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罪與罰

第二十四章 罪與罰

坐在地上,靠著樹榦,望著天上飄浮的白雲,我的心也象隨著去了。

回到工事已有些天,中秋節過了,國慶節也過了,陳婷現在幹什麼呢?老媽又在幹什麼呢?雖說昨天才通過電話,雖說能想象她們定是在逗弄孩子,但還是止不住那股思念。

老媽到了鄭州,一見孩子就放不開手,對陳婷也是讚不絕口。一個開朗隨和,一個知禮賢惠,婆媳兩個很快就粘到了一塊兒,我在一邊倒顯得可有可無。但心裡的溫馨卻是那麼的濃,家,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哈,哈哈。」

不遠處魏強正帶著戰士進行軍體拳訓練,一個個在陽光下虎虎生威,極是壯觀。只是,怎麼看都象是在表演,拳法的精髓真意是一點沒有。

在鄭時,曾想過要不要去看看媛媛,最後一忍再忍還是沒有去。

李媛媛在軍校的考試中失敗了,雖說我一再給她出主意想辦法,雖說曾國強聽我說后帶著范成秀和張濤抽空就去機務站給她輔導講經驗,但她最終還是沒考上。我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正因為知道,心裡越發不好受。因為小盼盼的原因,她哪有心思去啃書本練習題。

我給她打過很多電話想安慰她,想開解她,誰知她卻反過來勸我,讓我不要擔心她,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注意……然後就是沉默,對,沉默。每一次通電話最後往往都是沉默,兩顆心在默默中煎熬。這令我更加不安,不知該如何才能使這個比較內向的丫頭開心,不,其實我知道怎樣能使她高興,但我卻辦不到。

我甚至想到了西方的基督教、天主教教徒的告白祈禱,我感覺我有罪;是不是那些信徒們在懺悔后,就真的能在聖父、聖子、聖靈在名義下得到寬恕,求得心靈的安寧?

認錯悔改,將蒙受憐憫。(箴廿八,13)。

明智人的智能,在於審察自己的行徑;愚昧人的昏愚在於自欺欺人。(箴十四,8)。

祂醫治了心靈破碎的人,也親自包紮了他的傷痕。(詠一四七3)

你們呼求我,前來懇求我,我必俯聽;尋找我,必找到我,因為你們是全心尋求我,我必將我自己顯示給你們,轉變你們的命運。(耶廿九12-14)

於是伯多祿說:「你們悔改吧!你們每人要以耶穌基督的名字受洗,好赦免你們的罪過,並領受聖神的恩惠。」

不論是《舊約》還是《新約》,通篇都能找到讓我們悔改的字句,似乎在福音的洗禮中,就能給我們萬能的啟示,成為一個全新的人,他一切的罪都消去了。可我知道事情又豈是如此簡單,存在因為事實而存在,又豈是簡單的懺悔就能抹煞一切。

「停。」拋開心中的雜念,我站起來大喊一聲。

戰士都停住了動作,魏強有點詫異地看著我笑道:「怎麼了副連長,是不是要給大家露一手?」

「大家拳打得不錯,非常好看。」我朝魏強擺擺手,轉頭對著隊列叫道:「劉山,小高。」

「到。」劉山、小高收腹挺胸大聲應道。

「出列。」

「劉山,小高,你倆和魏排長一塊兒跟我對打。」看著站在我面前面露不解神色的三個人,我興奮地說道:「大家也都看清楚,軍體拳並不是練來好看的,你們都給我瞧仔細了,軍體拳可是一套高明的武術。」

「啊,你真的讓我們三個攻你?」魏強驚訝地問道。

他們三個雖說都沒有我高,但魏強的強壯,劉山的靈動,小高的穩健和迅捷兼而有之,一般人很難說自己能接得下來,難怪他會追問一句。

「是啊是啊,」劉山和小高笑著附和道:「副連長你可要搞清楚,別一會兒讓我們打趴下說我們欺負你!」

戰士們都露出興奮的表情,大聲叫好,等著看一場免費的表演。

「哪那麼多廢話。」我說著解開了兩粒衣扣準備把上衣脫下來,突然想到胳膊上成雨咬的牙印,連忙停住手。心裡嘀咕這死丫頭真是害人不淺,自從有了這個印記后我再也不敢在人前赤膊露臂,在萬不得已時也要套一個護臂才行。袖子一卷喝道:「來吧。」

他們三個互相看看,帶著好玩好笑的表情散開把我圍在中間。雖說是戰友之間的對練,但一對三還是從沒有過的事,霎那間心神高度集中,我似乎能敏銳地把握到他們三個人的一舉一動,一呼一吸間天地在我的感知里再無遺漏。

