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狩獵和拯救
五月底,洛都城的城郊舉行狩獵比賽,幾個書院分了年紀層,邵敬涵所在的書院分組之後,和宮中學院一起,分撥了幾個人。
當初商量好的,邵敬涵和蕭景鶴一組,兩個人年紀相當,初識還是在貴太妃的怡和宮中,如今的關係十分的不錯。
牽來了馬,邵敬涵和他聊著天,不遠處秀和穿著深藍的騎馬裝過來了。
身後跟著牽馬的侍衛,秀和走到他們兩個面前,「怎麼樣,不算是會給你們拖後腿吧。」
就差了兩歲的年紀,輩分可差不少,蕭景鶴恭敬的喊了姑姑,秀和擺擺手,「是來狩獵的又不是來行禮的,免了。」
「還請公主跟在我和景鶴身後。」邵敬涵看了一眼那品相很不錯的馬,摸了摸自己身側的這一匹。
其實秀和的安危無需他們擔心,還有侍衛會隨同,只不過一起去了,總不能說不照應。
邵敬涵這一組五個人,算上秀和大長公主就是六個了,領了各組的牌子之後,眾人出發了。
四五月的獵物也不好打,冬眠結束,剛出來覓食幾個月,身姿正矯捷的很。
他們的運氣不錯,入了林子一會兒就獵到了些小的,每一組裡都有年長些的一兩個帶著,邵景涵這一組也是如此。
到了小河邊上,大家下馬稍作休息,秀和指著正在河邊喝水的一匹鹿對他們輕聲說道,「你們看。」
同組年長些的傅康看過去,撇見鹿身下鼓起來的,「公主,這是懷了身孕的鹿。」
傅康意在提醒,知道獵物是有身孕的,他們一般都不會獵殺,雖說狩獵本就不是一件好生之事,但也是有所區別。
「看這是多久的身孕了。」秀和這下看明白了,大腹便便的原來是有身孕了,難怪長的比別的鹿來的壯碩很多。
「四月到六月一般是梅花鹿的生產期。」身後的侍衛回答了秀和的問題。
「我聽說這樣的小鹿肉才好吃呢。」秀和一聽來了興緻,看邵敬涵和蕭景鶴,「你們怎麼還不動手。」
「姑姑,這鹿可快生了,還是放過它吧,咱們可以獵別的。」蕭景鶴沒出來狩獵過幾次,但也知道裡頭的規矩,知道的前提下不殺有身孕的獵物,一是不忍,二是為了今後這些東西的繁衍。
「你是不是出來狩獵的,這也捨不得那也捨不得,獵殺有身孕的和沒身孕的,對你來說區別大么。」秀和示意侍衛動手。
河邊的鹿靈敏的很,也許是他們剛剛說的話驚動了它,侍衛動手的時候,它逃開了,箭只射在了它的後腿上。
侍衛乘勝追利又射了一箭,這一箭準的,直接射在了後腿的關節上,鹿摔跤倒地,跪在了那裡。
秀和跑過去,看了一眼鹿膝蓋上的傷口,要侍衛綁好了放上馬,抓活的。
邵敬涵微皺了下眉頭,對傅康說道,「傅大哥,人多容易驚擾到獵物,我們還是分頭行事吧,出去了也能集合。」
「我和你一塊去吧。」蕭景鶴趕緊說道。
「你和大長公主一起。」邵敬涵直接拒絕了他,背著弓箭牽著馬,趁著那邊在綁鹿,直接轉身離開了。
等秀和把這勝利的果實處置好回來,乍一看邵敬涵不見了,問蕭景鶴,「人呢。」
「敬涵說人多容易打草驚蛇,分頭行事,他和另外一個同伴過去了,姑姑,你與我和傅大哥一起。」說完半句的時候秀和的臉色就不大對了,後半句蕭景鶴就是硬著頭皮說下去的。
秀和也很清楚這是什麼場合,很快恢復了神色,笑著問他們,「那好吧,我們往哪裡走。」...
