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無證據無過

152.無證據無過

林清苒不喜歡不清不楚的感覺,就算是看東西找證據也一樣,當她覺得一件事情已經結束了,忽然又出現這麼一點半點的東西讓她猜想,看著這些並不齊全的東西,林清苒糾結了。

桑江邵宅的東西被燒掉了這麼多,祖父祖母留下的手記也燒掉了一部分,餘下的這些其實她已經看了大部分,幾年來偶爾翻翻。

如今發現了這麼兩頁紙,林清苒看著滿滿晾開來的書,那就看完唄。

自然不會是林清苒一個人看餘下的這些,九月的天書晒乾的很快,林清苒拉上邵子鈺,休沐之日在家窩了兩天,把餘下的那半箱子書都給看完了。

有了一點線索,以這個為目標找起來就方便多了,林清苒收拾出了一本祖母飲食起居的記錄。

吃住的東西是最好動手腳的,人不可能活在一個籠子里,四面都是刀槍不入的牆壁,吃的東西都是萬道檢查工序過來的,別人想做點什麼,都是防不勝防。

只不過林清苒看完了所有祖父母留下的手記之後,靠在邵子鈺身上長嘆了一聲,「這些也不能當做是證據。」都已經是去世幾十年的人了。

「這就是你明明知道做這件事的人是誰,卻不能拿他怎麼樣的感覺。」邵子鈺笑看著她,林清苒翻了個身,「你還這麼說,我不看不知道也就罷了,這樣子心裡難受的很啊。」

「那你覺得呢。」

「你說當年是不是這麼一回事,祖母知道太夫人做的種種行徑,可礙於二伯和爹年紀都還小,尤其是爹還年幼,都是以保護二伯和爹為主,後來藍家出事,祖母在邵家的地位可謂是一落千丈,藍家舉家被貶出洛都城,雖然大家都不知道緣故,但肯定是重罪,祖母在洛都城的名聲都不太好,此時要和太夫人對弈,肯定還沒出手就輸了大半。」

「再者這些事對祖母的影響,身子日益垮了下來,後來那幾年,祖母寫的都是二伯和爹,不再提及關於祖父的任何事情。」

林清苒說著自己的猜測,除了這個之外,她也想不出祖母不反擊的理由。

「祖母是個隱忍的人。」邵子鈺讓她靠著自己,緩緩道,「有能力有機會反擊的,誰都不想隱忍,無奈之舉而已,藍家被貶,祖母若是和太夫人鬧翻,誰能給祖母做主,說得好聽點才叫做懂得隱忍,等待時機,說的直白些,就是被逼無奈。」

「人都沒了,給這些那些的榮耀有什麼用,都是虛的。」林清苒哼了一聲,「活著的時候不好好對待,臨了老了後悔莫及,世上就沒有後悔葯。」

頓了頓,林清苒一下從邵子鈺懷裡掙脫出來,有些負氣的看著邵子鈺,「不行,我還是氣不過!」

聽的是別人的故事,回頭全憋屈在自己這裡了,就因為四五十年前的事情,之後邵家就再也沒安生過,她不嫁入邵家,這事兒就和她半點關係都扯不上,但她現在是邵子鈺的妻子,她覺得這事兒還不算完,太夫人不好好還活著么。

「那你想怎麼辦,沒證據,衙門裡可不接你這案。」邵子鈺伸手摸了摸她緊皺的眉宇,林清苒哼道,「古往今來也有衙門辦不了的事,不然要江湖俠士做什麼,懲惡揚善不就是因為官家打著沒證據不抓人的旗子么。」

邵子鈺樂了,「那你說說要怎麼懲惡揚善。」

「過來。」林清苒沖著他勾了勾手,湊近他耳朵說了起來...

十月初,邵家祖宅那送了信給各家,邵家幾位老爺夫人回到了邵家,還開了祖祠。

邵家二老爺當著大夥的面說道,「前些天子鈺做了個夢,是爹給他托的夢,說爹和娘在下面過的不舒服,說咱們沒把這牌位放好,要小五把牌位放到一塊去。」

祖祠中的牌位邵侯爺和邵夫人的確實不放在一塊兒,但這祖祠牌位不是說動就能動的,邵二老爺繼而說道,「小五就去廟裡求問了一下大師,大師說了,給爹娘單獨立一間供屋,點上長明燈,殿中燒上香塔,把這牌位遷移去供屋中受這香火。」

邵大老爺聽著,眉頭微皺,這麼說也沒錯,很多人家都會把父母的牌位拿去寺廟裡供奉,受了香火,輪迴的說法中,在閻王殿,喝了孟婆湯,將來下輩子能投個好人家。

但是這其中還牽扯到了還在世的太夫人,邵夫人去世后太夫人就是繼室,將來過世也是要入這邵家祖祠的,牌位前後就不去說了,如今要把爹和邵夫人的牌位拿去廟裡供奉,那將來太夫人的怎麼辦,孤零零放在祖祠里?

