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許清渠迎著來人,面上浮出喜色,那程學讓才近身,許清渠已經大拜了他,口裡還祝:「賀喜程學子高中。」
周圍已經有人看了過來,有些相識的,大多都是不認識的。
程學讓也不與其他人招呼,看到許清渠后,就只對著他。
現在那程學讓聞聽了這話,連忙又是擺手又是去扶許清渠,「許先生可不要嚇我。我哪裡敢受你的拜。」
許清渠卻不理,又笑著回他說:「一朝登了天子門,今後探花郎官爵在身,我這等草民可總要先拜好了你才成。」
程學讓面上只漾了一層淡淡的笑。
齊洛藺就著許清渠的身旁看過去,今日的程學讓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姜色袍子,面上打理的乾淨,似乎是因來看榜特意收拾過的。
不過,那笑卻淡的並不像是欣喜的表現。
兩人站在黃榜下寒暄了幾句,直到身旁有其他相熟的學子來恭喜程學讓,程學讓邊無奈邊回謝著那些半生不熟的同科學子。
許清渠看過了榜,也了卻了心思了,這會兒人越擠越多,便打算要走,同時也不忘問這位新晉的探花郎,「探花郎可願意一道走走?」
「好。」程學讓忙是應了,順勢擺出一個請的手勢。
許清渠也回手一個請。
兩人并行而走,終於脫離了那些前赴後繼來道喜的學子們。齊洛藺便落後了一步跟在許清渠身後。
剛只顧聽兩人說話,竟也沒反應過來,許清渠竟然還是去認識了程學讓。
前頭的兩人邁著步子,卻相當的沉默。
齊洛藺看著有些納罕,許清渠不像是沉默的性子。那位程學讓又是才高中的才子,兩位這會兒各自沉默,卻有些莫名了。
其實齊洛藺還有疑問,那便是本說要剔除的程學讓為什麼依然在三甲名單上。
是九皇子和蕭承羨臨時換了主意,還是他們沒拼過三皇子的手段。若說敗,那邱德不會坐上狀元位置。這樣看來,還是前者的可能性較大。
走在前頭的程學讓忽的「唉」了一聲。引得許清渠側目看他。
程學讓眼望著天。頗為感慨的說:「解元、會元、狀元,原來還是我程某人自視甚高了。」
「探花郎的文章錦繡,確實是好的。想那麼多又有什麼意思?三月杏園宴時。一切還不都看探花郎的。」許清渠說著這話總有些是在寬慰他的意思。
有些話總是不便明說的,就好像許清渠承認他的學問好,可是程學讓非友即敵,怎麼敢冒險將他抬上高位去。
科舉也是一個水深百尺的地方。
只是很多學子不知道罷了。
程學讓淡淡一笑。又說:「早上接了喜報后,我便修書寄了家裡。家裡人應會高興的很。」
許清渠嗯了一聲。
兩人一直行了一條街。到了十字街口才分道揚鑣。
程學讓要回客棧,許清渠則是想在街上溜達溜達。
齊洛藺向前一步,走到了許清渠的身側,看著許清渠說不出情緒的側臉。出聲問他:「世叔也不高興?」
許清渠低頭看她,也學著程學讓剛才的模樣,抬眼看著天。回答說:「或許吧!可惜這位好文章的才子了。」
「你到底還是忍不住去認識了他。」
許清渠看著她,皺眉頭。
才子對才子。總是惺惺相惜的。他不認為他這侄女懂這個道理。所以也沒有對她解釋下去。
在外頭晃了一圈兒,許清渠將齊洛藺領回了府里。
正好遇上了管事來請許清渠去見蕭承羨。
貢院門外皇榜一放,許清渠閑了,蕭承羨竟然也跟著閑了。
許清渠要去蕭承羨那邊,齊洛藺難得也說想跟著一起去,其實是忽然想起還有問題要向他要個明白答案。
許清渠猶豫了一下,蕭承羨一般在府里時,沒事兒的時候都是自己找過來,只有有事兒的時候才會喚管事來請他,這是他們倆默契的了。如今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不過最終還是勉為其難的點頭讓齊洛藺一起過去。
半路上,齊洛藺就開門見山的問他:「你們打算拿何家做什麼?」
「哎?」許清渠一愣,沒想到沒頭沒尾的齊洛藺怎麼過問起何家的事情了。再想想,她應該不會知道這些事情,定是有人告訴她的,「誰跟你說了什麼?」
「瀧秀王說的,說何家已在囊中。」齊洛藺也不隱瞞,照實把蕭承羨的用詞抬了出來。
許清渠到又愣了,蕭承羨竟然還會跟她說這個?好生奇怪。
「王爺說的,怎麼沒跟你說完整?」
「我沒問。」
「那你該去問他。」許清渠也是謹慎,知曉她與何家兩位姑娘的關係看似不錯,自然不敢隨意多透露什麼。
齊洛藺:「……」
兩人話著,已經到了蕭承羨的院子。
蕭承羨見來人不只許清渠一個,還有個齊洛藺,到有些意外。
近幾日齊洛藺差人來問他在不在府里的事情,蕭承羨每夜都能從方嵩那裡聽到回稟,心裡不是不好奇她每日頻頻來問的用意,只是確實事多,顧不上去多理會。
而今見她跟著,以為她是有事來找自己。
許清渠還不等蕭承羨先過問一下齊洛藺跟來是有什麼事,已經出聲問他:「王爺,是不是有什麼事?」
蕭承羨被這一問,也就放棄了先問齊洛藺的打算。
也不在意齊洛藺的在場,轉頭,對著許清渠,說了一樁今日才聽下來的消息。「皇帝屬意三月初遣聞人柳駐守玉龍關,聞人老將軍與聞人柏恐是要去山海關,由我換防至幽雲州。」
許清渠聽了,有些愣,但又在意料之內。
身為朝廷的將士,待在京內的時候總是少之又少,今年在駐守這裡,明年換防那處,總是各種奔波。今年到了三月才派出去,已經算是皇帝陛下的仁慈了。
齊洛藺也早就聽說過他們總有一天要出京的事情,不是如此,他們怎麼會趁著這個年急急忙忙的做了那麼多事情。
不過如今一走,恐怕等回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也不知道下一次回來時,京內的風雲又要如何變動了。
正想著,蕭承羨卻說:「想個辦法,不但要將我們的人留下,也要將聞人柳留下。」
許清渠抬頭看他,眼裡猛的一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