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團圓(一)
三個月後
林煙中午和舒曼一塊兒吃飯,那女人的嘴嘰嘰喳喳就沒停過。
「喏,這是給你的,這是給珍珠的……」舒曼聖誕節的時候請了幾天假直接飛去歐洲血拚,回來就大包小包開始派發禮物,給珍珠的是一朵小花髮夾,給林煙的東西特別神秘,裹得嚴嚴實實,還特別交代:「別拆,回去再看。」
看她神秘兮兮的表情,林煙覺得特別不妙,頓了頓,她疑惑道:「不會是……」性用品?
舒曼點點頭,一臉「你懂得」的表情。
林煙哭笑不得。
舒曼壓低聲,一臉肅穆的說:「這在國外特別火,我們關係好,才給你一個。」她的表情特別像購物台導購。
林煙徹底凌亂了。
舒曼「呀」了一聲,恍然大悟:「難怪你看不上我送的這個,是不是寧則遠……不錯啊?」
這……林煙思想再開放,也沒大大咧咧到跟人分享這種事,瞪了舒曼一眼,她拿著那個禮物道了謝。
舒曼好容易安靜下來扒拉了兩口菜,突然又一拍腦袋驚訝道:「哎,林煙,今天是你那個名譽侵權案開庭,你作為原告怎麼不去啊?」
「律師去就行了。」林煙說。
「這案子……你家那位沒什麼表示?」舒曼忍不住八卦。圈子裡的人都在說這案子的被告——就是那位秦嫣秦小姐跟寧則遠有那麼點千絲萬縷的關係,貌似兩個人還曾經曖昧過,讓這樁風風雨雨的名譽侵權案添了幾分桃色。
聽出舒曼的八卦,林煙如實回答:「就是他讓律師全權代表我去處理的。」這次的律師還是寧則遠的私人律師。
「你沒問過他的意思?」舒曼不死心的追問。
「問過。」林煙點頭。
「他怎麼說?」舒曼好奇。
寧則遠怎麼說的……想到那天的事,林煙舌尖輕輕一顫,還有點痛。
其實,在寧則遠發出那份私人聲明之前,他已經在第一時間報警了。網警很給力,沒過多久就查到謠言的罪魁禍首,於是通知了當事人林煙。
得知是秦嫣在背後一手策劃的時候,林煙還是挺驚訝的——這是什麼仇什麼怨吶?
就因為這人的一己私慾,她和珍珠的生活被徹底打亂,而珍珠更是被那個可惡的記者嚇到,這段時間時不時夢魘,哭著喊著要爸爸媽媽……林煙別提有多心疼!
她和秦嫣沒任何交集,聽到這個震驚的消息,林煙當然希望能夠按照法律嚴肅處理。可一想到這位秦小姐跟寧則遠那麼多年的……她就拿不準主意了,於是打算試探一下寧則遠的口風。
那段時間寧則遠還是很忙。
自從他在新聞發布會上單方面宣布戰略調整,就有一大堆後續需要他親自處理,幾乎天天待在公司加班。林煙想見他,也只能去公司找他——這事說來話長,因為珍珠想爸爸,於是林煙和珍珠不得不從寧家老宅再搬回佟旭東的房子。哪怕寧則遠再不情不願,林煙也不好違逆珍珠的意。
所以,在得知是秦嫣策劃之後,林煙依舊去寧則遠公司找他。
她到的時候,寧則遠還在開會,林煙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她索性拿出攜帶的筆記本在他辦公室里寫策劃案。
那一天的天氣已經轉涼,她穿了件卡其色風衣,脫掉裡面是淡色系的窄裙,頭髮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整個人端莊素雅,顯得十分幹練,而脖頸上點綴的那方絲巾,卻又讓林煙看起來有明艷動人。
落地燈暈黃的燈影下,她整個人溫婉又純良。
是那個男人最愛的模樣。
寧則遠回到辦公室見到這一幕,不由抿唇淺淺笑了。
他走上前,柔聲問:「等急了吧?」說著俯身看林煙正在寫的策劃案。
林煙最怕這人對她的工作吹毛求疵,於是慌忙將筆記本闔上,「不許看!」她說。
因為有些激動,胸口起伏的有些厲害,垂在上面的柔柔絲巾也隨之上下起伏,格外的……誘人。
