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故地重遊

此時范璇逸的神色已經不再溫和，甚至帶著顯而易見的威脅。她盯著洛茗的眼睛，一字一句：「天一閣是這些長老們最後的安身之所，所以他們絕不會看著它出事。若是有朝一日天一閣迎來了生死存亡的時刻，其能爆發的能力絕對不容小覷。」

洛茗甚至不用往深處想，就能猜到范璇逸所說的話中隱藏的含義。被這樣*裸地威脅著，她並未覺得有任何不自在，相反的還有些感激。

時隔十五年之後，天一閣還能重新接納她，這就已經是一種信任。而現在范璇逸又能夠這樣開誠布公地對她表明立場，態度光明磊落地讓人敬佩。如果他們真要對她做點什麼的話，下黑手要來的更為有效率。

洛茗淡淡一笑，毫不閃躲范璇逸的目光：「自從十八年前天一閣收留我之後，我對它的態度便如同你和師兄一樣了。」

洛茗從未主動和徐一博等人提起自己在萬華派的事情，但她知道他們極有可能已經調查清楚。她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自然也懂的感恩，天一閣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伸出了援助之手，對於她來說就是雪中送炭的存在。

換句話說，如果當年沒有天一閣這樣一個安身的地方的話，洛茗也無法保證自己這輩子是否會跟原先的洛銘過得一樣凄慘。

她可能沒辦法對天一閣有對子麓派一樣深厚的感情，但天一閣與她來說就是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家——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在出了地宮以後還會回來。

對洛茗說了這些話以後，范璇逸自己倒像是鬆了口氣一般。她偏過頭，看著人數寥寥卻生機勃勃的練劍的弟子們，淡淡感慨：「我和師兄都是孤兒，是天一閣救了我們。我們此生沒有其他期望，只盼著能守它一世安穩，在修仙界就這樣平和的一直走下去。」

范璇逸的願望聽起來很簡單，實際上這種願望卻是一種奢望。修仙界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最不可能的就是安穩和平和。我不犯人，不代表人不犯我。天一閣雖低調，卻終究無法掩其光輝，遲早會被人盯上——或者說，已經被人盯上了。

洛茗皺眉看著范璇逸平靜的側臉，問道：「最近修仙界是否發生了什麼事？」

「不是最近，是三年前。」

范璇逸還沒有回答，徐一博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洛茗轉過頭一看，一眼就看到他正袖著雙手朝自己二人走來。

徐一博朝洛茗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便繼續說道：「三年前五大門派的掌門相繼失蹤，其附屬門派也陸續受到重挫，到了現在更是有無關的門派被波及，離我們最近的萬華派就是其中之一。」

提到萬華派時，徐一博頗有意味地瞟了一眼洛茗，頓住了話頭。

洛茗心中也確實咯噔一下，聽徐一博沒往下說，不由追問：「萬華派現在怎麼樣了？」

「並無大礙，只是有部分長老弟子受了重傷而已。」徐一博隨意回答，「現在修仙界中人人自危，不知道這些事什麼時候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你也不用怪我們對你有諸多戒備。」

洛茗不會怪天一閣，她只是好奇：「修仙界既然動蕩至此，那可知道這些事到底是何人所為，目的又是什麼？」

「最蹊蹺的地方就在這裡。」范璇逸接過話茬，「明明所有出事的門派都是在一夜之間受到重創，但不論是實力強大的五大門派還是普通一般的門派，都不知道到底是誰操縱這一切，受傷的人甚至連傷他們的人的臉都沒有看清。現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這些事是魔道中人所為。」

仙魔之爭一直是修仙界亘古不變的主題，發生這種事情一般人第一個想到的當然也會是魔道。洛茗暫存住心中疑惑，又問道：「萬華派現在在做什麼？」

「全派戒嚴，任何人等不得出入。」徐一博回答了一句。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里，已經有參加測試的小弟子返回。徐一博他們沒有插手，只是看著王林等人一手負責所有相關事宜。

