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Chapter54
陳懷恩那邊暫時還沒消息,余爾住院幾天,申逸又被外派,公司事務由副總暫代,但有些事需要她親自拿主意,余爾不敢多休息,出院第二天就去上班了。早上白經池準時出現在她家門口,送她去公司,下午四點時發了簡訊過來:下班在公司等我,我去接你。
余爾回復:不用了,溫哲已經來接我了。
彼時白經池已經準備抬腳邁入電梯了,看到那條簡訊時小小鬱悶了一下,把手機收回口袋,轉身回家。
怎麼又被他捷足先登了。
這天的會議又開到六點多才結束,天已經擦黑,余爾下樓走過大堂,看到前面兩個打扮時尚的女員工站在門口,激動地原地直蹦,小聲尖叫著,嘰嘰咕咕不知道在議論什麼。
「看什麼呢?」余爾好奇地把腦袋湊過去,順著她們的視線,看到了對面依車而立的溫哲,大概是來接她之前先去辦了什麼正事,駝色大衣里是筆挺合身的西裝,五官俊朗儒雅,此刻閑閑倚在一塵不染的白色寶馬上,淡金色的餘暉在他周身繞出柔和的輪廓,夕陽下的男人風姿卓然,惹得經過的女孩子們頻頻回顧。
怪不得呢,余爾嘖嘖兩聲。
兩名女員工一回頭看到是她嚇得幾乎跳起來:「余總!」
余爾沖她們笑了笑,然後朝外面揚揚下巴:「看帥哥呢?」
兩個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見她笑容親切,也沒那麼拘束了,捧著紅撲撲的臉蛋花痴地望向那邊的香車和「美人」,「余總您也覺得帥吧?好久沒看到活著的這種級別的帥哥了,比我們公司那些歪瓜裂棗不知道強了多少倍!」接著語氣中又添了幾分哀怨,「這麼好的白菜肯定已經被拱了,哎,也不知道是來等誰呢,哪個姑娘這麼幸運呢?」
同伴靠在她身上,一邊跟她一塊花痴,一邊不留情地打擊她:「反正不是你。」
余爾聽得好笑不已:「早點回去吧。」
兩個人連忙立正跟她招手:「余總再見!」
余爾走出大門,那兩個姑娘也出來了,距離並不遠,背後她們竊竊私語的聲音依稀可聞。余爾走向對著她淺笑的溫哲,毫不意外地聽到身後兩道吸氣聲。
「霧草!原來拱了帥哥的人是余總!」
「噓——」另一人忙拍了她腦袋一下,「小聲點!小心被余總聽到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哇!你個二貨!工作不想要了還是腦袋不想要了!」
事實上余爾聽到也是一笑置之,並不會把她怎麼樣。兩人上車離去,從後視鏡中看到那兩個姑娘依然在張望。
「那倆姑娘是你的粉絲呢。」余爾笑著跟溫哲說,「老實說你今天是專門來勾搭小姑娘呢么,穿這麼帥。」
溫哲瞥了一眼,不以為意:「也就隨便穿穿,天生麗質,沒辦法。」說著自戀地對著內視鏡撥了撥頭髮。
「少臭美!」余爾笑罵。
溫哲笑了幾聲,說:「今天我請客,想吃什麼?」
余爾攤在座椅上,腳尖往前晃悠著踢了兩下,嘿嘿笑起來:「你請客,當然是大餐!」
「行!」溫哲心情很不錯的樣子,一手在方向盤輕拍了一下,「今天哥哥我……」
一句話沒說完,電話響了起來。他戴上藍牙耳機接聽,很簡短地說了幾句,掛斷電話之後一臉歉意地看著余爾:「sorry,臨時有點事,不能陪你去吃飯了。」
「沒關係。」余爾寬慰地朝他笑著,「送我回家好了。」
溫哲把她送到樓下,大概真的是有什麼急事,沒像以往那樣看著她上樓,跟她道了別就直接掉頭離開了。余爾向他招手,目送車子走遠才轉身。
這個時間電梯里只有她一個人,門即將合上的一剎那,一隻手募地從中間插過來,把余爾嚇了一跳。門再度打開,外面站著一個外形絲毫不出眾的男人,棒球帽檐壓得很低,穿著深色大眾款的羽絨服和衛衣,運動褲膝蓋和屁股的地方已經變形並起了細小毛球,腳上是臟臟舊舊的球鞋。
兩人對視一眼,他很快移開視線,站到了余爾左後方。
電梯門合上,只有七樓的按鈕亮著燈。余爾見他始終沒有按樓層的意思,出聲提醒,他愣了一愣,似乎才反應過來,朝那邊看了看,伸手按了八樓。
隱隱覺得有些怪異,余爾微微低頭,用餘光覷了覷,他站在左邊角落,無聲無息地。
還沒來得及理清,電梯已經到達七樓,余爾邁出電梯,向家門的方向走過去,腳步與平常無異,心裡其實高度戒備著,一直留心聽著後面的動靜。
沒走兩步,聽到背後有極輕的動靜,余爾心一凜,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她努力維持鎮定下來,一邊更加留心後面的聲音,一邊暗自加快腳步。
身後那人腳步聲極輕,但存在感不容忽視,余爾急得冒出一層冷汗,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揪著包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大腦緊張而飛快地轉動著,思考對策。
如果這人真的是沖她來的,她絕對跑不了,正面對抗毫無勝算,快速開門回家也很懸,因為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那人很有可能從背後襲擊她,他一直按兵不動,大概就是想趁她開門的空當下手。
余爾不知道那人有沒有看出來自己的不安,恐懼的心情充斥著整個大腦,緊張到幾乎都能聽到空氣流動的聲音。
從電梯口到家門的距離並不長,幾十步而已,很快就走完,即將到達門口的一剎那,余爾迅速做了決定,沒有去開自家的門,而是轉向反方向,狠狠往對面的門上拍了幾下,同時假裝鎮定地大聲喊著:「老公,我回來了,開門吶!」
拍門的嘭嘭聲和自己緊張的喊聲在耳邊無限放大,余爾已經聽不清背後的聲音,無法確定那人有沒有靠近,更沒有膽量回頭看。
只能賭一把。祈禱屋裡有人,能救她一命!
