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死亡

50.死亡

若能重活一世,最希望改變的會是什麼?

冷肅數百次詢問自己,無論是哪個結局他都會走上報仇的路。這是無論重生多少次都無法改變的,哪怕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他仍會走上這條末路,從混血降臨於世就無法改變。

「我們混血是工具。」

「冷肅,你是父親和母親愛的結晶,即使知道混血不容於世她都把你生了下來,因為她是真的愛你。」

真可笑,他竟然會相信了。

混血,是得不到愛的。

陸小草四人找到冷情已經過了三日,就像是一句話說的: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百般找尋的冷情卻在陸小草與薛五見到火炎潔兒的當天,突兀的出現了,他的身邊還有荒城除了他們四人以外的另外幾個人。

與驟然放鬆的火炎不同,見到冷情后其他三人都立刻提起了警惕,這下所有荒城的參賽者除了靈宗一場的副城主之外全在了這裡。若冷情真是叛徒,完全可以趁機把他們一網打盡,陸小草毫不懷疑冷情的實力,他沒見過冷情真正出手的時候,但能夠確定的,他們這裡所有人包括靈者加起來都不是冷情的對手。更何況除了他們,根本沒有其他人會相信冷情是叛徒。

冷情早在十多分鐘前就探知到了幾人的氣息,這下看到幾人,眼神完全忽略了火炎與潔兒,在陸小草與薛五上看了下,尤其在薛五身上多停留了一下。就在兩人把膽子都吐在了喉嚨口,膽戰心驚就怕冷情發現了薛五不是冷情,荒城與獸城是長久以來的敵人,荒城不會相信獸城中的任何人,尤其是身為少城主的薛五。

冷情視線在薛五身上停留了一瞬后,淡然地移開,「以後別亂跑。」他轉身就走了。

……就走了。

陸小草一個愕然,他們這是混過去了,還是說冷情根本不在乎誰是冷肅。冷情的想法他們不知道。

此後過了三天,他們的日常不過是打個獵吃個飯,比靈皇未出現前還要消遣。冷情也總是一副不管事的樣子,陸小草就差以為自己的猜測是錯的。冷情不是敵人,他們是過來郊遊的。

就在第三天,冷肅與錦出現了,只有他們兩個,就站在一隻飛的不低的雄鷹身上,錦的存在感完全的壓住了另一個人,笑眯眯地看著他們。修者不錯的視力能夠讓所有人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那種欠扁的笑容讓荒城的人直想上去把他們拉下來痛揍一頓,可惜錦選擇的位置太好,雖然能夠讓荒城之人看到他們,卻因為無法飛行一個人都夠不上。

「我剛做了新式的弓箭,射程可達到幾百里之外,且不會因為空氣的阻力,高空的壓力減慢速度,剛好還未試驗過。」葉青摸了摸身上背著的弓,眼睛直直地盯在飛在天空中囂張地對他們揚翅膀的鷹身上。

他這話一說出來,就見那隻鷹搜的一下向上竄了幾米,猛地扇翅膀,就差把他悲上的兩個人顛了下去。幸好錦實力不錯,臉色一變往鷹身上一踩那隻鷹就又冷靜了下來,但他這一下倒把被錦隱藏在身後的人露了出來。

「哥哥好久不見。」冷肅站在遠處,眼底諱莫,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他被錦牢牢地控制在手中,雖在其他人眼裡他是自由的,其實他自己知道,他逃不出錦的手心,再說他也不想逃。

兩個冷肅?

除了陸小草,薛五,冷情少有的幾人外,其他的人都震驚了。驚訝地在冷肅與薛五身上徘徊,不經意間腳步退後了幾步,離著薛五有了一段距離,把薛五與跟著他的陸小草兩個人完全的顯露出來,完全的在冷肅與錦底下。

薛五雖處於低處,卻絲毫沒有弱一步的感覺,他微微抬頭,好像一個高傲的王子。就連臉上滑稽的綠色面具都不顯得搞笑。有些人就是哪怕衣著破舊,哪怕在臟污之地,哪怕處於弱勢,都不能改變他的傲骨。陸小草羨慕這些人,他的傲骨早在千年間被磨平。最厲害的木靈根,最強的親和度又有何用,對所有人來說他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他們真正看中的,永遠是最強的戰力。而他,剛好沒有。陸小草羨慕薛五,羨慕冷肅,羨慕他們的不羈,但這些人活著太苦,他寧願做小人。他如此想著,殊不知薛五和冷肅同樣羨慕他。

冷肅不看這個假冒他的人,同樣沒有看向自己的哥哥,反而看向了陸小草,「你知道我多羨慕你嗎,同樣是……你卻活的比我開心。如果血眸白蟒一族沒有被滅族,我或許同樣可以如此。但沒有如果,從血眸白蟒被滅族之後,我就註定了會走上這一步。」他刻意模糊了混血這兩個字,儘管知道這次是不死不休,而他們,是肯定的勝者,他仍沒有說出混血這兩個字,這是獨屬於冷肅的溫柔。

