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愛恨兩難
他接著又為自己倒第二杯,黎容容奪過了他手中的酒杯,握住他的手,俯過身,親上了他的唇。舒譯辰獃獃的怔住,看著她近在遲尺的臉龐,心跳一聲高過一聲。黎容容抬起頭,對那幾個人笑道,「這個吻,可以替代了交杯酒吧。」
眾人當即鼓起掌來。
舒譯辰由忡怔中回過神后,臉色閃過一絲懊惱。
為什麼他總是輕而易舉的就被她影響!為什麼她的唇輕輕一碰就能令他不知所措!
舒譯辰推開了黎容容,說,「我可以喝酒。」
他有些逆反的再次拿起了酒瓶。正要倒酒時,被黎容容攔住。黎容容臉上的笑容再也端不住了,手中與他較著勁,沉下臉道,「你這是怎麼了?你明明不能喝酒的!」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喝酒?」舒譯辰帶有泄憤的語氣,啞聲低斥,「你真的了解過我嗎?你知道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嗎?」想要倒酒的手被黎容容抓住,他眉頭一蹙,突然用力一揮,將她推開。
黎容容被他突如其來的力道,推得往後退了兩步……恰好撞入了一個堅實的胸膛里。沈彥文一手插兜,一手攬住黎容容的肩膀,表情帶笑,眼神里卻沒有絲毫笑意,甚至有著逼人之勢。他笑著說,「舒先生,再怎麼有酒興,也不能對女人發火啊。」
舒譯辰抬起頭,看向他的同時,也看到了他攬著黎容容的姿態。眼底竄起怒火,他豁然起身,上前一步,抓住黎容容的手腕,將她用力拽了過來,一把摟入懷中,冷冷看著沈彥文,「別碰我女朋友。」
這眼神,冰冷中夾雜著惱怒。已經沒有絲毫表面上的和氣。
沈彥文卻依然是勾唇一笑,「哎呀,這可怎麼辦,剛剛跳舞的時候,該碰的和不該碰的地方,可都碰到了。」眼底漫不經心的嘲弄,帶著另一種不動聲色的冷冽。
黎容容分明感覺到身後摟著自己的人,驀然急遽的呼吸,就像是一隻隨時會爆發的猛獸。在舒譯辰出聲前,她已經迅速回道,「學長,我男朋友心情不好,你就別跟他開玩笑了成嗎?把阿辰惹得不高興了,回頭我還得哄著,你這不是給我找事嗎?」
她與沈彥文一樣,表情含笑,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調侃,但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卻是殺人不見血。
沈彥文臉上的笑,當即消失了,臉色陰沉至極。
這個女人,以前護著陸司霆,現在護著舒譯辰……
當真是不慪死他不甘心啊。
但沈彥文陰沉的表情只是瞬間,很快,他再次笑起來。表情轉變之快,只讓人以為剛剛那一瞬的低氣壓是個錯覺。
他走上前,笑著說,「學妹,我剛剛可是親眼看見,你男朋友因為想喝酒就對你發脾氣。這樣的事情,我這個做學長的,怎麼能置之不理呢?」
他的目光轉向舒譯辰,唇角的笑容變得充滿挑釁,「既然這麼有酒興,不如我陪你喝幾杯?」
舒譯辰與他四目相對,表情冷沉,臉上沒帶絲毫笑意。
舒譯辰跟沈彥文截然不同。沈彥文即使心裡怒火燎原,臉上也能笑容滿面,舉止優雅淡然,且帶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官宦世家的他,從小耳濡目染,官場為人的深藏不漏,波瀾不驚,步入工作崗位后,更是要求他十成十的把控自己的情緒。但舒譯辰卻不同,他只是一個我行我素,甚至是埋在自己世界里的專業工程師。他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更是從沒想過要怎麼控制自己的情緒。也正因此如此,他很反感虛偽逢迎的社交場合。
「怎麼樣?喝不喝?」沈彥文語氣悠然,眼神里卻是咄咄逼人,「不過,我們把話說在前頭,如果你輸了,就向我的小學妹賠禮道歉。」
「如果你輸了呢?」舒譯辰開口道,聲音冷硬。
「那我向你道歉。」沈彥文徐徐展開一抹笑,「就為我不該碰了你女朋友。」
「沈彥文,你不要這麼無聊!」黎容容出聲喝止。舒譯辰卻簡單幹脆的應了一聲,「好。」
黎容容轉過頭看向舒譯辰,眼神里滿是不悅。可她想斥責他的話,因為這麼多人在場,又說不出口。
她覺得舒譯辰今晚變得不正常了。渾身帶刺,莫名犯沖。
他明明是一個完全不喝酒的人,卻跟沈彥文那種在交際場上喝慣的人拼酒,這不是純屬給自己找不痛快么!
