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21章

他們就那樣子御空而立，完全沒有第一次來的時候的狼狽，閑適得就跟逛自家的後花園似的。

「阿書，怕不怕？」

走到了木屋的上空，莫風燁牽著顧一書落了地，在推開木門的時候輕聲問道。

「又怎麼能夠不怕？」顧一書揚唇笑著，是最近都沒有怎麼見過的燦爛笑容，「只是，還有你呢。」

這是他少有的情話，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臉蛋蹭地一下就紅了。那白裡透紅的模樣，恰是軟糯可口。

莫風燁看得眼神一暗，如若不是時間和地點真的不對，他還真是想要一口咬下去了。現在只能夠咽下了口裡分泌的涎液，暗暗地想象著未來橫陳在鋪了火紅絨毯的床上美味的食物。

他拉著顧一書走進了木屋，來到了那石柱前，看著眼前刻滿了秘籍和其他神秘紋路的石柱，神色複雜。

「阿書，這整個莫氏禁地是一座浮空島，它在大陸的上方不斷漂浮著，除了我們一族守護的禁地傳送陣外，沒有別的方式找到它的蹤影了。這裡為我們一族培養了千千萬萬個領先於同期天才的人物，卻也把無數個族中子弟的性命葬送。然而，在我們一族裡，還是以能夠進入這裡為榮。但是，」莫風燁頓了頓，「它將會不復存在了。」

無論他們這一次啟動這個遠古大陣是否成功，這座浮空島都註定要成為其中必須要犧牲的一個東西。這個島原來是處於斷魂之海上的一個小島，卻不知被遠古時期的那些大能們做了什麼而連根拔起，最終成了這麼一個浮空島。

因為在這上面封印著異界生物的軀體和精神體，封印用的又是五靈之物，騰空所用的能源便是這異界生物身上的能量以及五靈吸收來的靈力了。這麼多年以來，這些不同的靈力經由刻在了島嶼之上的靈陣的轉化，早就成為了整座島的支撐。一旦埋藏於最深處的大陣被啟動，那麼這島也將分離崩析，不復存在。

而他們能夠成功喚醒大陣的幾率雖為百分之百，但是大陣能夠成功束縛住異界生物的概率缺為百分之五十，天道打開了結界之後，這大陣能夠把異界生物帶出結界的概率，又為百分之五十。

無論如何，他們的結果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化為塵埃而已，」顧一書彎唇笑著，「能夠和身為天道之子的你一起，我也不算虧。」

他這條命本就是撿回來的，只是可惜了莫風燁這驚才絕艷的人物了。

莫風燁看著他這麼笑著，也不禁彎了彎眉眼，「說不定我們會和這大陣一起被拋出去，然後在那時空亂流里旅行呢！或許，還能夠到你們的世界里去看看。」

「哈哈，如果你真的去了我們的那個世界，絕對會驚呆了的！」顧一書大笑，彷彿想到了未來的什麼事情，「那裡可不是和這裡一樣的哦！無論是風俗還是其他。」

莫風燁低頭看著那有些不懷好意的顧一書，無奈地嘆息道：「阿書，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曾經得到過你那個世界的外來者的記憶？」

「……」這一點都不好玩！

他們雙雙對視了一眼，「噗嗤」一聲笑了。

顧一書有些感慨道：「不少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緊張到說不出話，腦子裡也一片空白，你說我們怎麼會越想越多？」

莫風燁沒有回答，他也知道顧一書不需要回答，他只是再次牽起了顧一書的手，一起往那根看似樸實無華的石柱上按去。

輸入靈力和靈識，先前顧一書試過的被些什麼東西吸收了力量的感覺再次出現了，但是這次他們都沒有退縮。

他們兩人的靈力和靈識一部分融合在了一起，另一部分則是和這股黑暗的力量搏鬥著，爭取尋找出被它掩藏住的靈陣啟動的點。

異界生物的精神體被這靈陣關押太久，已經和它融合了一部分了，也正因為如此，它才能夠順利地藉助了靈陣恢復了一部分力量，把自己的部分精神體分裂出去，還偷偷地撕裂了結界，召喚了一批外來之魂來作為掩飾。

他們兩人的靈力和靈識雖然不足以和這精神體搏鬥，但是莫風燁的其他契約獸也把自己的力量通過結界傳來了，融進了那已經融合了的力量里。這一股力量被他們操縱著和那精神體搏鬥，他們也沒打算勝利，只需要拖延住它的腳步，讓其他的靈力絲找到靈陣啟動點就夠了。