陸小草卻不介意他說與否,靈植族人不少,但大多都是低等級的,高等級的稀少,又天生不愛爭鬥這些事,混血什麼對他們毫無意義。更何況吞天草每代只此一株,沒有第二株就意味著吞天草沒有純血這一說法,每株吞天草都是混血。就連城主都是如此,靈植間根本就沒有什麼混血不混血的說法,這些都是不甘於被混血壓下強者地位的靈獸與人類所生出的事,靈植不會參與。

看出陸小草的不屑,冷肅低笑一聲,「也是,我對你說這個算什麼,你從未掩飾過,對春城來說,能使用木系秘術的都是他們的族人……」

「冷肅。」冷情皺眉打斷他的話,「你這是想做什麼。」

冷肅這才看了冷情一眼,血紅色的眼睛漂亮的彷彿一團火焰,「我天生靈獸特徵不明顯,哥哥一直把我當做普通人類,但他不知道,大概是在血眸白蟒被滅之時出生,我從有意識起就能夠開始有傳承記憶,前代的記憶,記憶中最深刻的就是血眸白蟒被滅的那一刻,族人的不甘,悲慟,從我出生后就牢牢的印刻在腦中。」

冷肅的表情很平靜。但陸小草卻感到陣陣的心痛。

從有意識起就有被滅族的記憶,是怎樣的事情,陸小草不清楚,沒有真正體驗過,誰都不能說能夠知道冷肅的心情。

把所有的仇恨都寄托在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身上真的好么。他無法對已經死亡的亡靈說什麼,只能在心中悶疼,但所有人都知道,心中再怎麼為一個人悲憫,對這人都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幫助。

「所以,你投靠了獸城,因為這是你唯一能夠感到歸途的地方?還是你覺得,只有獸城沒有對血眸白蟒的滅亡出手,只有獸城能夠幫助你實現報仇的願望?」

「難道不是嗎?」冷肅反問道,「我不在乎結局如何,既然沒有人能夠對血眸白蟒的滅亡,那我就要毀滅了這個世界。遠古之時四聖是最接近十一級的靈獸,他們強大,所以張狂,敢於天爭,最後他們滅亡了。上古過去了這麼久,就快要走上當年四聖獸的結局,我們都是局中人,沒有誰能夠逃離。」

正說著,他的臉色突然變了。

「哥哥,不要。」

原來就在所有人都看著他說話的時候,冷情突然對陸小草出手。所有人的視線都被說話的冷肅吸引,哪怕是原本密切關注著冷情的陸小草與薛五,等發現冷情的動作時已經晚了。更何況,冷情就算不偷襲這裡也沒他的對手,靈皇,就算不盡全力都能讓一打的靈者死亡,更別說這靈皇還盡了全力。

陸小草閉上眼睛,他無法逃了。就只能但願十一級靈植的吞天草本體能夠強勁一些……

在那一刻,他什麼都不能再想。說書人說的什麼死前會回憶的話都是騙人的,無論是愛還是恨他什麼都想不到,眼前一片空白,只記得最後那一瞥,薛五驚恐的眼神,火炎撲過來的身影……

陸小草緩緩地睜開眼睛,眼前是紅色的一片,那是火炎的血,炙熱的鮮艷的,就如同火焰燃燒的色彩,一如他的名字,火炎,最熱烈的火焰。

陸小草愣住了,手伸出卻不知道該幹什麼。

「師兄!」

整個畫面停滯下來,所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時間定格在這一瞬,突兀的,潔兒發出了聲音,她的臉色變得煞白,蒼白的想要伸手按住火炎身上的窟窿卻是徒勞。

火炎用微弱的動作推了推潔兒,比沒有修鍊過的普通人還要無力。見推不開潔兒,火炎透過潔兒的頭頂道:「陸師弟,潔兒只是個孩子,她以後不會再不分輕重了,不要怪她,好嗎?」

陸小草怔了怔,「你這麼又是何必呢,若那是對付我的,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這樣我就死了,再沒有人會記得你師妹做的事,不好么?」這樣又能讓他如何回答呢,他與潔兒早就是不死不休,潔兒心心念念想要害死他,他不是個像火炎一樣的老好人,誰惹了他必當雙倍奉還。

火炎搖了下頭,就連這個動作在現在的他做來仍是很艱辛,他受的傷太重了,哪怕那株異火抵抗了一下,仍然只能讓他多了片刻的生機。靈皇與靈者,相差的太大。

「這樣,我會良心不安的。」他看向潔兒,「潔兒,答應我不要再被嫉妒蒙蔽了心,你是我最愛的師妹。」

一個人付出了生命,就為讓他不再記仇一個險些害了他的人。陸小草沉默了兩秒,才道:「你知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心軟。」

「那就好。」火炎舒了口氣,「這樣就夠了。」心愿已了,火炎的眼睛閉上了,直到閉上前都沒再看潔兒一眼。

「嗯?」冷情微微眯了眯眼,仍然是那副冷靜到極致的樣子,他的瞳孔里是一片紅色,與冷肅的火焰般耀眼不同,乍一看到這雙眸子的人都會感到很冷,是那種如血的暗紅,彷彿是被污血浸染上的。