「那怎麼行,將來娘的牌位怎麼辦。」邵四老爺很直接的說出了邵大老爺心中所想,將來到了地下,這也得分出個一三五二四六的,哪能他們單獨供奉去了,留下自己娘一個人在祖祠。

「太夫人的牌位自然是放在祖祠里,倘若大哥不想,單獨供奉也是可以。」邵二老爺直接繞開了他的意思,壓根沒想過要把太夫人和邵侯爺放在一塊兒。

「二弟的意思是,將來太夫人過世,她這牌位也不拿去廟裡和爹的一塊供奉了。」邵大老爺沉聲道,邵二老爺點點頭,提醒道,「大哥,這可是爹給小五託夢說的,我們做兒子的,總不能如此不孝,這點事情都做不到。」

「二哥,爹怎麼不給大哥託夢,不給你託夢,就給小五託夢。」現在他們說是真就是真的了,這不是純瞎扯么。

「四弟,爹過去就偏疼五弟,你也是知道的,五弟走了之後爹把小五養在身邊十幾年,那也比我們親多了。」邵二老爺簡單說過,說回這遷移牌位的重點,「選個好日子把爹娘的牌位遷去祖印寺,到時候大哥三弟和四弟可別忘了過來。太夫人若是身子利爽,大哥也可以一塊接過來。」

也不算是商量,邵家二老爺就是通知到了邵家大老爺他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么,過去藍家不濟事,如今顧家不濟事,再者邵家祖宅里當家的是邵家二老爺,嫡長子的身份明正嚴順,我要把爹和娘的牌位送去寺廟裡供奉,受一下寺廟香火,將來能投一戶好人家,這一份孝心,誰能攔啊。

邵二老爺動作也快,第二天就把選好的日子送去各家了,遷移牌位是大事,要請人作法,家裡的人尤其是兒子,怎麼都得到場。

一場法事畢,由邵家二老爺端著牌位,僧人打傘,出了邵府的大門,上了馬車往祖印寺。

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只不過到了祖印寺,這牌位就要送進供奉的屋子時,金氏扶著太夫人出現了。

林清苒遠遠的看著,太夫人顧氏看著邵二老爺手中的兩個牌位,再看屋子裡僅僅也只留出兩個位置的桌子,臉上的神情由青轉蒼白。

林清苒從司棋手中接過了木匣子,走到了邵二老爺面前,也是當著太夫人的面說道,「二伯,這些書信是當初祖父放在桑江邵宅的,都是祖父當年和祖母互通的書信,既然把祖父祖母的牌位放在這裡,這些信也放著吧,祖父祖母說不定看得到。」

寺廟裡的供奉屋子由供奉牌位的家人支付銀子,一年到頭都這麼供奉,不便宜。

屋子裡的東西只要不是和寺廟內的相對沖都能放,受供奉著生前喜歡的東西,或者常用的一些東西都可以放在屋子裡。

「還是小五想得周到。」邵二老爺讚許的點點頭,司琴抱著盒子過來,林清苒笑道,「還有不少祖父祖母愛看的書,這琴,是祖母生前最喜歡的,也放著吧。」

顧氏的眼神都快要穿透這琴身了,幾年前琴行的事為的不就是這把琴,也就是因為這把琴,顧老將軍留給她的那些人都被邵子鈺帶隊清空了。

林清苒轉過身,正對上了顧氏,林清苒微微一笑,「太夫人近來可安好。」

「你以為這樣在你祖父心中就只是你祖母了么。」太夫人看向進去的邵家二老爺,「那不過是愧疚罷了。」

「是不是愧疚誰又能說的清楚呢,太夫人您都說不清楚,不是么。」林清苒從容的笑著。

對於顧氏來說,很多事她都沉得住氣,唯獨這一件事她沉不住,她畢竟是嫁給邵贏了,邵贏畢竟是娶她了,沒有一點感情哪裡來三個孩子,所以林清苒這樣的話就是要顛覆她心裡的認知,她怎麼肯呢。

