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有點狗血

修復封印本就不是簡單的活，就算有莫雨和五大掌門，也無法保證能一定成功。為了避免最壞的下場出現，五大掌門的心腹們一直等候在地宮外，以便在失敗的時候能發揮上作用。

封印下的東西對於修仙界來說既是巨大的隱患，也是巨大的機遇。而修仙界向來魚龍混雜，難保不會有人因為誘惑而擅自破壞了封印。所以只有莫雨及五大掌門們知道封印的存在，就連這些心腹們也只是奉命在外等候，而不知道事實究竟是什麼。

五大門派的人向來水火不容，要正大光明地聚在一起干件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事情還真得要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之所以會選擇爭奪幽魄鳥這個幌子，也是為了儘可能的把普通門派的修士吸引過來。畢竟在他們來了以後，也算是一個能在短時間內集結起的有力的助手。

正如莫雨在五大掌門之中是個例外，徐一博在這群心腹中也是例外。早在進入地宮之前，莫雨就將可能發生的後果告知於徐一博，也是為了能在意外發生時減少不必要的損失。

雖然不知道地宮之中到底發生過了什麼，但從地底傳來的震動卻一次次敲擊在外面等候著的人的心上。徐一博強忍著衝下去找莫雨的衝動，一直等到所有的震動都平息下來以後才趁著那些心腹們不注意一個人到達了封印的所在地。

徐一博沒有想到莫雨和五大掌門的傷勢居然會如此嚴重，索性他心性堅定，在一瞬間的慌亂之後迅速趕到莫雨身邊，替其喂下丹藥並幫助療傷。

莫雨醒過來以後看到是徐一博，又疲憊地斂了雙眼：「把其他人也一併帶出去。」

徐一博點了點頭，先是把莫雨背到了地宮的上面一層，隨後才一個個地把其他的掌門背了出去。

地宮裡錯綜複雜，若沒有幽魄鳥的帶領根本無法到達地宮的所在地。所以到了上面這一層以後，莫雨也放心地讓徐一博去把其他人喊進來。

每一個進來的人在看到自家掌門的傷勢以後都是一驚，一時之間喂丹藥的喂丹藥療傷的療傷，倒是沒人會在這個時候詢問任何和地宮有關的事情。

每個人的心裡對這個地宮的秘密多少有些好奇，但他們很清楚什麼東西可以問什麼東西不能問。

在出了地宮將近三天以後，五大掌門們都相繼醒轉過來。但每一個掌門包括莫雨在內，都對封印那天發生的事情保持了緘默。除了他們在場的六個人，再沒人知道那一天具體發生的事情，更不會有人知道蘇乾和洛茗的出現。

從極西之地回去的前一天晚上，五大掌門們又不約而同地一起找到了莫雨。在他們心中，洛茗和蘇乾的下落始終是一個疙瘩。畢竟以洛茗和蘇乾的身份，是絕對不能參與到這件事情中的。

特別是蘇乾同青玥派的還有一層特殊關係在那，這也多少會讓五大門派有些介懷。

莫雨並沒打算解釋太多，只推脫自己那時候也暈了過去，不曾看見後續的所有事情。顧之立等人見莫雨態度固執，深知不能打探出什麼，只得各懷心思的告辭。

只有秋霖在其他人全都走了以後，還留了下來單獨問道：「日後你打算怎麼辦？」

莫雨的傷勢不是最重的，卻是痊癒最慢的，直到此時臉上都還帶著病態的蒼白。聽到秋霖的問話，他皺了一下眉才自言自語般回答：「誰知道呢……」

秋霖看莫雨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只得搖了搖頭，離開了這裡。

秋霖是少數幾個知道蘇乾和莫雨真正身份的人，也知道他們倆本不該還出現在凡界。雖然他不知道這兩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卻隱約能猜到他們都是為了那個封印而來。現在蘇乾——準確來說應該是葉乾，已經消失了，莫雨會不會繼續留下還是個未知數。

