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無題
鈄斐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回來。帶來這個消息的不是旁人正是袁緣的師父奚善。樓忱聽了之後立刻從靜心室出來去前廳,還不到前廳就看見與袁緣一道走來的青年。冷不防樓忱就對上了青年的眼睛,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是樓忱依舊可以清楚地看見青年眼中不同於對袁緣的熱忱的冷淡疏離。
對此,樓忱沒有覺得氣惱,畢竟他又不是神器,怎麼可能人人都愛他。樓忱有些忍不住地就問:「爹現在在哪?」
奇怪的是,奚善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而是輕輕地開口:「袁溪。」這聲音有些低的讓他微微打顫。
樓忱忍著困惑點頭道:「是我,前輩,我們在煉器賽上見過。」
奚善就像是剛剛回憶起來一般,面帶和氣:「是的樓忱,你在那裡表現的很……出彩,很令人印象深刻。」
樓忱聽著他說話總覺得有很強烈的違和感。但是樓忱沒有深究,現在可不是他和奚善敘舊的好時候,樓忱焦急地說:「沒錯,是我。請問前輩,我爹在在哪裡?」
奚善說:「我聽路平說,他推算出鈄斐前輩身處魔界十二宮中的朱雀宮。」
樓忱問:「那是哪裡,為什麼爹會在哪裡?」
奚善答道:「魔界十二宮是魔祖的宮殿,鈄斐前輩身為魔祖之一自然是在十二宮中佔有一席之位,朱雀宮就是他的居所。」
樓忱詫異道:「怎麼會,魔界不是很久沒開啟了嗎?爹怎麼會在那裡建有宮殿?再說爹如果沒事怎麼會不先回來反倒在那宮中安家落戶了?」
奚善瞥了眼樓忱,雖是嘴角含笑,但是語氣中有些冷意:「誰說前輩是自願呆在那裡的?」樓忱被奚善的神情驚住,不由得皺起眉想問,卻被奚善打斷了。奚善到是沒有開口解釋,反倒開始講起十二宮的事情:「修真界分為道修和魔修兩種。道修指的是心性和善,沒有做過大惡事,品格中善大於惡的一類修士,而不是今天人們所認為的修道之人。道修包括法修,禪修等等分類。而如今的道修名頭則是被法修給佔用了。
傳說修真界有兩塊天闕石,道修的天闕石我先不說,且說說魔修的天闕石。魔修的天闕石能感應世界各地魔修的修為。無論你在天涯海角都逃不開。一旦你的修為突破一個臨界值,這塊天闕石上就會刻上你的名字。天闕石會根據石上修士的戰鬥能力進行排名,排名前十二位的魔修則會被其餘魔修成為魔祖,各佔一方勢力,並且在魔界有一座最適合自己的宮殿作為自己的居所。只是之前魔界不開,所以他們不知這點罷了。
說回天闕石,它不單單是一個身份銘牌,一旦你石上有名,無論你的修為有多逆天,你的生命都掌控在持有天闕石的人的手裡。
好在這塊天闕石只有魔王能夠調動。」
「我記得魔界似乎很久沒有出現魔王了。」袁緣問。
奚善被打斷話也沒氣惱,他溫和地看了眼袁緣,接著說:「正是如此,所以在天禍出現之前,魔修們都很自由。不過,魔界不可能永遠沒有主人,我估計要是天禍再不出現下一次的魔界排位賽就要決出暫代的魔祖了。」
「正是如此,畢旭升近幾年才上躥下跳地給自己找存在感。」莫明從遠處走來,他自然而然地接上奚善的話:「所以當他知道鈄斐突破瓶頸進階大乘時才會方寸大亂,趕忙將計劃提前讓我們抓到不少空子。」說著莫明走過來站在樓忱的身前,微微擋住樓忱和袁緣。他似乎對奚善有些戒備。
