常青拉住雅各布的手腕，示意他平靜下來：「冷靜。我們不能慌亂。」

被拉住的雅各布回頭看著她，片刻后他閉合雙眼，驅散煩躁不安的感覺：「是的，你說得對。這裡不是我的地盤，也許他們會知道些什麼。」

還沒等常青詢問他們指的是誰，雅各布就被遠處的爭吵吸引了注意力。

送常青一程的保羅正站在一個更強壯的黑髮男人身後，對一個頭髮俏皮揚起的弱小少女怒目而視。打扮俏皮的少女露出精靈般的笑容，對面前兩個大塊頭男人毫不懼怕。

「那是山姆，他和他的夥伴們把這附近看做他們的領地。」雅各布示意常青等在這裡：「雖然很不喜歡，但是我想他們也許會知道些什麼。」

常青快走幾步跟緊雅各布，他不得不配合常青放慢了步伐：「他們攻擊性很強，你跟上來不是個好主意。」

「我覺得給它逐個擊破的機會，也不是個好主意。」

「如果你堅持。」雅各布一副「你說服了我」的表情，沖常青笑了笑：「但遇見危險的時候我們至少要跑掉一個人。你知道，我想早點解決並給她慶生。」

「你這話聽著真像是要丟掉難友臨陣脫逃。」常青盡量回以歡快的語氣：「我們都會好好活下去，也許你會在生日的時候表白成功。你發現沒有，在路上還有幾次意外，但我們來到天使巷后一直很安全，我想它也害怕人多的地方。」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雅各布惡劣勾起嘴角，故意笑得意味深長：「沒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之前，我們都要活在人群密集的汗臭味中。要知道，血氣充足的男人通常意味著味道十足。」

常青的臉色有點發青。

「哈嘍，看這是誰，雅各。」保羅率先發現了雅各布，他瞪著眼睛沖常青揮揮手：「還有外國小妞，你治好了你的駝背？」

常青暗道一聲糟糕，她能掩飾能力暴走的偽裝睡覺時從不帶，被鬼怪驚嚇之下又忘到了腦後。

「保羅。」高大的男人阻止保羅挑釁的語氣，雙臂環胸，餘光瞥向一旁皮膚蒼白的黑髮精靈女：「很意外你會主動走到我面前，雅各布。」

懷抱包裝好的禮物，長相如同童話精靈般精緻鮮活的少女抿起唇，笑得俏皮：「拜拜啦，落水狗。希望下次逛街不要看到你們。」

常青側目送離那個女子，她的皮膚過於蒼白了，有種和社會格格不入的錯覺。

「我有事要麻煩你，山姆。」雅各布似乎對山姆有些懼怕，山姆看他的眼神熾熱的不正常。深呼吸兩次，雅各布直對上山姆的眼睛：「我想知道附近一家珍寶禮品店的一切。」

「你在耍我們么？」保羅嘿嘿嘿的笑起來：「或者找借口和我們說話？誰都知道天使巷只有一家禮品店，它不叫那個蠢名字。」

「好的，我會叫人打聽一下。」和保羅不同，山姆一直耐心聽完了雅各布的話，轉頭對保羅說：「去通知傑拉德，找人打聽一下，保羅。」

「我覺得這完全沒有必要！好吧好吧……我現在去。」攤開雙手不情願的答應著，但保羅沒有違抗山姆的意願，他以慢跑的姿態消失在了人群中。

「謝謝。」即是對象是山姆，雅各布還是對幫助他的人道了謝。

「不客氣。」眼白比常人較多的山姆挑眉的時候有點恐怖，他儘力做出和善的表情，一直緊盯著雅各布，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常青：「如果你惹了麻煩，可以找我。我會幫你解決，不過要你加入我們。」

雅各布的神色有些冷厲，「我想我能夠解決。」

在山姆充滿趣味的目光中，他拉著常青轉身離開。走回巷子，他才恍然的放開常青變紅的手腕，歉意道：「弄疼你了么，我只是對山姆……」

「沒關係，被不良青年以那種眼神看著我也會生氣。況且你也並不想把他們牽扯進來，不是么。」常青搖搖頭，示意她沒關係：「我們不可能一直呆在天使巷，你也不可能一直不回家。雅各布，我想我想到了解決的辦法。你其實說了個好辦法。」

雅各布雙眸一亮，試探著問道：「你是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