不過封印已經變得牢不可摧，秋霖也對他們二人的去向也不甚關心。他只是凡界一個門派的掌門而已，有些事情就算是他也不能插手。

在五大門派的人陸陸續續離開極西之地以後，普通門派的人也發現自己與幽魄鳥是再也無緣了，便也紛紛回歸。至此，幽魄鳥的風波才算是漸漸平息。

在今後的數年時間裡，修仙中盛傳幽魄鳥落入了青玥派的手中，但因為無可查證便也不了了之。

但也有部分有識之士分析出了這件事的不對勁，認為五大門派為了區區幽魄鳥沒必要那樣大張旗鼓地出動那麼多精銳。因此從這以後，極西之地就成了一種傳說。總會有不死心的人前往那裡尋寶，夢想著能有朝一日修得大道。

只不過對於廣大參與過這件事情的普通修仙門派們來說，這件事多少有點摸不著頭腦。因為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明白自個兒千里迢迢地去極西之地又灰溜溜地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莫雨從極西之地回到天一閣之後，就又開始了深居簡出的日子，繼續帶領著天一閣在修仙界中不爭不搶不顯不露。

天一閣本就管理鬆散，不是同一個師尊門下的弟子彼此之間也不會有過多交流，所以洛茗、李悅和姚小五三人的失蹤並沒有在天一閣太大的波瀾。

只是他們三人在同一天來天一閣，又幾乎是在同一天消失，多少有些傳奇的意味。所以這件事在天一閣內部的一段時間內也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他們的從天一閣的消失只觸動了三個人，李悅在天一閣的師父靜怡以及徐一博和范璇逸二人。靜怡長老對自己這個小弟子還是頗為滿意，在沒看到李悅以後，她還親自跑到西苑去找過莫雨。也不知道莫雨是怎麼跟她解釋的，從那以後靜怡長老也沒再詢問過李悅的下落。

徐一博本就多少知道一點內幕，所以除了對洛茗的死亡有些惋惜以外，平時一切生活舉止也與平時無異。只可憐了范璇逸，饒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為什麼，在他們三人失蹤后的幾個月里足足瘦了七八斤。

所有人都以為洛茗已經死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洛茗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洛茗不知道自己在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是在跌入封印的多久之後，更無從知道外界已經是何年何月。

她只覺得自己的思緒從破壞到完整，靈魂都被重塑過了幾個來回。箇中滋味，並不比上一輩子死了以後來到洛銘身上時好像多少。

之前一直昏迷，因此感覺不到太多體內被內丹搞得一塌糊塗的疼痛。而現在卻清醒了，那種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在黑暗中又顯得格外敏感，痛楚呈數倍放大。

洛茗也不知道這樣的灼熱到底持續了多久，只是突然在某個時間點的時候，那種感覺才在一瞬間散去，沁人心脾的清涼重新湧上來。

但這樣的舒適並沒有讓洛茗享受太長時間，因為很快取而代之地是細細密密地癢。如果說以前是靈魂被重塑，那現在就是*被重塑。

洛茗就在無比的清醒過，被這樣的感覺交替沖刷著，想死都找不到下手的辦法。

洛茗也試著睜了幾次眼睛，但始終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這也不知道是她的眼睛不好使了，還是外界本就是如此。

一直到某一天——對於洛茗來說，只不過是某一個輪迴結束之後，就像是所有的火焰都同時熄滅了，洛茗終於有了一種腳踏實地地感覺。

她總算是又活過來了。

之前的感覺很痛苦，但洛茗沒有感到恐懼。因為她明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經脈越來越強韌，容量也越來越大。到了後面的時候，她已經能明顯感覺到熟悉地真氣流動感。

洛茗心裡很清楚，這除了是幽魄鳥的內丹的功勞，大概與她體內不知道沉積了多少顆的丹藥有關。畢竟在葛雲還在的時候，她可是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把丹藥當飯吃的日子。

從體內的真氣流動情況來看，這已經是到了辟穀期了？

洛茗有些激動，一伸手卻發現自己正躺在硬邦邦地地面上。這裡的地面非但沒有潮濕乾冷，還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怪不得她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不適。

下意識雙手撐地，好讓自己坐起來，洛茗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然喜不自禁地捏了捏左手。雖然那個時候意識不甚清醒，但她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的左手是被楚清砍掉了的。

那個時候在垂死的邊緣，根本無暇顧及手臂，現在回想起來卻只覺得后怕。若是真的斷了一隻手臂，恐怕今後的修仙路都不好走了。

洛茗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細細感受了一般，確認闌音鐲還在以後才鬆了一口氣。看來她的斷掉的手臂確實是後來長出來的，並不是因為又在無意之中奪了一具新的身體。

