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無題
秦徊陽從夢中驚醒,他瞪大眼看著頭頂的棕色床梁,心中不知作何感想。自從前兩天路平幫他找回一魄之後,他每天晚上都做著同一個夢,夢裡有樓忱。
秦徊陽披了一件單衣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看著微黃的茶水他有些出神。手中的陶瓷傳來茶水微微的溫度,暖了他因為冷汗而有些冰冷的手心。秦徊陽穩下心神開始回想夢中的場景。
晃動的人影掙扎的身軀,還有那一遍又一遍的急促的狠話,那聲音熟悉的令人心驚。就算是夢魘住秦徊陽也能輕而易舉的分辨出那聲音的主人。是樓忱沒錯。
夢中的樓忱一遍又一遍地對他說:「秦徊陽,不要逼我恨你。」
想起這句話,秦徊陽心口一窒,不經意間手中的茶杯就成了一對碎片,那碎片重重地刺入秦徊陽的掌心他也恍然未覺。晃動的天,搖晃的人影。明明是糾纏在一起的身軀,秦徊陽卻從中感受到了不顧一切的癲狂。到底是他心中最隱蔽的慾念,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秦徊陽心中絲毫沒底。
他不禁想起從假墓中出來之後,有一段時間樓忱一直對他冷言冷語。明明記憶銜接毫無問題,他卻從旁人的字裡行間中得知他確確實實丟失了一段記憶。
究竟這幾天做的夢是他丟失的記憶還是他心中的慾念,秦徊陽一遍一遍反覆問自己。他真的無比希望是後者。因為就算樓忱已經死了他也不想他恨他。
天邊隱隱泛起了魚肚白,想到今天是煉器賽正式開賽的第一天,秦徊陽放棄了再睡一覺尋找真相的念頭。他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就去找林開元。
林開元興奮的好幾晚都沒睡,一直在腦海中反覆回憶著陸沉手記上的煉器手法。他迫不及待要和天下的煉器師比個高下,所以房門一響,林開元就開了門,他還以為是袁緣來找他討論今天的大賽,見著站在外面的是秦徊陽,林開元不禁一愣,他脫口問道:「你怎麼起得這麼早?」
不怪林開元這麼問,秦徊陽本就是一個煉器白痴。來參加大賽不過是想來找袁緣。現在袁緣已經出現了,林開元還以為秦徊陽事情已了就對煉器賽沒了什麼興趣,他早就做好了秦徊陽曠掉比賽的心理準備,誰曾想,他既然起了一個大早擺明了打算去參加比賽。
想著林開元就覺得一陣心驚肉跳。他似乎已經預見了秦徊陽在比賽場上炸丹爐的行為了。
但也只是心裡想想,林開元可不敢將自己的擔心說出口。他問秦徊陽:「你今天真的要去參加比賽嗎?」
秦徊陽搖頭:「我是要去看比賽的,正好這帖子也能進場。」
林開元盯著他,心裡想著難不成秦徊陽要大咧咧的在比賽場四處張望嗎?可別平白被當成作弊趕了出去。
秦徊陽心有所感,他伸出右手,將手掌張開讓林開元看上面的傷痕:「別擔心,介時我和他們說我手受傷了無法煉器,又不想錯過這煉器盛世,所以只好腆著臉拿比賽帖子進場旁觀這一次的賽事。我想他們會答應的。」
林開元看著秦徊陽手上被瓷片割傷的口子,有的口子里還有細小的瓷片插在裡面還沒被拔出來,他不禁覺得有些觸目驚心忙拉著秦徊陽進屋,要給他處理傷口。
秦徊陽抽回自己還在流血的手說:「別忙活了,這傷明天就好了。」
林開元以為秦徊陽是故意受傷找借口不參加比賽,心裡嘆著他越來越不把自己當回事的行為,可也無計可施,只好說:「你也稍微處理一下傷口啊,這麼顯眼,是個人都知道你的意圖了。」
秦徊陽可有可無的點頭,他抿著嘴思索了半晌,終於還是將心中疑問問出了口:「在假墓里,我是不是和樓忱單獨離開過?」
***
另一邊,樓忱昏迷了好幾天,鈄斐一直膽戰心驚的在旁邊守著好不容易等到他醒來。
鈄斐一臉緊張地連聲發問:「怎麼樣,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樓忱皺著眉,他總覺得自己好像丟了什麼東西,他內視一圈看不出個所以然。見著鈄斐焦急的樣子,樓忱安撫地笑道:「爹,我沒事。只是覺得身子爽利了不少,我剛才稍微看了看,瞅著自己的修為也漲了不少,就是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鈄斐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想著路平也算是知情知趣的,知道樓忱因著他的莽撞受了傷於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將秦徊陽殘魂中屬於樓忱的靈力留了下來,這才使樓忱的修為有了小幅度的提高。鈄斐自然不會這麼明擺著和樓忱說,他只是說:「經歷了一場劫難,你的修為自然會提高一些,這很平常。」
樓忱接受地點頭,見著鈄斐扣住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探查這他的身體,他心中一暖,放鬆下來任由鈄斐探視。
鈄斐親自看過一圈之後才真正的放鬆下來。他抱怨道:「小忱,你的命格是不是有問題,怎麼麻煩事就這麼多呢。」
樓忱尷尬地笑了笑,天知道他也很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也只想想。
鈄斐心裡覺得樓忱的厄運全是秦徊陽帶來的。想當初他和樓忱兩人過活的時候不什麼事都沒有嗎?雖然那時被上元宗追殺,但是該吃吃該玩玩啥事都沒拉下,過得那叫一個逍遙自在的。怎麼剛放樓忱一個人出去闖蕩就受了這麼多的傷,度了那麼多的劫難?
