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無題
畢旭升看著跪著的安染清輕聲說:「你越發有膽子了,竟然敢偷聽我和莫明之間的談話。」
安染清答得不卑不亢:「屬下不敢。」
「你不敢?若是不敢怎麼之前我交代你去找煉器手記你倒是百般偷懶,自己不找也就算了,還設法牽制狄青讓他無功而返?安左使,我真是懷疑,你究竟是誰的人!」畢旭升聲音陡然加重,目光直逼安染清。
安染清並沒有慌亂,她回答的有理有據:「屬下之所以將任務移交給旁人正是想要牽制狄青。屬下奉掌門之命前去乾造山莊拿回手記,後知乾造山莊所發現的墓穴只是一個陰謀,目的就是想將屬下困死在假墓穴中。屬下以為是有人想要和凌殤派作對於是將尋找手記的任務移交,只為查個究竟。誰知查著查著竟然查到了狄青的身上。狄青暗中與瓊靈派聯繫,助他們挖墓,並許下諸多好處,只為將手記據為己有。屬下只好牽制他,讓樓忱藉機拿到手記以作交換。」
「這樣也說得通,起來吧。」畢旭升說。
畢旭升看上去就像是同意了安染清這個解釋,但是安染清知道他對自己的懷疑沒有消減半分。即使如此安染清也不在乎,她知道這人,想憑藉三言兩語消除他的疑心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對於畢旭升來說,就算他懷疑一個人懷疑的要死,只要用這人的好處多餘壞處,他就不會下手。安染清深諳此點,所以她並不緊張畢旭升對她的疑心。
但她也知道這事情不會善了。
果然,畢旭升說:「你這幾天將左部的事情交給右使處理吧。」
這算是剝奪安染清的權利了。她沒有爭辯,毫不猶豫地應道:「屬下遵命。」
***
再說半天之前,袁緣和林開元回到客棧,他們沒找到莫明,反而一個熟人找上了門。
時隔數月,小林子再一次見到兩人臉上還是有些彆扭,他對著兩人扭捏了半晌,終於還是說出了口:「師父請你們還有秦徊陽一同去見他,和我走吧。」
袁緣對小林子的映像十分不好,她嗆聲說:「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小林子也很氣:「你以為我想見你們嗎?你們要是不想知道束縛在秦徊陽身上的命運,你們大可以不跟我來!」
林開元拉住有些生氣的袁緣,他說:「你等等,我去叫秦徊陽。」
小林子點頭,得意地瞥了眼袁緣,就像是在挑釁。袁緣冷哼一聲,想著這事和樓忱也有些關係,於是就忍了這氣。
林開元回房見著秦徊陽剛剛處理好傷口,看了他身旁的桌子上推了滿是血的繃帶,有些擔憂。秦徊陽抬眼看著林開元:「袁緣勸回來了?」
林開元點頭,他瞄了幾眼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問:「有沒有事?」
秦徊陽搖頭:「這幾天本也沒什麼大事,正好現在傷了,還能休息個一時半會兒。你找我有事?」
林開元將小林子師父請見的事情和秦徊陽說了,他還是沒把秦徊陽和天禍有關的事情告訴他。
秦徊陽聽了看上去似乎有了些精神:「我記得小林子是開了天眼能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那他的師父會不會更厲害些?」
林開元說:「聽著小林子的口氣,他師父確實知道不少。」
秦徊陽聽了,理了理衣服:「那正好,我也有些問題想找人問問。走吧,去見見。」
見著秦徊陽從屋裡出來,小林子目光閃爍。他似乎天生對著秦徊陽有些懼意。袁緣懶得理他,她對小林子說:「現在人也到齊了,可以去見你師父了吧。」
小林子聽了,又說:「師父暫時有事,明天才回來,他傳音說今晚請幾位到我師兄那裡先暫住一晚,明日再詳談。」
「那明天請我們過去不就行了?」袁緣問:「怎麼非趕著今晚過去。」
「我也不太清楚,他老人家做事也沒安個定性。」
「先去一下也沒什麼,還省了幾塊靈石。」林開元說:「走吧,現在去見你的師兄。」
小林子聽了臉色不知為何有些崩壞,他開口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見著小林子窘迫的臉色三人覺得奇怪。林開元皺起眉:「怎麼,又有什麼不方便嗎?」
「不是不方便……」小林子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像是放棄了一樣轉身在前面帶路。
三人一頭霧水地跟在小林子後面,覺得他走的有些壯烈。眼見著小林子轉了幾個彎,就往最繁華的街道走去,袁緣終於忍不住開口訊問:「你帶著我們往那交易街拐過去做什麼?難不成你師兄還在外擺攤算命不成?」
小林子不回頭也不說話,只是那背影看上去咋就那麼哀怨呢?