「竟然沒殺掉你啊。」冷情甩開手上的鮮血,一雙紅色的眸子不帶感情地看著陸小草。

「你,你是混血,你是叛徒!」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過了好一會,才聽到有人用顫抖的聲音大聲喝道。他的眼裡是滿滿的不相信,誰能夠想到創建了荒城之一的人會是叛徒,然而眼前發生的一切卻容不得他們不相信。

但他們仍然不願相信,不死心的為他找著借口,「冷情,你是懷疑小草是叛徒?還是被人控制了?」

冷情卻打斷了他們的幻想,「怎麼可能,我與冷肅一樣是混血,冷肅知道的事情我同樣知道,冷肅想要乾的事正是我想乾的。」

他冷冽地眼神看向說話的人,把他嚇的一個哆嗦,隨即又想到這錯的不是他,他為什麼要害怕,挺起胸膛怒視向冷情,冷情卻無視了他,微微抬了抬頭,「冷肅,你說的太多了。」

他很平靜,氣氛卻毫不平靜,每個人都不敢說話,就見那一對師弟搖搖的對望著。

突然,錦拍了拍手,「冷情你還介意什麼,你弟弟不過是話比較多,哪像我弟弟,哎薛五把你的面具摘掉,我竟不知你什麼時候成了這品位。」

錦的話打破了冷家兩兄弟營造出來的氛圍,其他人驟然感到鬆了口氣。薛五臉色黑了下,手在臉上摸了摸,撕下了那張綠色的面具,就在撕下面具的那一刻,他身上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了變化。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邊上陪著他們這麼長時間的人呢竟然是薛五。

「錦,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布局的。」薛五看著錦,冷然道。

「薛五,你知道一盤棋最厲害的是什麼?」錦笑了笑,聲音低沉就和催眠人的惡魔一樣,這個惡魔又尤其的英俊,哪怕知道他是惡魔,仍有一群人願意飛蛾撲火。

薛五:「執棋人。」

錦道:「錯了薛五,最厲害的不是只知其一的執棋人,而是知道所有一切,看著所有人瘋狂的棋盤。這盤棋下了很久,我們全是輸家,不管是執棋人還是棋子,只有棋盤才是真正的贏家啊。」

「你的意思是你是棋盤?」

「不,我是執棋人,真正的棋盤是天道。這片天在看著我們,他想讓我們所有人走向滅亡,但我不想這樣,我要搏一把,逃脫這個結局。」

薛五一愣,錦說理智但不理智,說不理智卻又很理智,很少有人像他看的那麼透,看得透的選擇了避世或者被逼入局,錦,他是自己選擇了入局,做這個肯定會輸的執棋人。搏一把,說不定會贏。可是他的對手是天道,那個算計了古鳳與古龍的天道,這真是一個瘋子。

正當所有人對錦的說法,剛要對陸小草繼續出手的冷情突然皺了下眉,他能感到靈力在那一剎那產生了斷流,很快的身體各個部位傳來鈍痛。他確定自己沒做什麼,那麼……冷情看向冷肅,「你做了什麼?」

冷肅笑了,他的眼睛很亮,那雙赤紅色的眼睛就像是兩塊閃耀的紅寶石,「當然是在自殺啊。」

「我不想被控制,所以,我就自殺了。我來這之前發過誓言,若哥哥在我眼前殺人我就自殺,若哥哥不做什麼……」

冷情面無表情地抬頭。

錦在笑。

「你早就知道了?你是在麻痹我?」儘管身體上疼的肌肉都在顫抖,冷情仍是保持著一副冷然的模樣,從始至終都是這樣,冷情從未改變過。

冷肅長長的睫毛微顫,從小他就怕這個哥哥,明明冷情對他很好,那是他唯一的親人,他為冷情感到不公,在血眸白蟒還未被滅族時錦素與冷情訂婚,滅族后就被一腳蹬開。他很喜歡這個哥哥,即使怕他。

他對冷情的重視已經超越了兄弟間的感情,他原本認為是只有冷情一個親人才讓他如此,現在想來,或許有更恐怖的原因。

他是從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呢。是從來到這個地方亦或是更久,但他總是選擇性的忽略了這個事實。

——他,與冷情是同一個人的事實。

真正得到傳承的是冷情,真正被血眸白蟒一族的執念與憤怒牽挂的是冷情,沒有族人,孤身混身在看不起混血的荒城裡的冷情,在百般的孤獨下分裂自己的靈魂凝成了冷肅,灌注了所有黑暗的冷肅。敷一出世被賦予的使命就是報仇,為慘遭滅族的血眸白蟒一族報仇,為得到不公正待遇的混血報仇。

血眸白蟒一族的天賦技能:製作人偶,賦予他生命……

被賦予生命的人偶從出生就對賦予他生命的那個人擁有極強的感情,但他從擁有生命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一個真正的人,擁有思想的人。

「就像你絕對想不到我會背叛一樣,真正讓你失敗的人卻是我。我的記憶不是虛假的,我喜歡荒城,儘管這是座不屬於我的城。如果可以,真想結束這場無意義的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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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逆襲系統[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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