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別看
「奧籮拉,這裡不會太吵嗎?」沐青梨扭頭看她,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很文靜。
「還好,我喜歡熱鬧,家裡太靜了。」奧籮拉笑笑,把水果盤往她面前推,「只是不能喝酒,有點不爽快。」
「孩子重要呀,其實這裡空氣也不好,應該少來。」沐青梨笑了起來,就用手拿了塊水果,轉頭看向前面的大屏幕。
奧籮拉轉過臉,盯著她久久不動。
「怎麼了?」沐青梨察覺到她的視線,小聲問釹。
「嗯,你真好看,真幸福,我很羨慕你。」奧籮拉輕聲說。
沐青梨輕輕一笑,拉住她的手指,安慰道:「會好的,奧籮拉,你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倒霉,熬過去就好了。」
「是嗎……」奧籮拉輕輕抽回手,又趕緊解釋,「我手上有果汁,別把你的手弄髒了。橋」
「沒事的。」沐青梨笑笑,又和她隨便聊了幾句,起身去童靚那裡。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的奧籮拉給她一種挺熟悉的感覺,眼神,還有細微的動作,尤其是拿著小叉吃水果的動作,都讓她想起一個人……
她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這樣多愁善感,對傷害過自己的人念念不忘。或者是因為韓佳薇讓她太失望,又或者是覺得韓佳薇爭到頭來一場空很悲劇,總之她就是忘不了韓佳薇,忘不了兩個人曾經一起趴在窗口上看星星的夜晚。
「沐青梨,喝一杯。」
童靚一攬她的肩,把一瓶啤酒遞到她手裡。
「我不能喝。」
沐青梨心裡發怵,童靚是什麼人?酒量大到如同牛飲水!這一開始,非得把她灌醉不可。
「行了,季總如果敢有意見,儘管找我來,這樣如花似玉的老婆,得寵著,不能管著。」童靚搖搖她,大大咧咧地說。
沐青梨笑起來,在別人眼裡,季容越冷硬得很,又不愛笑,童靚每回見他都生氣。沐青梨和季容越開玩笑,原來不是每個女人都會買帥哥的帳,比如童靚這樣,能獨立,能賺錢,就愛當大姐,把老公收拾得服服貼貼的,日子過得也挺爽快。
「得,陪你喝兩瓶,我說在前面,別想灌醉我,我明早還得伺侯點點和爸呢。」
沐青梨拿起酒瓶,和她碰了一下,仰頭就喝。她看得出,童靚今天挺高興的,公司前段時間資金緊張,這個月新談下了好幾筆單,一下就解了燃眉之急。女人創業不容易,想做出成績更不容易,沐青梨能體會童靚這種高興。
奧籮拉咬著水果,靜靜地看著這邊。
沐青梨扭頭時,和她視線對上,笑笑。手機突然響了,摸出來一瞧,季先生打來的。
「我出去接一下。」她沖童靚搖了搖手機,起身出去。
「哎呀,這才來一個小時,就查崗?」童靚不滿地嘟囔……
沐青梨沖她聳聳肩膀,笑著說:「是啊,怕你們吃了我。」
「我又不是男人。」童靚大聲嚷。
「那更可怕,除了男的情敵,還多出女的,他非瘋了不可……」沐青梨笑著,快步出去。
接通了,季容越沉沉幽幽的聲音傳過來,「好玩嗎?」
「好玩極了。」她慢步往走廊盡頭走,不時有房間的門打開,嘈雜的音樂衝進耳中。
「喝酒了?」季容越又問。
「啊,兩瓶啤酒。」
「別醉了,什麼時候來接你?」季容越停了一下才說。
「不知道呢,童姐挺高興的。」沐青梨伸了伸左手臂,小聲輕嘆,「你看,我天天守著你,也沒這樣好玩呀!」
「皮癢。」季容越威脅了一句。
「快來揭我的皮,」沐青梨樂了,沖著手機叭地親了一下,「揭好了,回去就賞你真正的吻。」
「少喝點。」季容越在那邊笑了會兒,掛斷了。
沐青梨趴在窗口吹了會兒清爽的晚風,醒醒酒意,雖然只是兩瓶,但也讓她臉頰發燙,酒量這門技術,得常練才行,今天才兩瓶,腦子就有些發暈。
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可沒走步,迎面就撞到了三個喝得醉醺醺的年輕人,勾肩搭背,吆喝叫嚷。沐青梨左右都過不去,只能貼著牆站著,想等這幾個醉鬼過去。
「嘿,這妹妹長得不錯。」
一個醉男一扭頭,眼神直直地盯著沐青梨。
「請讓讓,讓我過去。」沐青梨趕緊退了幾步。
「你是這裡的公主?跟我們玩玩去。」
三個男人一起圍過來,把她逼到了牆邊,居然伸手就想摸她的臉。