又走了一會兒,眼瞅著交易街近在眼前。今天交易街門口倒是呼啦啦這一群看熱鬧的人。人群中似乎是有人在起爭執。這情況在交易街不多見卻也不稀奇,三人也沒想多管。小林子瞅著,腳下步伐快了幾步,似乎也想遠離這是非之地。
可是還沒等幾人路過這爭執的地盤,人群中心就顫巍巍地傳出一個人的聲音:「師弟,你不管師兄的死活了嗎?」
小林子一下子僵在原地,見著周圍火辣辣的視線,他終於控制不住眼淚刷拉拉地往下流:「師兄,您就不能消停幾天嗎?今兒個又怎麼了?您又說什麼惹惱別人了?」
見著新來幾人似乎和事件中心的人有關係,看熱鬧的修士很自覺的讓出一條通道給四人。這下秦徊陽三人總算是看清爭執的兩人長得是啥模樣了。一年輕的道修正拽著一看起來像是佛修的人的領子將他扯到跟前,看那架勢頗有劍拔弩張的意味。
林開元見著,和稀泥的毛病又犯了,瞧著就想先將兩人分開。他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友,無論這佛修怎麼惹惱了你。多一事都不如少一事,你師父讓著你師弟請我們過來怕不是想讓我們看你鬥法的吧,不若就大事化小,算了吧。」
「什麼師弟?」
「讓師弟去請你們的是我師父。」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這看著三人有些傻了眼,詢問的眼神不禁挪到了小林子身上,明白著問他,這個是你師兄?
小林子無力地點了點頭,三人頓時覺得世界觀被刷新了。都說這擺攤算命的是道修的一
分支,偶爾也能見著幾個魔修擺著攤子忽悠人,要說佛修出來擺攤算命,那可是聞所未聞。不是說佛修窺不得天機,而是佛修主張眾生平等,他們行事戒驕戒嗔,不奢不誑,雖說擺攤算命也許用不著說謊話,但因著貪圖的那幾塊靈石將事實誇大弄得顧客心慌慌的是常有的事,這也算是觸了佛門戒條,所以這大路上就沒見過一佛修擺攤算命的。今兒見了到時讓幾人覺得大開眼界的不真實。
那被抓著領子的人一見著他們幾人的態度就知他們在想些什麼。他毫不忌諱摸著自己光溜溜的腦門笑著說:「誤會,全是誤會。我不是什麼佛修,這腦門啊,一出生就是這樣。天生禿頭哈哈。」
……騙鬼,你以為我看不見你頭頂的戒疤嗎。
那人似乎也明白他們想什麼,他拍了拍頭頂,朝著他們露齒一笑:「這是胎記。」
嘿,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倒還真不像佛修。
看那人被自己抓著領子還笑嘻嘻地和旁人說話,道修覺得自己被深深地侮辱了,他獰笑著晃了晃就在手中的衣領,那人肉眼可見地隨著道修的動作擺了兩下,差點沒形成一個波浪形,看得小林子直掩面,恨不得不認這個傢伙。
道修扯著那人的領子說:「你倒是給我說說,你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見不著我的好。」
那人還是很好脾氣地說:「我從來都不說謊話的,我說了你的道侶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所以生男生女都一樣,你還是沒孩子。你咋就不信呢?」
……呵呵,說我老婆偷漢子,換我我也不想信。
小林子終於有些不耐煩:「師兄,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再這樣我就不奉陪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搬得新家在哪裡。你再鬧下去我就領著這些人殺到你家去,到時候我要是不長眼拿了什麼千百年的靈茶出來招呼客人,你可別心疼地哭昏過去!」
那人見著小林子發了脾氣就知他所言非虛。這下也不陪道修玩了。他甩袖,簡簡單單地將道修的力道卸了去。那人站直身子理了理自己被揪亂的衣領對著道修一擺手:「我說的是真是假等你道侶把孩子生下來就可以驗證了,你現在何必非和我爭?反正我說的一切都是從你的臉色上看出來的,絕沒有半句謊言。」
……呵呵,你的意思是人家就長著一張綠帽子的臉,活該他老婆偷漢子是嗎?
