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惜望生聳著肩,瞥了一眼自家的肉包子,呵斥了一聲,「我也希望你不是我親生的,可結果卻恰巧相反。」
肉包子哭喪著一張臉,撇了撇嘴,鼻子哼哼,「不理你了,我給曉曼姐姐投票去,」
惜望生無奈地揉了揉肉包子的發頂,被他一個眼神給瞪了回來,「媽媽,頭可斷血可流,髮型不可亂。」
「……」
——
總決選開始,規則徹底創新,節目組似乎並不急於讓這五名選手先一一上台展示自己的作品,而是讓他們一起同台,先述說一下他們對於「童年」這個主題的理解。
所謂主題理解,對於每一個設計者來說,都十分重要,畢竟,只有本身對於設計主題有了詳細且正確的認知,才能設計出更好的作品。
而節目組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也為了將比賽時間增長,達到預期的目的,便臨時增加了這麼一個環節。
對此,觀眾朋友倒是並未有所反感,畢竟,他們也想知道在這些設計者的心中,他們所謂的「童年」是個什麼樣,又應該是什麼樣的。
此刻,從左到右的五名選手依次是林靜、雷林、蘇曉曼、李振、汪漣漪。
這五名選手的實力都不可小覷。
林靜與蘇曉曼就不用說了。
雷林擅長在色彩搭配上打動人心,他總會設計出讓人視覺一亮的作品,將看似充滿了違和感的色彩揉合在一起,創造出全新的絢爛美感;
而李振則是以服裝剪綵的技巧以及細節取勝,他的作品總會給人一種極強的視覺衝擊,特別是各類流線型,鏤空型,以及別出心裁的口袋設計;
至於汪漣漪,她本身的個性就極為感性,因此,她設計出來的作品,總會無時無刻不在流露出它對於這個主題極深的情感,她將每一件作品都賦予了生命,在她的眼中,她的設計並不只是單一的作品,而是一件件富有了生命與血液的活物,能夠最高程度上與所有看過,穿過這件作品的消費者,以及評委,產生情感上的共鳴,它的作品從來都不是死物,而是切切實實的靈魂詮釋。
——
主持人述說完開場白后,林靜打頭陣,第一個發言。
她的眼神淡然,全然沒有半分的緊張,但只有她自己明白,越是緊張,越不能亂了分寸,越要穩住,要讓所有的人都認為她的思緒極為有條不紊,這樣的話,首先在颱風上,就為自己贏得了較高的分數。
拿著話筒,她的聲音在這偌大的會場中,空靈回蕩,好聽得令人陶醉。
這也是曉曼頭一次親耳聽到林靜的演講,聽到她詮釋自己的作品,不得不說,她的音質極好,哪怕是最低最低的音節,都如同一顆顆釘子般,敲進了每個人的心中,她的聲音所含帶的感染力,太深太深,這也是曉曼所無法企及的優點之一。
「童年是什麼?呵……」這便是她的開頭,一聲輕笑,含帶了太多太多。
我們常常都會認為「呵呵」這種笑聲,它所寓意了極多的含義,有嘲諷,有冷笑,有尷尬掩飾,有開心時的輕笑,有興奮時的傻笑……
誠然,大多數時候,當有人在說話時,回應我們的是「呵呵」二字,我們多多少少都會有所反感,認為他的誠意不夠,又或者是含帶著某種貶義,但是,就在此時此刻,林靜的這句「呵呵」不僅完全沒有讓人感覺到不悅,反而切題到了極點。
林靜就彷彿是天生的演講家,她的這聲笑聲,簡直就精闢到了極點,讓人不由地豎起大拇指給她一個贊。
台下觀眾的每根神經,都彷彿被她的演講給牽扯住了,屏住呼吸,期待著她的下文,這是演講的最高境界,曉曼也是第一次見到,徹底驚艷了她的眼。
不得不說,林靜真的是一個極好的對手,擁有了太多曉曼不曾擁有的魅力。
林靜巡視了台下一圈,然後握著話筒的手緊了緊,開始進入了她的正題,「在我看來,童年是繽紛的,絢爛的,充滿憧憬以及溫馨的存在,它可以是一個極為抽象的東西,也可以是一種極為具體的東西,它就是那麼矛盾的存在體,它包攬了太多太多我們對於這個世界的寬容、嚮往,以及人類最最原始的純真年代,這也是為何我們不願長大,寧願一輩子都活在童年時代,過著無憂無慮生活的原因所在。」
頓了頓,林靜狀似無意地瞟了曉曼一眼,在看到她眼中來不及收起的驚艷后,嘴角極為滿意地勾起了一個弧度,「所以,我的設計里,主要著重於色彩與款式的搭配,絢爛繽紛的色彩象徵著童年的美好,而不同款式的設計,則是從不同的角度詮釋出我對於童年的整個概念理解。」
