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緣由

許未一扭頭就看到洛茗正跟著自己，不由說道：「你幹嘛跟著我？」

洛茗嘿嘿一笑：「順路。」

許未離開的方向，也確實正好是去周林那兒的方向。許未沒再說話，任由洛茗跟著。

許未今年不過十二三歲，又不像姚小五他們一樣少年老成，心性活潑的很。被洛茗這麼一路陪著，他還是忍不住下挑開了話匣子：「話說你是因為什麼被罰的？幽寒洞寒氣過重易損根基，一般情況下長老們是不會罰弟子去那的。」

洛茗就等著許未主動跟自己說話呢，一早就編好了理由：「說來也挺嚴重——我不小心弄丟了師尊的一粒丹藥。」

「丹藥如此珍貴，周長老怎麼會讓你一個外門弟子碰這種東西？」這樣不能怪許未歧視外門弟子，實在是因為對於現在的萬華派來說丹藥的地位太過重要，怎麼也不該是洛茗這種人可以碰的。

「那日我替師尊打掃房間，不小心就碰到了桌子上的玉瓶，那時候我也不知道那裡面裝的是什麼。早知道是丹藥的話，我也會更加小心了。」洛茗有模有樣地嘆了一口氣，話鋒一轉，「近日門派之中頹勢盡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如常。」

洛茗的話無疑是戳到了許未的傷心事，他作為掌門的親傳弟子，知道的事情肯定是要比洛茗多的，自然也更曉得現在的萬華派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但他還是嚴肅呵斥道：「不可胡說，我們只是還在休養生息而已，不日便可如常！」

洛茗沒再說話，因為她也不需要再說些什麼了。許未心性尚不成熟，說話間喜怒形於色，從他說話時的情景來看，洛茗都已經可以猜到萬華派的現狀已然不堪。

接下來許未並沒有再往周林的方向而去，洛茗也沒有再跟著他。只是在臨分開之前，洛茗還是跟他說了一聲：「日後在糜淵的時候得小心些。」

許未正是在兩年後死於糜淵，洛茗不知道他這輩子能不能幸免於難，但還是提了個醒。

許未被洛茗的話一驚，然而等他回過頭去的時候，洛茗卻早已不見了蹤影。許未站在原地揉了揉眼睛，實在無法肯定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洛茗離開許未之後，也沒有去周林那兒，而是徑直去找了萬青。在萬華派裡面找到萬青的處所並不難，一路上的重重阻礙對於洛茗來說都形同虛設。

她一路趕到萬青的住處時，萬青正閉目修鍊。

當年的洛茗在萬青面前毫無招架之力，現在的她與當年已經不可同日而語。雖然萬青的修為隱隱還在洛茗之上，但對洛茗構不成生命威脅。

萬青的修鍊並沒有受到打擾，最後他跟往常吐出一口濁氣，睜開眼睛。在看到面前的洛茗的那一剎那，他的眼睛明顯皺縮了一下，但隨即恢復平靜，只問了一句：「你是誰？」

就從萬青這一瞬間的舉措之中，洛茗都能看出這人的心性絕非周漠之流可比。按照萬青堂堂一個掌門的身份，確實不怎麼可能認識洛銘這個小小的外門弟子。

洛茗笑笑：「掌門用了那麼多法子想殺了弟子，到頭來卻不認識弟子了？」

萬青想站起身來說話，卻發現手腳都被壓制住了一般，根本就挪動不了分毫。至此他才有些慌了，喝道：「你想幹什麼？」

「看來掌門已經記起弟子了。」洛茗點點頭，「弟子也沒什麼想乾的，就想問問掌門當年為什麼那麼想殺了我。」

萬青的眼神明顯有些慌亂，但他還是說道：「我萬青堂堂一個掌門，有何緣由會跟你這種小人物過不去，我……啊！」

萬青的話並沒能說完，全身就被一陣火焰給包裹了起來。洛茗挑眉看著因受不了火焰炙烤而慘叫的萬青，悠悠說著：「我可不如掌門耐心好，反正我也不是特別想知道這件事，掌門不想說的話，就帶著這個秘密去地下吧。」

「我說，我說。」萬青看著洛茗的就如同在看修羅，他毫不懷疑洛茗能動手殺了他，「這一切都源於你的生母……啊！」

萬青又是一陣慘叫，被愈發熾烈的火焰逼迫的更加難受。

「這段我知道，換個。」洛茗強行打斷了萬青接下來的話。同樣的話她已經在周漠那裡聽過了，不想再聽第二遍。

「周……周漠也是你殺的？」萬青突然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地問道。雖然當初周漠死掉的時候，他也猜測過會是洛茗動的手。可是那個時候的洛茗根本就不是周漠的對手，他便沒有把這個猜測放在心上，只當周漠是被什麼仇家尋上門了。

「算是吧。」洛茗沒有否認的意思，雖然嚴格來說應該是蘇乾幫著她一起殺的。

萬青眼神閃爍，還欲顧左右而言其他。洛茗把他的樣子看在眼裡，只彎腰拾起了他面前的一本冊子翻閱了兩頁：「據我所知，萬華派修鍊的一直都是萬華心法，倒不知何時有這樣高深的心法。」

這本記載了心法的冊子並不是什麼古籍，看上去更像是後人抄寫的。但洛茗只需要翻看一兩頁，便能確信這本就是她一直修鍊的子麓心法。

這個世上知道子麓心法的算加起來也只有兩個人，如果不是她自己泄露出去的，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洛茗合上手上的冊子，盯著臉色蒼白的萬青：「說吧，你跟楚清有什麼關係。」

