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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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晚風有些許涼。

安然渾身無力的依在陽台欄杆上，心急如焚的撥著電話。

嘟嘟……

她撥了無數遍，電話那頭傳來的永遠都是嘟嘟聲。

一夜之間她撥了十年的號碼好似不存在了一般。

人間蒸發了。

涼涼的夜風撲向她，她一點也不覺得冷，因為此刻她的心更冷，心好似被霜覆蓋了一般，凍的直顫。

歷經歲月磨礪的臉龐儘是悲痛，在皎潔的月光下是那麼的明顯，精緻的五官襯不出她的美麗，只顯老態。

「小雨……」安然嘶啞的呢喃著，如同夢靨般的聲音滿是著急。

她撥楊文俊的電話整整三天了。

三天不曾接通了，輕輕閉起清澈的眼睛，心痛的她無法呼吸，她幾乎快要窒息了，好似立刻就能死去。

她陡然放棄了撥打電話，因為傻子都能明白，他是故意的。

緊緊握著手機的手驀地鬆開，隨著「啪」的一聲響，手機應聲落地，手機屏幕摔得米分碎。

淚水無聲無息的從她緊閉的眼睛里滾落，乾裂的唇被她咬破，滲出點點鮮紅的血。

痛嗎？很痛……

明明發現不對勁卻依舊無條件的去信任他，導致他帶走她的孩子，她自己活該，咎由自取。

安然緩緩的睜開眼睛，斂去噴涌不止的淚水，深深地吸了吸鼻子，凝視著萬家燈火點亮，霓虹燈點綴迷離而又風姿多彩的夜。

35樓的高度，滿城的夜色盡收眼底，如此美好靜然，她卻覺得糟糕透了，混亂到了極點。

小雨，你在哪裡？媽媽想你……

「啪……」

開門聲在安靜的空氣里響起，安然猛地一跳，神經緊張到了極點，心也跟著到了嗓子口，她連奔帶跑衝到門口。

闖入眼帘的是楊文俊跟一個打扮時髦，容顏美麗，光彩奪人的女子，他們倆個纏|綿繾綣的擁著，然而並沒有小雨的身影。

安然的心莫名一慌，她認識這個女的，楊文俊初戀童思瑩。

乾裂，慘白的嘴角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呵呵……

是回來攤牌的嘛？她來不及多想，也不想去質問他們是什麼時候重新開始的。

她現在最擔心的是小雨，清澈的眼眸一暗，微微的眯起盯著面含春風的楊文俊看。

「小雨呢？你把小雨帶哪去了？」

楊文俊不語，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似乎看見了一個瘋子一般，滿臉滿眼都是厭惡，嫌棄之意。

安然當然看見楊文俊面目表情，那厭惡之色是那麼強烈的刺痛她的心，理智告訴她，應該轉身離去，不能在他面前卑微如塵。

現實卻讓她不得不低頭哀求他。

「文俊，告訴我你把小雨帶哪去了？」低落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音，凄慘兮兮。

童思瑩一雙尖銳如刀的眸子上下打量著強忍著眼淚，心急的安然，性感，完美的紅唇半勾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似乎在笑安然傻。

安然不在乎童思瑩嘲笑自己，含著淚光的眼眸依舊盯著楊文俊看，似乎得不到答案，就不會放棄。

童思瑩冷哼一聲，鬆開楊文俊的手臂，盛氣凌人的逼近安然，秀麗的雙眉一揚，注視著臉色蒼黃的安然譏諷道。

「你那個賤種，你以為文俊會留著？真是異想天開，要是我的孩子你會留在身邊，視若己出嘛？」

安然頓時如同雷亟身子不由一顫，耳朵「嗡」的一響，什麼都聽不清了，大腦一片空白。

什麼意思？難道他把小雨給殺了？

不，不會的……

曾經他說過會視小雨為己出，所以取名為楊雨。

曾經他對她和小雨說，會保護他們一輩子，給他們一生無憂的生活。

曾經他說他是小雨和她永遠的避風港，只要有他在，他們就有家。

如今為什麼都變了，含在眼眸里的淚水就那麼輕緩，無聲的滾落下來。

安然哭著追問楊文俊，淌著淚水的雙眸滿是驚恐，不可置信。

「她騙我的是嘛？」嘶啞，悲慌的質問聲顫抖無比，幾乎要將人的心給擊碎。

楊文俊面對安然的哭泣無動於衷，他看也不看悲傷的安然一眼，拉著童思瑩越過安然，疾步的走進屋子，幾乎視安然為空氣。

「他叫楊雨，這說明什麼？說明你心心念念想的是那個男人，你質問我，你不覺得可笑嘛？我早就容下他了。瑩瑩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你還想知道什麼儘管問。」

