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晃晃惚惚被許月拉著逛了半天街，終於許月累了，嬌聲道：「大哥，我們去喝點飲料歇會兒吧？」

「好好好。」陳虎被叫聲從目眩神迷中喚醒，雖然不知道「飲料」為何物，但想來不外乎是酒之一類，連忙答應，說道：「大妹子……」

「大哥！」許月不依道：「叫大妹子多難聽啊，你……」臉紅紅地偷偷看看他道：「叫我阿雪或者月兒好了。」

那嬌羞的模樣陳虎這個粗魯的漢子何時見過，就是小翠也從來是隔那麼一步的距離跟他說話，心中不由一盪，生出一絲旖念。但「小翠」二字又讓他清醒過來，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小強盜，而這許月看樣子雖不象小翠那樣是老爺家的小姐，但也該是大戶人家的使女，自己的身份未必配得上人家。就道：「那我叫你阿雪好了。」

「好吧。」許月有點失望，隨即笑道：「大哥，你剛才要說什麼？」

「剛才？」這一打叉，陳虎把剛才想說的話忘了，撓撓頭道：「沒什麼，沒什麼。」

六七月的天氣，南方的日頭已是很毒辣了。找了一個涼茶鋪坐下來，許月知道這位大哥好象沒見過世面，也就沒再詢問他，直接要了兩杯涼茶。

茶鋪里人不多，有三位老人圍一桌閑聊著，還有兩對男女分別坐在角落裡竊竊私語，整個鋪子顯得安靜而愜意。

「痛快！」在許月目瞪口呆中陳虎拿杯子一飲而盡，抹抹嘴唇大聲道：「就是沒有酒味，倒有些藥味。大……阿雪，這麼熱的天，這……飲料怎麼這麼涼啊？不過很好喝。」

那三個老人聞聲善意地看著這邊微微笑著，但那兩對男女就不同了，先鄙夷地斜他一眼，接著就笑倒在桌子上。

許月有些尷尬，沒想到這位大哥如此搞笑，一時有些下不了台。看那兩對男女就不順眼了，羞怒之下一拍桌子，罵道：「笑什麼笑？瓜娃子，有什麼好笑的？」

其中一對男女忍著沒吭聲，但另一對打扮前衛的男女不樂意了，那女的撇嘴道：「神經病！」

「你才神經病！」許月大怒，「格老子的，你再給老娘說一句？」

三位老先生搖搖頭，直嘆現在的女孩子實在沒教養。陳虎可不在乎，雖也覺得有點小題大作，但心裡卻隱隱有一絲興奮，覺得現在的許月很對味口。只是女人的事男人不好插手，只盼著那男人趕快糾纏進來，好名言正順地把他打翻在地。可惜那對男女不是對手，在許月犀利的言辭下很快敗下陣來，悻悻地走了。

「大、大哥！」許月很快反應過來，知道自己一時沒有控制住，形象大壞，不安地小聲叫道。

陳虎卻是滿臉佩服，雖然很多話沒聽明白。「大妹子，你很厲害啊！」

「你笑話我！」許月忸怩道：「你又叫人家大什麼了！」

「呵呵呵。」陳虎不好意思道：「一時順口，一時順口。大……阿雪，那個飲料還有嗎？真好喝。」

「你等一下。」一看這大哥真沒在意，許月高興地跳起來道：「我給你拿去。」

灌了一肚子涼茶，陳虎才意尤未甘地跟著許月出了茶鋪。

「大哥喜歡喝酒嗎？」許月仰著頭問陳虎道。

「那是！」陳虎想起山上的兄弟，跟弟兄們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情形，得意道：「剛上山的時候酒量還不行，兄弟們都笑我，說我不象爺們。很快他們就不行了，每次我都把他們喝趴下。象大牛，塊頭比我還大，也不行。倒是猴子，別看他瘦不拉嘰的，能喝，在寨里排到第二。」

「大哥，你真是當強盜的啊？」許月有點擔心地問道。

「是啊。」陳虎順嘴說道。話一出口猛然醒悟過來，四下看看，雖然不是自己那個朝代了，但想來這官府捕快應該還有，小心為妙。

許月好奇地問道：「看什麼呢？」

「沒有，沒有。」陳虎矢口否認。

許月眼珠一轉，問道：「那你的兄弟們怎麼沒來？你來這是不是要……」胡亂作了個手勢，意思是該不會到這來作案吧？神情里卻全無害怕，反而有股雀躍興奮。

陳虎一陣黯然，搖搖頭道：「弟兄們都不在了！我……」

「死了！」許月瞪大了雙眼。

陳虎搖搖頭，又點點頭，一時不知如何說起，有些六神無主。到現在他雖然知道朝代不同了，但究竟怎麼個不同法卻又不明白。但想來自己的那些兄弟們也已不在了吧？還有小翠……也不在了吧？那自己又該如何自處呢？心中一痛，不由再次悵然。

許月看著這個剛認識不到一天時間的大哥，凜然一條大漢卻露出彷徨無主的神色，心裡不由自主地有些疼痛，有一種久違的情愫泛上來。許月年齡不大，卻已在風月場中打滾了一年有餘，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什麼樣的事沒經過，但偏偏這個剛認識的大哥牽動了她以為早已不存在的那份柔情。

「大哥！」許月踮起腳摸摸陳虎那稜角分明的臉，眼圈發紅，柔聲道：「你還有妹子我呢，以後你就跟我在一起吧！」

陳虎一愣，回復過來，感動道：「妹子！」

就這樣，一個魁梧的男子和一個嬌小的女子就在暴晒的陽光下陷入了他們那複雜而單純的情緒之間，彼此都有些難以自己。令過往的行人看得莫名其妙，不曉得這是演得哪一出。有人甚至後悔沒有帶相機，好拍下這感人的畫面，或許能在哪個八卦的小報上得點稿費呢。

「那個，妹子。」陳虎想到自己身無分文，平時的用度一直讓許月來花費總不太好，一個大男人用女人的錢太不象話，猶豫道：「你能不能跟你丁姐說一聲，看我能不能在她家當個護院？實在不行，當僕從什麼的也行。」想想自己一身力氣，身手還過得去，怎麼著也能養活自己吧？

「護院？僕從？」許月被陳虎嘴裡的詞兒弄懵了，張口結舌，「咯咯咯」地笑癱在陳虎身上，上氣不接下氣道：「大哥，你、你、你不是從古代社會過來的吧？」

「這……」陳虎第一個反應是你還真可能說對了，隨即又對自己總是說錯話還不知道錯在哪裡有些苦惱，唯唯諾諾道：「妹子，大、大哥嘴笨，有哪些不到的地方你多擔待。」

「大哥。」許月停住笑，安慰他道：「你別擔心，妹子錢雖然不多，但也夠咱兩個人用了。」剛說完就有些後悔，燈紅酒綠的生活使她十分了解男人的心理，生怕這話傷了這個大哥的自尊，忙道：「你真想找工作的話，也得先歇一段再說啊？你剛從山上下來，有好些事情需要多看看，多了解一下。是吧大哥？」

陳虎大是感動，沒想到隨手救下的這個妹子如此為自己著想，憨憨地笑笑，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連聲道：「聽你的，聽你的。」

許月「撲哧」一笑，心窩窩裡很是溫暖，沒想到自己也能找到一個中意的男人，雖然有點傻，卻傻得可愛，還那麼……強壯！心裡一熱，臉上有些發紅，暗啐一口，自己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