道修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看那架勢恨不得上前揍那人一頓,那人將道修的臉色看了個明白,他嘆
了口氣,頗為無奈地說:「你修為不夠,要尋仇要泄憤都不是我的對手,別沒事找不自在。」說話的語氣是挺誠懇的,無奈說出來的話太招人恨了。果然,道修被激怒了,手上捏訣就要動手。
但他還沒來得及出招,小林子的師兄就先一步將他掃出幾丈遠的地方去了。
那道修好不容易站穩身子,看上去頗為狼狽。
師兄雙手合十,朝他一拜:「貧道多有得罪,今兒就不收你的靈石了。貧道日日都在這裡擺攤算卦,要是算的不準隨時歡迎來找貧道討個公道。今兒個貧道有事就先離開了。」
那人臉上赤紅,憋了半天說不出話,看著幾人走遠知道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於是恨恨地吐了口唾沫轉身離開。其餘人見沒熱鬧可以看,也就陸陸續續散了。
「這位……」看著小林子師兄的穿著打扮,林開元還真不能昧著良心叫他道友。
那人見著理解地笑笑:「我姓公孫,單名一個謹。說起來這名字還是師父給起的,說是想要我謹言慎行。說來慚愧,這麼多年來我真是有愧師父的教誨。」
想起今天的事,幾人真是連笑笑不說話都做不到。
公孫瑾著重看了袁緣幾眼,把袁緣瞧著渾身不自在,袁緣忍不住惡聲惡氣地說:「看什麼呢?」
公孫謹好脾氣地說:「師父前些天來信說要給我們介紹一個我們從未見過的大師姐,眼瞧著道友面善就多看了幾眼,想著我們的大師姐會不會有道友半分神采。」
袁緣聽了公孫謹的話,扯了扯嘴角:「看來我還真是誤會了,瞧著你這油嘴滑舌也不像是個出家人。」
公孫謹聽了也不生氣,只是哈哈一笑:「我本就不是什麼出家人。」
小林子插嘴問:「師兄,師父說要帶個師姐回來我怎麼不知道。」
對著師弟公孫謹就沒那麼客氣了,他直接說:「你知道個球,前次回來師父考你天機演算法,結果你個小子十個問題答不出一個,差點直接把師父氣走。這次師父回來不生你氣就已經很好了還想他和你多說些什麼。」
小林子扁嘴:「又不是我的錯,我神卦還沒吃透,師父就把新任務布置下來,我哪裡吃得消嘛。」
「還有理了。」公孫謹伸出食指點了點小林子的腦門:「就你事情多。前些天還照著陸前輩求著改名,我說你,把這些心思收了,多看幾次書不必什麼都強。你還真是白瞎了你的天賦。」
「師兄快別說了,說起來我就覺得師父偏心。你瞧著你的名字公孫謹說出去多大氣,就我,小林子沒名沒姓的,叫著還像是凡人皇宮裡太監的名字,你說我怎麼會認。」
「得,就你理多。這次師父回來你去他跟前說說,看他給不給你改。」公孫謹說得十分無奈。
「嗚~」小林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哭喪著臉:「師兄,你可要幫我啊。」
「沒拿膽量。」公孫謹一口回絕。他懶得理會撒嬌賣乖的小林子,他對著幾位客人說:「這就是我的宅子了。」說著他開了門,帶著幾位走了進去。
幾人看著眼前的雖說不大卻五臟俱全的宅子心下疑惑。袁緣先問了:「公孫,看著宅子就知道你不差錢,怎麼跑到街上去給人算命去了?」
