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番外?曾經的曾今(II)
蓮花池池心有個不小的聚靈空間,阿金游進去時,正看到林修拿著三枚銅錢在算些什麼,表情疑惑喃喃道:「怎麼還是這樣?」
阿金加速游過去,繞著林修左右轉了兩圈,才轉眼盯著石桌上三枚銅錢的擺位,問道:「九黎老頭不是讓你少算么?怎麼又擺弄起來了?」
林修乾笑兩下,答道:「只是有點好奇。」
阿金知林修口中的好奇可不止一點,他畢竟剛剛接觸世界,想多知道一些也是無可厚非。倒也沒在討論下去,復又問道:「你這次又在算什麼?還是算那帝君的事?」
林修沒想著隱瞞,他總覺得,這條鯉魚比他自己知道的要多得多。事實也的確如此,這條金色的鯉魚活的不知道比他久多久了,上任司命誕生之前阿金就已經在了,沒少被九黎嘲笑說成是張不開手腳的小屁孩。
於是林修如實答道:「帝君邀我去宴會時,我為他算了一卦。因違反天界條例不幸隕落。」
阿金點點頭,「然後呢?你在宴會上告訴他是打算幹什麼?」
林修皺眉,沒有回答。阿金等了會兒等不到答案,便游到林修的額頭,親了下他的緊皺的眉頭。「不用擔心,有我呢。」
林修嘆口氣,眉頭稍舒,雖有不解卻沒有多問,轉而問道:「阿金,我想你給我起個名字。」
他現在還沒有名字,原本打算叫九黎取一個,他卻說名字這東西無非是個稱呼,無論他叫什麼,在仙界里,所有人遇到他都只會恭恭敬敬的彎下腰,念一聲:「參見司命神君。」可林修還是想要一個名字。說到底,司命神君只是一個冰冷且毫無人情味的職位。
在仙界,林修最信任的先是阿金,其次才是九黎。所以,林修認為阿金不會向九黎那樣拒絕。
阿金的確沒有拒絕,晃晃魚身算作答應,道:「再等等,等我化形之後,我會為你取名,順便告訴你我的名字。」
林修點頭,嘴角翹了翹,眼裡卻還是有一絲散不開的憂鬱。
阿金離開后,林修正了神色,右手平拖,握住突然顯形的寒霜劍。左手食指中指並在一起,輕輕拂過寒霜劍冰冷的劍身。
三日後,輪迴司大殿。
林修右手持劍站於大殿最前方,在聽聞有人靠近之時,隨意挽了個劍花直指來人鼻翼。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情感,「帝君行事鬼祟,所為何事?」
與此同時,魔界浮華殿。
正斜卧於矮榻上小憩的舒九猛然睜開眼睛,道:「有客遠來,未能掃榻以迎,失敬失敬。」話音方落,舒九正前方三米處突然現出一個人影,細看之下,這人竟與舒九長得一模一樣。
舒九沒有半分驚訝,憑空晃出一盞酒,「你不好好地在仙界躲著,這麼急來找我。是有把握打贏我么?」他也不等對方回答,繼續道:「阿金是吧?真難為你肯忍受那個小鬼這麼叫你。怎麼,才和一個多月,就迫不及待的想奪回身體了和那什麼司命在一起了?我的兒子。」
阿金卻只是笑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同舒九如出一轍。「不,父上。您把我想得太高大了,我只是單純地想要奪回我的身體,僅此而已。」
「你的身體?」舒九反問一句,不在意一笑:「不知從哪個世界跑來的雜碎竟敢斷言說什麼你的身體?不過是我精心飼養的容器被外人佔據了而已。知道我為什麼容忍你留在仙界萬年之久么?」
阿金還未回話,卻見舒九突然奔到自己身前,原本於他手中清搖的杯盞一倍一把泛著森冷寒光的、通體漆黑的利劍所替代。
這柄劍在阿金似乎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直直的插入他的胸膛,一箭穿心。舒九悠遠空擋的聲音似乎來自遙遠的天際。「我留你,只是單純的因為,我想讓你知道,在我面前,你是多麼的渺小而又微不足道。」
舒九說完,想要抽回劍身,卻被阿金搶先一步。他雙手緊緊抓著舒九的劍,鮮血順著手指的縫隙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血腥味瞬間充斥了整個大殿。舒九這才有些驚訝,因為阿金的臉上沒有半分不甘和怨憤,臉上的笑容甚至可以用溫柔來形容。
他說:「你果然如前任司命所說,是……」
舒九皺眉,「你說什麼?」