奚善轉頭看他,和善地笑了一下,但這笑微微有些漫不經心:「你是想著抓畢旭升的小辮子所以才勸說鈄斐前輩強行提升修為的吧。正是為了你的計劃,鈄斐前輩才挖空了自己紮實的地基,強行突破。他甚至連雷劫都來不及承受就去實行你的計劃,這才讓他落入這般困境的不是?說真的,莫明,我覺得你有的時候比畢旭升還要狠,比他還會利用自己身邊的人。」
莫明聽了,臉色微微一變,眉宇間有些後悔,他不去看袁緣和樓忱不敢置信的神色,說不上分辨地喃喃:「我只是提出建議,我……」
「你什麼你?你難道要說你想不到他會這麼做?」奚善的語氣難得有些尖銳,他察覺到不對,閉上嘴不說話。樓忱分明看見他這麼說時眉間有一抹黑氣閃過,這是心魔的痕迹。
他到底是什麼人?樓忱看著他,心中暗暗防備。
樓忱看得出來他不喜歡自己和莫明。但是奇怪的是他很照顧袁緣,而且也很尊敬鈄斐。這可以從他對他們的稱呼上看出來。奚善對莫明是直呼其名,且字裡行間中有一些爭鋒相對的意味,但是對鈄斐,他卻很自然地叫他前輩,像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明明看起來他們兩之前沒有接觸過這個人,為什麼他對他們的態度會這般不同呢?
似乎察覺到樓忱的視線,奚善偏頭看了他一眼,其中的漠然讓樓忱不由得偏開了視線。
此時,袁緣急狠了,她雖然嘴上說著不想認鈄斐,但心中還是對他有幾分父女之情的。看著鈄斐遇險她心中也難受的狠,免不得連聲催促:「然後呢?這和爹……我是說和鈄斐有什麼關係?」
奚善趕在莫明前面開了口:「你爹為了你莫明前輩的計劃強行提升修為。我想著他本意是想給畢旭升一些壓力,卻不想畢旭升狗急跳牆,他直接提前了自己的計劃傳令讓他手下的魔修伏擊鈄斐前輩手下的勢力。收到手下的求救信號,鈄斐前輩自然按照畢旭升所想的前去救援,不成想在路上遇到了畢旭升早就安排好的陷阱,正面對上一群煉虛化神的修士。
說來畢旭升也很拼,他從上天界調動了近乎自己所有的勢力來伏擊鈄斐前輩。鈄斐前輩沒料到下仙界會湧出這麼多高階修士,一時不防便中了招。
這麼想來畢旭升怕是一開始就猜出幾分你們的設計,才會兵行險招打你們個措手不及吧。可憐你們在煉器賽上怕是想也沒想到他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忌憚鈄斐才會一不小心著了道。
練虛這一階不同於其他階級,前後期的差距簡直就是天塹,本來就算上百個煉虛初期的修士對上鈄斐前輩只有送死的份,連他的一根寒毛都未必傷的了。但是鈄斐前輩數十年前曾遭畢旭升的暗算重傷垂死,後來又東躲西藏來不及養傷。這一次又是為了強行提高修為,傷了根基,在重重累加下,他終是積重難返,最終反倒陰溝里翻了船,被道修擒獲。」
聽著便能想象得出之前的那一戰,鈄斐打的是多麼艱辛無依,莫明不禁握緊了拳頭。樓忱也低下頭心中愧疚不已。鈄斐沒來得及養傷其實其實都怪他,如果不是那段時間他急需魂魄來保持自身靈識不散,鈄斐也不至於連養傷的時間都沒有。就算鈄斐重傷,虎落平陽。但只要他想,可以很輕鬆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等養好傷再出來。可為了他,鈄斐壓制住自己的傷,在自己的身體里埋了一個定時炸彈,最終時間一到,就給了他致命一擊,讓他身處險境。想著樓忱就懊悔不已,他恨不得此時替鈄斐承受了所有的痛楚才好。真的,直到今天,樓忱才知道鈄斐為了他這個『兒子』放棄了多少。
這他怎麼承受得起!樓忱閉上眼遮住自己泛紅的眼眶,突然覺得自己欠鈄斐良多。
想來奚善也是知道這一點吧。難怪他會不喜他。以奚善對鈄斐的崇敬,沒殺了他都算好的,更別提他還屢次出手相助。看來他也不算是個壞人。