寧則遠微微一怔,視線便從筆記本慢慢往上滑,在飽滿的起伏那兒盯了一秒鐘,又重新移回林煙的臉上。
兩個人這會兒靠得特別近,呼吸纏在一起,林煙甚至能看見男人深邃眼眸的那個自己,小小的,發著光,像是被他捧在了心尖上,有種暖意在流淌。
時光像是被凝滯住一般,連空氣中都飄著甜甜的愛情的味道。
林煙靜靜盯著他,忽的不好意思了,低低垂下眼。
女人的嬌羞容易激發男人的征服欲,下一刻,對面那人就吻了上來。
柔軟的唇甫一相抵,林煙便像是過了電一樣,渾身有種奇異的酥麻感,伴隨著四肢的乏力,胸口那團柔軟綿綿的,湧起一道渴望……她下意識地揪住那人的襯衫,慢慢的回應著,只覺得這人今天好溫柔,一切都好甜。
這個吻結束,寧則遠直起身淡定的去拿西裝外套,林煙的呼吸卻還是混亂不堪。
她了解自己身體的反應,這會兒只覺得是不是太羞恥了?好想捂臉啊……
磨蹭了一會兒,終於想起過來的正事,她提起秦嫣是幕後主使,又故意說:「則遠,警方今天問我……要不要私下和解,你覺得呢?」完全是在試探寧則遠的態度。
寧則遠聽不出來才見了鬼!
他正在準備穿外套,聽到這話不禁停住動作,下一刻,薄唇緊抿,目光沉沉的看過去。
男人的臉色不太好看,像是堆著大團大團的烏雲。
沒有多餘的語言,他只是緩緩走過來。
男人逆著光,身形修長又清雋,此時此刻他沉默著,透出一股冷冽的陰鷙,好嚇人!
看到寧則遠冷下臉來,林煙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說來說去,她真的不該提這檔子事,寧則遠對她太好了,她根本不用試探,就應該猜到這人的態度!
林煙心中有愧,連忙站起來想要道歉,誰知一下子又被那個男人粗暴的壓回到沙發上!
沙發雖軟,林煙卻還是有些疼,她哼哼了兩聲,寧則遠就重重壓下來,不發一言又開始吻她,手從她的窄裙底下溜了進去。
男人的手太涼,林煙一個戰慄就要推他,那人卻將她脖頸上的絲巾輕輕一抽,直接把她的手綁了上去!
林煙這回只能被動承受了。
這個吻是兇悍的,格外強勢又霸道,宣洩著男人的憤懣,像只見了血的猛獸!
直到狠狠咬了林煙舌尖一口,他才停止這場侵略,林煙卻痛得絲絲直抽氣。
「林煙,你真沒良心!」寧則遠埋在她的頸窩裡悶悶表達不滿。
「我的態度還不明顯么?虧你還要來問我!」
這一回寧則遠話里更有點無辜之意,既然他已經決定訴諸法律,就絕不會留情面的。
聽他這麼委屈,林煙心中更加愧疚了,「對不起啊……」她態度軟下來許多,畢竟這人今天發了瘋,居然將她的手綁了!這麼一來,她更像是一尾魚,只能在他手裡生或者死。
「光對不起就好了么?你準備怎麼補償我?」寧則遠憤憤不平。
「你說呢?」林煙順著他的脾氣問。
寧則遠頓了頓,說:「林煙,今晚回我們兩個人的家吧。」
聽到這話,林煙耳根子就紅了。
這事兒還是說來話長。
那次兩個人和好過後,他們並沒有回老宅,而是去寧則遠城東的那套公寓,更是難得的兩個人獨處時間。結果半夜裡,一個電話來了,說是珍珠哭著要媽媽,兩個人便灰溜溜的回了老宅。
在老宅,林煙顧忌到珍珠,肯定不能和寧則遠一起住。那幾天寧則遠只能幹看,吃不著,心情很不好。偏偏珍珠又吵著要爸爸、要回家,於是林煙帶著珍珠回去了。這下好了,徹底看不到了,寧則遠鬱卒的要命。只有等林煙偶爾晚上借口加班,兩個人回城東公寓里親昵一會兒,但之後還是得把林煙送回去……
所以,寧則遠現在的這句話就是在求歡。
林煙臉好燙,能夠滴下血了。
「還是算了,」她輕聲拒絕,「珍珠雖然現在有宋媽照顧,但是晚上還是要我哄。」
聽到這個答案,寧則遠真的是鬱悶的沒辦法,只能重新重重吻下去,兩個人就在寧則遠辦公室的沙發上纏綿了一會兒……
想到那一幕,林煙窘迫極了,耳根隱隱發燙,他的辦公室……林煙後來再也沒去過!