至於為什麼斷掉的手臂又會長出來，洛茗能夠想到的理由就只有被楚清強行喂下的那顆幽魄鳥的內丹了。連死人都可以弄活的內丹，長個新手臂當然不算什麼。

就是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劃下的驅魂咒有沒有用，楚清現在是不是已經詭計得逞，開始在修仙界興風作浪。

洛茗稍稍發了一會兒呆，就站了起來，拿出一顆月石照亮了四周。

月石的光芒洋洋洒洒地鋪在四周，這裡的景象也映入眼帘。洛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自己不遠處的一個巨大的妖獸骨架。

雖然皮肉不存，但洛茗不難想象這隻妖獸生前的猙獰。洛茗站在骨架前面，整個身體都沒有最細的那根骨頭粗。

這個封印這麼多年以來，禁錮地就是這隻妖獸吧。在無盡的歲月之後，再強大的妖獸都只能在漫長的黑暗中化作枯骨。

洛茗抬頭看向這座底下牢籠的上方，似乎能感受到這隻妖獸的殘魂還在此處悲鳴。

話說回來，難道楚清最後真的成功了，所以這裡才會一丁點兒妖獸的力量都沒有殘存下來？

洛茗又沿著骨架轉了一圈，卻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

就在這具妖獸骨架的另一側，居然還有一具人類的身體。

人死了以後都一個樣，洛茗當然無法認出這個人到底是誰。可是就是有一種強烈的衝動驅使著她走近那具骨架，慢慢蹲下身去查看。

這個人骨骼纖細，多半是個女人。洛茗這麼想著，頭卻不受控制的痛起來。那種熟悉到戰慄地感覺一遍遍刺激著她的大腦，讓她連咬破了嘴唇都毫不自知。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洛茗一遍遍在心裡問著，手指卻顫抖著伸向了這具屍體旁邊的那柄長劍。

她可以不認識這具屍體，卻沒辦法不認識這把劍。子麓劍，是當年子麓派掌門們一脈相承下來的劍。她沒有當一輩子掌門，這把劍卻跟了她一輩子。

就算是名滿天下的名劍，到了此時也終於沒能抵過歲月的沖刷，變得銹跡斑斑，再也不復當年。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洛茗不得不意識到眼前這具殘破不全的骨骼確實是屬於自己的——或者說曾經是屬於她的。

因為意外死了，又因為意外活了，還因為意外與自己的屍體相遇。這樣的際遇，洛茗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

不管自己的屍體是因為什麼原因出現在了這裡，洛茗還是懷揣著一種詭異而悲涼的心情把屍骨和子麓劍全都放進了闌音鐲裡面。生前風光無限，身後屍骨凄涼，想想也著實心塞。

經歷過了妖獸屍骨和自己屍骨的震撼之後，洛茗也終於平靜下來，開始四處打量自己身處的這個地方，尋思著出去的辦法。

月石的照明範圍十分有限，洛茗只有一邊走一邊查看情況。可是不管她往哪個方向走多遠，都沒有看到可以稱之為邊界的地方。

這個地方實在是大的有些可怕。

不過這裡看起來之所以那麼大，可能也與妖獸自身實在是太大有關。洛茗尋找邊界無果后，只得回到了原地。這個地方詭異如此，若是離得骨架太遠了，迷失方向也不是沒有可能。

好在她現在的修為已經如破竹之勢漲了幾個階，不然單是在這耗著，都能把她給餓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月石的原因，妖獸的骨骼表面泛著淡淡的青芒，顯得莫名妖嬈。洛茗忍不住伸出手在上面敲了敲，很快聽到清晰而空洞的回聲。

