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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煙手裡還攥著他們的一本宣傳冊,這會兒卷在手裡,像個萬花筒。指腹從精美的紙頁上刮過,有種魂魄被快速抽離之後慢慢歸位的渾噩感。
抿了抿乾澀的唇,林煙局促地站在休息室里,不知該說什麼好,尤其寧則遠身旁還跟著一位秘書,正在向他介紹一會兒的流程,做著最後的核對。
雖然見過面,可如今那位秘書正心照不宣的望向別處……
這樣的舉動讓林煙更加窘迫,開始後悔自己貿貿然跑過來,是不是太衝動了?
她默默看了眼寧則遠,發現那人也在看她。男人澄澈的眸子里蘊著很淺很清、宛如涓涓溪流的笑意,還有一點戲謔。林煙越發尷尬,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滲出汗意!她實在是無地自容,就打算告辭了。
寧則遠通通看在眼裡,唇角不由微揚。
他走上前,悄悄擋住林煙的路,分外道貌岸然地說:「你先坐會兒,我還有一點工作。」
林煙今天是一絲不苟的盤發,這會兒男人說話的熱意從頭頂淡淡拂過來,落在耳畔,她的耳朵就不受控地開始發燙。
緋紅從女人的耳根一點點爬升,在白皙的臉頰的映襯下,顯得越發誘人,像枚快熟的櫻桃。
寧則遠唇角噙著的笑意越加深了。
察覺到男人赤.裸裸的端詳,林煙抬眸憤憤對上他的眼。
那人心情心情很好,一貫凌厲示人的眉角眼梢里都透著勃然的愉悅,可惡極了!
唯獨澄澈眼底的血絲泄露了他的疲憊……
想到他為自己做的那一切,林煙心中倏地好軟。她扯了扯嘴角,默默在原來位置坐定,寧則遠順勢坐在她旁邊,秘書坐在l型沙發的另一邊,接著核對發布會的流程。
林煙無所事事,低頭翻閱手中的那本宣傳冊,看著看著,注意力便被旁邊兩個人吸引過去。
其實,寧則遠在工作中的話很少,寥寥數語,堅毅,果斷,極少猶豫,極有魅力。
可就算話這麼少,依舊能聽出他聲音中的沙啞,比電話里更加真切,無端端讓人心疼。
林煙心不在焉,偷偷瞄了他一眼。
寧則遠此時正低頭確認待會兒的媒體採訪綱要,薄薄的唇緊抿著,模樣專註又認真,怎麼看都丰神俊朗。
林煙心頭一跳,悄悄收回視線,只盯著面前的宣傳冊,可剛剛熄火的耳根子又開始燒起來。
寧則遠嘴角的笑意都快滿溢出來!
室內很安靜,下一刻就聽寧則遠忽然開口,口吻平靜而鎮定,「把這條刪掉,其他沒意見。」
「好的,寧董,您先休息一會兒,發布會前五分鐘我再過來。」秘書很識趣。
林煙低著頭,聽到秘書高跟鞋的聲音,然後是開門,伴隨著落鎖的咔擦一聲,休息室內重新陷入靜謐,一種心知肚明的尷尬緩緩散在空氣里,將她團團包圍!林煙手裡還攤著那本宣傳冊,這會兒死死盯著冊子,眼角餘光里男人坐姿比先前秘書在的時候略微憊懶了一點,長腿輕輕交疊著,靠在沙發上,說不出的倦怠,目光淡淡打量過來……
林煙呼吸一滯,渾身跟著一綳。
寧則遠打破沉默:「在看什麼?」
林煙還沒答,她面前不大的視野里,男人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將那本冊子拿過去,隨手翻了翻,問道:「好看么?」
林煙一時反應不過來,恍恍惚惚點頭。
「比我好看?」寧則遠又問。
林煙這回聽明白了,她忍不住笑起來。起初是抿唇淺淺的笑,然後,笑意逐漸放大,再收不住,只顧咧嘴傻笑,眼眸半彎好似新月,那兩道卧蠶柔柔的,整個人明媚又嬌軟,讓人萬分喜歡。
「笑什麼?」寧則遠故意裝傻。
林煙端起秘書沏好的潤喉茶遞給他,不客氣地說:「寧董,多喝水,少說話。」
杯中杭白菊朵朵綻放,仿若池中盛開的聖潔的蓮,女人的手指纖細如蔥,端著杯盞格外好看,稱得上賞心悅目。
寧則遠接過茶杯,也順便扣住了林煙的指尖。
他的手冰涼,涼的像冬天的冰,可林煙卻覺得燙,那種熱意順著手指竄上來,好似火!