洛茗不確定楚清有沒有告訴過萬青他們真名，但她從萬青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萬青是絕對知道楚清這個名字的。

在寒潭之中碰到了青玥尊者之後，洛茗立刻聯想到十八年前自己被萬華派追殺的事情。青玥尊者沒有理由騙她，自然也不會刻意隱瞞她生母的身份。

青玥尊者說了她的生母是誰不重要，那就說明真的不重要。她來到這個世上本該是空白的，也不會有什麼仇家，如果說她的出現對誰有威脅，那就是楚清無疑了。

青玥尊者說楚清應該出現她出生三十年之後，這正好也說明了為什麼上輩子的洛銘一直活了那麼多年都沒受到迫害，而這輩子卻從十二歲開始就被師門想方設法的想要弄死。因為這一輩子的楚清出現的太早，而且早早就摸清了洛茗的真實身份。

在看到這本手抄的子麓心法之前，洛茗還不能確定楚清和萬華派的關係，但現在她基本已經可以肯定了。

結合當日在雲昕山的時候無魂所說的話，洛茗可以推測出是周漠偷偷把記載著她生平陣法的古籍給偷了出來。雖然不知道那本古籍為什麼會流落到青玥派的李子敬手上，但那個時候楚清的魂魄肯定也跟著古籍一起到了萬華派。

只不過那個時候的楚清極度虛弱，沒有親自動手殺人的能力，只得以極品心法做交換，誘使萬青和周漠為他辦事。

那日洛茗跌入寒潭誰都以為她已經死了，楚清肯定也這麼以為，便傳授出了子麓心法，自己也再度去尋找青玥石，並最終找到了擁有青玥石的蘇乾。

當初蘇乾剛剛看到她的時候，對她也是有殺意的吧？只是他成功的壓制住了楚清的思想，並沒有對她動手。

楚清了解洛茗，所以準備好了一切後路，告訴周漠等人如果洛茗沒死而會來尋仇的話，就編造出一個生母的借口。因為按照洛茗的性格，一定會去追查這個生母是誰，而不會懷疑到他頭上。他在安排這些的時候，應該也沒有想到洛茗居然一直到今天才碰到青玥尊者。

洛茗也了解楚清，所以在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以後，她很快就能想明白楚清到底在搞什麼鬼。

只不過楚清千算萬算，卻沒算到蘇乾居然會那麼不配合他。不幫他殺洛茗也就算了，還在最後關頭主動推開洛茗，讓準備了那麼的計劃功虧一簣。

萬青見洛茗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早就面如死灰，無奈道：「既然你全都知道了，那有何必來問我。」

「其實我還有有點好奇。」洛茗沉吟片刻后說道，「萬華派已經岌岌可危，你身為萬華派的掌門卻還在此氣定神閑地修鍊頂級心法。不管怎麼看，都說不過去吧？」

「萬華派越是危險，我身為掌門自然越是要儘快提升修為以御外敵，有何不對？」萬青倒也沉得住氣，在一溜火焰的包圍下還能顫都不打一下的說話。

洛茗涼涼地看了義正言辭的萬青一眼，忽而搖了搖手上的冊子：「你告訴我你們正在跟誰勾結，我就告訴你一個關於這個心法的秘密好不好？「

萬青依舊一臉嚴肅，沒有搭理洛茗。

「萬掌門修鍊這個心法已經有十多年了吧？十多年的時間就能修鍊到第三層也實屬不易。只可惜看萬掌門現在的狀態，似乎已經卡在這處再無進展。」洛茗一邊說一邊看著萬青的眼神變化，「而且萬掌門既然早已打算放棄萬華派，那又何必執著於此，不如早早地為自己某條好的出路。有頂級心法在手，還怕無法在修仙界呼風喚雨么？」

萬青的眼神已經有所鬆動，洛茗說得對，他自從修鍊子麓心法開始，修為便一直突飛猛進，可自從修鍊到第三層以後就遇到了一個坎，怎麼都沒辦法跨過去，修為也沒有進步。

洛茗伸手打了個響指，環繞在萬青附近的火焰便又高漲了一下：「若是萬掌門執意不說的話，那我也只好先行動手，為修仙界除去一害了。萬掌門見多識廣，肯定知道我修鍊的滯炎卷的厲害，也清楚我想不留痕迹地殺掉一個已經被困於結界之中的不到金丹期的修士還算不上多難。」

在威逼利誘之下，萬青終究還是鬆了口：「你不過是個不到三十歲的普通弟子，怎麼可能知道這本心法的訣竅。」

洛茗當下就合了手上的冊子，對著萬青滔滔不絕地把子麓心法背了起來。連楚清都可以把子麓心法默出來，她當然沒有任何問題。

萬青確信洛茗只看過這本冊子一兩眼，現在見了她對心法如此之熟，心裡便信了幾分，開口道：「其實不僅是我們萬華派，現在修仙界之中大多數門派都跟魔道有了交易……」

洛茗一直沒有打斷萬青的話，只默默在心裡把他的話全都記了下來。

萬青說完以後，見洛茗遲遲沒有反應，不由說道：「你先前說得秘密呢？」

洛茗瞟了亟不可待的萬青一眼，輕笑兩聲道：「修鍊子麓心法前必須廢去已有的全部修為，如若不然，輕則修為止步，重則……自爆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