「對不起,幾位先生,她是我們這裡的貴賓。」在一邊站著的服務員趕緊過來解圍。
「走開,什麼貴賓,你說,陪我們三個,得要多少錢?」男人不依不饒,借著酒意,居然低下頭來聞她發上的香。
「真香啊,這們聞聞。」他勾勾身邊男子的肩,那人順勢也勾下來,卻是湊到了沐青梨的臉頰邊。
沐青梨推開他噴著惡臭酒意的腦袋,大聲叫服務員過來,拖開這三個人。
也不知是確實有點能耐,還是就是杖著酒意,三人把過來的服務員統統推開,就纏上了沐青梨。
「再不讓開,我報警了。」奧籮拉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三人扭頭看,一身孕婦裝的奧籮拉正拿著手機要報警。
「滾開。」其中一人伸手就推她,惡狠狠地威脅,「大肚婆少管閑事。」
「喂,太過份了,怎麼對孕婦動手?」沐青梨火了,瞅准機會,一貓腰從三人的手臂下鑽出來,從一邊服務員的推車裡抽了瓶酒出來,大聲指責,「再過來,小心我不客氣了。」
「來呀,往這裡砸!美人砸一下,做鬼也風流。」
那男人笑著湊過來,把腦袋低到沐青梨的面前,另兩個用力把攔上前來的奧籮拉往旁邊一掀,圍在沐青梨身邊不停地煽風點火。
「對呀,快砸,哥哥等著。」
「你們別鬧了。」奧籮拉擰擰眉,又上前來,扭頭對服務員們說:「還不去叫保安來,把這幾個醉鬼拖出去。」
「唷,保安?」其中一個立刻就扭過來了頭,大步過去,伸手往奧籮拉臉上一抹,笑著說:「皮膚不錯嘛,黑了點,黑美人。怎麼著,也想哥哥疼疼你?」
「走開!」奧籮拉趕緊推開他。
「我真要砸了!」見幾人連孕婦也不放過,沐青梨氣得夠嗆,馬上就舉起了酒瓶子,可又突然放了下來。
就當那幾人正想發聲嘲笑時,只見她把那酒放回車裡,冷笑著說:「挑瓶更貴的砸給你們,你們記得找他們三個結帳,是他們請我砸的!」
「砸啊,砸了我叫你一聲奶奶……奶奶……」
幾個人陰陽怪氣,大聲調笑,分明就是幾個臭痞子!
正鬧著的一群人後,突然有一隻手伸過來,從沐青梨手裡拿過了酒瓶,沐青梨還沒反應過來呢,眼睛就被滾燙的手掌給捂著了。
「別看,好殘忍哪。」
蕭陌幽幽的聲音從頭頂飄來,嚇了沐青梨一跳。
沐青梨飛快拖開他的手,往前一瞧,季容越正手起手落,酒瓶子砸到那人的腦袋上……嘩地響過之後,濃郁的葡萄酒香在走廊中散開。
「砸死人怎麼辦哪?」沐青梨嚇到了,季容越好兇悍!
可季容越又拿了一瓶,又是一砸,這回是沖那人的肩,狠狠地砸下,瓶子又碎了,淌他一身葡萄酒。
「叫啊,叫來聽聽,叫爺爺。」蕭陌在一邊說。
另兩個人懵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待回過神的時候,伸著脖子的那個已經搖搖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86年的拉菲,居然還是真貨,難得。」蕭陌吸吸鼻子,頗有些惋惜的模樣。
季容越好像並不打算放過他們,又拎了一瓶出來,在手裡惦了惦,那雙深幽的瞳眸冷冷地盯著兩個已從酒意里醒過一半的男子。
「誰還想再來試試?」
「打死人了,趕緊、趕緊報警……」其中一個突然顫抖著吼起來。
「趕緊拖回去吧,報什麼警哪。」蕭陌用腳趴了趴躺在地上的那個人,笑著說:「他自己用腦袋撞壞了酒瓶子,你們喝醉了都看不清,千萬跑慢了,這兩瓶酒可得你們兩個買單的。」
那兩個人轉頭看向四周,服務員不知道什麼時候全不見了,只有這兩個一身凌厲的男人和那兩個女人站在那裡。
「快走。」酒完全醒了,明白惹到了狠角色,趕緊拖起了地上的人就跑。
「奧籮拉……」沐青梨一轉頭,只見奧籮拉正扶著肚子慢慢往下蹲,頓時心中一緊,趕緊過去扶住她。
「肚子好痛。」奧籮拉抬頭,用力摁住了沐青梨的手腕。
沐青梨往她腿上看,鮮血正蜿蜒往下淌。
「不行……」
奧籮拉低頭看,人軟軟地就倒向了正大步過來的季容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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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奧籮拉送進急救室,三個人在外面等著。
沐青梨揉了揉額頭,突然轉頭看向季容越,「你怎麼會在那裡啊?難道你跟著我?」
「誰愛跟著你?」季容越嘴角抽抽,她這是什麼態度!