對面的舒曼還在嘰嘰喳喳,這回的話題已經從歐洲血拚轉移到沈沉舟身上去了,「聽說最近沈沉舟的日子不好過……」
「啊?」林煙回過神,視線拂過舒曼送那份神秘兮兮的禮物,又不自在地移開眼,「他怎麼了?」
「你知道的,他們也有產品被爆出設計漏洞,最近雪上加霜,那款產品被認出是仿照設計,相當於剽竊了,還有企業要求中斷合作什麼的……」
林煙最近還真沒怎麼關注沈沉舟的事,現在陡然聽到這些消息,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是商場上就是這樣,你來我往,希望他想辦法挺過去吧……
——
明天是元旦,有三天的小長假,林煙今天早早下班去接珍珠。
珍珠的幼兒園也新換了一家,是寧則遠和林煙一起挑的。一開始,寧則遠本著有錢任性的原則,看上一個貴的離譜的國際雙語幼兒園,卻被林煙無情拒絕:「珍珠英語沒問題啊。」結果寧則遠挑了挑眉,說:「可是我不想珍珠發音里一股泰國味。」
兩個人商量來商量去,才定下這一家。
林煙接到珍珠,正好寧則遠的電話也到了,「在哪兒呢?」他問。林煙說在幼兒園門口,那邊就低低笑了:「我正好在附近,過來接你們。」還不等林煙拒絕,寧則遠果斷掛掉電話,勢在必行。
看著手邊牽著的珍珠,林煙暗自嘆了一聲。
「珍珠,寧叔叔來接我們,好不好?」她半蹲下來問。
珍珠最近對寧則遠稍微有點抵觸情緒。她年紀雖小,可也發現了這個叔叔對媽媽明顯「心懷不軌」,比如總是在媽媽周圍出現。小丫頭的佔有慾極強,當然,還有那種對「新爸爸」的抗拒又開始作祟。
瞧出珍珠臉上的不樂意,林煙給她仔細理了理毛線帽,溫柔的哄她:「珍珠,你忘了寧叔叔給你買過好多好吃的呀?他還幫我們趕跑過壞人……」
珍珠眨巴眨巴眼想了想,默默點頭。
林煙又說:「所以,寧叔叔最疼珍珠了,他最喜歡你了。」
寧則遠下車走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林煙的這句話,這句替他在珍珠面前「刷好感度」的話。
他驀地頓住腳步,望著背對他半蹲在地上的女人背影,眼眶忽然就有些潮濕之意——林煙很不容易,所以,他要對珍珠更好,別讓林煙還要替他操心!
寧則遠怔忪的時候,珍珠看到他了,小手團在一起,開口怯怯喊了一聲「寧叔叔」。
林煙這才意識到後面有人,她一回頭,就見寧則遠愣愣站在那兒,不敢靠前……不知為何,林煙就有些難受了。
其實,為了珍珠的事,寧則遠真的挺受委屈的……
寧則遠笑著上前,也半蹲下來,揉了揉珍珠的小腦袋,討好問道:「珍珠,明天叔叔帶你出去玩水,好不好?」
一聽到玩水,珍珠眼睛就亮了,定定望著寧則遠,小眼神很是渴望。
寧則遠偏頭對林煙解釋:「明天元旦放假,我們三個人去泡溫泉吧,還可以在那兒住兩天。」
林煙知道他想對珍珠好,不忍拒絕他的好意,於是點頭答應下來。
聽到可以出去玩,珍珠很開心,小手拍了拍,寧則遠抱她起來,沉穩,有力。
林煙慢了一拍,跟在他們身後,此時一大一小的對話傳過來,幼稚的要命,可她卻越發難受了。
「珍珠,晚上想吃什麼?」
「想吃蝦蝦。」
「還有呢?」
「想吃胡蘿蔔。」
「胡蘿蔔?叔叔有個胡蘿蔔的故事,要不要聽?」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