阿金依舊是笑:「沒什麼。我只想告訴你,論實力,我的確在修鍊上一萬年也無法勝過你分。但是,論封印之力,我卻是與你不相上下。」
舒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曾與方才用的那把劍是他的本命法器,魔劍赤霄。劍里有他的契約之力。只有與他同級或在他之上的人,才有可能順著這複雜繁瑣的契約對他進行反噬。鬆開手中的劍,後退兩步,望著阿金的狼狽的模樣,笑道:「你還算有些長進。」
「這要歸功於您的□□,父上。」阿金說著,咳出兩口血,手上發力猛然拔出赤霄劍。
「父上,如您所說,我的確傾心於阿司。」他笑道,「所以才會不自量力前來挑釁。我知道您不不去參加仙魔大戰只是因為仙界的人太弱,所有的人都太弱,您提不起興趣。所以您寧願在魔界賞花飲酒,也不會去管。可如果,您的實力被壓制到同天界神君一般的級別呢?」
舒九不以為意,「我能感受到你的封印,充其量也不過是將我的力量壓制到原來的一半。除非……」說著,舒九笑笑,他已經感受到了阿金的封印正在加強。「不錯,這樣下去,你能將我的力量壓制到原來的十分之一,但是……」
阿金接道:「但是我會歸於虛無,再無復活可能。」
舒九這才有些驚訝:「若你真傾心那什麼神君,應該惜命才是,為何如此?」
「因為父上總有一天會厭倦。」阿金答道,「上古以來,不斷有強大如盤古祝融之類的神兵仙將隕落,您已經數萬年不曾遭遇敵手。所以,您開始厭倦,不斷挑起仙魔大戰。可現如今仙魔大戰在您看來越來越像小孩過家家,已經沒有辦法挑起您的興趣了。於是您又不斷從外界招來像我這樣不受天道束縛的外來者,以期尋到敵手。可您再一次失敗了。如今怕已經是忍耐極限了吧。最多百年,您就會毀滅這個世界吧。上古以來第一位誕生的魔君,弒天。」
「也許你說錯了,這一次,我或許成功了。你能封印我九成的力量,已經遠遠超乎我的想象了。」像是想到什麼,舒九突然笑道。「我倒可以為你續上一年的命數,順便把天界的小孩給你綁來,你看如何?」
阿金笑道,「我自然相信父上言出必行。」
「看來你是不想續命。你想要什麼?」
「您的記憶。」
阿金道:「我要您封印您的記憶,以魔主九子舒九的身份,活下去。另外,我還要您在我死後,封印記憶之前,以我的名義去天界,給他一個名字。」
「給我一個理由。」
「憑我能把你的九成力量封印,這便是理由。」
舒九攤攤手,「如你所願又如何?不過到看不出,你倒是個救世主。」
「我只是,想救他一個人,僅此而已。」
「所以我不理解。不過是一個見了一個月的人,如何值得你這樣?」
阿金微微低頭,似是想到林修那張總愛在外人面前板起來的臉,溫柔道:「我也不理解。」
舒九沒有深究,又問:「你不怕我食言?」
「不,您應該很感興趣,無論是那個人,還是封印自己的記憶。」阿金篤定。「否則你不會不做反抗,任由我施法。說到底,您是無聊過頭了,父上。」
「那麼名字呢?你想讓我起什麼名字?」
「樊修臨。」這是我前世的名字。阿金在心裡默念。
這時阿金突然抬頭,直視舒九雙眼,道:「我很嫉妒你啊,弒天。如果……如果我可以的話……」
說著說著,阿金的話音越來越輕,下一刻,舒九體內的封印之力成型,阿金也於同一時刻,化作齏粉。
舒九這才收起赤霄劍,仰頭盯著仙界輪迴司的方位,喃喃道:「輪迴司司命神君……不得不說,我對你的興趣,越來越濃了……」
說罷,瞬間消失在原地。一進入輪迴司大殿,剛好看見林修持劍當胸穿過帝君,不,應該是原帝君的胸膛。神色冷冽,眼神悲哀。
舒九突然興起,在帝君身體倒下的瞬間,閃過身去抱住對方,將他的頭壓在自己的肩上,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為什麼要在宴會上說出那句話?」那句——您且準備後事吧。
林修此刻還有些愣神,連問都忘了問,直接答道。「人界有一句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之前卜卦,卦上說,三日之後帝君會闖入輪迴司,死於我手。我想,要是在大殿上告訴他的話,或許他會,額,會……」