連骨頭都已經中空了，也不知道這個骨架已經在這裡呆了多久。洛茗嘆了口氣，誰知道就在這一口氣之後，偌大的骨架卻突然散了。

骨架劈頭蓋臉地散落，也多虧了洛茗修為有了長進速度快上不少，不然她得被這些骨頭砸出重傷來。

就在骨架散了以後，長久以來的黑暗也終於被撕開了一個口子，新鮮的空氣猛然從四面八方灌過來，讓洛茗居然會冷得打了個哆嗦。

封印居然就這樣開了。

洛茗抬頭看著上方有些刺眼的光亮，只覺得倍感親切。

對於現在的洛茗來說，這麼高的距離也不再是什麼讓人頭疼的問題了。洛茗拿出那把依舊沒有任何仙氣的仙器，念出一段御劍訣，就輕輕鬆鬆出了這裡。

雖然現在的修為跟上輩子比起來還是不值一提，但好歹比築基期好了不少，做什麼事都方便不少。

從封印底下出來以後，洛茗便發現之間那根很宏偉的石柱子已經又斷裂了，這次算是已經被徹底的毀掉。

只不過底下什麼東西都沒有了，封印的存在也沒了什麼意義，所以洛茗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地宮裡面也還是老樣子，像是昨天才到的一般。

洛茗穿梭在地宮裡面，不多時就找到了出口。當初她進來的時候，純屬是誤打誤撞地才掉到了封印附近，根本就沒弄清楚過這裡面的路線。她倒是沒有想到，出去則要簡單的多。

洛茗真正覺得有點恍惚的，是直到她出了地宮，看到外面的景象之後。她來極西之地的時候這外面還是一片草木蕭條，現在卻綠蔭蔥蔥，樹葉深處甚至還有蟬鳴。

居然已經是從冬天到了夏天了。洛茗眯了眯眼睛，迎著炎炎烈日往山下走去。

不過越是往下走，她越是感覺到有些奇怪。原本的極西之地一向人煙稀少的，可現在這裡不但能到處能見到人，甚至還遍布著些酒館客棧之流。

洛茗不大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了穩妥起見，她選擇低調而安靜地趕路。可她不管怎麼低調，一路上都不斷的有人盯著她看。

在被一次又一次地打量之後，洛茗終於想起來要看看自己的樣子。她早該想到的，在地宮裡打了那麼久的滾，現在身上指不定得髒亂成什麼樣子。

找了個僻靜去處換了身乾淨衣裳，手臉都收拾齊整以後，洛茗才算是真正低調起來。

洛茗隨便往某個茶水鋪子上一坐，就聽到鄰桌毫不掩飾的說話聲。

從衣著打扮來看，來這裡的都是些修士。而且他們所談論的話題也是尋寶之類，讓洛茗提不起多大興趣。

極西之地靈氣缺缺，根本就不是什麼能醞釀出天才地寶的地方，不然那種窮兇惡極的妖獸又怎麼會被封印在這裡。

想必還是那次幽魄鳥的事情給這些人造成的錯覺吧。洛茗這麼推測著，便繼續趕路了。

她在看到莫雨等人和那個封印的時候，就想清楚了前因後果，知道壓根就沒有什麼幽魄鳥。所以她現在對極西之地是沒了任何興趣，只想早點回去。

闌音鐲的秘密還在萬華派的深潭底下藏著，她必須要回去看看。

離開極西之地的時候，洛茗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把自己的屍骨拿出來埋下去。她之所以把骨頭帶出來其實也是本著入土為安的念頭。

但猶豫再三之後，她還是沒有這麼做。比起人生地不熟的極西之地，還有另外一個地方更適合做上輩子的自己的棲身之所。

洛茗並沒有直接去萬華派，而是御劍回了天一閣。雖然她知道莫雨肯定以為自己已經死了，這也是個脫離天一閣的好機會，但她想到天一閣對自己的幫助，還是決定回去。

不管天一閣需不需要她，但她覺得自己有義務讓莫雨等人知道自己的死活。

御著劍從極西之地趕到天一閣，已經是從白天到了黑夜。但是跟來時所花的時間相比，現在還是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洛茗站在天一閣外，看著清冷的月光灑在高而陡的台階上，第二次感覺到了親切。

第一次是因為陽光而親切，第二次是因為回來而親切。洛茗覺得自己有點矯情。

敲門，沒人開。

洛茗皺皺眉，想強行進去，卻被結界給狠狠攔了下來。

本來她以為以自己現在的實力，結界什麼的應該怎麼都不成問題，可事實證明天一閣還是那麼不尋常。

正門進不去了，洛茗又琢磨著從葯園那邊突破。只可惜那裡也被包括在了結界之中，根本就無從進入。看來她因為太長時間沒回來，已經不被當做天一閣的人看待了。

洛茗在回來的路上想過很多回來時的場景，卻唯獨沒有想到自己回來的第一個晚上居然會是在大門外干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