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沒接話,再次打了方向燈在路旁停下。
他傾身橫過兩人之間的排檔,一手撐在她的臉龐外側,兩人的呼吸於是親密交纏了。
「我聰明是因為懂得利用時機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想要你,想對你予取予求。」他說。
「好了、夠了、停了,不要再說了。」韋樹樹辣紅了臉,忙伸手捂他的唇。
他抓過她的手,咬了下她的手掌——
手若柔荑,她有雙柔若無骨的手。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直接?」她想抽回手,卻只感到他握得更緊。
「不可以。」
他的臉愈靠愈近,在她倒抽一口氣時,再次吻住那兩片粉嫩而可口的唇瓣,懲罰它們在他出差這些時間裡,老是趁著空檔騷擾他。
她這回學聰明了,在她還沒沉淪時,就先喊——
「停!」
他沒管她,吻了痛快,才肯鬆手。
「好了,記住我晚上會來接你。」喬振宇車子駛入車陣里,在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前,就已經把車開到了飲料店之前。「你快點下去拿你的茶吧。」
喬振宇彈了下她的額頭,側身替她拉開她那邊的車門。
韋樹樹下了車,卻又馬上回頭。
「我晚上不能跟你出去,我還有事。」她要打給夏子初,問他的身體狀況。
他一挑眉,薄唇邊噙著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
「那是你的事。」
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夏子初躺在家裡地上,清瘦身軀蜷成蝦米狀。
嘟嘟嘟……嘟嘟嘟……
室內電話鈴聲響起。
他冷汗滿面,卻沒法子起身去接,只能聽著答錄機說道——
「我現在不方便接你的電話,請在嗶一聲之後留言。」
「哈啰,為什麼手機也沒人接啊?你感冒好點了嗎?醫生怎麼說?怎麼會發燒那麼久?我今晚本來要去找你,結果突然……有事……反正,你快點告訴我結果……」
夏子初聽著韋樹樹在聽筒那端琳琳琅琅的聲音,他拿過面紙拭去滿額冷汗,爬到電話邊抓起電話。
「我沒事,只是感冒。」他說。
「感冒怎麼會發燒那麼久,是哪種感冒?需不需要進一步檢查?」
「藥物加作息正常,很快就沒事了。」
「那你三餐得正常吃啊,我打過電話給大娘護士,她沒有……」
「樹樹。」夏子初打斷她的話,不想再浪費任何時間——因為他沒有這種本錢了。「你考慮過我們之間的事情了嗎?」
手機那頭沉默了下來。
「喬振宇又來找你了?」夏子初苦笑地說道。
「對,他說我喝醉時主動要求和他交往三個月。」
「你若對他不動心,你就能推掉……」
「對不起……」
「不用跟我對不起,我累了,想休息了。」
夏子初掛斷電話,閉上眼睛攤平在地上。
他與樹樹,反正就是無緣。
三個月,其實不長,但對如今的他來說——
卻是無比珍貴。
夏子初從地上爬起來,拿起她愛喝的檸檬翡翠及一包咸酥雞,食之無味地吃著。
也許,這樣是最好的結局吧。
現在的他,提出交往要求,根本是自私的。但——
他只是想就這麼自私一回罷了。有錯嗎?