但眼下,局勢已經不由黎容容控制了。舒譯辰根本不聽她的。
桌子上放上了二十瓶洋酒。他們倆的比賽方式簡單粗暴。一人一瓶,誰先受不了,誰就認輸。
兩人身高相當,相對而立,又是風格各異的兩個大帥哥,這拼酒的架勢,頓時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沈彥文拿起一瓶開好的酒,輕輕晃了兩下,明明是拿著酒瓶子,卻跟晃動著紅酒杯一般優雅。他舉起酒瓶子,送到唇邊,酒液源源不斷傾倒而下,滾入他的喉中。
「好帥啊……」有名媛在一旁低低的叫喚著。
換做其他人可能倍顯粗魯的動作,但在他手下,既有著淺品慢啜的優雅,又有著豪放不羈的瀟洒。他喝著酒時,目光一直凝視著黎容容。
那濃郁的眼神,彷彿醉人的不是酒,而是那個被他看在眼底的人……
不過片刻,一瓶酒見底了。他曲起手指,動作優雅的拭去唇角滲出的酒液。放下酒瓶子,瓶口向下,沒有一滴流出。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恰好的笑容,「我喝完了。」
舒譯辰隨之拿起一瓶酒,往喉嚨里灌去。可是,完全不懂喝酒的他,被猛然洶湧而來的衝勁兒,逼得胸腔一陣窒息。他拚命忍著,可是,越來越多的酒灌入喉嚨,他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他驀然放開酒瓶子,嗆咳了起來。
黎容容趕緊上前,為舒譯辰撫著後背。她還沒開口說話,他就已經把她推開,喘了幾口氣后,繼續喝。相比沈彥文的優雅從容,喝的賞心悅目的畫面,舒譯辰是略帶狼狽的。完全不會喝酒的他,強撐著把那瓶酒灌到底。
他同樣將酒瓶子往下,示意自己一滴不剩,隨即重重的放在桌上。縱然喝的狼狽,但他看向沈彥文的眼神,氣勢不遑多讓。
「GOOD!」沈彥文打了個響指,一臉輕鬆的笑容,拿起了第二瓶酒。同樣是優雅從容又瀟洒不羈的姿態,他笑著將一瓶酒喝完。放下酒瓶時,他的臉龐染上些緋紅。
他的眼神始終凝視著黎容容,此刻因為那抹緋紅,更顯動情。
眾人忍不住鼓起掌來。
舒譯辰跟著拿起第二瓶酒。但還沒喝,黎容容已經走上前,用力搶了過來。她對沈彥文說,「你們是在比賽誰喝得多,喝酒的方式不受限制吧?」
「小容容,這個可不能代喝。」沈彥文輕笑著應道。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但經由他低醇的嗓音含情帶笑的說出來,和他看向她的那眼神,就彷彿情人間的親密耳語。
「誰說我要代喝了?」黎容容回以一笑,卻是帶著挑釁。
黎容容轉過身,靠近舒譯辰,拉著他的胳膊,將他按坐在椅子上。舒譯辰因為之前的那瓶酒,腦子已經有些暈了,黎容容這一拉,他便坐了下來。
她柔聲道,「親愛的,這酒可能不太適合你。我來幫你調一調味道。」
舒譯辰在暈乎中,看到黎容容不斷靠近的臉龐,她的溫聲軟語吹拂在他的臉上……周遭的一切悉數褪去,他的視線里,只有眼前的這個人……這個令他靠不近又放不下,愛到骨子裡又心生恨意的女人……心頭像是被什麼扯住,疼的厲害,他驀然抓住了她的手。
他看向她的雙眼,百般糾結,想說什麼,蠕動的唇卻又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能讓她做一個抉擇嗎……
只怕話一出口,就是將自己推入永不見天日的深淵……
黎容容任由舒譯辰抓著自己的手,她站直身,喝了一口酒。沈彥文正要說不能代喝,卻見黎容容低下頭去,將嘴唇對著舒譯辰的唇……她的芊芊五指撫上他的下顎,輕柔的使他迎合著她……