「哈!」我們四個人同時叫了一聲,但我卻先一步把握到他們快慢的差異,錯出一步一個彈踢撩向左前方的小高。小高不論年齡兵齡軍銜都是我們四個人里最小的,再加上他要攻擊的是工事里的最高長官,心裡難免有些遲疑,我就是把握了他這一心理對他攻過去。果不其然,他膽怯了,向後就躲。而這時魏強和劉山左右夾擊打向我的雙耳,本來這一式是擊面門的,但因他們側對著我就成了合成的雙風灌耳。我向斜後方立刻退回去,順勢叨住劉山的手腕,一個纏繞把他的手臂別在身後無法動彈,接著用掌拍在他後背向前一推,劉山不由自主地踉踉蹌蹌向魏強摔去。魏強沒辦法,只好收勢去扶,卻正好中了我的計,在小高「小心」的叫聲中尾隨劉山身後砍向魏強左肋。他反應不可謂不快,但還是慢了一步,被我一掌砍在側后腰,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就剩最後一個最弱的了,我轉過身來笑迷迷地看著小高,戰士們也都張大了嘴巴,沒想到眨眼間一場一對三的對抗就這麼結束了。

「投降,」小高高舉雙手尷尬地叫道:「副連長別動手,我投降。」

我笑罵道:「你小子,還沒認真還擊就投降,象什麼戰士?」

「誰想到你這麼狠呢?」小高紅著臉低著頭小聲嘀咕道。

「就是就是,」劉山揉著胳膊不平地說道:「副連長根本沒按套路來,讓人怎麼接招?」

「哦,你說對打必須按套路來?」我好笑地說道:「那你知不知道軍體拳流傳多廣,是不是有什麼突髮狀況需要你面對歹徒時還要跟對方商量好按路數一招一式來?」邊說邊走過去把正準備起來的魏強拉了一把。

魏強「嘶嘶」抽著涼氣呲牙咧嘴地嘟噥道:「沒想到你下手這麼重!」

我只好給他一個抱歉的苦笑。

「我不是那個意思嘛,」劉山撓撓頭道:「這不是在練習嗎?」

我轉身正容對戰士們說道:「不錯,我們是在練習,只是練習都練不好怎麼能運用到實戰中?」見大家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我又道:「我們當然要做好整體的演練配合,但在對練時卻不能死板教條地進行,要靈活運用,隨機應變,化生硬的招式到隨時都能應付突髮狀況,這才算把軍體拳練到了位,才算一個真正的戰士。」

「劉山你說說,這軍體拳有什麼特點?」我轉頭對身邊的劉山說道。

劉山傻笑道:「嘿嘿,這個軍體拳、這個是部隊教的,當然要學好……。」

「行了吧你,」我好笑道:「誰都知道要學好,我是問的它有什麼特點?小高,你來講。」

小高響亮地應道:「報告副連長,軍體拳打起來很有氣勢,非常漂亮。」

「嗯,有氣勢,很漂亮。大家以為呢?」見戰士們面面相覷,我只好啟發道:「除了這些之外,大家對它就沒有其它感受嗎?沒關係,隨便說。」

見如此,大家才七嘴八舌地講起來,這個說狠,那個說帶勁兒,還有的講特別威風。

「好了好了,」我讓他們都停下來,說道:「大家講得都很對,但在根本上並沒有觸及到它的內涵,我就給大家簡單說一說。」

「軍體拳是由拳打、腳踢、摔打、奪刀、奪槍等格鬥基礎動作組成,這些大家都知道,只是你們應該注意的是軍體拳並不是花花架子打著好玩好看的。軍體拳是一種實用拳術,它吸取了長拳的動作靈活以及南拳的步伐穩健,並融合現代科學的發力技巧揉和而成,具有很強的攻防意識。打軍體拳時,身體各部位活動比較全面,能發展肌肉關節的靈活性和彈性,達到鍛煉身體增強體質的目的,但同時具有的踢、打、摔、拿、擊等不同的攻防特點和規律可以自衛和克敵制勝。」

見戰士們都在專心聽講,我滿意地接著道:「在練習中不知你們注意到沒有,軍體拳特別的狠,不出招則已,出則攻敵之必救,甚至能有一擊制敵的效果,這一點剛才大家也看到了。可以說,這是部隊教給戰士的最基本也是非常重要的自衛克敵拳術,所以無所不用其極,象擊面門,卡脖子,扭手腕,攻軟肋,撩下陰等等。在傳統武術里這些動作不是沒有,但正統的武術家一般是不屑於用的,認為登不了大雅之堂。大家可能也會在武俠小說中看到,劍客俠士們叫這樣的動作為下三濫,總覺得不夠光明磊落。」

聽到這裡戰士們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魏強在旁邊也很是不解,張張嘴想說什麼。我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擺擺手制止他先不要講。