一寸寸的蔓延……一點點的窒息。
林煙掙了掙,寧則遠卻捉的更緊。
他說:「別動,水灑到衣服上就不好了。」寧則遠今天穿了一套筆挺的黑色西裝,純手工製作,版型極好,裡面的白色襯衫挺括,暗藍的領帶燙的平整,整個人襯得清貴又斯文,完全是高冷總裁范兒,偏偏說話這麼幼稚!
林煙瞪他,那人還是無恥微笑,英俊的眉眼舒展開,宛如芝蘭玉樹,讓人心動。
指腹緩緩摩挲著女人細膩的手背,寧則遠心底熨帖極了,忍不住輕輕喟嘆:「林煙,我本來想早點忙完去見你的,沒想到……你今天來,我真的很高興,。」是視若珍寶又卑微感激的口吻。
林煙鼻子一酸。
四目相對,男人的眉眼越發英俊疏朗,而眼底的倦意亦更加明顯。
他真的是太累了,也承受了太多,還為她做那麼多……
這些天累極的情感慢慢溢出來,林煙心底不大好受,那雙眼望著他,溫婉,又透著悲憫,能夠撩撥男人的心弦。
寧則遠將茶杯擱在一旁茶几上,又握住林煙的手,沉穩,有力。
她抽不開,兩個人靠得很近,男人清冽又乾淨的氣息緩緩縈繞在鼻尖,像一種致命的催.情符咒,林煙心頭狠狠戰慄,仰面看著那人,呼吸莫名凌亂。
視線糾纏在一起,寧則遠並沒有吻下來,幽暗的眸色愈發深沉,像是無窮無盡的海,能夠讓人沉溺其中,只盼不停的墜落,墜落進他的懷裡、他的心裡!
「林煙……」
男人的聲線清冷而低沉。
林煙最怕他這個樣子喚她,這兩個字砸在心尖上,足夠讓她丟盔棄甲,卸去所有防備。
眼睫輕顫,水汽氤氳,低低「嗯」了一聲,她問:「怎麼了?」
「你最近還好么?」寧則遠問,眼裡蓄滿了關切,很濃,很稠,像是融化開的糖砂。
他在關心她,這世間只有他還在關心她……那些受過的委屈便又齊齊湧上心頭,林煙忽的難受了,眼眶微濕,她老實說:「本來是不太好,可……謝謝你。」
寧則遠輕輕笑了,「傻子,別再說這種見外的話。」略帶了點寵溺。
稍稍一頓,他無比真誠的說:「林煙,我很想照顧你,也想照顧珍珠。」
他幾乎挑明心緒,林煙有些慌張,有些無措,她不知該如何回應,只靜靜看著那人。
在這樣的注視下,寧則遠斂起笑意,低低垂下眼眸,纖長的睫毛落下一片陰影,是淡淡的哀傷。
「林煙,」他艱澀的說,「我最近一直都在想,這一輩子其實很短,我們分開的四年也不過轉瞬即逝,人生還有多少個四年呢?你離開的四年裡,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想找到你,可是我到處找,卻根本沒有你的音訊。」
「林煙,你還記得我們最後分開的那個清晨么?我當時坐在床邊,看你躲在被子里,那麼怕我,那麼抗拒我,我心裡好難受。我好想再抱一抱你,再吻一吻你,跟你說聲對不起……我想,讓我們都冷靜幾天,沒想到回來的時候,赫然發現再沒有那個機會!你直接走了,將我留下,留在那段過去,再也走不出去……」
「林煙,我好後悔,我對自己說,如果你再出現,我一定要好好珍惜你,再也不放你離開!」
「林煙……我們和好吧。」
頓了頓,寧則遠語帶凄涼的說:「林煙,我愛你。」
「四年前,我就愛上了你,卻根本不自知,請你原諒當時愚蠢的我。林煙,不管你是不是還在恨我,不管你是不是還在怨憤我,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在未來有限的歲月里好好補償你。」
「林煙,讓我好好愛你吧。」男人努力哀求。
林煙早已泣不成聲,眼淚像掉了線的珠子,滴滴答答,怎麼都止不住。
那些藏在她心中的陳年舊事借著眼淚通通宣洩出來,爭先恐後,還有,那個埋得最深的死結,那個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死結,在他最深的懺悔又徹底的剖白中輕輕一掙,斷了,一併揮發在周圍的空氣里。
那團嫣紅鋪天蓋地,將她團團包圍住,又冷,又難受——那是她的怨念,也是她的執念!