「老公開門吶!我沒帶鑰匙!」余爾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放鬆,心跳已經快到幾乎要衝破胸膛。
門內沒有回應。那一絲渺茫的希望在煎熬的等待中一點一點被摧毀,余爾整個人幾乎貼在門上,眼淚已經控制不住奪眶而出。隱隱約約好像感覺到背後那個人漸漸靠進,余爾無聲流著眼淚,又拍了兩下門,動作都像是帶了幾分絕望,力道輕了很多。
短短几天里再次經歷這樣的生死關頭,余爾幾乎忍不住哭出聲來,媽的她又沒做過壞事,為什麼老有壞人盯上她!
白先生快來救我嗚嗚……
身後恐怖的氣息彷彿已經近在咫尺,萬念俱灰之際,她甚至生出在被迷暈或者捅死之前將手包狠狠甩到那人臉上的念頭,還沒來得及實施,下一秒鐘,她緊緊貼著的那扇門動了一下,從裡面打開,她瞬間失去支撐,險些跌到地上。
幸而一雙有力的手臂及時攙住她,余爾淚眼婆娑地抬頭,看到那張剛剛在她腦海中閃過無數遍的臉。
是幻覺嗎?她不敢相信。
大腦還沒分辨出這張臉究竟是真是假,她已經本能地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貼上去的一剎那,安心的感覺就將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她脫了力,兩腿一軟就往下滑去。
白經池攬住她,緊緊盯住門外那個莫名的男人,面色冷峻。那男人微微怔了一下,接著狀似無辜地撓了撓頭,疑惑道:「咦,這不是八樓嗎?」
白經池冷冷盯著他,還沒說話,那人已經自然地轉過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嘴中嘟囔著:「走錯樓層了……」
儘管知道這個人形跡可疑,白經池並沒有追上去,一則因為懷裡的余爾狀態已經很不好,二則那人身上極有可能帶著兇器,貿然去追並不理智。小區只有大門有兩個五十多歲的保安,現在再打電話叫人也已經來不及,反正監控已經把他的臉拍下,找出來不是難事。
他關上門,將幾乎昏過去的余爾打橫抱起來,抱到卧室,小心地放到了床上。余爾已經滿頭大汗,臉上全是淚水,她沒暈,只是剛才過度緊張現在猛地放鬆下來有一些恍惚。她努力撐著眼皮望著白經池,似乎在確定真假,眼睛眨啊眨,淚水止不住地流。兩手一直緊緊拽著他的衣襟,用力到指節都發白。
「你是真的假的?」余爾哭著問,「是我的幻覺嗎?」
白經池心疼不已,躺在她旁邊抱著她,一邊輕拍著她的脊背,一邊不斷小聲安撫著:「是我,不是幻覺,是真的。沒事了,小魚,別怕。」察覺到懷裡的人在輕輕顫抖,手臂又緊了緊,「別怕,有我在,乖,不怕……」
他剛洗完澡出來,身上裹著浴袍,頭髮還是濕的。想起來就一陣后怕,他洗澡的時候隱隱約約覺得聽到了余爾在外面叫老公,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畢竟她不可能再喊出那個稱呼,更何況她壓根不知道他住在這裡。
雖然理智已經判定是幻聽,他還是迅速擦乾泡沫裹上浴袍從浴室出來,然後果然就聽到拍門聲,打開門就看到外面果然是她,但是整個人的狀態明顯不對,再看到後面那個形跡可疑的男人,很快就猜到了大致情況。
如果他沒有及時出來,或者是晚個幾分鐘……簡直不敢想象。
那些不堪設想的後果讓人後怕不已,白經池眼睛不免也有些濕潤,用力閉了閉眼,緊緊抱著她,力道像是要嵌到骨子裡去。
真是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