下午的時候狩獵結束,邵敬涵他們收穫不錯,除了上繳的之外,其餘餘下的獵物都可以帶回去,幾個人分一分,這邊明路已經替少爺把東西搬上馬車了。
邵敬涵打到的並不多,拿的也不多,家裡妹妹不能吃這些,弟弟也不能多吃,爹和娘加起來也吃不了多少,不如分給需要的。
到了邵家之後,進門沒多久,門口那就有人來報,說是秀和公主派人送了東西過來。
幾個人抬著東西到了前院,邵敬涵換了衣服出來一看,臉色微變,四肢綁在棍子上的正是今日秀和大長公主的侍衛獵到的鹿。
之前看到的時候還只是受了腿傷,如今這鹿已經奄奄一息,瀕臨死亡了。
邵敬涵趕緊讓他們給鹿鬆綁,隨同鹿送過來的,還有秀和公主的口訊,腹中的小鹿是大補,他今日所得少,這鹿就送給他了。
邵敬涵聽罷讓明路去請獸醫過來,當時他下手都不忍,怎麼可能會吃它。
林清苒得知此事,讓邵敬涵把這鹿養在空出來的屋子裡,鋪上些稻草,放上些草和水供這鹿自己吃。
邵敬涵站在門口看痛苦躺在稻草堆上的鹿實在是不忍心,「娘,獸醫說它這樣也活不長了,不知道能不能生下小鹿。」
「不要想這些。」林清苒拍拍他的肩膀,「在狩獵場上遇到了,今天沒有人動手,明天也會有人動手,但現在它遇到你,就是它的運氣,能不能安安穩穩生下小鹿,我們儘力了,其餘的,你就不必往心裡去。」
兒子仁慈善良,這是好事,經歷的事情多了自然會慢慢成熟,太決斷太理智了,缺少人情味...
受了驚又受了傷,奄奄一息的鹿在幾天之後就早產了,還是在獸醫的幫助下生下的小鹿,之後這母鹿就去世了。
邵家沒法養,也養不活它,林清苒把這小鹿送去了獸醫所里,邵敬涵下了學都會去看它,還和書院里的同學約好了,到時候等小鹿長大一些就帶它去放生。
在這期間,秀和大長公主沒再出現過...
轉眼七月,兩個月過去,狩獵之後的這個小插曲很快跟著過去了,宮中發生了一件事。
本來是傳不出來的,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消息走漏了出來,事情沒過去多少天,洛都城裡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只不過沒人敢在明面上說。
林清苒知道這件事的詳委還是經由邵子鈺之口,之前聽說的也片面。
宮中的案子會轉移到刑部這邊,肯定是牽扯到了要調查的,甚至涉及命案,只不過這一樁有點特別,又是命案,又難以下手。
皇上如今年有十五,身邊伺候的人有八個,實際臨幸過的美人有六個,去年到現在一年多的時間,看似都是相安無事的。
就在上個月,這六個美人中有人有身孕了。
皇上身邊選著伺候這些人年紀都還要比皇上長几歲,這些宮女扶做美人之後,在皇上大婚之前都是不被允許有身孕,宮中對此也是嚴加看管,吃藥和服侍的時間都是嚴謹記錄,不容有錯,倘若有身孕了怎麼辦,自然是連同美人都處置掉。
本來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不需要刑部來插手,就在幾天前,這個死守秘密隱瞞自己有身孕一個多月的美人,被住在一個宮中的另外一個美人給告發了,說她有了身孕。
於是這懷有身孕的情急之下把告發她的美人給殺了。
就算是如此,也不一定需要刑部插手,之後的情況變成了皇上介入,皇上不同意這個美人打掉孩子,孩子要生下來,生下孩子之後,殺了人的這個美人再處死。
關於殺人的案子是直接扔到了刑部這邊,邵子鈺告訴林清苒的時候,這美人還關在牢里,不過有皇上的命令,吃好喝好,至少在生下孩子之前是不需要擔心安危了。
「皇上就沒想過這樣一個身份低微的皇子出生做長子,今後皇後娘娘生下嫡子又會是什麼心情。」皇家最重血統,一個宮女生下的孩子,這宮女如今還是個殺人犯,對今後會造成多大的影響,這並不是一個性命的問題,就算是今後皇上大婚之後哪個妃子先有身孕了,也和這個相差太多,在尋常的人家中,娶親前有通房的,絕對不能有身孕,都是服用避子葯,甚至在嫡妻生下兒子前妾室都不能有孕,都是一樣的道理,怎麼擺到皇上面前就糊塗了。
「皇上應該是一直記得還在太子府的時候,小郡爺被毒死的事。」
「這都登基五年了,沒道理還有這樣的想法。」為君者要顧全大局,這今後會成為一個詬病,一句不想殺自己的孩子就要所有人都順他的意,還是在他羽翼沒有豐滿的現在,肯定是不可能。
「聽說是有人在皇上跟前說了什麼。」邵子鈺頓了頓,「皇上這些年來都是岳父和幾位太傅教導,這些基本的東西北王爺和張忠候他們都會教導,皇上是個聰明人,也不會不懂這些。」
「你是說,皇上想藉此暗地裡和北王爺他們較勁?」
「也不是沒有這可能。」邵子鈺不過也是猜測罷了,一個登基五年來什麼都學的不錯做的不錯的皇上,又不是個蠢的,怎麼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要說在皇上跟前說爹他們壞話的,那可真不在少數。」林清苒點點頭,人紅是非多,有些人不是擔心北王爺他們三個功高蓋主,純粹的就是不爽憑什麼他們能做輔佐大臣,背地裡使絆子不了,有那本事的,就在皇上面前多攛弄攛弄,皇上登基五年了,自然是越來越不想聽別人的意思想要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