「會安心的待在帝座上安享晚年?善心告誡身後人?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很有趣啊!」
林修在他懷裡點點頭,卻不說離開,也沒察覺到這個字是有多怪異。聽見對方肆無忌憚的笑聲只覺好奇。
「有什麼不對么?」
「哈哈,沒什麼不對。」舒九笑道。順手摸了摸他的頭髮。下一刻就已經站在離林修百米之外的地方,負手而立。
「我們還會在見面的。」作為敵人。
然後不能林修反應,就離開了。
林修這才反應過來,他甚至連那人的面貌都沒能看清。突然,林修聞到空氣中那若有似無的一絲魔氣,神色一凜。收了劍打算回蓮花池潛心修鍊,卻在走到池邊時,望著除了蓮花空無一物食堂,眼裡突然滲出淚水。
「奇怪,我怎麼覺得,我忘了什麼東西?這池子里,應該還有其他人的……」
而遠在魔界的舒九看著指尖上瑩瑩閃動的記憶火焰,甩手將之撲滅,封印了自己作為上古魔君弒天的記憶,以魔主九子的身份活了下去。
直到不知道多久之後,有人打退浮華殿層層守衛,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人手執長劍直指自己的鼻尖,臉上寒氣未消,道:「吾乃天界司命神君,乃汝之天命所在!」
他躺在美人膝上,沒有表現出絲毫驚慌,吃下美人遞到嘴邊的一顆葡萄,細嚼慢咽咽入腹中,才懶洋洋道:「你可有名?」
司命神君臉色更冷,握著劍柄的手青筋暴露,卻還是答道:「吾乃天界司命神君。」
「那便是沒名字了。」舒九又咽下一顆葡萄,才站起來,手指撇開寒霜劍劍身,站到他的面前,身體微微前傾,近到能數清對方眼上撲閃的睫毛數。
舒九記得清,那人明明緊張的不得了的樣子,卻依舊挺得筆直,不肯有絲毫退卻,墨綠色的瞳仁里,是他從未見過的乾淨。
他突然就來了興緻,挑起對方的下巴,湊到他耳邊,吐氣如蘭:「即是我的天命,便該有個像樣的名字。不若便叫林修吧。」
…………
「所以,這個小說到底說的些什麼東西?就這麼完了?差評!」林修說著打了個呵欠。之後稍稍換了個姿勢,繼續枕在舒九的腿上,揉了揉因為看小說一夜沒睡有些酸澀的眼睛。
舒九笑笑,往林修嘴裡塞了一顆兒去皮的葡萄,「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名字一樣就買下來了。」看著林修愜意的和貓兒一樣的表情,忍不住自己含了一顆葡萄吻住對方,將葡萄緩緩的推入對方口中。
鬆開對方的唇后,舒九點點林修的額頭。「聽說這個叫阿金的作者的本名叫樊修臨。不怎麼出名,也就寫過這麼一本書。」而且林修看的的書的內容和阿金寫的稍微有些出入,是被舒九改了的。
「阿金?你說他叫阿金?」林修重複道。
舒九的手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柔,眼裡卻有風暴在慢慢聚集。「你對他感興趣?以前見過么?還是有什麼印象?」他絕對不容許林修在先他之前,想起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林修攤攤手,「可是你不覺得好笑么?」
「恩?」
林修見狀翻了個白眼,「我想說阿金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隨便了吧,好歹也算是筆名吧!」
舒九眼裡的風暴漸漸散去,傾身吻了吻林修的額頭。「是很奇怪。」
可是很快,又聽林修道:「不過文裡面的那個叫弒天的更奇怪。弒天,哈哈哈!好中二的名字!你不覺得么?不但如此,不不覺得這個作者太敷衍了么?越到最後文筆越爛,我差點看不進去。要不是因為名字一樣,早就棄了。」
舒九眼中才散去的風暴又聚了起來,把林修貼在臉上的發攏到耳後。狀似溫柔道:「你說中二?還說文筆差?!」
林修猛不丁打了個寒噤,想要躲,卻已經來不及了。偏偏這一次,可憐的林修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到底踩了舒九那根敏感的神經……
真是,普大喜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