兩人唇齒纏綿中,還能看到有酒液在輾轉……
她的舌伴著酒香,輕輕磨蹭著他的舌。舒譯辰身體一軟,徹底沒了力氣。剛剛還覺得刺喉的酒味兒,這時候,混著令他魂牽夢遺的味道,香甜,刺激……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摟住了黎容容的脖頸,將她更加貼近自己。
黎容容被迫前進一步,順勢坐在了他腿身上,一口酒完全滾下喉嚨,他卻還在不依不饒的纏著她的舌頭,渴望她的味道,渴望得到更多……
現場一片驚嘆。這也太煽情,太火爆了……女人容貌清麗,身姿婀娜,修身的晚禮服讓她妖嬈的彷彿一條美女蛇,緊緊的纏繞著他。男人面容微醺,微闔的眸中滿是沉迷……
火辣的熱吻,香甜的酒氣,俊男靚女的組合……這香艷的視覺效果,堪比3D大片。
沈彥文的臉色越來越沉,幾乎要凝水成冰。他早已沒了剛剛的意氣風發,更沒有了那溫文爾雅的笑容。緊攥的拳頭,在褲袋裡微微發著顫。
黎容容喘息著推開舒譯辰,微啞的喉嚨,低低的笑道,「抓緊時間,我們還有很多酒要喝呢。」說完,她就要再次給自己灌下一口酒。
酒瓶子卻突然被抽走。
沈彥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近在眼前,他用力奪過了黎容容手中的酒瓶子。帥氣的臉龐上,皮笑肉不笑,帶著凜冽之氣,「黎容容,你行,真行。我認栽,算他贏了。」
「哦。」黎容容瞭然的點頭,說道,「那麼,剛剛可是有人說,輸了的人就要道歉認錯。」
沈彥文靠近黎容容耳邊,低聲咬牙道,「你對我真是一如既往的……毫不留情。」
「學長說什麼呢,我沒聽到。太小聲了。」黎容容往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我說,我不該碰了你。嗯,我向你道歉。」沈彥文笑眯眯的說。
「好。我收到了。」黎容容扶起已經有些迷醉的舒譯辰,軟聲道,「阿辰,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黎容容轉身離去后,沈彥文的幾個朋友趕緊把圍觀的人都驅散了。沈彥文臉上的笑容瞬間蕩然無存,他抓起他們剛剛喝的那瓶酒,用力一砸,摔的四分五裂。鋒利的碎片,如他凌厲的面容,那雙深黑的眼裡滿是暴戾之氣。
黎容容扶著舒譯辰走到一旁角落的沙發上,放他坐下后,見他臉色難受,又為他鬆開了領帶,她嘴下還在數落著,「不會喝酒,你喝什麼喝……逞強很好玩嗎……」
舒譯辰看著她,呵呵直笑。
「你還笑!越來越二,脾氣還大了呢!」黎容容白他一眼,又拿過絲帕,為他擦拭著額頭沁出的汗水。
舒譯辰抱著她的腰肢,將腦袋邁入她懷裡,半醉半醒的呢喃著,「……如果我讓你選……你會怎麼選……你會毫無猶豫的拋棄我嗎……」
「你說什麼?」黎容容沒太聽明白他的話,詫異的問道。
就在這時候,舒亦晴走了過來,「我爸找你有事。」
黎容容一愣,馬上道,「找我?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舒亦晴一聲嗤笑。「他就在城堡外的游泳池旁。你可別讓他老人家久等,我哥我來看著。」
黎容容只有放開了舒譯辰,往外面走去。
舒老站在游泳池旁,端著酒杯,看著波光粼粼的池面。已年界六旬的他,看起來仍是精神奕奕,腰桿挺得筆直。
「叔叔……」黎容容恭謹的叫了聲,走到他身側。
舒銘詹語氣淡淡的問道,「你跟沈彥文是什麼關係?」他的臉色波瀾不驚,令人看不出喜怒。
黎容容心裡卻是一驚。舒老怎麼會突然跟她提到沈彥文?是因為剛剛那支舞,還是他和舒譯辰的拼酒?