蕭陌往牆上一靠,利落地點著了煙,兩指夾著,指了指沐青梨,不滿地抱怨,「我們是來看看各個場地的消費水平,消費人群。喂,我後天得回去了,你也不說陪陪我,請我吃點喝點,就這樣把我們兩個大男人拋在一邊,如今他又改邪歸正了,唱歌也不許我找幾個漂亮的來陪著,兩個大男人坐在裡面,你覺得有意思嗎?」
「啊,走吧,快去讓美女陪你,別帶壞我家老公。」沐青梨推他一把,又仰頭看季容越,擔憂地說:「不過,要真把人砸壞了怎麼辦?」
「砸不壞,從他頭頂過去,先砸到牆,沒膽的廢物,痛是痛一點,不過保證是被嚇暈過去的。」蕭陌不屑一顧地說。
「啊……還那好,」沐青梨拍拍心口,又搖頭嘆道:「我擔心奧籮拉,這是奧籮拉的遺腹子,如果出了事,她肯定難過死了。」
季容越拍拍她的臉,小聲說:「所以說,那種場合女人要少去。」
「不會是你找人故意嚇我的吧?」沐青梨狐疑地看他。
季容越臉色一黑,把她從面前扒開,大步往外走,「回去了。」
「她還沒出來呢。」沐青梨趕緊說。
「她是我親戚嗎?」季容越冷笑,頭也不回。
「這人,心腸真硬。」沐青梨愕然地看著他的背影。
「沐青梨,你喜歡你男人心疼別的女人嗎?好了,讓她家人來照顧她吧。」蕭陌也準備走。
「她沒家人哪……」沐青梨輕嘆,男人女人的心腸就是不同。
正為難時,醫生出來了,看了看她,小聲說:「孩子沒保住。」
沐青梨怔了一下,走到門邊往裡看,奧籮拉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她怎麼了?」她小聲問。
「太緊張,暈過去了。」醫生扭頭看看,低聲說:「把她轉到病房裡,觀察一晚上,你是她什麼人?」
「朋友。」沐青梨想了想,小聲說。誰沒有困難的時候呢?想想當年的她,那樣孤立無援,若不是那些好心人的捐款,她也沒辦法順利生下點點。
交費,轉進病房時,奧籮拉突然醒了。
「沐小姐……」她怔了片刻,小聲喚了聲。
「啊,你好休息。」沐青梨怕她情緒激動,趕緊說:「我通知你助理來照顧你一晚上吧,本來我能留下來的,可我爸腳不方便,女兒也小……所以……」
「我知道,不用通知助理了,明天還得上班呢,我不能休息的。」奧籮拉搖搖頭,苦笑著說。
「為什麼?你剛小產了呀!」沐青梨一怔。
「若不知道,我還能領到每個月的特殊補助,我還要還房款呢。」奧籮拉一手掩到了眼睛上,極力掩飾著情緒。
沐青梨同情地看著她,又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慰到這個正傷心的女人,陪她坐了會兒,才輕聲說:「會好的。」
「嗯。」奧籮拉點點頭,小聲說:「你回去休息吧。」
沐青梨不放心,又請了個特護來守著,忙完了才下樓去。
季容越和蕭陌正坐在車裡聊天。
「做完好人好事了?」蕭陌沖她笑。
「你們男人哪……她孩子沒了,真可憐。」沐青梨搖搖頭,小聲說。
「心軟。」季容越看她一眼,手探過來,在她鼻頭上勾了勾。
「哎……你們不懂……」
沐青梨話說半截,吞了回去。男人哪裡會懂孕育孩子的辛苦,還有過程里的擔憂、欣喜、渴望……
季容越的手機此時響了,他聽完,臉色微變,沉聲道:「白婉欣不見了。」
「不是一直有人跟著她嗎?」蕭陌問。
「晚上跟丟的。」季容越發動車,慢慢往外駛去。
「去季重山那裡了?這老小子到底是怎麼讓白婉欣聽他話的,真是不可思議。」
季容越沒出聲,蕭陌想了想,臉色微變,脫口而出:
「別讓我們猜對了!那丫頭還不得去死?難怪每次看到季重山都像見了鬼,該死的,怎麼下得了手?」
「嗯?」沐青梨看著二人,怔了片刻,也明白過來。
「可如果這樣,這事就難辦了,老白為了保女兒,什麼事都肯做,財務一出現動蕩,你又麻煩了,老季,跟著我來混吧!」蕭陌拍拍他的肩,一臉同情。
「行了,你明天回去吧,別給我添亂了。」
季容越微微頭疼,好幾個人跟著白婉欣,都能讓這丫頭走脫,季重山別的事不行,偷雞摸狗的手段倒是更上一層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