那段過去用盡全力折磨著她,從她心尖碾過,林煙瑟瑟發抖,像最可憐的貓。寧則遠心疼極了,擁她入懷。隔著薄薄的衣料,男人身上的溫暖迅速傳遍全身,替她擋下最徹骨的寒冷,熨帖著她那顆彷徨許久的心,那顆心慢慢就不疼了……
雖然遲了,卻終究來了。
林煙簌簌掉淚。
「你為什麼不早點說,你知不知道我……我們的……」孩子……
林煙就要告訴他那個久違的秘密了,但轉念想到這人待會兒還要面對精明的記者,於是又默默咽下去,打算再找個合適時機再袒露心扉。
寧則遠並沒有察覺她的異樣,只當林煙心有怨憤,於是再度誠懇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夠好,驕傲又自大,犯了好多錯,這些錯誤我用了四年才看清楚……」
「不是的,」林煙緩緩搖頭,淚水還是不停的掉落,「其實,我也有好多錯。」寧則遠有錯,她何嘗沒有呢?她那麼偏執,那麼衝動,那麼愛鑽牛角尖,當初狠心一走了之,甚至不願再給他知道真相的機會,兜兜轉轉,終究走到今天這一步……
聽林煙這麼說,寧則遠先是一驚,然後滿滿都是感動,不由將懷中的人摟的更緊了!林煙這麼好,他這輩子再也不要放手了!
抵在他的胸口,被他用力的箍著,雖然疼,可林煙心底卻是四年來難得的平靜。
誠如寧則遠所言,一輩子好短,四年如白馬過隙,萬一再發生什麼……
林煙今天已經夠不安的了,她慌忙打住念頭,不敢再胡思亂想。
她只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很想見他,想跟他在一起。
這就足夠了。
——
室內好安靜,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顯得午後格外安寧,完全沒有被外面的驚濤駭浪打擾。
可沒過幾秒鐘,林煙推了推寧則遠,「我眼淚要把你西裝弄髒了。」她悶悶的說,顯然還在記恨剛才茶杯的事。
真是個小肚雞腸的女人!
寧則遠被她逗樂了,稍稍離開一些距離。林煙抬眸望過來,一雙眼紅紅的,楚楚可憐,那張唇也是紅的誘人,而她就在他懷裡,身體柔軟……
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寧則遠稍稍低頭就要吻上去了,沒想到林煙偏頭一躲,不自在地說:「我擦了口紅……」他待會兒要去新聞發布會,如果被人看出端倪……林煙不敢設想那種窘境,但她說完這話,耳根子又爬滿緋紅——那枚櫻桃直接熟透了,滴著誘人的血。
寧則遠無可奈何笑了,俯身在她耳邊親啄一口,很香,很軟,和她這個人一樣,讓他愛不釋手。
痒痒的,酥酥麻麻,林煙最受不了這個,往外躲開,還不忘唬他一眼。
「好了,不逗你了。」寧則遠看了眼腕錶,抿了口潤喉茶,外面正好響起不疾不徐的敲門聲,「寧董,還有五分鐘。」
「好的。」寧則遠一改先前的模樣,沉穩回應,冷冽的禁慾氣慢慢回來,最會裝模作樣。
他問林煙:「你在這兒等我結束?」
林煙無奈搖頭:「我偷偷溜出來的,馬上要回去。」她前天已經請過一天的假,今天實在不好意思再請假,於是借口拜訪客戶悄悄跑出來,待會兒還要去寫方案。
「還要回去上班?」寧則遠臉色變得難看了一點。
他那副模樣實在不符一貫高冷示人的形象,林煙哧哧的笑,「是啊,是啊,給人打工嘛,最近在項目投標。」
這種時候最忙了……寧則遠不由擰眉,更加捨不得她辛苦。
見他這樣心疼自己,林煙心底也軟了軟,她提議道:「晚上一起吃飯?」這個是寧則遠早上電話里說的,當時她沒好意思答應,現在倒無所謂了。
寧則遠難看的臉色終於好了一點:「好,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不用,不用,我自己過去。」林煙笑眯眯的拒絕。寧則遠又拉下臉來,她連忙說:「你今天事情肯定很多,我在餐廳等你。」
寧則遠不再和她爭執這些,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男人的唇很薄,很涼,像是給她烙上了印,就算溫柔的唇慢慢離開,那裡也永遠留下了印跡……還是好軟。
林煙心底忽然湧出一些不舍。
靜靜看著寧則遠起身離開,又看他闊步走到門邊,打開門,再看著那道黑色的身影一點點消失,一點點消失在視野里……
不知道為什麼,林煙心頭驀的一跳!
她好像忘記交代什麼了……林煙連忙站起來,想要追過去,就見那扇門緩緩闔上,寧則遠的身影徹底消失。
怔了一怔,她快步走出休息室。
長長的走廊里,寧則遠被簇擁在中間,面容冷峻的走進會議廳。
那一瞬間,他似乎察覺到林煙的注視,忽的偏頭沖她抿唇淺淺一笑,眸色平靜又淡定,全是他的自信與篤定。
林煙心底微微松去一口氣,悄悄站在後門口往裡看。
主席台上,寧則遠站在聚光燈下,身形挺拔又修長,腳邊的剪影筆直如一柄出鞘的劍,墨黑的眼底閃著璀璨的劍芒,攝人心魂,那套純黑的西裝襯得他的眉目英俊分明,好看的像個墜落塵世的神!