略作思忖后,黎容容如實答道,「他是我大學的學長,在學校時我們參加過同一個社團,就是探戈舞社,我們還做過一段時間的拍檔。不過,在他畢業后,我們基本就沒有聯繫了。」
舒老靜靜的聽她說完,又沉默了半晌。
黎容容心裡疑竇叢生。她沒想到,像舒老這樣一個在金融界呼風喚雨的人物,會關注到一個年紀輕輕從事仕途的沈彥文。但在他沒開口之前,她保持著沉默。
片刻后,舒老緩緩開口道,「容容,我看阿辰是打心眼裡喜歡你,所以我也希望你們走下去。」
黎容容聽著這句話,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應道,「謝謝叔叔。」
舒老又道,「為了你們的安穩太平,有些不該招惹的人,你就離遠一些。所謂窮不與富斗,富不與官爭,你懂嗎?我們舒家世代經商,卻也僅僅涉足商界。而那沈家背後的勢力,不是普通商人可以抗衡的。」
黎容容臉色一愣,怔怔點下頭。
「如果你跟沈公子是普通朋友關係,可以繼續保持。廣交朋友,對我們也有好處。但如果你們之間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一旦捅出什麼簍子,我們舒家也保不了你。」
舒老這番話,恩威並施,說的不輕不重,但足以令人明白他的意思。
黎容容表情凝滯半晌,低聲應道,「謝謝叔叔提醒,我明白了。」
「容容,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而且很照顧阿辰。有你在,正好可以改改他那執拗又呆板的性子。」舒老笑著說,「我很希望看到你們白頭偕老。」
「謝謝叔叔。」黎容容回以一笑。
兩人又隨意的聊了聊,氣氛很融洽。華燈漸滅時,舒老跟幾個老朋友一道離去了。
黎容容回到城堡里去找舒譯辰,沙發上已經沒了人影。此時,部分人群已經離去,還有一些今晚留宿在城堡內的名流二代們和被招待的媒體記者。
黎容容在場內巡視了一圈,看到了舒亦晴。雖然很不想跟她說話,還是不得已上前問道,「你哥呢?」
舒亦晴睨了她一眼,懶懶道,「服務生送他回房休息了。」
「哪個房間?」黎容容又問。
「喲,瞧你急的。我哥今晚因為你喝這麼多,好像也沒那個力氣繼續伺候你吧。」舒亦晴一語雙關的說。她那帶笑的臉龐滿是諷刺,眼底一片冰冷。
因為她哥的傷心和痛苦,她對黎容容的厭惡更多了一分。
不,應該說,她對黎容容,已經是恨之入骨。
「他在哪個房間?」黎容容再次問道。
「喝了這杯酒,我就告訴你。」舒亦晴遞過一個酒杯,裡面是滿滿的一杯酒。
黎容容面無表情的接過,一口氣灌下后,盯著她的眼睛問,「現在可以說了吧?」
「不錯,酒量真不錯,難怪我哥跟傻子似得拚命灌酒,原來是想追上你的步伐。」舒亦晴諷笑道。
「他在塞納河。」舒亦晴遞出一張房卡,冷冷的瞥了黎容容一眼,轉身離去。
黎容容進入城堡內殿,上到二樓,華麗的地毯一路鋪就。牆壁上是價值連城的油畫。每個房間,都有一個別具風情的名字。復古的華麗裝飾,讓這一切充滿著古歐風情。
黎容容走到名為塞納河的房間前,用房卡刷了一下,門當即開了。
「舒譯辰?」她叫了一聲,但房內沒人應答。她順手關上門,往裡走入。衛生間里傳來稀里嘩啦的水聲。
原來在裡面洗澡。滿身酒氣,洗洗也好。
黎容容沒有再叫喚。進了房間,就不用像在外面那樣,時刻注意自己的儀態,累了一晚上的她,終於放鬆下來,踢掉高跟鞋,坐到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腦袋有些昏沉沉的。又累又乏的感覺,令黎容容直接躺下去睡了。
當沈彥文由浴室里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她魂牽夢縈的那個女人,此刻就躺在他眼前的大床上……側卧的身子,身體曲線,玲瓏畢現……兩條修長的腿,袒露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那海藻般濃密捲曲的長發,鋪了滿枕,猶如上好的綢緞……
作者有話要說:什麼時候才能回到上半夜更新的日子啊。。
熬夜傷不起啊。。哭著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