「聽到這裡大家可能都有些糊塗了,為什麼正統武術不屑用的部隊卻堂堂正正教給了我們是不是?」看到戰士們露出「是啊」的神情我笑著反問道:「那麼你們認為自己是什麼?」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軍人!」我斬釘截鐵的揮手道:「我們是軍人。」

一瞬間我想到了前些天在成副司令家裡時的迷茫慌亂,想到這些天的掙扎思索,禁不住長吐一口氣,心潮澎湃。

收回注視著遠山的目光,我接著道:「作為軍人這麼一個國家的捍衛者,作為軍人這麼一個神聖的身份,你們認為在一般情況下會需要你們動用身手嗎?不會吧?所以一旦需要戰士參與搏鬥的時候,就說明是已處在非常緊急的特定狀態,處於相當危險的情況;而軍人並不是劍客俠士,我們的職責是捍衛祖國的完整和尊嚴,是保護人民的人身財產安全,所以我們要謹記自己不是什麼擊劍天下的大俠,我們想的是怎麼最快怎麼最狠地擊倒敵人,完成國家和人民賦予我們責任和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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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該去查哨了嗎?」我翻身起來,放下手中的書向推門進來的魏強問道。

看書成了我近來養成的習慣。雖然大多數書籍我都知道、看過,但我還是喜歡手拿一本印刷的卷本,一杯茶一支煙,逐字逐句尋找那字句背後的內涵。這時心安神寧,愜意無邊,思緒在書里書外肆意遊盪著,無拘無礙,自由自在。

「不是,」魏強笑著坐到椅子上說道:「沒什麼事兒,想跟你聊聊。」

「好啊,看看魏班長又有什麼高見,讓我洗下耳朵聆聽一下!」我不由用他以前的職位稱呼打趣道,順勢站起來去倒水。

這個是我單獨的房間,很寬大,足有二十多平米,但卻很簡單,一床一桌一椅,門後有一個臉盆架,此外空無一物,所有的個人物品全都放在桌頭櫃里,有箱子什麼的大件東西都放在公共的儲物間,標準的戰士宿舍。

「說吧,」我把杯子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順勢坐到床上說道:「讓我倆溝通溝通,互相交流一下思想。」

「得了吧你,」魏強端起茶杯吹吹水面上的熱氣,笑道:「你今天跟戰士們講得不錯。」

「哦?」我看著他好笑道:「那我該謝謝你的誇獎了!」

魏強白我一眼,老臉有些發紅,低下頭小聲道:「前幾天指導員跟我談了話。」

「我知道啊。」

前幾天國慶節,指導員前來工事看望大家,同時深入到戰士中間做做大家的思想政治工作,以盡職責。但我心念一轉,立刻明白魏強說的談話不是一般的談話,肯定有關他職務軍銜的問題。

「不是,」他抬起頭準備反駁我,一看我表情知道我已了解,點頭道:「是這樣,指導員在談話時隱約跟我提到了這事,聽話里的意思提乾的希望很大,時間大概會在年底左右。」

「這是好事啊!」我用手一拍他的肩頭,「苦盡甘來,你終於算是熬出來了。」

魏強十分激動,看著我嘴唇發顫,想說又說不出來。

「你等一會兒,」我按著他肩膀站起來說道:「我去讓劉山炒兩個菜,我們喝兩杯,為你慶賀慶賀。」

「小林先別走,」魏強按住我的手,誠懇地對我說道:「真是多謝你小林!」

我一時也有些感動,拍拍他的手道:「說的哪裡話,這是你應得的。」

大丈夫金戈鐵馬,得,應所往,失,亦所往,有所為有所不為,雖千萬人吾亦往矣!

不由想到象他這樣的老兵不知凡幾,在祖國的號召下他們毫無怨言地在每一個角落生根發芽,貢獻著自己的青春和熱血,甚至生命。但那怕是一點點回報,那怕是面對他們本應該得到的,他們也會感激萬分,恨不得肝腦塗地。「士為知己者死」,他們這些人就是那「士」,為著一聲召喚,為著一個信念,腳踏實地,生死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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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地站在這個常來的離一班駐地很近的小山頭上,面對著浩瀚的夜空,我陷入深思。

魏強喝醉了,喝醉了的魏強又哭又笑,最後酣然入夢。我只好自己去巡邏查哨,回來時心血來潮就想到這兒單獨呆一會兒。

天空很高,遙不可及,又象很低,觸手可得,上面掛滿繁星。

人說每一顆星都代表著一個人,可在這浩如煙海的星辰中哪一顆才是我呢?人說一顆星代表著一個夢,能數清多少就表示有多少個夢,可我數來數去總也數不清,是我的夢太少還是太多?人說當有流星滑過時,只要能許下心愿,那個心愿就能實現,但我每一次都不得不嘆然作罷,因為我的心愿太長,而流星劃過天幕的時間太短。

我這才醒起我與魏強他們這些人的不同,他們都有一個明確的目標,或提干,或入黨,或將來到地方找個好工作,不管多麼高尚,不論多麼卑微,卻都一清二楚明明白白。我卻沒有,或者說不明確,不能象他們那樣為一個準確明晰的目標去努力奮鬥。我心裡很痛苦,什麼時候我成了這個樣子?