這一刻,曉曼恍然大悟,林靜之所以如此自信,在上一輪抽籤中抽到了一號簽,卻仍舊淡然一笑,是因為她深知其他幾名設計師的所有優點,在色彩與款式的搭配上,徹底上堵死了雷林和李振,再加上她這一大段富有感情|色彩的詮釋,曉曼相信,她要從情感的共鳴上打敗剩下的汪漣漪,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畢竟,一個作品最終評分的標準,還是從它的綜合水平上進行全方面的評估,而林靜故意選在其他幾名設計師的強項上入手,為的就是堵住他們的路,讓他們徹底沒了底氣。
更可怕的是,對於童年的詮釋,說來說去,也無外乎是林靜的這種設想,正常人都會將童年幻想得極為美好,著重於色彩上的搭配與款式的設定。
如果是一個比較引發歧義的主題,或許會後來者居上,在吸收了前面所有設計師的綜合意見下,再總結出自己的那套理論,更能在全面性中打敗對手,但就是因為「童年」的這個主題太過廣泛,每一個人能夠聯想到的東西都是大同小異,第一個人詮釋完畢后,其他的人再說,也只會顯得跟風,沒任何特色了。
看來,林靜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故意這麼說,這麼做的。
她的比賽就跟玩心理戰一般,充滿了陷阱,只等對手眼睜睜地跳進去,然後退無可退,輸得徹底。
「這便是我對於童年的理解,話不多,沒有太多的長篇大論,所以,我希望,在之後的作品展示環節,我能將這一套理論,恰當好處地揉合在一起,引發你們最大程度上的情感共鳴。」
說是這麼說,但誰都能聽得出,林靜是故意謙虛,實則,她早已簡練地斬斷了其他選手的所有退路。
看得出,站在她身邊的雷林,臉色漸漸發白,垂在兩側的雙手握得越來越緊。
「好了,我們感謝一號美女設計師林靜為我們準備的精彩發言,完全就是聽覺上的享受,林設計師,你不去做配音演員,或是歌手,簡直是浪費了你這天生的好嗓音啊!」
主持人由衷誇讚著,林靜只是報以淡淡一笑。
接下來是二號雷林發言,他握著話筒的手,有著些許的顫抖,顯然已被林靜剛才的那段演講給打亂了方寸。
半晌,T台上才響起了他低沉的男音,「童年……其實對我來說,就跟一座房子般,從開始的鋼筋水泥,漸漸形成了一個一磚一瓦的雛形,最後轉變為高聳入雲端的大樓。」
「哦?雷設計師的構想還真夠奇特的,我第一次聽人將童年比作成一棟房子,聽起來,雷設計師更適合去做一名建築師,而不是設計師呢!」
主持人玩笑似的接了下句,雷林也不惱,繼續著方才的話題,「童年,對於我來說,是需要很多東西去充實的,比如說夢想,比如說憧憬,還比如說是那各色各樣的玩具,和父母相處時的溫馨等等等等,實在是太多太多,就如同讓我親手在心間蓋出了一棟大樓,至於如何設計,如何構建,全憑我自己的想象,而房子的另外一種含義,就是家,我想,每個人的童年,就算再如何不堪,也是希望能有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房子,再用這所房子構建起一個家,而這便是我的設想,童年——我的夢,我的家。」
曉曼聞聲,鼻頭微酸,這個男人,這個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竟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勾勒出了她心中最最嚮往的童年。
果然是高手如雲,她完全相信,在這之前,雷林的發言稿,絕對不是如此,而是他在聽完了林靜對於童年的詮釋后,臨場發揮,構思出了一個更為另類新穎的比喻方式。
不然,他剛剛也不會臉色發白,緊張得雙手都在顫抖了,他是察覺到了自己預期的發言稿,竟是和林靜的如出一轍,於是,在被逼的退無可退時,他也只能另闢蹊徑了。
這個比喻,不僅更新穎恰當,更是從某種程度上徹底打敗了林靜那抽象的詮釋,將童年形象化,具體化了。
而他這樣通俗易懂的比喻,才更能引發觀眾與評委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