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聽到一聲悶響,隨即聽到東方度的聲音,半蘭以為屋內發生了什麼,忙推門而入,隔著屏風,隱隱約約看見地上有個人躺著,心裡一驚,三兩步繞過屏風,卻見地上之人是穿著一身黑色夜行服的刺客,只是,這伸著兩爪子在半空中的姿勢也太怪異了點吧?!
半蘭驚詫地看了好幾眼,才回過神來,朝東方度和暗雲行禮,「公子,夫人,可有受傷?」餘光時不時地從黑衣人身上掃過,雙眉輕皺,指著地上的黑衣人問道:「這個人,公子要如何處置?」心中疑惑,怎麼只有一個刺客?而且這刺客,看起來武功很爛啊,都沒聽到什麼打鬥聲,也沒有聽到東方度的呼救聲。
因著暗雲那不懷好意的嘲笑,東方度此刻依舊是面色緋紅,見半蘭問話,正了正神色,才說道:「半蘭,黑衣人交給你了,好好審問。」
趕緊帶著黑衣人一起從這個房間消失!今晚別再出幺蛾子了!
暗雲還在一邊笑個不停,雖不是豪邁的放聲大笑,僅僅只是無聲地抿嘴笑,但那嘴角上揚的弧度也太大了些,讓不遠處的半蘭看得一臉的莫名其妙,心中直嘀咕,這有刺客怎麼還笑得那麼開心?不是應該滿臉擔憂嗎?
搖了搖頭,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兩位主子了。撇了下嘴,轉過頭來,眯著眼邪邪地看了黑衣人一眼,才提起裙擺蹲下.身子,對四腳朝天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說道:「喂,你叫什麼名字?」說著伸手扯開了黑衣人的面巾。
黑色面巾下,黑衣人的雙唇緊緊地咬著,不是因為不想回答,而是因為——剛剛被東方度那一腳給踹疼了!好好的,踹他一腳做什麼!還踹得那麼突然,一點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仰著躺倒在了地板上,作為一名殺手刺客,他有最基本的素質——絕對不喊疼!
半蘭見黑衣人不回答,轉頭滿是疑惑的目光看向東方度,還沒問出口就聽到東方度回答道:「他的啞穴早就被解開了,你帶下去審問吧,估計是條漢子呢!」尾音上翹,儘是戲謔之意。
半蘭聽此,便沒再多問,從身後取出一捆繩子,將黑衣人綁了個結實,便解開了他的穴道,直起身,牽著繩子,將黑衣人拉起,對東方度說道:「公子,我這就把他帶去好好審問一番,有結果立馬就彙報給公子。」
見東方度點了點頭,便扯了扯繩子,直接牽引著黑衣人往外走。
黑衣人走了,暗雲摸了摸東方度烏黑柔順的長發,順著髮絲滑到發梢,輕扯了扯,明知故問道:「度,你踢他做什麼?」將秀髮捲起復又鬆開,似把玩又似在撩撥。
東方度翻身將暗雲壓在身下,挑眉說道:「我母妃說了,頭髮只能給愛的人摸,摸了,就要做些羞羞的事情了……」低頭輕吻,卻被暗雲用手掌擋住。
暗雲轉了轉眼珠,清澈深邃的的眼眸看著東方度,問道:「你跟半蘭,到底說了什麼?」空著的手,抬起,手指纏繞起東方度垂落下來的墨發,細細把玩。
東方度勾唇一笑,吻了吻暗雲的手掌心,才回答道:「不都告訴你了嗎?我讓半蘭今夜不要來打擾我們,她的公子,要和夫人過兩個人的世界……」說著伸手握住暗雲的手,想將她拉開。
暗雲卻不依不饒依舊擋在兩人之間,「還不說實話?」稍用了上點力拉扯東方度的頭髮,疼得東方度眼淚都快崩出來了。