「在這樣的關頭，天一閣還招收新弟子，恐怕不甚穩妥吧。」洛茗問出這句話就後悔了。

果然，徐一博很快回答：「沒有什麼穩妥不穩妥的，那些出事的門派不也什麼事都沒做就出事了。」

天一閣看上去沒有原則，其實有原則的很。什麼時候該幹什麼事，全都雷打不動的安排著。這些都是莫雨的吩咐，徐一博不知道莫雨在打什麼主意，但他要做的只是貫徹實行而已。

這次的選撥最終只留下了三個弟子，資質都很一般，但王林也都儘力將他們分派到了適合的長老那裡，和當初洛茗姚小五他們剛來這裡的時候一樣。比起資質，天一閣更注重的是他們在測試中所發揮出來的天賦，這一點和其他的門派也大不相同。

洛茗跟著范璇逸湊了一下熱鬧以後，剩餘的時間還是全部都用在了修鍊上。天一閣對她的開誠布公無疑是在某種程度讓她放下心來，最起碼可以暫時放下戒備。說來也奇怪，在此之前天一閣越是對她禮遇有加，她就越是覺得沒底。

在此之後有過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洛茗終於感覺到自己的根基已經完全穩固下來，真氣也變得更為精純，這才敢在修鍊稍微鬆懈一下，開始准手準備去萬華派。

早在極西之地的時候，洛茗就很深刻的體會到了自己同萬華派掌門王青之間的差距，修為越是穩固，她就越能多一分把握從萬華派全身而退，所以她寧可多話一個月的時間留在天一閣休養生息。

在動身去萬華派之前，洛茗只是同范璇逸和徐一博道了個別，並沒有說明自己要去哪。

徐一博也沒太過問，只囑咐她出門小心。

「我們一直都知道你絕非等閑，所以你要做什麼我們都不會限制。但是你出門在外的時候，還請記得你出自天一閣，碰到困難可以回來，但在外面也莫為天一閣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徐一博的這番話聽起來絕情了一點，但也在情理之中。天一閣不控制弟子們的行為，但也不會放任走出去的人影響到天一閣的安危。洛茗沒覺得這話有多刺耳，只真心聽了進去。

范璇逸站在天一閣的大門外，眼睜睜看著洛茗一步步走下石梯身影漸遠，不由對徐一博說道：「我怎麼覺得她這一走，又是很久都不會回來了。」

「她會回來的。」徐一博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信誓旦旦地回答。

萬華派和天一閣離得並不遠，對於現在的洛茗來說，這麼一點距離更算不上什麼，不多時她就從天一閣御劍到了萬華派的山腳下。

雖說萬華派現在還處於戒嚴之中，但這裡的結界更天一閣的根本就沒法比。洛茗都沒怎麼費力氣，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進入到了其中。

這麼多年沒來，萬華派卻顯得愈發蕭條，有些顯得破敗的屋檐廊角都沒精力去修葺，就那麼頹唐到待在角落，顯得毫無生氣。

洛茗對萬華派的感情比對天一閣要複雜的多，她該是恨這裡的，可是她這具身體真正的主人卻對這裡恨不起來。再怎麼說，這裡也是上輩子的洛銘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在洛銘和洛茗的記憶里，這裡的一切都太過熟悉。

就這樣懷揣著複雜的心情，洛茗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萬華派裡面走了半天，都沒有碰任何人。她所聽說的可是萬華派遭受了重創，而不是遭受了滅門。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很快就暢通無阻的到了萬華派用來懲罰弟子的幽寒洞。

洛茗對這個幽寒洞可不陌生，自己這輩子差點在一開始就葬送在了這裡。時隔十八年年再回來，洞里的寒氣倒顯得不是那麼不可忍受了，只是終年不見陽光的洞穴再怎麼樣都不會給人以舒適感。

洛茗在這個冰冷潮濕的幽寒洞里並沒有待多久，就一頭扎進了深不見底的寒潭之中。上次進來是走投無路被人打進來的，可這一次卻是主動而為，冰冷的潭水被阻隔在真氣之外，潭底的景象要看得清楚的多。

視線所及之處依舊只有石子和森森白骨，沒有任何生機。洛茗這次沒有再感覺到任何吸引，只能憑著上次的記憶去尋找那面石壁。

石壁高不過一丈，光滑圓潤，人為的畫著闌音鐲上一模一樣的紋路。洛茗記著那道石壁的特徵，在潭底巡視一圈后，終於確定了目標。

就是它了！洛茗走到石壁面前，伸出手將闌音鐲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