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偏心
離開茶館行了一段路，齊家阿爺轉身往茶館的方向瞧了兩眼，才搖頭嘆氣，「這小子啊……」語氣里還頗有些惋惜的成分。
「阿爺以後還是給二公子一些好臉色看吧。今後都是一家人了，可您總不給這孫女婿好臉色看，在孫兒面前到也罷了，以後要是叫父母和李老爺看道了該如何作想？」齊洛藺扶著齊阿爺邊行，邊勸說著。
齊家阿爺聞言眉上一折，鼻子里哼了哼，「你這話……眼下你做好人，老頭子到成壞人了?」心裡不爽氣，又叨說:「我這還不都是為你不值？這小子家世清白，脾性尚可，又對你有心意，難得你也看的進眼不見反對。這女婿合該是適合你的。結果倒好，煮熟的鴨子就這麼跑了。枉你聰明，竟還能如此失算的。」
齊洛藺聽著忍不住啞然而笑，「阿爺，難怪母親總私下說你偏頗的太過，你這話要是在母親面前說，還不得把她氣死過去了？姐姐也是你的孫女兒，更是你的親孫女兒。若有好的，你更應該替她著想著才是。」話中特意加重了親孫女三個字。
「這鎮上又不是沒其他合適的後生了，能配大丫頭的人選多的是。倒是你，好不容易有個合適的，應當好生抓住。」齊家阿爺依舊堅持己見。
「阿爺，你思慮太多了。我還小呢。既然適合姐姐的人選多的是,你又知道適合我的除了李舒念就沒其他人了?」原先確實覺得李舒念此人尚可，也確信他對自己有心，能等自己及笄後上門提親，然而世事難料，如今這一遭變故既然已成定局，那也沒有可再多想的，坦然接受即可。
齊家阿爺不再回話，不過肚裡確實認定這一方村鎮里確是再沒什麼人家合適齊洛藺了。
面前的齊洛藺雖是自己的孫女，可內里的魂魄卻是已故的丹陽郡主。若不知道這點也就算了，可就是因為早早就知道這樣一件聞所未聞的怪事，並在久處中相信了這樁怪事，所以在看待齊洛藺時，總忍不住依舊將她當那光風霽月的郡主看待。
丹陽郡主在世時，也是為盛名所累，耽擱了婚姻之事，后又因違逆之事葬送了性命，至死沒有婚配，實為遺憾。如今機緣成了自己的孫女，齊家阿爺倒不擔心她重覆丹陽郡主的壽數，但總覺得或許早些幫她定下婚姻大事，讓她及早相夫教子過上小日子，才算是正途。
腳下的路行到了鎮內的分叉處，一處是出鎮的，一處是往集市的。
「阿爺，現下是回家嗎?」
「嗯，回。」
「早上母親出門前曾囑咐我幫姐姐打打下手，做些活計。現下的時辰，母親定是已經返家了。這回去少不得又要被念叨，咱們不如帶點小東西回去吧。」齊太太薛氏在外人看來是比較持重的性子，可在家裡，特別是言訓起閨女們，那話語多的實在磨耳朵。偏偏齊洛藺屢教不改，總是呆不住家裡，又不喜女紅這些，時常惹薛氏不高興，被教訓已是家常便飯。
齊洛藺一張口，齊家阿爺就知道她打的是什麼心思。心知肚明現下回去自家兒媳定會有長篇大論，自個兒也是不耐聽薛氏叨嘮的，便也就附議了她的想法。
此時鎮上的午市已開市，人流漸起，街頭巷尾車馬穿梭，已然熱鬧了開來。齊家爺孫倆擇了大路往街市而去，要帶什麼返家，齊洛藺的心裡早已有計較。這會兒走去，目的明確。
爺孫倆在幾家飾件攤子上流連了番，齊洛藺最後相中了支紫石釵，打算拿回去去堵薛氏的口。
「阿爺，你看這樣東西送母親可好？」齊洛藺故意問齊家阿爺。
齊家阿爺皺眉看了她手中的紫石釵幾眼，哼了起來，「老頭子可不懂這些東西，你是故意刁難老頭子呢？」
齊洛藺悶著笑，付了釵子的錢，讓老闆將釵包了起來。
她選的紫石釵雖樣式頗簡單，但勝在紫石成色好。另紫色貴重，既壓得住艷色也襯的起老氣的衣色，薛氏極少打扮，朱釵來來去去也就僅有的那麼幾支。也該是需要這樣一支頭釵來陪襯。
好在這頭釵的價格也不貴，她才買的下來。
討好薛氏的物品選定后,爺孫倆返家的腳程不免更加悠哉起來。原本從鎮口到齊家只需要走上兩刻,這會兒爺孫倆慢慢悠悠的竟走了快三刻的時辰。
原本高照的艷陽如今已有些西斜,然而秋老虎的熱氣不減更盛,烘了爺孫倆一頭的汗,心裡都念起家裡涼著的那碗酸梅湯來。待進了清遠村后加快步伐急巴巴地回到了家門口,卻見一架青轅藍蓋的馬車直直橫在自家家前,不偏不倚正好擋住大門口。
駕車的車夫不見蹤影,只有車架孤零零的在這裡,不免叫爺孫倆好生奇怪。
「家裡又有客人了?」齊家本不會有什麼客人,可自打李齊兩家有意結親起,王媒婆進出家裡的次數便有好多次,特別是最近段時間。
不過王媒婆來家裡時都不曾坐過馬車,這馬車想來也不是王媒婆的車架。既是坐著馬車,又是來齊家登門的,齊洛藺第一個想到的是里長李濱海。
「難道是李老爺來了？」
齊家阿爺想到的頭一個人也是李濱海，但旋即又搖頭否定，「不像。」如果是李濱海，不說其他，單說這馬車停的位置，便不會像是李濱海的行事風格。
李濱海是個讀書人，懂得規矩和禮儀。像這種大大咧咧將車架停在別人大門口的不禮貌行為就不像是個讀書人所為。更何況李齊兩家已有婚約，到未來親家的家中做客，怎可能這麼一副找茬的態度。與其說是家中來客，倒不如說是有什麼人上門來尋事。
齊洛藺見齊家阿爺的注意力都在車架上，凝神一思很快也想到此處。驚疑究竟是什麼人，這麼一副尋釁滋事的做派。
「走吧。進去瞧瞧到底是誰來了。」齊家阿爺抬手指指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