他的視線淡淡的掠過會議廳內黑壓壓的人,沉著而從容,整個會議廳徹底安靜下來。
只這一個動作,林煙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暗暗為他捏把汗。
男人的聲音透過音響一點點傳來,堅定,有力,林煙的心隨之一點點平靜下去。
——
前面都是慣常需要的冠冕堂皇的話,終於到了最重要的部分:
「在過去一段時間,我們查實該款產品確實存在設計漏洞。
問題產品之所以在設計時存在此項漏洞,完全是為了方便客戶的升級換代——眾所周知,國內外同類產品價格非常昂貴,寧氏一切設計宗旨都是從客戶角度出發,所以才有了這樣一個設計理念。但沒想到也正是該原因,恰恰引發公眾的擔憂。
在此,我鄭重並誠懇的道歉,向一直關心此事的公眾道歉,向所有支持過我們的客戶道歉,發生這樣的事,我們同樣很震驚,也很抱歉。
關於此事,寧氏企業做出以下聲明:
首先,寧氏從未記錄過任何用戶的任何數據,我們十分尊重客戶的*。發生此事後,寧氏所有產品均已送去權威機構檢測,檢測結果均為合格,所有報告可在官網查閱,歡迎公眾隨時監督;
其次,寧氏將退出通信設備的高端市場……」
這話一出,底下一片嘩然,林煙亦是措手不及。
她不可思議的盯著寧則遠,實在難以置信這個決定,真的太突然了!
他到底想做什麼?
聽前面道歉的部分,林煙覺得寧則遠說的非常巧妙,既抬高自己企業,又做足道歉的誠意。可到這一句,林煙是真想不明白了——寧則遠怎麼回事,居然要放棄這個市場?這可是一塊肥肉,國內外多少廠商盯著,寧氏好不容易從國外品牌中有了立足之地,難道就白白放棄?
林煙實在無法理解他的用意,底下窸窸窣窣的討論,也是在圍繞這句話。
寧則遠卻是絲毫不為所動,仍然淡定繼續:
「……問題產品已經停產,今日起全線召回。所有客戶可以免費替換成寧氏最新設備,我們雖然退出該市場,但依然承諾提供無限期維護服務,並承擔所有賠償;
至於網傳寧氏與國外某機構的合作研究,我可以坦白告訴大家,合作確實存在,不過是關於下一代移動數據傳輸,並非網傳的問題產品。
對於以上不實言論,寧氏已訴諸法律。
目前,我們已掌握確鑿證據,以上言論均由某競爭對手構陷而為,同時,我們了解到對方使用非法手段,致寧氏多名員工受到人身傷害,行為惡劣至極……」
某競爭對手……這樣的辭彙實在讓人浮想聯翩。台下眾人的表情頓時微妙起來,林煙的臉色亦變了變,她想到沈沉舟這兩天發來的簡訊。
他說想當面聊聊,可林煙實在不想再見他,於是回絕了……也不知他該如何應付。
思緒紛紛擾擾,林煙只覺得頭疼。
注視著站在聚光燈下那個耀眼的男人,她那顆煩悶的心忽然又平靜下來!
那一刻,林煙發現自己好可笑——這些都已經不再是需要她過問的事,幹嘛自尋煩惱?
林煙以前猜不透寧則遠的行事作風,現在仍然看不透他的用意。只是,這個男人不再對她隱瞞,也願意坦白,並足夠信任她……這樣就夠了。
目光深深的看向寧則遠。這個男人舉手投足的氣質實在好的一塌糊塗,還有那張攝人心魂的臉……林煙臉頰上被他薄唇烙下的印跡此時不由微微發熱。
莫名旖旎……
眾目睽睽之下,林煙不大自在,於是悄悄轉身離開。
——
寧氏新聞發布會的通稿迅速發出去,網路熱度很高,連帶他們官網那些檢測報告也成了熱門辭彙,說明已經成功了一半。
沈沉舟看著這一切,不由冷笑。
寧則遠這份聲明,坦白來講就是有錢,任性!
有錢任性到隨時放棄一片市場,那人根本不屑一顧的市場,而他卻還在努力,怎麼都突破不了,不是打臉,是什麼?
人走背運的時候,往往都是接二連三,當天下午安信一款很早放棄的產品突然被爆出後門漏洞!
沈沉舟聽到消息,微微一愣,笑得更冷了。
寧則遠最喜歡以彼之道,還之彼身,但凡他做過什麼,那人肯定一模一樣的丟回來!
可惜啊,有一件事寧則遠還不知道呢……看看他知道之後還怎麼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