凜冽的聲音直直的剜向安然破碎不堪的心，心痛得她幾乎要承受不住了，嬌弱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著。

啊……

她的小雨，她可憐的孩子！

她想吼，卻不願吼，拚命的忍著，她不想讓他們看見她的撕心裂肺，有著嘲笑她的資本。

白晃晃的燈將倆個相親相愛之人的身影襯得無比般配，融入在安然眼裡是無比的諷刺，她幽幽地盯著倆人，慘白的嘴角綻開悲涼的笑意，似乎也在笑自己傻。

居然還在妄想，他會念舊情，甚至有那麼一刻她在幻想，這一切都是一個可怕的噩夢。

夢醒了，他們依舊舉案齊眉，恩愛兩不疑。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殘忍？」

安然沒有聲嘶力竭，沒有歇斯底里，她的聲音很輕，很輕，仿若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似的。

童思瑩厭惡的瞥了緊盯著她們看的安然一眼，很不耐煩的蹙了蹙秀麗的雙眉，美麗的嘴角輕輕一勾，冷笑著嘲諷道。

「安然，你真愚蠢。這個時候你還問為什麼。」她頓了頓，眼眸投向身邊面色平靜的楊文俊，聲音陡然一變，輕柔細語的嬌嗔道。

「文俊，你還不快告訴這個蠢貨，省得她留在這裡礙眼。」

糯人的聲音讓安然渾身一陣顫抖，強制著身體的顫抖，一動不動的盯著楊文俊看，此刻似要將眼前年過三十卻依舊帥氣的男人看透，看個明白。

楊文俊至始至終不曾看安然一眼，一雙明亮的眸子寵溺的凝視著童思瑩，厚實的嘴角含著溫潤的笑，飽含深情的目光似乎要將嬌滴滴的童思瑩寵上天去。

童思瑩的話就好似軍令一般，他立即將目光調向安然，眼神中不在是看童思瑩的深情，而是冷漠，陰狠。

安然觸到他陌生的目光，心頭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眼淚止不住湧出來。她努力昂起頭，倔強的咬著唇，不讓淚水從眼眶裡滾落，竭力剋制自己悲痛的情緒，靜等真相凌遲她。

「安然我們離婚！我從來都不曾愛過你，我對你只有厭惡。當初跟你結婚也是我走投無路之下的權宜之計。」

楊文俊帥氣的臉上滿是嫌棄，嘲諷的神情，冷若冰霜的聲音就好像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

安然笑了，震人耳膜的笑聲，在空蕩的屋子回蕩著。

她笑自己傻，笑自己天真。

她的笑容在白晃晃的光燈下凄慘，悲涼，更有些瘮人，讓人不寒而慄。

楊文俊有絲害怕，他上前抓住安然，凌厲，陰狠的盯著安然吼。

「你笑什麼？笑什麼？」

安然雙臂被楊文俊抓疼了，她卻感覺不到疼似的，不言不語，依舊笑著，她從楊文俊明亮的眼眸里看見自己枯黃，憔悴的臉。

大學畢業她就嫁給了他，因懷著別人的孩子，她對他內疚。

婚後一門心思撲在他身上，對他唯命是從，幾乎將他當成了她們母子的依傍。

十年如一日的付出換來的是他的厭惡，他的欺騙，他的狼心狗肺。

哀莫如死也不過如此了，一切不過是一場精心的騙局。

多麼可笑！

多麼滑稽！

她原本以為他愛她，所有包容她的一切。

原來都是假的，假的……

安然的笑聲很刺耳，童思瑩也害怕，她怕鄰居們聽到，鬧大了影響不好。

她憤怒的從沙發上揪起一個枕頭，撲向安然。

安然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呼吸困難，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倒。

「砰」的一聲巨響，安然的身子重重地撞到了牆壁上。

安然渾身生痛無比，後腦勺有熱乎乎的液體淌出來，血腥味瞬間瀰漫在整個屋子。安然知道自己撞傷了，臉被枕頭蒙著，無法呼吸。

她拚命的掙扎著，卻因著身子被他們倆人束縛著，幾乎動彈不得。

「唔唔……」

楊文俊擒住安然的身子，將她按在牆壁上，不讓她亂動。

童思瑩面目猙獰的蒙住安然的臉，惡毒的咒罵。

「賤人，讓你笑。早就想讓你知道真相了，誰讓你的老爸命那麼長，活了這麼久。去死吧！跟那個賤種一起下地獄相聚去。」

尖銳的聲音是那麼清晰的飄入安然的耳朵里，她啞然失笑，原來如此！

哈哈……

她呼吸越來越弱，意識越來越模糊，她依舊笑著卻放棄了掙扎，如今一無所有，命運如此捉弄她，如今連小雨也死了，沒什麼留戀的，生死都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