士可殺不可辱,但是在暗雲面前,她可殺可辱,暗雲扯她的頭髮,她就配合著說道:「嘶,疼,雲兒姑娘手下留情,小生什麼都招~」揉了揉被扯疼的部位,眼珠子一轉,用撒嬌的口吻說道:「不過雲兒要親親我,我才說~」明明已經做過更親密的事情了,卻故意像沒在一起的青澀少女,拐著彎地找親近的借口。
暗雲微微抬頭,在東方度的唇角上落了個如羽毛掃過般的輕吻,退開說道:「可以說了吧?」真是越活越像孩子了。
東方度翻了個身,從暗雲身上下來,平躺在床榻上,轉頭看著暗雲,淺笑著說道:「我讓半蘭傳訊給隱在暗中的禛衛,讓他們故意放黑衣人靠近我們。」只不過,真沒想到只有一個黑衣人來,太出乎意料了。
「知道有黑衣人會來,你還讓我洗澡?」莫不是想讓她被別人給看去?!這麼一想,習慣性地往東方度的腰部伸去,想狠狠地掐她一把。
暗雲一動,便知道她接下來的動作,伸手按住她做壞的手,「夫人饒命啊,小生真的不知道黑衣人今夜就會來……」才出宮,戒備心正高,不是下手的時機。雖然今夜就下令禛衛放刺客靠近自己,但心裡估測著的一直是明夜元宵節才會有刺客前來刺殺她們。
東方度突然窸窣起身,對暗雲說道:「今晚來的那個黑衣人,恐怕是沒有聽從上級的命令,是擅自行動!」這就能解釋地通為什麼只有他一個黑衣人來,而且手段不夠歹毒,只是給他們下迷煙,換做其他黑衣人,一定直接下毒了。
行走江湖之人,時時刻刻都要提防被人下迷煙下蒙汗藥,劫財劫色都喜歡吹迷煙下蒙汗藥,下毒卻是甚少的,只有仇家或者刺客才會用下毒這麼歹毒的手段。話說回來,黑衣人沒有直接害她們的性命,看樣子是想帶東方度離開,保不準還真是個採花賊,不對,她現在是男子打扮,男子采男子,應該叫採菊賊!
暗雲聽了東方度的話,點了點頭,「言之有理,不過那黑衣人的底細和目的,還得等半蘭審問。」提及半蘭,想到之前想問卻一直都沒有問出口的另一件事,停頓沉吟,才繼續說道:「你讓半蘭就這麼把黑衣人帶出去,不怕被其他客人看到?」
這萬一被客棧內的其他客人看到,保不準就直接去衙門報官了。
「你不會真以為我為了多賺點錢,讓半蘭和顧紅衣住一間,你與我住一間吧?」東方度起身,將藍色縫絨錦緞外衫脫下,拋在幾尺遠處的降香黃檀木小桌上,「這二樓,都是我的人。」就連那個不長眼的小二也是她的人!竟然敢亂瞄她家雲兒,明天就炒了他!
暗雲知這長悅客棧是東方度的產業,只以為她這產業是為了有更多的私人收入,卻沒想到這客棧不僅僅是客棧,這房間也不僅僅是供往來過客居住所用,有幾間沒有登記在賬面上的房間,是專門用來審訊像今夜闖入她房內的刺客這一類人的。
半蘭牽著繩子將黑衣人帶到二樓盡頭拐角處的一個房間,打開房門,一腳將黑衣人踹了進去。這是黑衣人今夜第二次被踹了,第一次是屁股疼,而這第二次是摔得下巴疼,但兩次都緊緊咬著嘴唇,就是不吭聲不呻.吟。
房內有四個彪形大漢正靜靜地對飲著烈酒,常人喝酒都是熱熱鬧鬧,這四個人喝酒卻極其安靜,就算是站在屋內,都聽不到咕咚吞咽之聲。見身穿夜行服的刺客被半蘭踹了進來,俱放下酒碗,站起身,動作整齊劃一,顯然是訓練有素。
半蘭反手鎖上門,對四個彪形大漢說道:「這個黑衣人,好好審問。」
四人又是動作一致地抬手,抱拳領命。黑衣人疑惑地看著眼前四個人,心中暗道:「這四個人怎麼都不說話?」一時竟忽略了身上的疼痛和接下來將會受到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