一旁的禪房裡,顧氏把金氏遣出去看著正在倒茶的林清苒,哼笑道,「我活了這歲數,你以為把這牌位放在一塊兒,就能氣到我了?」

「太夫人您想多了,我們氣您做什麼,這是祖父託夢給相公的,我們做孫兒的自然要盡這孝心。」林清苒倒了茶,笑看著顧氏,「畢竟在祖父心中,祖母才是他明媒正娶,不受脅迫娶的,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活著的時候有諸多誤會,祖父這麼託夢給相公,應當是想和祖母好好解釋,重歸於好。」

「你說誰受脅迫娶的。」顧氏眼神一凌,林清苒站了起來,斂起笑容,「太夫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當年祖父酒醉與您睡在了一起,兩個月之後您就有身孕了,您一定不知道,這爛醉酩酊的人啊,是不能人事的。」

「胡說八道,長豐和侯爺長的這麼像,你竟然還會用這說辭來污衊。」顧氏不怒反笑。

「我也沒說大伯父不是祖父的孩子,若是爛醉酩酊還能人事,還能讓太夫人您有身孕的話,不知當時祖父被人下了多重的葯。」林清苒也不怕說這些羞恥話,「試問太夫人,要不是用這法子,您這輩子都不可能進邵府,就算是您腆著臉來做妾,祖父也不會願意娶你,不是么。」

「你!」林清苒說著這個事實像一根針狠狠的扎到了顧氏。

林清苒說的沒有錯,當年就是顧嫣然纏著邵贏,邵贏對她躲避不及,別說情愫了,都不想多接觸顧老將軍的女兒,何來有想娶她的意思。

「要不是顧老將軍施壓,祖父還不肯娶懷有身孕的太夫人呢,因為祖父他不記得,試想,爛醉的人怎麼會記得呢,太夫人為了嫁給祖父,設計的時候一定是廢了不少心思吧。」林清苒看著她顫抖不住的雙手,繼而道,「也正是顧老將軍的施壓,祖父娶了太夫人,還被迫給您平妻的稱呼,還和您生了三伯四伯,當時的顧老將軍,可真是有一手遮天的本事,先是替太夫人除掉了藍家,讓祖母孤立無援,讓二伯和爹沒有強勁的外祖家,又設計除掉了爹,拔了太夫人眼中最受祖父喜愛的這顆釘子。」

「你這是血口噴人,你祖父...」顧氏沒有說完,林清苒接上了她的話,「我祖父真的是忍辱偷生啊。」

林清苒沒有要給祖父正名,只不過在太夫人面前,是要把祖父塑造的多麼心不甘情不願才娶了她,和她生了三個孩子。

太夫人越堅信什麼,林清苒就越要打碎它,作惡多端的人,怎麼可以沒有懲罰,顧老將軍那些事,林清苒不相信真的和太夫人沒有一丁點關係,查不到有力的證據不代表就是無辜。

「你祖父若是不願意,誰都逼不了他。」顧氏靠在那,面上還維持著鎮定,不斷顫抖的雙手早就泄露了她的怒意。

「是啊,所以這麼多年,祖母去世之後,您想要讓祖父把爵位給大伯,祖父一直沒答應,若是祖父真的在意您,拿您當回事的話,這都把您扶做正室,祖母都去世了,怎麼還讓這爵位懸空到他過世都不給大伯呢。」林清苒頓了頓,「您一定是想說,祖父也沒給二伯,那是有原因的,祖父怕傳給了二伯,您心裡頭不高興,二伯會像當年的爹一樣出事,祖母留下的孩子就只有二伯一個,二伯若是再出事,這邵府上下可真就只有太夫人您和您的三個兒子,祖父怎麼能讓這樣的事兒發生,太夫人,您怎麼不想想,顧老將軍做出這些事,這顧家和您實際上可是祖父的仇人啊。」

林清苒不知道祖父當年不把爵位傳下來,遲遲不做決定的原因是什麼,但是在太夫人面前,祖父手捏著爵位不放的原因一定是不想傳給大伯,也不想讓太夫人藉此去害二伯。

「你。」顧氏面色一獰,一口氣沒上來,直接被林清苒給氣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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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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