嘟嘟嘟……嘟嘟嘟……
電話再度響了。
夏子初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發現是安西雅打來的電話。
他想自己已經演過一次了,這次應該可以更加得心應手了。
「喂,西雅嗎?我沒事,醫生說是感冒。」他裝出輕鬆語氣說道。「你呢?明天要去見沙桀媽媽了,做好萬全的準備了嗎?」
夏子初不知道自己說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知道他突然間很想念家人,於是匆匆結束通話,開始安排代診的醫生,然後打電話回家,準備回家住個幾天。
如今的人生,不過就是儘可能減少遺憾罷了。
夏子初強打起精神換了衣服,知道他還不能倒下,因為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很多責任未了……
他閉上眼,再次倒回地板上,兩行淚水隨之滑出眼眶。
他驀打了個冷顫,但願這一切都只是惡夢一場。但願——
他真的只是感冒。
【第三章】
「我昨晚跟子初通電話時,也覺得他不對勁。我今天上網幫一個同事打電話到他們動物醫院診所挂號,發現他下周居然休診三天。」
安西雅聽著韋樹樹在電話那頭哇哇叫,也點頭附和道:「對,他如果要去旅行,昨天應該會告訴我們的。什麼……你說他昨天急著掛電話?這鐵定有問題,我們再去找他……所以,你怕是跟你拒絕他有關?」
安西雅喝了一口水,聽著韋樹樹在電話那頭說著她的擔心。
「好了,不用強迫自己一定要回應他的感情,只要記得他是用對待女人的心在看著你的,多給他一點機會即可。好了,我晚點再聊,我收拾完要先離開了。你也好好保重吧。」
安西雅掛斷手機,再次確認本日及明日待辦事項都已安排妥當后,她收拾好桌面,準備先下班。
安西雅背起側背包,喬振宇辦公室的門也在同時被打開,身後跟著他冷著臉的繼母洪虹月。
安西雅禮貌地一頷首,讓他們先離開辦公室。
喬振宇一貫的面無表情,看不出心情好壞,可洪虹月的心情卻可以想見——自己的乾女兒Janet相親被拒,還是因為天兵韋樹樹,怎麼想也不會甘心吧。
她並不意外韋樹樹會淪陷在喬振宇手下,畢竟他是有能力又有魅力的男人。但她不懂向來只找與自己同類型女友的喬振宇,對韋樹樹存的是什麼心思?
安西雅走出辦公室大門后,意外地看到喬振宇站在電梯邊吸煙。
「這裡禁煙。」安西雅說道。
「罰款多少?」喬振宇眉也不抬一下地說道。
安西雅懶得理他,反正這棟大樓是喬氏家族的,他高興燒掉也是他家的事。
「為什麼是韋樹樹?」她直截了當地問,用力按下電梯的等待鍵。
喬振宇吐出一口煙霧,看著電梯邊的窗戶說道:「她有一對愛笑的眼睛。」總讓他的心揪動。
「她要的是一個對她全心全意、不讓她受傷的男人。」
「我會為她祈禱。」
安西雅瞪他一眼,很想狠狠地踩喬振宇一腳。
「我不會虧待她。」喬振宇說道。
「她不稀罕錢。」
「我該為此遺憾還是慶幸?」喬振宇一挑眉,銜著煙轉身走回辦公室。
安西雅怒氣攻心,用力跺腳好幾下,卻還是氣到杏眸冒火。
她走進正抵達的電梯,非常用力戳了下關門鈕。
一定要阻止韋樹樹被喬振宇攻陷!這男人冷血無情,根本配不上樹樹。
電梯抵達一樓后,安西雅大步走出電梯門。
「幹嘛一臉要殺人的表情?」一雙健臂瞬間攬住她的腰。
安西雅直覺便踩住對方的腳,一肘子往身後一拐。
沙桀悶哼一聲,什麼攻擊都照單承受了百分之百,但卻依然沒鬆開他擱在她腰間的手掌。
「這裡是我上班的地方,手放開。」見他依言,安西雅擰起眉,微有不安地看著他問道:「你沒事吧?」
「傷勢很重,得要你用一生照顧。」他苦著臉,一臉痛苦地說道。
安西雅一挑眉,抬起腳作勢要踩人。
沙桀馬上往旁邊跳開。
「我看你身手還是很靈活,走吧。」安西雅看見他的車子,開始往前走。「幹嘛守在這裡?不是約在捷運站嗎?」
「怕你臨陣怯場,所以來這裡守人。」沙桀扯落她的髮髻,引來她怒目相視,他卻一派自在地以指梳整著她的長發,笑臉直逼到她面前。「想我嗎?」
「你每天打電話來問,我連想的時間都沒有。」
「但我很想你。想你凶我的樣子、想你站在我餐廳里的樣子、想你在我身下呻——」
「你再說一個字,我就回家。」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只一對發紅耳朵露了餡。
「但我最愛的是你害羞的樣子——因為只有我能看得到。」他低頭咬了下她的耳垂,在她又踩人之前,連忙發言。「你剛才出電梯時怎麼一臉要殺人的表情?」
「喬振宇如果敢讓韋樹樹傷心,我第一個不饒他。」她從齒縫裡迸出話來。
「他是你老闆。」
「所以,我更知道如何在瞬間讓所有文件消失,讓他的工作變成一片空白。」安西雅眯起眼,口氣陰森地說道。
「嘖嘖嘖,瞧瞧我給自己找了個什麼老婆。」沙桀一臉讚許地看著她。
「現在離開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