袁緣可沒樓忱心中那麼多感觸,她看奚善話說到一般又停了下來,還以為他在賣關子,於是袁緣一跺腳,竟伸手扯了奚善的耳朵:「我說,繼續說!後來呢?你不是說鈄斐沒被畢旭升逮到嗎?」
奚善被袁緣踐踏了作為師父的尊嚴也不生氣,他撥開袁緣的手伸手揉了揉耳朵,繼續說道:「說起來還是天禍救了他。本來鈄斐確實被畢旭升所擒,但是後來天禍憑空出現反倒壞了畢旭升的心血。聽說天禍回魔王殿之後,就用天闕石召回了所有的魔祖。但不知怎麼的,天禍並不召見他們,而是下令讓他們待在自己所屬的宮殿之中,沒有他的命令不得出宮殿大門一步。所以鈄斐前輩到現在也不能回來見你們一面。不過這也挺好的,朱雀宮本來就與鈄斐前輩相輔相成,可以說朱雀宮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鈄斐前輩療傷的地方了。所以鈄斐前輩待在朱雀宮中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可憐了畢旭升,他呆在青龍殿里急得怕是要砸了所有的寶器吧。」
「他不是魔祖之一嗎?按理來說青龍殿對他也有助益,他怎麼會生氣?」樓忱忍不住開口問道。
「畢旭升是魔祖?」袁緣驚訝。
「……我以為你知道。你被爹救了之後不久我們不是有一次通話嗎?」
「那時候你們只是模模糊糊地說了幾句。我以為他只是個偽君子。沒想到他還是魔修在道修中的卧底。」
奚善說:「卧底談不上,畢旭升是想自己當魔王。他本來為了活捉鈄斐胡亂調動了自己的手下,現在他的勢力正七零八落的,他本人又被困在十二宮中無法出去調控,正好給了莫明一個動手的機會,想來你這次收穫頗多吧。」
莫明沉默了一下,才開口:「收穫不少,不過我更好奇,你為何會知道這麼多魔界的內·幕?」
面對莫明的質問,奚善不慌不忙:「我自然是有我的渠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我若是是魔界之人,以我的修為定是魔祖一等,若是魔祖現在怕還被關在十二宮裡呢。」說著,他伸手拿出一個玉簡。
莫明茫然地接過,奇怪地問:「這是什麼?」
奚善微微一笑:「路平從來不白出手。既然他為你們推算出了鈄斐的所在,你們自然要哪些珍寶來了斷這番因果。這是他的開價。」
莫明接過掃視了一眼,他的嘴角不由得有些抽搐。
「怎麼了?」樓忱奇怪地問。
「沒什麼。」莫明收起玉簡:「我一會兒會讓小童送過去給他。」
奚善滿意地點點頭:「這樣我也不負他所託。畢旭升很難對付,就算你有了天賜良機也沒拿到多少好處吧。」
「不勞你費心。」莫明冷淡地說。
「想他這種用表情騙過你們,讓鈄斐前輩放下警戒心平白踩進他的陷阱的反派自然還是要留給你們操心的,我這種小人物還是安安分分過著我閑雲野鶴的生活才好。」
……反派?樓忱眼皮一跳,抬眼望去。那人笑得雲淡風輕,似乎沒有什麼異常。樓忱卻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強烈的違和感。
袁緣聽出奚善語氣中的離別之意,不由得開口問:「師父,你又要離開嗎?」
奚善溫和地說:「師父還有事,你要是想師父了,就將師父之前給你的符紙燒了,師父不管離得多遠,只要察覺到我就會立刻趕回來。」
袁緣抿唇,難得沒和他嗆聲,她胡亂地點頭。
奚善見了,舒心一笑,就如同來時那般,閑適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