鈄斐突然覺得這麼一味的逃避怎麼也不是辦法,他突然就想配合袁緣,直接斷了兩人之間的緣分算了。
鈄斐是一個想到什麼就會想要去辦的人。他對樓忱說:「小忱你是毀過一次金丹的人,再次結丹就沒有第一次那麼順利了。所以我想要不然帶你出去走走,見得多了,領悟就多了更有助於你結丹。正好小緣前兩天來信問我們要不要去看她比賽,本來我想著你要修鍊就沒答應她,現在看來你的修為也到築基圓滿,多增加些見聞對你來說也是好事。要不你現在就收拾收拾,吃過午飯之後我們就去帝都給小緣加油。」
樓忱不免有些疑惑,前幾天鈄斐還恨不得把自己拘在家裡,恨不得他一輩子都別出門,怎麼今天就轉了性子了?就算這麼想,樓忱心裡也沒懷疑鈄斐會對他有什麼壞心。他只當鈄斐是真心為他好,正好他也想去看看這修仙界的盛事,於是樓忱點頭,算是答應了。
鈄斐又說:「小忱,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不情願,但是現在的局勢已經容不得你慢慢思量了,你現在必須認祖歸宗,這樣我才能護住你。前些天我的部下向我稟報了上仙界的戰事,想讓我回去主持戰局。但是一來我放心不下你,二來你莫明叔叔有事請我幫忙,所以我無法回上仙界。現下時局刻不容緩,如果你還是只對外說你是我的徒弟,那麼你很可能會被想要打擊我的敵人設法除去,我能護住你一時護不住你一輩子。只有你認了我這個爹,我的部下才會盡心儘力地保護你,畢竟血脈傳承是我們魔修最看中的東西。」說著鈄斐嘲諷一笑:「少個徒弟我可以再收,要是少個繼承人,他們不知道該怎麼頭痛了。」
樓忱有些猶豫,他心裡還是很排斥成為鈄斐的兒子。因為他覺得自己如果這樣做就真的把袁溪的一切都搶走了。
鈄斐見著樓忱猶豫,眼中閃過一抹痛色:「怎麼,你還是怨著我。」
樓忱聽了連忙搖頭,說:「我答應就是了。」
鈄斐忍不住地想要笑,他摟住樓忱一個勁地說:「好孩子,好孩子。」
樓忱覺得自己的頸側有些濕潤,他想轉頭看個究竟卻被鈄斐死死按住了腦袋。樓忱輕嘆一聲,心裡有些感動突然就羨慕起袁溪了。
一會兒鈄斐才漸漸收了情緒,他說:「這次煉器賽我就向全世界宣布我鈄斐的一雙兒女被我找回來了!要是韋笑見了,她不知道會多麼歡喜呢。」
樓忱聽了眼睛也有些濕潤,他悶悶地點頭應和。
鈄斐鬆開樓忱,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用著商量地口吻對樓忱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用袁溪這個名字。但這名字是你母親取得,你看現在是不是就把名字換回來?」
樓忱遲疑一會兒,還是答應了。認祖歸宗樓忱都答應下來了,換個名字又怎麼樣。
見樓忱應下了,鈄斐咧著嘴又笑開了,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后又用手捏著,想著這樣掩蓋掉自己有些哽咽的聲音。鈄斐目光柔和地看著樓忱,輕聲說:「你準備一下吧,我們下午就出發去見小緣。」
樓忱見著鈄斐開心,自己也開心。他忽然想起鈄斐剛才三言兩語中的動蕩時局,心下有些不安就問道:「爹,莫明前輩有什麼事情拜託你。」
鈄斐正高興呢,也沒想著遮掩:「就是魔修勢力劃分的事,之前我心思不在那上面也就沒想著和畢旭升爭。現在嘛。那小子在我頭上作威作福那麼久,也是時候被我拉下來了。等煉器賽一完,我就帶著你和袁緣回上仙界去會一會那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