公孫謹說:「師父說我天分不如小林子,要想在這玄學上進一步最好是多瞅瞅眾生的面相。所以就讓我在街上擺個攤子給人看面相。諸位喝什麼茶?除了千年靈茶我要留著孝敬師父之外,其他的茶但凡你說的出來,我就能給你找出來。」
秦徊陽說:「不用勞煩了,我想請問你一件事。」
「不用這麼客氣但說無妨。」
秦徊陽問:「你可知什麼地方會困著萬千魂魄逼迫著他們互相吞噬。」此話一出袁緣就變了臉色。秦徊陽沒看到,但是不經意間卻被林開元瞧了個一清二楚。
公孫謹聽了,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這事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在修仙界這樣的地方有兩處,一處是上仙界的怨鬼池,另一處在哪我就不知了。不如等我師父回來,我幫你問問?」
秦徊陽點頭:「多謝了。」
公孫謹擺擺手:「無妨,只是我想問一下,你找這窮凶極惡的地方做什麼?」
秦徊陽頓了頓說:「找人。」
公孫謹說:「可你要知道,無論這地方是哪,進去的人還保持著理智的可能微乎其微,就算你找得到他,他也不一定會認識你。而且,那地方瞬息萬變,沒準你要找的人現在就已經不在了。」
「我知道,多謝。」
看著秦徊陽的神色,就知道他心意已決,無論最後如何都會去走一遭,見狀,公孫謹嘆口氣:「真不知道你找這麼個魂修做什麼。」
秦徊陽耳朵動了動,還想多問,一下子被情急的袁緣打斷了。袁緣的語氣又快又急,她一時不知怎麼轉移話題,只好指著秦徊陽問:「那啥,公孫謹。這個人被雷劈走一魂一魄,你有沒有辦法幫他找回來?」
公孫謹聽了就來了興緻,他轉眼看著秦徊陽:「有趣有趣,這麼多年我只在書上見過會弄丟魂魄的傻子,沒想到今天我會見到一個活的。」
秦徊陽:「……」
公孫謹嫌嘴炮不夠強大,還補刀道:「別因為我說你是傻子就氣惱,其實我說的還真沒錯。這天劫來來回回地劈,最多把人劈得魂飛魄散,我還真沒見著有誰會把魂魄劈飛了。所以說蠢貨都不足以來形容你,按我的話說你是千年難得一遇的蠢貨。」
秦徊陽的臉有點黑,他說:「我的一魄不是被雷劫劈飛的,而是被人用秘法逼走的。」
「這種秘法還挺少見的,這也就說的通了。少了一魂魄,剩下的魂魄也就不穩了,難怪會被雷劈走。」公孫謹笑得有點不懷好意:「你想不想把魂魄找回來?我說不定能幫你。」
秦徊陽還沒說什麼,小林子就奇了:「師兄你怎麼會?是不是師父又在暗地裡給你開小灶了!」
公孫謹拍了下小林子的後腦勺:「想什麼呢?我只是前些天在師父的藏書里找到一本關於招魂的書。我看過之後頗有感悟正想著找個人試一試罷了。」
聽你這麼說我還真就不敢讓你試了。被當做小白鼠的秦徊陽臉色有點黑,他搖頭說:「不必勞煩了。」
公孫謹聽了也沒生氣:「也好,反正招魂的事我師父也會,等他回來了,你去問問他幫不幫你。」
秦徊陽道了聲謝,隨後問道:「你之前說的魂修是怎麼一回事。」
聽著秦徊陽的問話,袁緣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正當她著急上火的時候就聽著公孫謹說:「那也是我隨便看的,說不得准,不如你去問一問我師父?」
赤果果的打擊報復沒商量,袁緣忍不住想給公孫謹點三十二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