山裡的秋夜非常寒冷,山風凜冽,山嵐霧氣把衣衫浸得潮乎乎的。泛黃的小草在風裡抖動著,莖葉上的露珠在星輝下閃著微弱的光芒,象是在努力挽留那即將逝去的良辰美景。

我不由嘆了口氣,月亮再次將圓之時,也就到了我二十一歲的生日。

我突然有些怕了過生日,好象每一次生日都會有一次人生的轉折,而幸與不幸就在轉折中纏繞著刻骨難言。我想起了台灣的一個老歌手鄭智化,想到了他唱過的那首老歌:《你的生日》。

「你的生日讓我想起,一個很久以前的朋友,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季,他流浪在街頭,我以為他要乞求什麼,他卻總是搖搖頭,他說今天是他的生日,卻沒人祝他生日快樂……這個朋友早已不知下落,眼前的我有點失落,這世界有人一無所有,有些人卻得到太多,所以我最親愛的朋友,請你珍惜你的擁有,雖然是一首生日才唱的歌,願永遠陪你在左右……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有生的日子天天快樂,別在意生日怎麼過。」

這又象是春節,兒時總是盼望著,期待著,興奮著,歡欣鼓舞著,似乎一年的時光就是為了這一天。但隨著年齡的增長,那份喜悅越來越淡,是不是終有一天會失去這份興緻?

又有哪一個人能在有生的日子天天快樂呢,不過是美好的暢想罷了,還是別在意生日怎麼過吧,何必徒增感傷。

走進電腦室,小宋正跟兩個戰士值班,都在網上忙著呢,沒注意我進來。

俏皮小魔女:「你們那裡美嗎?」

小宋:「美,非常美。」

俏皮小魔女:「你可以給我說說嗎?」

小宋:「好。春天時,這裡開滿了鮮花,滿山遍野的,山花爛漫。到了夏天,可以到小溪中去摸魚捉螃蟹,每次都都抓好多;早晨就好玩了,每一次都是被鳥聲叫醒,惺忪著眼推開門兒,就能見樹下到處蹦跳著小松鼠;還可以去采蘑菇,用新鮮的蘑菇做出來的湯特別好喝。到了秋天,這裡有核桃,有桐子,還有一些山裡特有的瓜果。至於說冬天,有霧凇,有山嵐,有大雪,銀裝素裹,說不出的好看。」

俏皮小魔女:「哇,好漂亮喔,真想去看看。」

小宋:「那可不行,我們這裡是軍事禁區,嚴禁外人進入。」

俏皮小魔女:「那你們不是好寂寞?」

小宋:「不會,我們經常開展各種活動,還有你們網上這些朋友,怎麼會寂寞呢?再說我們副連長說了,當兵就要有奉獻的精神,只要穿上這身軍裝,就要時刻想到自己是一名軍人。」

俏皮小魔女:「哇,我好崇拜你哦!」

小宋:「……。」

我又悄悄退了出去,心裡暖洋洋的。魏巍當年寫下了名篇《誰是最可愛的人》,時至今天,對於個這個稱號,這些戰士依然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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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坐,你們坐。」

指導員突然再次光臨工事,雖說他作為本連的指導員到這裡來很正常,只是距上次時間這麼短還是讓我和魏強稍稍覺得意外。更詫異的是同來的還有兩個人,他們不認識我認識,在機關時見過,雖不熟但也知道是政治部保衛處的。心裡不由納悶兒他們來這裡幹什麼?

「魏排長你們出去吧,我們找林副連長說點事兒。」大家在會議室坐下后,指導員對手忙腳亂帶著兩個戰士端水沏茶的魏強說道。

魏強一愣,但還是應道:「哦哦,好,好。」連忙帶著戰士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我聞聲也是咯噔一下,什麼事竟要單獨跟我說呢?

房間里一時很靜,很悶,很壓抑,幾個人都低頭抽煙不說話。

最後還是指導員先開了口。他不抽煙,端著茶杯迷著眼睛問道:「小林啊,在這裡先詢問你一件事兒,你是不是在今年七月份用汽車連的車給地方拉過幾車貨?」

我的頭嗡地一下象是炸了開來,真是越擔心什麼他就越來什麼,兩耳發鳴,他下面又講些什麼話我根本沒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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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鐵馬入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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