他們的靈識和靈力分成了無數條細絲，朝著四面八方涌去，試探地開始觸動著靈陣里的禁制。不一會兒，在這石柱空間里有一點發出了耀眼的白光。

他們毫不戀戰，一個用力便把精神體往後甩去，而後所有的力量都往那一點匯聚。

白點越來越亮，整根石柱都開始亮了起來。那神秘的紋路里彷彿有著金色的液體在流淌，而後又化為了五彩的光芒，最終融合成了白色光輝。

這靈陣，終於被喚醒了。

兩人把另外的一隻手也貼了上去，渾身的靈力彷彿被什麼東西抽走了，腦袋裡也開始陣陣發疼。他們睜開了眼，對視，又低下頭看了看腳下出現的靈陣。

這靈陣開始不過是在石柱之下，隨著兩人的靈力輸入，開始漸漸擴大了，不知過了多久，在兩人感覺到是身上的所有力量都要消失了的時候，它終於覆蓋了整座浮空島。

島底的靈陣和它呼應著，漸漸地，顧一書和莫風燁兩人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似乎都離體了，飛到了半空中俯視著眼前的一幕又一幕。

顧一書有些詫異地看著那閉著雙眼和莫風燁手牽手的自己，好奇地伸手想要去觸摸，卻只能夠摸了個空。然後，他們兩個便被轉移到了浮空島的上方，看著這座浮空島瞬間改變了運行軌跡，轉而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它是要去哪裡？」顧一書側頭問著身旁眯著眼一臉嚴肅的莫風燁。

莫風燁朝著前方和下方的景色打量了好一會兒，才道：「應該是，斷魂之海。」

那剩下一部分的異界生物精神體所在的位置。

「吼——！」忽而一聲巨吼從那已經不遠處的斷魂之海響起，一道黑色的虛影在半空中凝聚，「天道！你就只會躲起來讓別人為你出力嗎？！」

浮空島在斷魂之海的上方停下，那島上的靈陣開始飛速旋轉，完全沒有人理會那虛影到底在吼些什麼，一股強大的吸力把那虛影吸得變形。

「你們兩個莫非就甘心嗎！無論這陣法是成功還是失敗，你們都會失去氣運，好端端的天之驕子變得和普通人一樣！」虛影見天道不出現，便開始挑撥著莫風燁他們，「那還倒不如投靠我這一方！只要我勝利了，我便是新的天道，便能夠給你們提供最好的庇護！」

顧一書有些憐憫地看著他，「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有什麼好？你是異界生物，為何要來這裡？倒不如還是回家去！」

「回家？」那虛影有些詫異，隨即他便大笑出聲，「哈哈！回什麼家？我本就生活在時空亂流里，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麼一個地方，這大陸這麼大，為什麼不能夠容納一個我？明明就連那些異界之魂都能夠得到承認！」

他用盡了全力來和那靈陣的強大力量對抗，卻還是一點一點地被那靈陣吸收了去。

莫風燁看著他，忽而像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一般，整個人變得清冷不食人間煙火，開口時語氣亦是帶了些許悲憫，「你怎麼還是不知？你初初來到這世界便開始吸收世界本源的力量，還殘害我在大陸上生活的子民，我又怎麼能夠容你？只是可恨我無法親自出手，才誤了這片大陸。」

他接著道：「好了，我和這大陸的子民都沒有殺死你的辦法，我便把你送回時空亂流里吧。那裡是你的故鄉，你該是能夠好好生活才是。」

「天道——！你不能——」

他的話並未說完，便被浮空島上的靈陣完全吸收了去，最終消失在天地間。

「阿燁？」顧一書有些詫異地抬手拽住莫風燁的衣袍，「你怎麼了？」

莫風燁低頭，看向顧一書的眼裡帶上了一絲溫和，那是和他先前看向不遠處在半空中的靈師們的神色所不同的，帶了人的情感。

他道：「天機鼠，我最為喜歡的孩子啊，你受苦了。不過我相信我的天道之子會把你照顧得很好，只是你再也回不去了。」

顧一書一愣，那彷彿與生俱來的親近令到他瞬間明白了對方的身份，「天、天道？」

男子微微一笑，比獨角獸還要聖潔純粹，「你不需要擔心，我不會傷害天道之子的。」

他抬頭，一揚手，天空便被撕開，露出了一條裂縫，「原來隱藏在這裡。」

縈繞在莫風燁身上的光芒漸漸散去，化為星星點點撲向了那黑色的縫隙。而後，莫風燁和顧一書的身影便在眾人面前變得破碎，浮空島也開始崩裂，一片片地掉落在了斷魂之海里。

最後，從天地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